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裴景捏了捏眉心,如果有一天来个人说我给你打一针,你就能拥有各种各样的异能,他一定会拿起扫帚风风火火把人抽出去。
江馁不是傻子,也不是中二少年,能够说服他这么做并且在不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只能是至亲或者发自内心相信过的人。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段母。
段裴景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妈会打电话过来,暗想不会又是催婚吧。
事实证明,血浓于水,亲情血脉里肯定是有某种神秘的联系或者心理共鸣,虽然多出于双胞胎的心灵感应,由此看来,母子也不例外。
等段裴景刚到门外接通,段母豪迈的声音就穿透了过来:
“喂?儿子啊,你准备准备,我后天过来一趟,顺便你张阿姨有个女儿,你俩抽空见见!”
段裴景心说果然。
“妈,我又不是下海来卖身的。”段裴景抽着嘴角,“几天一个,几天又一个的,您要真想要孙子,回头到年纪了,我去福利院领一个,成不?”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都俩月没给你介绍了。”段母语气拔高三个度,
“要不是上回你王阿姨她们找我搓麻将让我给忘了,我非要当场跑去你们单位把你跟你beta还是Alpha的兄弟假装情侣打电话蒙我的事儿当场揭穿!我告诉你,距离下一个过年只剩几个月了,你看着办吧!”
段裴景:“……十来个月也叫几个月吗?”
段母:“怎么不算?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诡计多端,跟你爸一样,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相信你一句话!如果被我发现跟你一块骗我的那小伙子真是beta或者Alpha,你就等着死吧。”
“……”
话说到这份上,段裴景至少不怎么担忧自己的人身安全了,毕竟江馁除了那超乎常人的武力值,他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货真价实的omega无疑。
但omega是omega没错,但人家是oo恋,主打的路线跟他完美错过。
为了这件事,他朝江馁甩脸、说重话,但说句实在的,江馁是oo恋又怎么样?
说想搬走那也是他自己的意愿,跟他有什么关系?
段裴景眼神一震。
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盲点,这种感觉就跟有人拿铜铃在他的耳边清脆一敲,将压在心里沉积不郁的苗头给震了出来。
江馁没表白,他也没明说,两相不误,不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是不吃亏的那个。
那他为什么会生气?
段裴景视线忽然瞥到什么。
走廊外养着一株开的很好的兰花,是齐莎的杰作。
君子兰品种不同,又得娇养,就连段裴景都劝过她,容易死,别养了。
话虽这么说,但花摆在这儿,赏心悦目,谁不喜欢?过路的时候顺手照料照料,长此已久,活的倒挺鲜嫩。
因为养的细致,这种时节在绿叶里也挂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苞,粉嫩中挂着新鲜透亮的几颗水珠,淡雅清新。
段裴景有些怔怔出神。
渐渐地,一个层层花瓣之下掩藏得极好的真相即将绽开初角。
他的瞳孔里把君子兰的模样清楚烙印了进去,清晰可见,云雾开月明,某种情绪即将随之喷薄而出。
段裴景意识到了一件事实——
不是江馁喜欢他……是他,喜欢江馁。
这个说不上是意料之外的意外猜想就像是一股暖流,顺着末梢流向四肢百骸,让人通体舒畅。
段裴景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不由自主地喃喃,仿佛在问自己:“我喜欢……江馁?”
却没想到这犹如蚊蝇的声音,恰巧被段母听了个正着。
段母犹如鹰隼,立马竖起耳朵追问:“什么?你说你喜欢谁?你有喜欢的人了?真的假的?”
段裴景回过神:“唔……这个……”
“ab还是o?家住哪里?父母是干什么的……算了这个不重要,他是干什么的?性格怎么样?”
段裴景回过神,反问回去:“老妈,我问你个问题。”
段母急上火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段裴景选择性跳过,问:“是这样,我有个朋友,他有一个朋友,我这个朋友觉得他朋友喜欢我的朋友,结果发现他朋友其实是个oo恋……那接下来我朋友该怎么办?”
