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哥厉害,我都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没有得到答案的闻轶并不沮丧,反而对沈衫珩跟自己思考得一样而感到高兴。
你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了。沈衫珩心里想着,面上只是笑眯眯看着闻轶。
“那等会儿进去,只能见机行事了。”闻轶拉上沈衫珩,再次‘启程’踏上了第二层的未知灵域。
穿过迷雾,这一次的场景与第一层有很大的不同,它更敞亮华丽,头顶悬挂着粉红色琉璃石头的绚丽吊顶,整个舞厅透着黄橙橙的色彩,甚至有些刺眼的光芒投射在地面密密麻麻立着的镜子上,几乎没有一点视线盲角。
明明比第一层亮堂,但一走进这里看见四面八方直对着自己的镜子,莫名地,从后脊背爬上一股密密麻麻的恐惧。
闻轶数不清镜子中的自己到底有几个,只是随便看向哪边都能瞧见自己的镜像。
人都有一种感觉,当一直看着自己的镜像会越看越害怕,因为觉得镜像中的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是另一个人。
闻轶视线下垂,尽量减少看向镜子的时间,他向沈衫珩等人提醒道:“不要盯久镜子,保持脑子清醒。”
继续往前走,本来宽阔的场地由于镜子密集摆放的原因,只留有狭窄的通道供闻轶他们通过,这种场地设计根本不像是舞厅的设计,连走路都费劲更何况是跳舞。
但是当闻轶越来越的深入,道路逐渐宽敞,四面八方的镜子密度越来越大,明明才十几步的路程,却让人觉得时间流速异常缓慢,仿佛已经过去很久。
当抵达整个舞厅最中心的位置,闻轶望着几乎被四周全面包裹的镜子,方向感变得迟钝,再回头已经找不到刚才走进来的通道。
“等回去我应该向陈炜建议把舞厅的设计师换掉。”沈衫珩不舒服地挪开视线,与闻轶相握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闻轶感受到手上的力度,目光关切地回头:“闭着眼睛会好些,放心,跟着我走就好,我会牵好你。”
正说着,头顶突然‘咔哒’几声,像是触发了机关,几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闻轶敏锐地将沈衫珩拉着后退几步,一只手捂着沈衫珩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很平常的保护动作但手掌完全贴合着腰窝凹凸的弧线,手指发力中隔着衣服也能清晰摸到腰间的软肉。
不过手感再好,闻轶的注意力也很快被头顶的动静吸引。
“什么鬼玩意儿?”高至佑惊恐地叫道。
他抬头就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到,像牵线木偶身上的透明细绳从被挪开、黑洞洞的天花板上延伸下来吊着疑似人形的玩意,再仔细看,上面的东西确实是人,不过是类人的人偶。
仔细看他们的‘脸’,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一个模样都惨不忍睹,不规则的五官——凸出的眼球、凹出的牙齿,整个发青的身体不是模仿活人设计的,像是腐朽一半的尸体软趴趴地因为惯性来回在空中摆动。
连锁反应,在闻轶高度警惕的注视下,舞厅里骤然响起像是旋转音盒里的叮咚音乐,随后细绳无故摆动,牵动着人偶的身体像是刚适应身体一样胡乱摆动着。
之后细绳延长,人偶落地。
“怎么了?”沈衫珩听到异响,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但一直被捂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只能不安地转动眼睛。
“没事,别怕。”闻轶不愿沈衫珩被吓到,收紧手臂将他圈在怀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另一只手缓缓从腰间将匕首拿了出来。
落地后的人偶四肢关节随着摆动‘咯吱咯吱’得响,没有瞳孔的眼球在眼眶里180°转动,最后带动头部定格在闻轶他们所在的方向。
像是饿狼闻到肉香,木偶争先恐后,四肢不协调得像丧尸一样朝着闻轶他们踉跄前行。
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闻轶身体绷紧,像是捕猎的猎豹弓着背蓄力要向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只是,突然‘叮咚’的旋转音乐停止。木偶张牙舞爪的身体也在旋律静止后不动了,明明是无生命的木偶,但它们脸上表情栩栩如生,狰狞、渴望、噬杀的情绪在它们脸上更迭。
闻轶这时候往后退一步,但后背被东西抵住的异样让他迅速回身。
可是后面什么也没有,除了镜子中倒映出的木偶镜像。
这时候高至佑突然叫了一声,他与闻轶遇到了同样诡异的事,在撤离时有看不见的东西抵住了他的退路。
