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以为池予白被他修理一顿后就会夹着尾巴做人,结果证明,他真是想多了!池予白抹去嘴角的血迹,清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下次,他还敢!
苏橙真是火大,倒也不稀得理他,气得转身就走。
后面他就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拉住陈错问出前因后果,原来他还真是错怪了池予白,平白殴打了个无辜的人。
仅仅是因为池予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夺了池宴的风头,江霁深就指使苏橙去揍池予白,还信口胡诌池予白欺负了个他手底下的小弟。
苏橙对自家老大那是一个深信不疑,所以那天他痛痛快快地应下。
兜兜转转一大圈下来,竟然是这么个破事儿!苏橙真是对一根筋的池予白没辙了,要是他没多个心眼,手下没留情,恐怕池予白被他打死都不会吐露实情。
自此,苏橙就有意无意地照拂着他,也是第一次对江霁深阳奉阴违,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就是把柔弱漂亮的池予白收入麾下,就差把人拴在裤腰带上,生怕别人欺负他。
从回忆中抽身,苏橙眼中的笑意还未散去,他扬起下巴,正对上江绥漠然而审视的目光,他心一紧,尴尬又无措地挠挠头,小心翼翼地掩饰住情绪,心虚地眼神乱瞟,他......他刚才问啥问题来着?
江绥的眼神跟冰刀子似的,一下又一下扎在苏橙身上。
苏橙不明所以地回瞪他,怎么着,他不就是走了个神嘛,小冰块至于这么仇视他吗?
江绥冷嗤一声,原本莫名的好心情又莫名消失殆尽,他利落地转身离去,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背影都透露出闷闷的气愤。
“莫名其妙。”苏橙摸着挺俏的鼻梁嘀嘀咕咕。
苏橙把画板收起来,抱着走向储物间,就在他刚走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江绥猛然间站起来,一脸冷肃地盯着门口。
苏橙也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门口,钥匙转入锁扣的声音清晰入耳,他立即就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倏地把画板扔到沙发上,二话不说就拽起江绥的手,胡乱把人塞进卧室,临到摔门前,就压低声音提醒他:“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一切交给我处理,别担心!”
江绥欲言又止,随后,“嘭”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摔上,刮起一阵风扫向他的面颊。
他又是苦笑又是无奈的,谁能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小破孩金屋藏娇?
苏橙手足无措地冲到大门口,慌张得就像被撞破奸、情的小妻子,他的手刚放在门把上,池予白已经轻柔地推门而入,他一眼就看见苏橙,微愣两秒,他立即笑逐颜开,连扫多日来的疲倦。
只要眼前人是心上人,就跟灌了蜜似的甜。
“白......白妹,你回来啦?”苏橙紧张地结结巴巴,池予白不疑有他,克制住拥抱住他的冲动,忍了又忍,最后挤出一个“嗯”音。
不知为何,池予白也被苏橙渲染出一丝紧张,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低下头心虚地不敢看苏橙的眼睛:“橙哥,你......你是不是生气啦?”
苏橙疑惑地盯着池予白,脑袋有瞬间的空白,这什么跟什么啊。
池予白不等他开口,麻溜儿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橙哥,我今天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呢,你看我这破记性,这段时间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忘了......”
苏橙目瞪口呆,不是,他看了眼池予白,又回头扫了眼温馨的小屋,最后才扭过头艰涩地开口:“白妹,你不要那么卑微啦,这所公寓本来就是你我合租的,这也是你的家,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啊,真的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池予白像是受到莫大的鼓励,抬起一双红得跟兔子样的眼睛,直愣愣地瞅着苏橙。
苏橙吓了一大跳,连忙心疼地把人拉进来,随后关上门:“我哪儿说错话啦?”
