“好好歇息,我就在屋内守着。”
待唐青沉进梦乡,萧亭再去洗漱。
分开不过半刻,归心如箭。
萧亭将蜷在锦被里的青年展开手脚,双臂从柔软的腰肢后小心收揽,掌心贴在孱薄的肩背,细细丈量,而后抚了抚。
这一次分离,叫他久违地尝到何为牵肠挂肚的滋味,不想再把人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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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青午后才施施然从屋内出来。
他半扎漆发,别了玉簪,着素色斓袍,衣上竹纹精致风雅,腰间以墨绿的一根细带收起,像一枝清新的碧竹。
从回廊款步徐行,在闷热的暑夏带来几分清凉惬意。
韩擒抱着长刀,立在柱廊怔怔望着他。
星目底下圈出两片淡淡的乌黑,面泛苦涩,视线却舍不得从唐青身上移开。
昨日他在院子外彻夜枯守,黎明时分才黯然离去,沿着蔚县外城策马跑了几圈,前不久才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已不再妄想从唐青身上奢求什么,但亲眼看着他与王爷在一起,仍会心似刀割,昨夜于他,不逊于一场凌迟。
唐青停在回廊之下,看着韩擒:“手臂上的伤可恢复了?”
韩擒微微点头,喉间压制着苦涩:“嗯。”
萧亭一早就出去了,日近正午,唐青便邀请韩擒一道去前厅用膳。
府内贴身伺候的下人将他请到桌前,尽心尽力地照顾。
唐青坐的梨花椅铺置了一层棉花垫子,柔软厚实,丝毫不会将他硌到。
韩擒目不斜视,替他倒了茶水:“先生请喝。”
唐青微讪,捧着杯盏几口将茶水饮净。
用膳时下人退至门外候着,四周悄然,只听韩擒低声问:“王爷待先生可还好。”
明知问出来心会痛,韩擒还是会担心王爷伤到唐青。
唐青:“……嗯。”
韩擒:“这就好。”
又道:“若先生……不愿,尽可唤我。”
就算得罪冀襄王,或被他往御前参上一本,只要唐青不情愿,韩擒二话不说就带他离开。
默然无声,用完午膳后唐青哪都没去,径直回了寝屋休息。
从邺都到冀州赶了好几日的路,昨夜又耗费体力,他吃饱就又睡下了。
再醒时,薄薄的日光从落下的帘幔透进,萧亭坐在案前写信,见他睁眼,收起最后一笔,差人将信送出,来到床榻前俯身用紧他,贴着白玉似的耳廓啄吻。
唐青脸颊浅红,安静地任由萧亭亲吻,他险些坐不稳,只好轻轻收起胳膊,环在宽阔的肩膀上。
良久,萧亭放开他。
唐青气息微急,眸子淌着一片波光。
萧亭把他抱在怀里坐下:“太想你了。”
说着,捏起唐青的一只手把玩:“酉时将过,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唐青头绪混乱,待气息平复,点头道:“也好。”
古代的落日各有不同,无论在南郡,梧郡,邺都,还是平城,风光迥异。
比起朝阳,唐青更向往夕阳。
马车已叫人收拾妥当,萧亭打横抱起唐青,约莫一刻,二人置身蔚县最高的酒楼内,萧亭从后环起唐青的腰身,与他俯瞰全景,视野内处处俱是烟火集市的气息。
唐青侧过脸,鼻尖温温的,叫萧亭啄了一口。
他抬眸,道:“蔚县有着天然的地理位置,可以将贸易市场在此地扩展。”
届时,从西、北甚至更远外族边境运来的货物,都可以借蔚县这处交通发达的地方往大邺各地售卖。
萧亭点了点他的鼻子:“好,听唐大人的。”
唐青笑了笑,一轮红日在他背后,衬出惊人动魄的美。
萧亭谈着公事,将他抱起放在桌上。
唐青不明所以,萧亭捧起他的脸,迎着红日霞光,再度吻了下去。
唐青含糊:“王爷,我们在谈公事……”
萧亭:“嗯,”
捏过唐青的脸牢牢固着:“稍适休息,过会儿再谈也好。”
第89章
天黑以后唐青和萧亭离开酒楼, 他满脸绯色的潮红,所幸在夜色中看不明显。
宽大的袖摆遮掩,萧亭牵着他的手走在蔚县街头, 地方设宵禁, 此刻褪去白天的喧繁闹嚣, 四周很是寂静。
清爽的风穿过蔚县街头, 晃过一排火光。
沿城巡守的官兵举着火把将他们二人包围, 正待质问, 瞧见萧亭腰间的金牌后, 忙连接行了礼。
“小的见过王爷——”
县尉闻讯而来,萧亭没有放开唐青的手,眉目几分怡然从容, 沉声道:“马县尉,这是冀州监察史,唐大人。”
马县尉抱拳道:“下官见过唐大人。”
唐青欲抽回手,萧亭的掌心包着他不曾松开, 直到他睨去一眼, 这才无声勾了勾嘴角, 放开他的手心。
唐青与马县尉问候几句,便听着县尉向萧亭汇报蔚县的城防治安。
约莫二刻之后,萧亭带着唐青离开,他又被对方牵了起来,继续慢慢沿着街头踱步。
