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度5。
江誉放下温度计,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手指。他盯着关节上那个无比鲜明的牙印,表情一言难尽。
——又被omega咬了。
*
白楼三层,会诊室。
边庐忙完手术,终于有时间喘口气,却没想到凳子还没坐热乎,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江誉:【高烧不退,怎么解决?】
边庐一边疑惑一边打字:【不可能啊,那些药没效果?我开的都是最好的药,按理说服用半个小时就能见效,如果一个小时后还没退烧,那只能说明这不是普通的发烧。】
江誉:【一个小时了。】
瞥见这条消息,边庐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忽然,他想到什么,又打字:
【我明白了,这些药都是给alpha开的,omega体质弱,可能一下子受不了这么大剂量,得再烧一会儿。没事,再等几个小时,等药效稀释后就好了。你记得多喂他点水啊,别让他脱水了。】
江誉:【他睡着了。】
边庐怀疑他在秀恩爱,但没有证据:【所以?】
“……”江誉沉默一瞬,没再回。他收起通讯器,起身倒了杯水。
他半扶起黎珀,把纸杯送到他唇边,慢慢往里喂。
——水一滴没剩,全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江誉又拆了袋营养液,把吸管拔了,插进纸杯里喂黎珀。
——可黎珀对异物感很排斥,他当即抬起手,一下子把水全扬了。
江誉耐心本就不多,唯一的一点还全给了黎珀。但黎珀根本不听话,一滴水都不肯喝。江誉盯着手里空了的纸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眼底那一抹烦躁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良久后,他站起身,又去接了一杯温水。
他没再借助任何道具,而是拿起纸杯,自己喝了一口。下一秒,他手掌扣住黎珀后脑勺,没有停顿,直接嘴对嘴渡了过去。
——这次,水一滴没漏,全被黎珀咽了。
江誉眉心微松,他刚要退开,准备继续喂水,却没想到下一瞬,嘴里忽然闯进一抹柔软。
由于发高烧的缘故,黎珀舌尖滚烫。他强硬地闯进来,毫不客气地开始勾缠。这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彻底暴露了黎珀心底的渴望。可他对此一无所知,只毫无章法地一通乱舔。
不多时,两人的信息素都被勾了出来。alpha信息素顺着唾液进入omega身体里,竟奇迹般缓解了体内那股不正常的热意。黎珀觉得舒服,于是更加深入,开始愈发放肆地亲吻。
江誉没闭眼,他静静注视着omega颤抖的睫毛、紧闭的双眼,以及那红扑扑的脸颊,心底忽然升上一股强势的占有欲。
黎珀这幅样子,他不接受让别人看见。
也不可能。
不知过去多久,黎珀终于亲够了,他退出舌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可下一秒,眼前一黑,双眼忽然被人牢牢捂住了。紧接着,嘴也被堵住,一口温热的水伴着体温渡过来,他艰难地吞了半口,岂料还没等咽下剩下半口,对方就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
……
流……流出去了,最后,黎珀七荤八素地想道。
第114章
亲完后,黎珀咬着嘴唇,任由江誉为他擦拭流到下巴上的水渍。
唇肉深深凹陷下去,咬合的地方泛白一片,像是花了不少力气。江誉盯着看了一会儿,才道:“别咬。”
黎珀听话地松开嘴,抬起眼皮看他。也许是退烧药终于见效了,他身上的烧退了不少,只是身体依旧很痛。太阳穴咚咚直跳,他又难受地垂下眼,闷声问:“不苦吗?”
下唇被他咬出一个清晰的牙印,牙印边缘隐隐发白。江誉抬起手,拇指轻按:“什么?”
“嘴里,不苦吗?”黎珀说完后,又悄悄咽了口唾沫。他一开始吃药没喝水,直接囫囵一片吞下去,口腔里都是苦味。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嘴里隐隐发涩,也不知江誉尝没尝到。
沉默几秒后,江誉淡淡道:“还行。”
“……”黎珀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要是江誉真不觉得苦,一定会否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抓了抓头发,立刻直起上半身,屈膝朝床头去。
岂料才刚走到一半,脚踝就被人抓住了。他一扭头,发现江誉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对方神色平静,但黎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在脚踝上的手很快就松开了,黎珀松了口气,继续爬到床头,俯身拉开床头柜。
床头柜里东西很杂,不仅有各种口味的营养液,还有石冰那些人的投喂。黎珀扒拉扒拉,找到角落里的糖,攥进手里,又爬回江誉身边。
他一屁|股坐稳,拆开糖纸,抠出糖塞进嘴里。那股药物残留下来的涩味很快被冲淡,黎珀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他朝江誉晃了晃手里的糖纸,含糊不清地问:“你也来一颗吗?”