“闻轶,把手放开吧。我不会害怕的。”对发生事情好奇的沈衫珩轻轻拍了拍闻轶捂着自己眼睛的手,示意他将手放下来。
闻轶有些犹豫,但沈衫珩充满肯定的语气让他妥协了:“哥,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好。”
沈衫珩眨了眨不适应光线的眼睛,在看清眼前正呈现的怪异静止画面时,先是惊讶,而后略过木偶的恐怖,仔细观察四处。
“刚才有发生什么吗?”他问道。
闻轶:“木偶动了想攻击我们,我们在撤离时身后有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我们。”他演示了一遍,伸手朝刚才发生异样的地方伸手摸去。
沈衫珩看见,闻轶朝前方空荡荡的地方伸手,但手掌像是遇到阻碍,几次用力都无法继续往前伸。
高至佑也同样试了一遍,效果一样。
于是沈衫珩换了个地方朝同一个方向伸出手,不过这一次没有阻碍,很顺利就穿过去了。
“这似乎不是一整块的屏障。”沈衫珩喃喃道,然后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朝闻轶走去。
一路过来都十分顺畅,直到走到一面镜子旁边,他的手像闻轶他们说得那样被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
他缩回手走到镜子正前面,镜子里面除了他,还倒映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木偶镜像。
沈衫珩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他再次试着伸出手,便瞧见镜中的自己与木偶的身体相抵,与此同时手掌传来一股凭空的阻碍。
他换了个镜子做出相同的动作,由此发现每次当镜像中的自己与木偶相碰,现实中就会同步感受到镜中的状态。
这是一个不好的发现。
沈衫珩朝闻轶道:“恐怕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危险,不止表面上的攻击了,这些木偶似乎可以通过镜子来对我们造成伤害。”
“这么多镜子,岂不是要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高至佑听了,四下张望,看到镜中反射的无数镜像后暗骂了几声。
无论他们逃到哪里,这些木偶都可以通过镜子随时捕捉到行踪,那两方对抗还有什么悬念?
“师叔,你怎么看?”张乘风看向闻轶,发现他正对着镜子左右挥动着手中的匕首。
匕首穿过镜像中的木偶就像建模游戏出现穿模bug,丝毫没对它造成任何损伤,闻轶耸了耸肩道:
“有点棘手,这个镜像更利于木偶,木偶可以通过镜像对我们造成影响,但我们却无法通过同样的方式对它们造成伤害。”说着,他再次往镜子那边走近几步,猝不及防地举起匕首朝镜子表面刺去。
镜子就突然像是活过来般,在尖刃刺过去的一瞬间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闻轶身后凭空出现一面镜子,然后许久未出现的音乐在这一刻响起。
木偶们又开始动了,这次像是预知了接下来还会有停顿的时间,开始争先恐后往前爬向闻轶他们。
闻轶连忙拉起沈衫珩后退,一边关注前方木偶的移动情况,一边要留意背后镜子镜像的突然袭击。
“镜子里有附灵体,见一个碎一个!”闻轶插空提醒张乘风两人。
木偶的行动速度明显比上一次快,闻轶伸脚踢倒一个,紧接着又有两个大家伙往前扑来,他一时不察身后的镜像,一只木偶镜像的尖锐指甲即将刺向闻轶。
不过它还没有得逞,承载它的镜子就因为一截木偶断臂的袭击而消失,再次换位。
闻轶解决完碍事的木偶,回过头就见沈衫珩用刚才踢散的木偶断臂作为武器连续破坏了好几个镜子的绝佳攻击位,他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冰冷无机制的狠意,但是很快似乎察觉到闻轶的注视,沈衫珩的神情又柔和了起来。
面对闻轶长久的注视,沈衫珩眼中露出疑惑。
“哥拿这个,这个比它好用。”闻轶没提刚才看到的异样,将沈衫珩怀中的木偶断臂甩到一边并将匕首递了过去。
“师伯,这些木偶弄散了还会重新组合,镜中的灵体又根本打不碎逮不到。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体力迟早会被消耗透支。”高至佑费力将木偶的头踩在脚下,只是还未休息多久,木偶又像他说的那般自动组合,四肢舞动在他脚下挣扎。
张乘风年纪也大了,这种纯靠体力的运动还不如高至佑,他的手臂出现了好几道抓痕,都是反应不来被镜像抓破的。
闻轶抿了抿唇,手放在腰间挂着的收灵袋上,思考了几秒后咬牙将收灵袋打开。
第69章 狗咬狗
“听清楚!凡是捉到镜灵,将功补过者,我会酌情考虑你们犯下的罪过,减少你们在收灵袋里赎罪的时间。”闻轶声音异常严肃,但平常忌惮他的灵体们却顾不上害怕,兴奋地发出尖叫,随后从收灵袋中迅速飞出十几个白色光点。
它们争吵着,纷纷没入镜子。
“镜灵是我的!”
“我的,我的!”