池予白扯住苏橙的手腕,一把就将人拽进怀中,埋头在苏橙柔软的发间轻嗅,就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苏橙的身体狠狠僵住,他过了好半晌,才迟钝地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池予白的脊背,就像安抚大狗狗那样,尽量让池予白先冷静下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无足轻重的几句话,就可以引起池予白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两人无声拥抱了好久好久,池予白才缓缓松开苏橙,哑着嗓音轻声细语地问道:“橙哥,还没吃午饭吧,我这就给你做,这个周委屈你了,让你吃了一周的外卖。”
池予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转身拉开门,弯腰把搁在门口的几个大塑料袋提进来,冲苏橙讨好又腼腆地笑笑:“橙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时间紧迫,我就随便买了点,等待会儿吃完饭,我再出去给你买好吃的。”
苏橙看他忙活着走向厨房,他一路跟着,欲言又止,哎,他能告诉池予白,他这个周吃好喝好?而且,他也早就吃过午饭了。可是,看样子,池予白应该刚下班,还没来得及解决午饭,就匆匆买了菜提回家,就是为了给他做顿热热乎乎的午饭吧。
他突然不忍心告诉池予白他已经酒足饭饱了,哎,他偷偷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午饭还没消化呢,待会儿多多少少还是挑点爱吃的再塞些吧。
池予白笑得一脸灿烂地拉开冰箱,看到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还有一瞬的惊诧,随后他就惊喜又欣慰地摸摸苏橙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夸:“橙哥,看不出来,你还自己下厨呢。”
苏橙看着池予白笑眯眯的模样,突然不想让他失望,于是就硬着头皮胡诌:“啊,我也就随便做点啦。”联想到自己煎出来的黑糊糊鸡蛋,他扶额叹了口气:“就是不太能吃。”
“没关系,我吃,橙哥下次做给我吃。”池予白笑盈盈地把买来的菜分门别类地放入冰箱,接着就随便挑拣几样苏橙爱吃的菜开始清洗起来。
苏橙晃荡着就要溜出厨房,池予白的后背就跟长着眼睛似的,忽然沉声叫住苏橙:“橙哥,我真的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公寓里。”
苏橙惊得刹住脚步,他甚至能够听出池予白尾音小心翼翼的颤抖,就像一棒槌敲击在他胸口,虽然隔着骨肉,但还是震得心脏微微疼痛。
没有人如此细致入微地关心过他,哪怕是爸爸、妈妈、哥哥都没有,池予白之于他,仿佛是个超过家人般的存在。
眼角酸酸的,苏橙再也挪不动脚步。
池予白关掉水龙头,拿着菜刀就开始切西红柿,秀美的脸上荡开一抹欣慰的笑:“可是,橙哥这次让我刮目相看,我实在低估橙哥了,真是不应该。”
苏橙扬起下巴,逼着快要涌出的泪水退回去,他闷闷地哼了声算作回应。
池予白没有察觉到苏橙的异样,自顾自说着,眉眼都染着温和的色彩:“橙哥,除非你让我走,否则,我是不会再离开你这么长的时间。我每天都好想你,每天都提心吊胆,空闲时间里总忧心你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睡好觉......”
他不愿意再说下去,害怕颤抖的声线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苏橙转过身,一步一步悄声走近池予白,然后在他不设防的时候,伸手悄悄环住他的腰肢,将头轻轻靠在他的后背,有些哽咽地说:“白妹,我也好想你。”
池予白浑身一震,就跟被道惊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
如此......如此就够了。
他警告自己,不要贪心。
第七十四章 吃饱了撑的去管小冰块
就在这个时候,苏橙的房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这座公寓隔音效果不太好,池予白立即警觉起来,他轻柔地拍拍苏橙环在他腰间的小手,打算去他房间看看,不料苏橙却抱得更紧,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白妹......我真饿了,你先做饭吧。”
池予白好笑地摇摇头,虽然他很想答应,但刚才那突兀的一声实在诡异,这所新公寓还没来得及配安保人员,要是有小偷翻窗进来入室抢劫,那他们不就危险啦?
苏橙眼见着池予白拿起菜刀就要往他卧室走,他心里一惊,暗骂小冰块搞什么幺蛾子呢!整出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房间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池予白抓着菜刀气势汹汹的模样,苏橙真的一个头两个大,要是被他发现小冰块,那还了得!
苏橙咬咬牙,豁出去似的拖住池予白的大腿,嗓音里透出紧张和忐忑:“白妹,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嘛,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关上窗,应该是风把飘窗上的水杯吹倒在地摔碎了,额,反正......反正不值钱,我去处理就好啦,你继续忙!继续忙!”
苏橙羞赧得满脸通红,他心虚地垂下脑袋,眼神东瞟西瞟的,就是不敢看池予白的眼睛。
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胶着,还在不断加热、升温,即将抵达某个濒临爆发的节点。
苏橙受不了似的跑出厨房,背影堪称落荒而逃。
池予白直挺挺地愣在原地,过了好久,他才把菜刀放在菜板上,不可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脸:“橙哥说的今晚一起睡,是什么意思呢?”白皙秀雅的脸上染着一层绯红,耳朵根也红透似的滚烫着,他感觉自己就像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虽然心悦苏橙,但......会不会发展太快啦?