段母掰了半天,一句话都没听懂,恼羞成怒:“少无中生友!你直说你喜欢谁?我去说亲!”
段裴景险些喷出来:“不不不,是……”
“他们在一起没?”
段裴景说:“……谁?”
段母:“就你说的你oo恋的那个朋友,他跟另外一个omega在一起没?”
段裴景认真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吧?”
“没有不就行了。”段母说,“又不是做小三,抢啊,抢得到就行,抢不到算了。”
段裴景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触发了某个机关,语调骤然拔高:“当然不能算了!”
段母:“……”
段裴景:“……”
“……”段裴景心虚地放小声音,“我是说,不太好。”
“哦。”段母憋不住笑,“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吗?”
段裴景说:“这个怎么说呢……他没有父母。”
“孤儿啊。”段母语气多了几分同情,“没事我不介意,嫁过来我就是他亲妈,人呢?我什么时候见见?”
“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哦对。”段母恍然大悟,“oo恋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中道崩殂了,没事,要钱还是房子?老妈给你砸回来!”
“说了是我的一个朋友。”段裴景无力地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底线,沧桑道,“他也不爱钱。”
“胡说八道,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一个是爱钱的人,一个是爱钱多的人。”
段母说,“想当初你老爸追我的时候在我身上砸了不下一个亿,就连戒指都给我定制了十来个款式,让我每天戴着玩。你听我的,你也去买十来个,实在不行就换,办法嘛,都是一个个试出来的!”
段裴景想到那条险些被还回来的手链,心说再买十来个戒指送给江馁,那个不识货的估计哪天掉几个到下水道被冲走了都不知道。
“谢谢你,再见。”
段母:“诶!别急着挂电话呀?那孩子微信多少啊?电话给我呗?我提前认识认识,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了解了解。婆媳大战,财产争权在我们家不存在的,叫他放心嫁过来!你怎么几个戒指都不舍得?多少钱!我来出!来来来,我跟他说……”
段裴景冷笑,心中默默回复,他还是个没开窍的原始人。
然后摁断了电话。
不过话糙理不糙,和平社会,自由恋爱。又不是人妻,他为什么不能去抢?
oo恋怎么了,他怎么就不能去把江馁的性取向抢回来了?
顿时,段母的话就像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虽然他不是一个会老老实实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流程的人,但有总比没有好,谁也不想因为这事儿往心里添堵。
不过就算他们不同意江馁进门,段裴景也不会真的就撒手放弃。
他这个人,出了名的固执,也是出了名的野。
段父早些年曾酷爱养鱼之道,于是淘来几条六位数的鱼用缸养着当宝贝。
段裴景读书那会儿还翻进去把那几条龙鱼捉出来打鱼汤过。
等段父饭都吃饱了,夸也夸完了,顿感觉大事不妙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
于是年仅十四的段裴景真真切切地饱受了一顿爱的教育。
但他这个人皮厚肉痒,就算今天被抽掉半条命,明天仍旧能雄赳赳气昂昂重整旗鼓。
第二天缓过神来之后,没事儿找事还把段母的鹦鹉给放生了,还美名其约要还鸟自由。
正当段母心生感慨,不知道是先骂人还是先夸奖自家儿子境界高的时候,段父早已挥舞着鸡毛掸子呼啸而来,势必为自己无辜死去的三条爱鱼讨回公道。
段裴景越挫越勇,今天跟狐朋狗友一起逃课,明天又故意交白卷气老师,他的童年就在父爱母爱交织的双重混打中渐渐长大。
拥有如此辉煌的履历,董文青,董副局长,最开始其实是非常不乐意有这么颗老鼠屎挤进异调局的。
想着哪天找几个理由,翻他走后门的旧账,把人客客气气“请”出去。
却没想到这货相当精明,打定了主意要让人没错可挑,硬是靠着自己的成绩低空飞过,擦着最后一丝底线坚守如今。
但谁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够跟自己的父母相处和谐,家庭和睦?
