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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与谢承南重归于好，叶澄便也不再恼被意外掐脖子这件事，反之在心底谋划起自己要做的正事。
照常用过早午膳，到了申时，他便叫来了柳絮，吩咐着：“去将那傻子寻过来，本公子要出趟府。”
“是。”
柳絮应了声，便向柴房走去。
而一旁欲跟着同行的王全，被叶澄不动声色地打发，最后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
待出了府门十米开外，确认无人跟来后，叶澄才一扫纨绔姿态，牵上了谢承南的手。
他的小脸因为头一次出府的兴奋变得红扑扑的，像深秋枝上熟透的苹果。
谢承南扫了他一眼，暗笑这人没见识，嘴角却不自禁噙了笑意，又在叶澄转头时转瞬即逝。
“让我瞧瞧，你的手怎么样了。”叶澄边走，边捧着谢承南修长的手查看了一番。
待看见他掌心的伤口不似今早上那么可恐，才放下心来。
这回出府，叶澄自然不是单纯的要出去玩。
一个是为了符合人设，他不能总在府中待着，以免叫人疑心。
再一个是，他也想出府观察一下襄朝的社会环境，尤其是要了解一下与画画有关的人事物，好为他之后顺利卖画做准备。
还有便是想带着谢承南出来逛逛，免得在压抑的环境下待久了谢承南的脑子再次受刺激，他可受不了再被掐一回脖子。
毕竟谢承南虽然暂时痴傻，那力气可一点不轻。
叶澄不禁分析，如若谢承南没痴傻，必定是武功高强的那类人。
也对，他可是襄朝第一名捕...
想到这里，叶澄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缱绻与崇拜。
他舔了舔嘴角，轻声问谢承南：“你进叶府之后，可曾出来街上玩过？”
只见谢承南望着他，瑟缩着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就叫我跪着、欺负我...”
话音落下，叶澄瞬间就脑补出谢承南傻乎乎被花式欺负的场景，替人愤懑的同时，心尖也旋即涌上丝怜爱。
他忍不住摸摸谢承南的脑袋，轻轻柔柔地说：“你不用怕，以后我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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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称，襄朝是历史上存在最久的一个朝代，将近八百年，亦是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
丝绸、茶叶、瓷器等商业贸易，均在襄朝达到鼎盛。
说起来，这叶家便是襄朝富甲一方的茶商。
叶澄望着湘城繁华的街道，感叹这湘城不愧是襄朝首都。
湘城城内四河流贯，陆路四达，街道房屋精巧繁密，放眼望去，有茶楼、酒肆、肉铺、当铺、画廊、书肆等等，应有尽有，直叫人有些眼花缭乱。
整条街熙熙攘攘，车马来往，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过路的人们穿衣打扮均是考究得体，好一幅太平盛世的画卷。
叶澄一眼就瞧见不远处那家名为“丹青阁”的画廊。
他的眼睛直放光，刚想抬腿过去，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谢承南走向了一个卖糖人的小摊。
他从身上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老板收下后便手脚麻利地吹了一个小马驹形状的糖人，递给叶澄。
“公子您拿好嘞！”
“多谢！”
叶澄浅笑着接过小马驹，眉宇间夹杂着几分兴奋。
谢承南以为叶澄是要自己吃，不想叶澄转头就将黄澄澄的小马驹塞到了他的手中。
还跟哄小孩似的对他说：“给你吃糖，你乖一点儿，跟我去趟画廊。”
谢承南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问：“公子不吃？”
“不吃。”叶澄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语气严肃，“我又不是小孩儿，才不吃这个。”
他的神色是难得的正经，看得谢承南想发笑，心道他不是孩童，那他谢承南就是了？
“这样。”
谢承南的眉尾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眼神又落在那糖人上，而后将小马驹的头咬掉。
那糖人制作的手法细腻，入口即化，只需嚼两下，香甜便溢了满口。
过了一会儿，叶澄又忍不住问：“这小马什么味道的？甜么？”
谢承南闻言抬眸，只见叶澄睁着一双水杏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唇看。
眸间湿漉漉的，像含了一汪湖水。
谢承南默然片刻，言简意赅回他：“甜。”
第11章
