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外,剑气着风,挥得枝叶颤颤。少年身姿轻盈,似风似雾,红艳的晚霞揉着寒光,恍的人睁不开眼。
完毕,赵景明停下动作,收起剑,低声询问道:“师父,可以吗?”
晚霞艳艳,映的他有几分虚幻,映的周枕山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枕山微微出神,轻声道:“……可以了。”
——
得到想要的回答,赵景明终于高兴了起来,他蹦到周枕山身边,摇了摇其衣袖,语气一扫刚刚的疲惫,满是轻快。
“师父,师父~那我现在可以休息了吧,我可以去您的房间吗?”
少年眼里亮闪闪的,笑容真诚,一举一动都裹挟着藏不住的喜欢,这样的感情,任谁来了也不会拒绝吧。
周枕山点点头,伸手轻触少年还未完全退去肉感的面颊,“好。”
在他手触到的一霎,赵景明的脸也十分配合的蹭了蹭。
……怎么感觉自己跟被顺毛的小猫一样?
待周枕山收回手,赵景明才后知后觉,他面上刷的一下变的滚烫,低下头,怔怔站在原地不敢去瞧师父。
而周枕山像是没注意到他害羞了般,收回手,径直走到房门口,他打开门,回头轻笑道:
“再不过来可就不要你了。”
“……哦哦!”赵景明抬起头,奔向光来的方向,奔到师父怀中。
他环住周枕山的脖颈,闷声道:“您可不能不要我!您要是不要我了,我可就成孤儿了……”
这话说的心酸,可赵景明说话时却一直看着师父雪白的脖颈、以及衣领下微微显露的锁骨。
他忽得很想咬一口,就像给物品打上标签一样,标上所有权……可他不敢,思来想去,只是在上面轻浅落下一吻。
周枕山轻拍其的后背,在赵景明吻上他脖颈时,他手一顿,随后揽着赵景明的手一紧,将人又往自己怀中揉了揉。
“为师不会不要你,景明,你也不能离开为师。”
离的太近了……!
不知是紧张还是欣喜,赵景明只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他胸口处也紧紧贴着周枕山心脏的位置,砰砰,砰砰!
渐渐的,心跳的频率也一致了。
就这样抱了许久,不只是谁先松的手,二人这才分开。
刚分开的一瞬——砰!砰!砰!
窗外,烟花满天!赵景明怔怔看向窗外,绚丽的烟花只挂在天上一瞬,却永远映在了他眼底,而他的身影也照在了周枕山眼中。
半响后,赵景明才后知后觉,“师父,过年了啊!”
第六十四章
过年了!这些日子在宗门太多事了,忙得赵景明都忘了日子。
直到今日看到烟花的一瞬,他才想起,今日是正月初一啊,过了今日,他也算到十九岁了。
赵景明定定站在窗边瞅着烟花,周枕山没去看,就在一旁看着他。
等烟花散去后,他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师父,眼里满是爱意,说出的话也像是笼了一层水雾般,又轻又柔。
“新年快乐,师父。”
周枕山对上少年的视线,也缓缓开口,声音是同样的温柔。
“新年快乐,为师记得,你小时候,每次过年都要来讨礼物……那今年呢,想好要什么了吗?”
周枕山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阵和煦的风,也像一缕握不住却润泽万物的雨。
赵景明怔神,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不管什么节日都会向师父讨礼物。
可十三岁后,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便不再去要了。他不去要,但师父照样会送,什么文物古玩、书籍字画、刀剑乐器……
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师父都送给了他,好些东西的价值足以买下一座城了。
所以,他一直轻易都不敢去动这些礼物,生怕给弄坏了。
总的来说,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师父都已经送给他了,但还有一物,他念了多年也未尝如愿,但今年,或许可以实现。
赵景明转过身与师父面对面,师父比他高半个头,离的太近时,他只有微微仰视才能看见师父的脸,可依然看不真切师父的表情。
他用手轻触师父的手,下了好大的决心,他才抖着手对上师父手掌,二人十指相扣,死死贴在一起。
周枕山没有制止,只静静看着他。
赵景明对上师父的目光,脸不知何时又红了,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可他看着师父的眼睛,又像是被鼓舞了一般。
他鼓起勇气,凑到师父耳边,轻声道:“师父~您亲亲我好不好?”