段父虽然凶,但是却是个妻管严,家里真正的当家做主的人是谁,段裴景还是清楚地很的。
段母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怕个屁。
虽然他刚把人得罪了个透。
段裴景刚犹如烈火加柴陡然腾升而起的熊熊斗志在这个苗头冒出来之后,偃旗息鼓了一大半。
段裴景感觉有点胃疼……
后街。
浑然不觉组里已经少了俩人的越和正在买午餐,付钱:“谢谢老板。”
“诶好,吃的好下次再来啊!”
越和笑着摆摆手,道:“好”。
他的异能比较特殊,因为跟五感有关系,所以即便是没有异能全开,平时能听到的蛛丝马迹也能放大无数倍。
就在这时,几丝微不可查的声音落在了他的耳边,首先是几不可闻的交谈声。
越和不敢随意释放异能,只好悄悄顺着声源往里走了走,一路走到一条漆黑的小巷才止住脚步。
等看清楚是谁后,他差点没站稳。
“……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回来恐怕……”希诺乌黑的眉头微微蹙起,满脸的为难地接着电话。
越和心如擂鼓,抠住墙角的五指攥紧到发青。
“……”
他在说什么?
越和不敢全开异能,怕对方察觉到风声,只能侧耳仔细听着。
对方的电话声音调到了最小,纵使越和五感再强,没有开异能的情况下,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听不清晰。
单靠希诺单方面的对话,他也没有办法从中获取到什么有用信息。
希诺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越和猝然回过头,背紧紧靠着墙,心跳极快,背部冒出了细细的汗,跟衣服粘在了一起。
谁心甘情愿地回来?还能是谁?在异调组能够让他们处心积虑地回去的人。
江馁,只能是江馁。
他们还有后招!
越和越想越害怕,这里距离江馁的住处不远,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他悄然移动,想要不动声色地离开这里,但是刚迈出一步,肩膀就被一只手搭上,五指用力,像是威胁般地往下压了压,扼制住了他的行动。
有人轻声慢语地在他的耳边说:“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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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肥不肥,说话!
第58章 越和?
越和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这张酷似江馁的脸,心生惊愕。
希诺见他盯着自己看,露出一个微笑:“看够了吗?”
“……”
越和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要说有什么特别要紧的旧事要翻,那肯定是没有的。既然这样,希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来灭口。
但没料到希诺说:“Dusa为什么救你?”
越和瞳孔微颤:“我……不知道。”
“陈权想杀他,J也想杀他。他不会不清楚,但Dusa还是冒着可能会被陈权设法入套的危险救了你。”希诺若有所思,“还是你们有什么特殊的交易?”
“……我说了。”越和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
“……”希诺靠近他,眼中有光跟阴影相继流转,极为渗人。
他这个人最吓人的地方,并不是手段跟异能,而是他那张跟江馁极为相似的脸,不,与其说脸,不如说是眼睛。
对,那双眼睛。
江馁是什么人?
狠辣残忍,喜怒不定。
就连靠近他的研究员都得先签了协议再冒着生命危险来做研究,保不齐他哪天心情不好,就把人给杀了。
无需任何恐吓跟威胁,这张脸就是最无可替代的代名词。
越和多多少少也接触过江馁的从前,不可能不怕。
实际上这里往后拐,就是一条人流量大的后街,就算这条巷子的死角卡的再好,希诺也不会冒着陡然被某个没素质的想要随地解决小便问题的人经过的风险,来当街行凶。
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他背后的人也不会同意。
在没有指令下达之前,擅自开战引发骚乱这种可能会上新闻的事,上头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那好歹也是他的前上司,越和怎么可能不清楚。
希诺的确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长睫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但这突兀的沉默只出现了几秒,他骤然抬眼,摄魂般地光影流转速度变快,紧紧盯着越和——
越和一时不察,对视了个正着,瞳孔一缩,警铃大作。
不好!
但为时已晚,越和浑身一震,一副好像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的样子,陡然垂下了头,凌乱的刘海遮住了神色。
希诺靠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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