江誉不爱吃甜食,干脆拒绝了。黎珀没再纠缠,他牙齿一咬,用力嚼碎剩下的糖,一口吞了下去。
直到清甜的味道布满口腔,他这才侧过脸,面对江誉:“现在不苦了,你要尝尝吗?”
“……”
还没等江誉回答,黎珀自己就等不及了。他凑上去,毫不费力地撬开江誉唇缝,舌尖长驱直入,结结实实地扫荡了一圈。
这次的吻明显要短促许多,黎珀退开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甜吗?”
江誉瞥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他拿过一旁的温度计,又塞进黎珀嘴里,测了测温度。
37度6,已经退烧了。
黎珀也看见了,他心下一紧,以为江誉要走,赶紧扮可怜:“长官,我身上还疼。”
“哪里疼?”江誉问他。
“……”尴尬了,他好像也不知道。
黎珀没说谎,他身上确实疼,但要找出个确切的位置,他说不上来。明明刚才还头疼着,现在却变成腿疼了,就好像痛感会随着血液流动而转移一样。
既然说不上来,那他就不说了,黎珀心一横,迅速爬到江誉腿上,然后一把搂住他脖子,额头抵到他肩窝里:“别走好不好,让我抱一下。”
怕江誉把他推开,他又补充:“抱一下就不疼了。”
怀里挂了只树袋熊,又沉又重,还甩不掉,江誉只能选择纵容。他本以为黎珀会很快退开,却没想到几分钟后,耳边传来了一道轻缓匀称的呼吸声——黎珀睡着了。
他脸埋在江誉颈窝里,呼吸间的热气全喷洒到对方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很陌生。颈侧贴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发丝很软很细,也不扎人,江誉顿了顿,最终抬起手,轻轻摸了几下。
……
两小时后,黎珀终于幽幽转醒。时间不早,外面的天也已经黑了,房间里没开灯,他一时恍惚,竟忘记了现在身处何处。
胳膊还环着一个人的脖子,黎珀吓了一跳,赶紧退开。直到熟悉的气味传到鼻尖,他这才放松下来,又把下巴搁了回去。
“醒了?”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没呢,在梦游。”黎珀弯着眼睛道。
“……”
他趴在江誉怀里睡了两个小时,同一个动作维持太久,有些不舒服,于是不安分地动了动。下一秒,他屁|股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江誉声音隐含警告:“别乱动。”
黎珀身形一僵,不敢再动。下巴搁在江誉肩膀上,他安逸地眯起眼,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冲动——要是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可惜这念头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被黎珀亲手打破了。在江誉面前,他管不住嘴,非得说点什么才行。于是,他嘴唇凑到江誉耳边,声音很轻地问:“长官,浴室好用吗?”
话音落下,他忽然脖子一勒,被江誉提溜着领子从身上扯下来。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见江誉那张冷淡的脸:“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黎珀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但他不信邪,偏要凑上去作死:“没事,都是男的,我懂。”
闻言,江誉脸色更冷了。
黎珀毫无所觉,他思维跳脱,又好奇问道:“对了,长官,你星脑里有没有那种东西?”
“……”江誉半晌没说话。
直到这时,黎珀终于注意到江誉面色不善,他心下一紧,急忙找补:“那个,我就问问,应该没人没有吧……”
终于,江誉开口了,他情绪不明地反问道:“那你呢?”
“我……”黎珀犹豫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说。实话实说,他确实有,但也确实没怎么看过。作为一个颜狗,他对幻想对象的外貌是很挑剔的,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那里面的了,简直能让他萎掉。
黄金回答时间已过,黎珀终于支支吾吾道:“应该没有……”
说完后,他悄悄抬起眼,余光注意着江誉的表情。江誉不知生没生气,他垂下眼,盯着手里的温度计,神情冷淡:“不是很会撒谎吗?”