顾及他的身子,萧亭与他在蔚县住了四五日,期间对方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极尽了温柔,若唐青想要天上的月亮, 恐怕萧亭也会想尽办法帮他达成心愿。
再回到平城萧王府时,七月已至。
天清气朗,方过巳时三刻。
管事早早就带人将王府妥善收拾,他耐心等着王爷和大人回府,如今只见马车候在府内,周围的下人俱被遣退了。
车帘一掀,萧亭同样示意管事跟着下去。
韩擒抱着刀纹丝不动,萧亭不疾不徐道:“他既选择同本王在一起,你不妨好好衡量,莫要叫他为难。”
韩擒浑身一僵,良久,沉默地背身而去。
*
院中停放马车,唐青侧身躺在睡榻里,腰间搭一条薄褥,睡颜美好恬静,叫人不忍扰了他的清梦。
是以萧亭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守在旁边,借处理冀州军务的空闲,偶尔俯身,薄唇触在唐青细腻润白的肌肤上流连,索取一个沁香的吻。
唐青睡醒后只觉鼻尖有些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反应迟了几拍,眸子蒙着刚醒的惺忪迷茫,望向萧亭,心想这人是不是在偷亲自己。
萧亭好笑,撂下卷宗,指腹往他脸颊轻轻一刮:“阿青睡得可好。”
唐青透过车帘打量四周,微微嗔道:“既已回到王府,王爷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萧亭拥上他的腰肢,往后滑下揉了揉。
“怕你受苦,不忍让你受累。”
继而低声问:“ 此处可还疼?”
唐青耳根浮起微热,很轻地摇头。
那都是好几日前的事情了,且被萧亭静心护养了一段时日,该恢复的早就恢复,哪有那么脆弱。
眼见腰后的大掌还有往下滑的趋势,唐青连忙按住,素来淡然的面上浮起两抹薄红。
“王爷,咱们在马车里。”
萧亭笑道:“好。”
不舍得拿唐青打趣,萧亭拥了他好一会儿,半晌后才扶着唐青走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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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居住的院落,唐青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论屋内屋外,俱发生了变化。
周围的一草一木,室内的家具陈设,连同布局都被重新建造,完全照着他在邺都的院子打造。
唐青走了一圈,刚回到小厅坐下,萧亭后脚就跟了进去。
“阿青,可还喜欢”
唐青看着对方,久久,才叹出轻绵的气息来。
“王爷,何必这般大费周折。”
萧亭握起他的手:“阿青,本王想对你好,这些算不上什么,还不够。”
唐青失笑:“王爷还要怎样?”
萧亭看着他:“我想你留在我身边时,时刻都是快乐的。”
唐青道:“我现在就心满意足。”
萧亭心念微动,在唐青惊呼声中将他抱起,手掌贴在腰后重重揉弄一记。
“阿青,当真不难受了么?”
唐青嘴唇一动,溢出的声音吞没在萧亭的深吻之中。
床帐层层落下,他眉眼隐忍,随后仰起修长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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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到了后半夜。
小厅留了盏昏暗的油灯,朦胧的光线几乎隔绝在屏风之外,唐青幽幽打量帐顶,扶着腰慢慢坐起身。
门口悄然打开,萧亭端着粥膳进屋,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脸上。
唐青:“……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
他嗓音沙哑,萧亭给他倒了杯水,道:“算了算阿青会在这个时辰醒来,便去庖房拿了些食物。”
唐青浑身发酸,软绵绵地靠在萧亭怀里。
喝完药膳粥,流失的体力缓慢恢复两三成。
萧亭把他放回床榻趴着,掌心温热,搓了药脂,揉进他的肌肤里。
“阿青,我方才力道有些不知轻重,将你……”
唐青享受着对方的按摩,手一伸,很快被握紧。
他道:“嘴上是这般道歉,叫你慢点,也没见慢下来。”
萧亭面色愧疚,唐青悄悄睁眼,失笑出声。
“若王爷心有歉意,下次便……”
他眼尾轻挑,面庞微微红了,话中带有暗示。
萧亭:“如何?”