它们发出桀桀声,肆意穿梭在镜中的世界,原本沉寂死水般的镜子开始剧烈波动起来,看不清的追逐战从时不时尖锐的嘶鸣声中能窥得一二。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让心性还不稳定的灵体帮助自己办事是闻轶的下下策,他必须赶在灵体们抓住镜灵前找到这一关的关键并突破它,否则一旦灵体叛变与镜灵融合将会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不过没有镜子的辅助,闻轶对付起木偶简直得心应手,他抽空看向沈衫珩,询问道:“哥有什么想法吗?”沈衫珩头脑聪明,经过第一层的事后闻轶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所以在通关这事上他显得更加依赖沈衫珩。
沈衫珩正观察镜子里的变化,听到闻轶的话后他抬头与闻轶对视,将早就发现的一点说了出来: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木偶的进攻走向依赖于镜子的摆放,而镜子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圈住我们,目的明显地逼迫我们往后退。”
闻轶将自己理解的意思说出来:“哥的意思是说,前面有镜子不想让我们接触到的东西?”
沈衫珩嗯了一声,谨慎补充道:“不过它有可能是破解第二层的关键,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引诱我们的陷阱。”
“不管是不是陷阱,有目标总比陷入被动强。”闻轶一脚踢散了木偶的身体,拉住沈衫珩的手给他打了个定心丸:“相信我,就算是陷阱我也会把你全须全尾带出来。”
然后,闻轶转头对着张乘风两人,道:“辛苦你们关注一下镜子的变化了。”
“放心。”张乘风给闻轶打了包票:“四只眼睛时刻盯着。”
闻轶紧了紧与沈衫珩相握的手,然后率先朝前方冲去,被操控的木偶没有灵体附身,符咒对它们毫无效果,闻轶只能硬生生用拳脚武力清理障碍。
沈衫珩跟上闻轶的步伐,在闻轶看不见的视角,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蓝光,他身形灵活地躲过了漏网木偶的攻击,匕首转动间从身后扑来的木偶顷刻散了架。
没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被木偶遮遮掩掩企图藏起来的高台。
它与第一层摆放麦克风的舞台很相似,只是第二层的舞台上不再立着麦克风,而是于它之上悬浮着一个黑匣子。
说是悬浮,实际更像是被四处密密麻麻的丝线吊住。
“那个东西很可疑啊,会是破解第二关规则的关键吗?”闻轶很快清除掉四周阻扰他们上前的木偶,之前他计算过木偶重组的时间差不过是两分钟。
但此时他吸取了第一层的教训,再急也不敢轻易上前。
他仔细打量了黑匣子一番,发现:“哥,你看它身上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连接着木偶,似乎是这个盒子在操纵整个木偶行动。”
但旋即他皱着眉否定了自己一发现:“不过在盒子里我没捕捉到有灵体存在的气息。”
沈衫珩顺着丝线在密密麻麻的木偶身上看了几眼,随后他将目光锁定在盒子上,换了种思路道:“如果匣子里没有更强大的存在,那么还有种可能,或许木偶和镜子是为了防止有人拿到盒子里的东西,才会把盒子藏得这么严实。”
“那就对了!”闻轶扫了眼周围歪歪扭扭站起来的木偶,心里迫不及待要把盒子拿下来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小心点。”沈衫珩把匕首还给闻轶,叮嘱道。
闻轶点头,他绷紧腿部肌肉,踩着舞台一个起跃。
盒子就在眼前,缠住它的丝线却突然动了,与此同时所有木偶突然软趴趴像是被抽掉灵魂般坠在地上。
丝线似乎活过来了,它们松开了对盒子的桎梏,开始集体向闻轶攻击。
闻轶很快反应过来,用匕首挡住刺过来的丝线,并借助这一力度翻身躲过其他方向的袭击,最后落地时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体。
但丝线没给闻轶喘息的机会,很快发起了第二轮攻击,每一刺都是瞄准致命部位。
就算闻轶再怎么身手矫健、能力非凡也无法同时对付十多根丝线,几个回合后他的脖颈、手臂、大腿被划破了好几道伤口,最后一个不察被涌上来的丝线狠狠甩在地上。
脸上本来已经结痂的疤痕在剧烈运动中早已开裂,鲜血从尚未痊愈的口子里流出,将闻轶半张脸都染湿,看上去颇为吓人。
另一边看到闻轶处于下风,本来已经抓住镜灵的灵体们小心思如他之前担心得那样开始泛滥了。
“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可是他很厉害,万一不成功……”
“他受伤了!只要我们合力,一定可以杀死他,或者夺取他的□□!”
“桀桀桀!我喜欢他的身体,谁也不许跟我抢。”
“……”
“师父,怎么办?”高至佑慌张起来,要是灵体真的叛变,就他和师父的能力对付一两个灵体都够呛,何况是放出的十几个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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