其实,这句话在赵景明心中憋了许久了,他自跟师父表明心意后,他只吻过师父两次,一次是中药、一次是醉酒……剩下零零散散也吻过几次,不过都是在面颊上。
这难得两次吻上唇,还都是赵景明主动的,他吻师父时,师父不会拒绝,可也从没有过主动。
赵景明心头发酸,他总觉得师父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用着最平静也最残忍的目光,就那么看着他动情,自己却无动于衷。
他不愿!他想让师父也动情,也像他这般……毕竟师父也是爱他的,不是吗?
师父既然爱他,那为什么不肯为他走下神坛?
这是赵景明第二次直面自己那有些幼稚的阴暗面,上一次是因对龙烨的冷漠而自责,这次是面对一份看似不太平等的爱。
他也不知今日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将自己的爱意与自私都明晃晃的摆了出来,摆在了师父面前。
之前赵景明或许会怕,可这次却莫名冷静。他知道,师父不会怪他,也不会离开他,师父会陪他一起沉沦。
……
“卿卿,你想好了?”
周枕山嗓音一向清亮,此时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最后两个字被他咬的很轻很轻,轻到像被他压到了心底,只有他自己可以窥见。
赵景明点点头,声音软软的却不容拒绝,“您亲亲我~”
周枕山心头一颤,他盯着赵景明,像是要把他印如心间般认真,半响后,他抚上赵景明后脑,缓缓凑到自己面前。
唇齿相碰,周枕山的手虚掩着赵景明,看似漫不经心,可丝毫没给赵景明反悔离开的余地……
砰!砰!砰!
窗外,再次炸响烟花。
——
良久后,周枕山放开被亲的有些懵的少年,笑着替他理了理发丝,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卿卿,满意了?”
赵景明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刚刚师父的动作看似温柔,可又带着平静的疯感。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秒还风平浪静,下一秒便会将他卷入波涛下,万劫不复。
……是啊,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从揭开的那一刻不早已将他俩都带入万丈深渊了吗?
他俩谁也无法逃脱,无法后悔。
赵景明笑的肆意,露出两颗小虎牙,尖尖的,在月光的照映下泛着白光,叫人移不开眼。他伸出手,轻勾了一下周枕山的腰带。
此时此刻,他右耳处那枚艳红的耳坠也随着动作轻轻一晃。
“师父~就只是亲亲吗?”
平心而论,赵景明长相很纯,是话本里标准的、肆意鲜活的少年郎,眼里也有光,就仿佛不染俗事一般。
可就那么一张脸,此时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带来了极强的反差感。周枕山只觉得,此时此刻,这孩子比起那以媚术闻名的狐妖来,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抓住赵景明犯上作乱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决,“你还太小,为师说过,要等你二十。”
赵景明咽了咽口水,心里酸涩却也松了口气。
刚刚他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才敢开口的,那种事,他没经历过,只听说过,还只是听过男女之间,至于男子之间,他不知道,也很害怕。
但他爱眼前之人,赵景明爱他,愿意将自己交给他,同时,他也觉得,若是他们做了那种事,那师父就彻底是他的了吧,谁也抢不走了。
……
透过赵景明清澈的眼瞳,周枕山能看出他所有的担忧与不安。
周枕山虽是天然的神仙,可也不是全然禁欲的,在他坠入凡尘的那百年,这种事他也经历过。
于他而言,这是爱,是心与心相交,是两个人的心心相印,是爱人之间的毫无保留,它是美好的,周枕山不愿将它变成一场交易,变成将赵景明锁在自己身边的枷锁。
至少!现在不该是。
——
没等赵景明回话,周枕山又转移了话题,语气自然极了,就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影一般。
“卿卿,已经很晚了,要去睡吗?还是打算守岁?”
赵景明眨眨眼,似是没反应过来,他脑子很乱,思考了好久才回过味儿来。在这期间,周枕山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赵景明回答的很慢,周枕山不恼也不急,就一直耐心等着。
半响后,赵景明摇摇头,从周枕山身上下来,规规矩矩坐在了一旁,小声道:
“我不困,师父。”
听着赵景明的回答,周枕山又问了一句,“那要守岁吗,需要我陪着吗?”