唐青低声:“让我在上面一回。”
萧亭:“……”
他心想,若顺着唐青此意,只怕会将人累着。
目光相触,内心的迟疑很快烟消云散。
萧亭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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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进入七月后,雨水很少,晚上开始凉了。
唐青跟进边贸,有时会去其他几座城邑跟负责的官员实地勘察,进一步完善边贸具体实施的方案,确保贸易顺利进行。
途中几次遇到有人想借机挑事,都被韩擒和萧亭放在他身边的护卫化解,将潜藏的危机彻底拔除。
在八月初,冀州的边贸陆续走向正轨,市场趋于稳定。
回到平城后,诸位官员设宴款待唐青,他盛装赴宴,夜色沉时已然酒意微醺。
萧亭前来接他,官员们笑脸相送,自是不敢阻拦。
唐青上了马车,趴在萧亭怀里,嘴角噙着笑。
萧亭用湿帕为他擦拭脸颊和双手,低声道:“醉了?”
唐青否认,当下冀州的公事暂告一段落,几个月的努力有了预想中的结果,心内喜悦,偏过脸,往萧亭脖子咬了一口。
他力气轻,与其说是咬,更像小猫舔了舔。
萧亭搂着他,掌心无法遏制的揉了揉。
“阿青……”
唐青言辞模糊地开口:“答应……让我在上面的……”
第90章
萧亭确实答应过, 此刻手臂虚虚地将唐青揽在怀里,任他琢磨着怎么来。
只见青年满眼红霞,眸底盛着最明媚生动的春.光。
唐青鼻尖沁出碎珍珠似的汗, 睨一眼, 便叫萧亭轻易的被他蛊惑, 只想捧起世间所有珍宝, 悉数堆到他面前供他取乐。
是以萧亭轻轻在唐青腰肢一拍, 磁声暗哑道:“嗯, 的确应了你。”
夜色漆静, 马车吱地一声停在王府院中,管事早早就使了颜色,禁止所有人各自回屋。
静谧的黑夜, 月色倾向院中石板,犹如泛起幽幽荡荡的波潮来。
只依稀听见马车里流淌出隐.忍婉转的轻吟,紧接着车帘掀开,空气里霎时流泄出一股馥郁的香气。
萧亭将衣襟有些凌乱的唐青抱回院落, 方才进门, 唐青就挣扎着从他怀里下去, 宽大飘逸的袖摆碰到了桌上的茶盏。
瓷杯碎在腿边,顾不上此处的混乱,唐青牵起萧亭,径直朝卧榻的方向过去。
他摇摇欲坠地站稳,与萧亭面对面靠近了站着,指尖往对方肩膀一推,萧亭便顺从了他的力道, 半靠在榻前。
小厅留了照明的油灯,朦胧而暗昧。
唐青扑至榻前, 一如前不久在马车内那样,坐在萧亭身边,唇呵出如兰气息,双手继续对着萧亭琢磨。
又过半晌,萧亭面容含笑,始终注视着他,双目却愈加深晦。
从路上琢磨回寝屋,没等唐青琢磨上正轨,他自己倒是费去了大半力气。
此时发簪早已不知落在何处,青丝披了满肩,腮红眼湿,整个人透出潮湿汗香的气息。
萧亭按住他的手,从榻底的柜子取出一个白瓷罐,暗哑道:“……好了,余下的事就交给我来。”
后来,榻间所发生的后续,与唐青预想中的有些出入。
他是在上面了,但只能用手扶着萧亭,借对方支撑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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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随着挥耗的汗水,唐青酒后的那股微醺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彻底清醒了。
萧亭将他从浴桶抱起,先用棉布擦拭,而后展开一件丝织里衣为他穿好,系上结扣。
二人共浴,又合衣同枕而躺,月色落进窗纱里,如梦如幻,间或响起他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王爷,你不是答应了我……”
萧亭好笑,拢着怀里的人,满心甜蜜柔软。
“阿青倒是说说,本王哪里食言了?”
又道:“我怜阿青累着,只想帮帮你。”
力气是萧亭出的,唐青在上面,此话倒算不得弄虚作假。
经此半宿,两世加起来情感经历甚少的唐青也算明白,有的事过一过脑子就行,什么人做什么事,并不非得强求定要去做。
他轻抚萧亭的肩膀,不再去想去用自己来压制对方的体格,还是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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