可是,他又不可能拒绝苏橙,这个世界上,他最不会拒绝的人,就是苏橙了。
心脏像是从胸腔蹦出来似的狂跳着,池予白反复深呼吸都无法平复汹涌的情潮,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始终无法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
脑海里总忍不住回放刚才苏橙羞赧的可爱模样,池予白垂下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遮掩住眸底翻滚的浓稠欲望,他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他现在就想冲过去,抱住苏橙,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颊,柔声问他,真的决定好了吗?
可是,刚迈出一步,他又不敢了,生怕苏橙一张嘴就是拒绝。
给出去的承诺就像泼出去的水,是万万不能回收的,池予白抿了抿唇瓣,眼中的笑意才敢一点点扩散。
还浑然不觉把自己卖掉的苏橙一口气冲进卧室,他关上门后背就抵门板上,小口小口地喘息着,他不放心似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确定没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才彻底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打消了池予白来他卧室的念头。
他缓过劲儿来,就抬起下巴,气恼地瞪着罪魁祸首——江绥。
江绥淡然地瞥了眼面红耳赤的苏橙,随后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就是心里的不适更浓几分。
苏橙白了他一眼,低头就看见他脚边散落着玻璃碎片,那残骸像极了他给江绥倒水喝的那个水杯。
“喂,不是跟你说了嘛,要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弄出声音来,我室友都回来了诶。”苏橙倒不是心疼那个破碎的杯子,而是气江绥不听他的,硬是弄出些不该有的声响,要是被池予白发现了,他真是百口莫辩,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江绥一脚踏上碎玻璃片,面无表情地步步逼近苏橙,苏橙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小动物雷达滴滴作响,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到背后重新抵上坚硬的门板。
苏橙死死地拧眉,扬起小脸不悦地瞪着江绥,尽管心里发憷,但气势上不能输啊!况且,这件事他本来就没错!
江绥在距离苏橙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冰冷的眼神像刀子剜着苏橙,眸底涌动着苏橙看不懂的暗色。
“我就这样见不得人吗?”江绥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夹杂着无限的恼怒与不甘。
苏橙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你在发什么疯?”
江绥无力地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就转过身,开始利索地收拾行李,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苏橙给他买过一套睡衣,四件短袖以及短裤,要是搁在以前,他根本就不屑收拾,但......这是苏橙给他买的,意义总归是不同。
他也是靠折叠衣裳,才能克制住陌生的、令人战栗的怒火,尽管他并不知道因何而起。
“你在闹什么啊。”苏橙见他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地开始折衣裳,顿时头疼得走过去,一把抢过江绥手中的短袖。
江绥又若无其事地捡起另一件短袖,努力将苏橙当成空气,明明昨天就该走了,他真是鬼迷心窍才拖到今天,白惹别人生厌。
江绥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惹恼了苏橙,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抽屉中翻出个垃圾袋,抢过江绥的衣裳团吧团吧就胡乱塞进袋子里,最后狠狠打了个死结摔到江绥怀中。
“是不是要走了?好啊,我成全你,但不是现在,至少等我室友去睡觉之后,你才能离开!”苏橙有种养了只白眼狼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挖心挠肝的愤懑以及......伤心。
江绥僵直着身体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像是尊无悲无喜的冰冷雕塑。
苏橙懒得再跟他周旋,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当初救人的时候,也不是奔着别人知恩图报去的,所以现在一拍两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绥全程都一言不发,散发出的气息仿佛能冻死人。
临走前,苏橙又禁不住多嘴一句:“以后出门带个保镖吧,要是再出现这个情况,身边也算有个照应的人,好自为之。”他说完就懊悔不已,人家压根儿就不领情,他干嘛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苏橙越想越气,拉开门就气冲冲地走出去。
房间内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刚才压低声音的单方面怒吼从未存在过。
江绥的表情始终一片淡漠,可放在塑料袋上的修长手指却倏地收紧,露出圆润又清白的骨节,苏橙对他怎样,他应该不在乎的,也不能在乎的。
就当是场轻柔的梦,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他缓缓松开塑料袋,慢慢俯身徒手捡起玻璃碎片,这是苏橙给他的第一样东西,刚才他听见苏橙和池予白的对话,不知为什么就走了个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满地碎片。
玻璃渣刺进掌心,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淌出来,江绥恍若未觉,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到最后,猩红染满这一小片地板,浮动在空气中的橙子暖香里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格格不入,如他一般。
江绥一向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阴翳,旋即又恢复常色,任何人都不可以动摇他的决心。
他只期盼自己尽快从梦中清醒。
苏橙气呼呼地走到沙发边,一屁股重重坐下,弹性极佳的软垫瞬间凹陷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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