最后，在谢承南的执意要求下，叶澄终于还是忍不住吃掉了那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马驹糖人。
“我错了。”叶澄舔了舔嘴角，轻咳两声，“大人也能吃糖人。”
“你说是不是啊，承南？”见谢承南不说话，他又凑到人眼前，追问着。
这老不说话可不行，再憋出什么别的毛病来。
谢承南盯着他红润的薄唇，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而后点点头：“公子说的是。”
叶澄这才满意地点头，心道这还差不多，以后他时不时就得锻炼锻炼谢承南的表达能力，万一等以后恢复了落下病根，还是连话都说不利索，就可惜了。
“那今后我问你话。”他表情严肃，“你必须要回答我啊。”
“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给你买糖人了。”
说罢，他还略显心虚地偷瞄了眼谢承南的表情，生怕自己这恐吓小孩的招式不起效。
谢承南：“...好。”
“真乖！”叶澄满意了，拉着谢承南的胳膊欲要朝前走，结果没拉动，谢承南依旧纹丝不动低垂着脑袋，钉在原地。
叶澄先是有些疑惑，而后忽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以前他每次夸谢承南乖的同时，都会摸摸谢承南的狗头。
这回没摸，肯定是闹小孩儿脾气了。
他很快伸出手，用力的揉了揉谢承南的脑袋，而后再一次迈开腿，结果——谢承南依旧没动。
叶澄：？
怎么回事，难道谢承南已经不满足摸头了？？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傻子一个拥抱的时候，谢承南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麦芽糖...黏住了...”
叶澄：“......”
他一愣，往地下看去，果然瞧见谢承南的脚底下有一片黄澄澄的麦芽糖。
“......”
杀千刀的缺德玩意儿！！！！
这古代的麦芽糖黏性是真强，叶澄费了半天劲才将谢承南的腿拔出来，而后又去街边找了家商铺，借了清水和手帕，给谢承南的鞋子擦干净。
望着干净如新的鞋子，谢承南轻抿了下唇：“多谢。”
罢了，待他不必装傻之后，他也给人擦鞋子就是了...
“真乖。”叶澄仰头甜甜一笑，这回拉动了谢承南，“咱们去趟画廊！等出来之后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这次没有。”谢承南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叶澄疑惑：“没有什么？”
半晌，谢承南抿着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叶澄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轻笑一声，踮起脚使劲揉了揉人的脑袋：“这回能走了吧？”
谢承南偏开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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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阁作为这条街上唯一一家画廊，其火爆程度可想而知，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断过。
不过与现代人常见的回形画廊不同，这丹青阁的布局还是一目了然的。
紫檀木制的大展柜横在两侧，摆放着风格各异的画作，就连空白壁上也挂满了画。
柜台后方还置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的全是厚厚的连环画本。
别说，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匆忙的掌柜的送走最后一位排队买连环画的客人，拎着水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便又将眼神落在叶澄与谢承南身上。
他迅速打量了一眼二人的穿着，直接忽略谢承南，冲着叶澄露出个笑，八字小胡一翘一翘的：“这位公子，您是要买画？”
叶澄笑眯眯地揽过谢承南的肩膀，回答道：“是啊，来给他买画，他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我得听他的。”
掌柜的也是精明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修炼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被叶澄点了这么一下，脸色仍旧丝毫未变，反之笑得愈发灿烂，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是那是，不用您说，我就瞧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定是个主事儿的！”