“……”黎珀抿了抿唇,一脸心虚。月光透过玻璃窗,直直洒在他脸上,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像空中的月亮一样无所遁形。
啪。
忽然,空气里传来一道轻微的玻璃碎裂声。黎珀精神立刻紧绷起来,下意识寻找声音的来源。
找着找着,他目光倏然一顿,视线落在了江誉身上。
确切的说,是江誉手上。
与黎珀的紧张不同,江誉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他握着断成两半的体温计,淡淡地看着黎珀,问:“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他又声线微冷地补充:“想清楚这次该不该对我撒谎。”
“……”
直到这时,黎珀终于幡然醒悟,他从未像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一个真理:
男人越忍,吃醋越狠。
第115章
“啪——”
灯光骤亮,黎珀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白花花的两条腿暴露在灯光下,被白炽灯衬得更加莹润。他收回按在开关上的手,屈膝磨蹭到江誉身边,把那截碎成两半的温度计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高密度液体凝成一块块水珠,沾在江誉手指上,黎珀眉心一跳,赶紧把温度计扔进垃圾桶里。纸巾在另一侧,他只能直起身子,越过江誉去拿。
一股清新的玫瑰味扑面而来,是刚刚接吻时残留的信息素味道。omega脊背瘦削,肩胛骨也漂亮,经过时肩膀轻轻蹭过他胸膛,还若有若无地靠了下。
纸巾位置太远,黎珀只能又伸手往前够,整个人就差扑江誉腿上了。江誉垂下眼,盯着他腰部以下的曲线,以及那晃眼的双腿,眸色渐渐加深,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终于,黎珀夹着几张纸巾回来了。他抽出一张,小心翼翼地按在江誉手指上,动作很轻地擦拭上面的测温液。高密度液体很快被纸巾吸干,黎珀扔掉纸巾,捧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谨慎观察着有没有异样。
忽然,一抹突兀的痕迹映入黎珀眼帘——细长分明的指节上嵌了一枚痕迹浅淡的牙印。
解释的说辞刚到嘴边,又被黎珀迅速吞咽回去,只一秒,他脸色瞬间黑了。
……这谁干的?
黎珀不信江誉会闲的没事咬自己手指,那只能是别人。但黎珀只有咬人脖子的爱好,从没咬过江誉手指,尤其是这印记还是新鲜的,指腹摸上去还能感知到清晰的齿痕。
难道是别的omega?
黎珀狐疑地眯起眼,动作也变得僵硬不少。他有感情洁癖,即便作为一个omega,他的占有欲也不比alpha少一星半点,此时此刻,面对江誉手上出现的陌生齿痕,他宁愿相信这是被狗咬的,也不相信这是除他之外的其他omega弄的。
妈的,到底是谁啊?!
心底的醋坛子被彻底打翻,黎珀一改方才温柔的表象,直接扯过江誉的手,举到他面前,质问道:“这谁咬的?”
江誉只淡淡瞥他一眼,冷声开口:“别转移话题。”
“……???”在黎珀眼里,转移话题的明明是江誉。他气性大,只一会儿,眼睛就被气红了,“你们alpha是不是都这样,这个去嫖,那个去睡,就连你也朝三暮四。”
性格使然,黎珀心情越差,话就越少。他不再看江誉,而是垂下头,一声不吭地生闷气。
江誉垂眼看着面前快要气成河豚的omega,神色有些复杂。其实按照他的性格,本不会问出照片那个问题,是黎珀过于放肆,让他一时不察,暴露了心底的想法。
没想到黎珀倒打一耙,不仅转移话题,还想把锅甩给他。
江誉按了按眉心,停顿几秒后,他还是没舍得,于是又抬起手,把黎珀拽到腿上,问他:“光撒谎还不够,还想颠倒黑白么?”
“……?”黎珀委屈又愤怒,他坐在江誉腿上,盯着他的眼睛,口齿伶俐地反问,“我颠什么黑,倒什么白了?”
话音落下,他又举起江誉那只手,用很凶的语气说:“难不成我误会你了,这牙印是狗咬的?”
下一秒,他听见江誉淡淡地“嗯”了一声。
“真是狗???”黎珀立刻呆住。
江誉瞥了他一眼,这才道:“真忘了?”
“你什么意思?”黎珀直觉不对劲,瞬间拧起眉,表情不善地瞪他。
江誉分不出来他到底撒没撒谎,索性挑明:“几小时前你自己咬的,忘了?”
“……………………”
黎珀呆若木鸡地顿在原地。他知道江誉不会撒谎,更不会编造这种谎言哄他开心,他既然说出口,那就说明这牙印确实是他的。
兜兜转转,小狗竟是他自己。
忽然,黎珀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你骂我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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