不知为何,周枕山此时不想再端着师父的架子了,自称也从为师悄悄变成了我。
“嗯,师父您陪着我!”
不过赵景明没发现这个小细节,他点点头,笑着看向窗外烟花,望着山下灯火。
二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可周围的气氛却柔的发软,甜的发腻。
——
山下热热闹闹的,山上却静悄悄的;山下人来人往,山上只有两个人悄悄躲着,没人能看见他们,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师徒、是亲人,也是前世的爱人、今世的伴侣。
他是他苦苦等待百年的挚爱,他是他今生岁岁年年的相守。
第六十五章
说要守岁,可赵景明还是睡着了。
第二日他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白色身影,而且就躺在他身边,二人紧紧挨着。
赵景明吃了一惊,他本能的想退开,可一动,揽在他腰间的手又把他拉了回去。
在他身边的正是周枕山,赵景明一动,他也醒了。
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慵懒,“醒了?”
“……嗯,醒了。”赵景明乖乖缩在他怀中,闷声道:“师父,我昨日怎么睡着了?”
周枕山轻笑出声,赵景明听着萦绕在耳边的笑,面上一烫。
“你呀,还说要守岁,可月亮才不过刚到正中,你便靠在为师肩上睡着了。”
“师父……!”赵景明凑到师父颈间,不满的在上面轻咬了一下,留下一个很浅很浅的牙印。
“这都怪您,要是不昨日修炼太累,我定能守到天明的!”
赵景明咬的这一下很轻,周枕山除了痒意外什么也没感觉到,他揉了揉赵景明晨起略显凌乱的脑袋,笑着斥道:
“怎么跟小猫一样,还咬人?”
“哪有!”
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赵景明伸手不断在上面抚着,他笑的开心,眉眼弯弯,活像得到心爱之物的孩童。
“师父,您不知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是记号,有了这个,您就是我的了!”
周枕山笑着任由他胡闹,半响后,他缓缓开口,“我是你的……那卿卿,你呢?”
“嗯?”
周枕山说的隐晦,赵景明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没待他想明白,后背便被直直砸在软乎乎的床垫上,双手也被钳住。
“师父?”
“乖,别动……”
周枕山看着身下之人,低头,在赵景明脖颈上也落下清浅一吻。
这一吻动作看似轻柔,可留下的那抹红痕却艳的刺眼。
赵景明闭上眼,纤长的睫毛似风中摇曳的浮萍,不断轻颤,可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浮萍,他有根,他的根就是师父。
……
周枕山这一吻持续了许久,终于,他还是放开了赵景明,起身,柔声道:“天大亮了,起来吧。”
赵景明动了下略微僵硬的手腕,看着上面浅浅的,被掐出来的红痕,又伸手抚上自己脖颈,那处吻痕他看不见,却也知道一定惹眼极了。
师父小气鬼!自己不就轻咬了他一下吗,这都要还回来,而且还这么狠!
赵景明撇撇嘴,心里又羞又恼,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开玩笑!不管怎样,那都是他师父,天然的压制在那儿呢!无论师父做什么,就算不满他也不敢反抗。
周枕山穿好衣服,看着依然在床上磨磨蹭蹭的赵景明,又摆起了师父的架子。
“给你半个时辰用膳,半个时辰后,接着开始修炼。”
赵景明瞪大眼睛,“师……”
话还没说完,周枕山又开口打断了他,“再磨蹭那现在就开始。”
——
前段时间的事太多,故而赵景明修炼上已经荒废好久了,现在终于安稳下来,周枕山便天天盯着他修炼。
这段日子,活像是尖刺上抹着蜜糖。一连数月,赵景明晚上与师父嬉笑打闹,白日则被盯着修炼,吃了吃饭能休息会儿外,一点懒也偷不了。
别看周枕山平常对他温柔,可这方面绝不马虎,说一不二,严厉极了。
赵景明委屈极了,可连句苦也不敢说,只能在晚上结束修炼后跟师父撒撒娇,或者在师父颈上轻咬一口以示不满。
——
很快,冬去春来,到了四月。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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