叶澄：“......”商人还是6。
谢承南：“......”狗东西。
“瞧着二位公子是生客，那就先进来看一看！若有瞧得上眼的，二位就拿走！”
掌柜的说着，不由分说就将二人迎进里面,嘴上不停：“不瞒二位说，咱们丹青阁这画的样式儿，那是整个湘城最多的。”
“不论是花鸟鱼虫、良辰美景的大师画作，还是大家都爱的连环画本，咱们丹青阁全都有！”
“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咱们丹青阁找不到的画——”
叶澄忍不住笑了笑，及时打断掌柜的激情安利：“那掌柜的，近日来卖的最火的是哪些画？”
“哟！那可多了！”掌柜的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但若要说最火的，还当属这带故事的连环画本。”
叶澄对此回答倒是不意外，毕竟不管在哪个时代，这有趣的故事画都比干巴巴的静态画更容易受到大多数人的欢迎。
尤其是古代娱乐方式较少、下地辛苦压力大的底层百姓，更需要这种连环画来解闷儿。
古代这种连环画，大概就等同于现代社会的漫画书或者插画故事书吧。
“哪种故事卖的最好呢？”叶澄好奇地盯着书架，开口发问。
掌柜的一听，立刻手脚麻利地从架子上抽出一摞连环画。
“您瞧瞧，这一批是新进的，如今最火的袁大师新作！李大侠闯江湖！统共八册！”
“这不，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卖出一摞去了，您若是想要，趁着现下没外人，可抓紧啊。”
叶澄：（°ο°）
这名字还真是言简意赅，有内味儿了。
果然啊，古代果然还是武侠类话本的天下，名副其实的顶流！
既然是顶流，那不管他喜不喜欢，都有学习一下的必要，毕竟他的首要目的是为了卖画赚钱。
叶澄想了想说：“我能不能翻开看看？”
“您请上眼！”掌柜捋了把袖子，递上两本。
叶澄接过来，很快把其中一本塞进谢承南怀里：“承南，你也看看，若是觉得有趣，咱们就买回去解闷。”
谢承南捏了捏连环画本的边沿，也不多话，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叶澄很快将注意力放在这名叫“李大侠闯江湖”的连环画本上。
这名字听起来挺直白，想来这内容也新颖不到哪里去，古往今来，画来画去也就是那么个套路。
他嘟囔着，翻开了第一页。
......
一炷香过后...
两柱香过后...
三炷香过后——
掌柜的死死扒着叶澄手中的连环画，咬着后槽牙往回夺：“够了够了！您的试看时间够了！”
若是再看下去！这一整本就看完了！！
闻言，叶澄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且心中只涌上两个字：真香！！
要不人家是顶流呢！
身为古代画师，居然能画出现代漫画的影子！实在是太超前了！
“承南，你觉得有趣——”
叶澄回身，看见谢承南目不转睛盯着连环画本的眼睛，瞬间将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干脆大手一挥，掏出钱袋子扔在柜台上：“这八册全给我包起来。”
“得嘞。”掌柜的重展笑颜，他就爱这痛快拿钱的败家子！
瞧着掌柜的兴高采烈的包画动作，叶澄又问：“烦请问问掌柜的，这位袁大师，是何许人也？”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哟！”掌柜的嘴巴一撇，神色震惊，“您竟然连袁小角，袁大师都不知道？”
叶澄心道若是知道那才怪了呢。
他摇摇头，又忍不住问：“是位有才华的女子？”
这名字听着真像个女孩。
掌柜的将头摇成拨浪鼓：“货真价实的男子汉！”
说完，又气冲冲地质问叶澄：“瞧公子您年纪轻轻的，不会也是个以名字断人的人吧！”
“您万不可以名取人！不可因为名字就认为人家是个弱女子！”
“女子也不一定弱啊。”叶澄盯着掌柜的气愤不已的模样几秒，接着试探道，“敢问掌柜的您姓甚名甚？”
掌柜悲愤极了：“杜小溪！！”
叶澄：“......”他就知道！
“你俩可以凑一对。”叶澄想到方才掌柜的对袁大师的评价，又扫了眼留着八字小胡子的掌柜的，相当真诚给出建议。
“胡说什么！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你还当真了...”
叶澄正跟杜掌柜斗嘴斗的火热，一旁的谢承南有些忍不住了，当场咳疾发作，一连咳了好几声。
叶澄立即闭嘴飞到谢承南身旁，轻轻拍了拍谢承南的后背：“你怎么了？是不是渴了？再等一下好不好，等买完画就带你去酒楼。”
谢承南这才眨巴了两下眼睛，点点头，似只乖乖的大狗狗。
“乖！”叶澄照常揉了揉谢承南的狗头，又问，“连环画看完了？感觉如何？”
毕竟小孩不会撒谎，而此时的谢承南智商就等同于小孩，所以谢承南的观感一定是最真实的，他必须得认真听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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