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差别,用脚想也知道。
二皇子和三皇子坐在一处。
二皇子感慨:“咱们当时可没七弟的待遇。”
三皇子:“可不是?当年荣贵人死,小五距离十岁还差几个月,父皇不还是让他去了皇子所。”
他倒了杯酒,“二哥要成婚了吧,听说是翰林学士的女儿,清贵门第,很是不错。”
二皇子:“不过是侧妃,正妃之位还是要留给心爱之人才好啊。”
“哈哈哈哈二哥这话,咱们哪有那种自由。”
“比不得三弟,文妃出面,求了礼部尚书的嫡长孙女。”二皇子微微一笑,恭维道。
三皇子笑呵呵:“我还得等两年才成婚呢。”
二人举杯闲谈。
皇子所。
“本以为还得小七去撒撒娇,父皇才会同意,”五皇子笑了下,“倒是我低估小七在父皇心中的位置了。”
四皇子:“意料之中的事,过程如何,不重要,”他努力睁开困顿的眼,拍拍五皇子的手臂,“别不平衡。”
五皇子失笑:“哪里会。”
不平衡?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父皇骨子里是个怎么样凉薄的人。
书桌上的金睛蝎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他不稀罕那点掺杂着虚假、充满着权力博弈的疼爱。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想。
曲渡边确实还是在顺宁宫过着日常平静,偶尔鸡飞狗跳的生活,在宫外、学堂、顺宁宫、慈宁宫、皇子所、紫宸殿……N点一线。
他牵着小狗走在宫道上,转眼,又是两载春秋。
一点白逐渐长成了年轻帅气的中型犬,曲渡边也年满十二,变成了半大少年。
-
南宁质子府。
禹若颇为郁闷。
他这两年总想着跟七皇子说几句话,或许是栽在人家手里两次也好,或许是好奇也好,他就是很想会会七皇子。
但奈何七皇子每次见了他都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总是呛他说话。
每次呛完他后,七皇子看他的眼神就会变得很奇怪,还问他是不是有“抖艾木”的爱好。
他不知道何为抖艾木,以为是大周特色游戏,诚恳地说他可以学。
七皇子一口茶喷出来后,当场就跑了。
他问了很多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抖艾木到底什么意思,或者说什么文学书中有记载,这三个字在他这里至今是不解之谜。
“大周皇子有十岁入皇子所的惯例,个别的可以拖到十二岁。七皇子马上要满十二了,等他入了皇子所,我就可以主动去找他。”
毕竟皇子所靠近外廷,远远不属于后宫。
往常七皇子住在顺宁宫,他要跟七皇子说话,只能被动的等着他出宫。
“殿下,您是因为输了他两次,才格外关注他吗?”谷心不太理解自家殿下为什么对七皇子那么执着。
南宁质子在大周,时不时就会被阴阳怪气为难一下。
七皇子虽然不在言语上攻击别人,但总是拆殿下的台子,整个看起来就是并不懂事的皇室子弟。
禹若:“你就当我是直觉吧,总觉得他藏了挺多东西,而我就是好奇他藏了什么。”
大周所有皇子之中,只有这一位活得跟其他皇子不一样。
“他什么时候搬?我找个时间去看看。”
谷心呃了一声:“估计一时半会搬不了。”
“嗯?大周皇帝不是下旨了吗?”
“下旨的当天下午,七皇子就又病了。”
禹若:“……”
挺及时的。
-
御花园。
太湖边上。
初夏时节,小荷已露尖尖角。
一张不奢华但足够舒适的太妃椅搁在岸边,上面躺着个穿着淡蓝色薄衫的小少年,脖子上坠着碧玉扳指。
曲渡边悠闲自在地躺在太妃椅上,在这里钓鱼。
池塘里多的是红色金色的锦鲤,只有少量的长脊鱼。
他头上顶着顺宁宫牌特制冰袋,脸颊烧的坨红,时不时咳嗽一声,然后从旁边小桌上拿叶伴伴给他剥好的核桃。
都是青皮核桃新鲜剥下来的,没炒过,吃着别有一番滋味。
叶小远坐着小板凳,摸了摸自家殿下的脖颈,揪心:“殿下,你还是回去躺着吧?”
“哦,我没事儿,不难受。”
他说的是大实话,这次不是为了寿命值,纯粹想再磨一磨便宜爹,看看能不能再在顺宁宫待一段时间,哪怕就一年呢。
虽然去了皇子所他也能回顺宁宫,但总归不方便。
曲渡边看着久久没有鱼儿上钩的鱼竿,长长叹了口气,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有恋家不舍的情绪。
他抬了抬鱼竿:“这鱼竿不行啊,都钓不上来鱼。”
一点白在湖边疯玩,片刻后,它忽的盯着湖面不动了,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几秒后它抬起头,嘴巴叼着一尾长脊鱼,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曲渡边面前,把鱼放进了他旁边的木桶里。
一点白帅气地甩甩尾巴。
两脚兽病歪歪,没它不行,还是得靠它打猎养着。
曲渡边:“………”
他半坐起来,把身上搭的小毯子盖在狗头上猛搓,咳嗽着骂狗,“你嘴筒子上全是泥!前天刚给你洗的澡!”
他掰开一点白的嘴巴子,“张大嘴让我瞅瞅你吃没吃泥巴。”
余公公找了半天,终于在太湖边上看见了七皇子他们,连忙走过来,“呦,殿下,可算是找着您了。”
曲渡边:“在钓鱼,余公公要不要来点核桃?”
“奴才就不吃了,”余公公劝他,“您何必跟陛下犟呢。”
自从陛下打算让七皇子搬到皇子所后,七皇子就生了病,每天不去学堂,也不在顺宁宫养病,就是在外面溜达。
美其名曰提前适应不在顺宁宫的生活。
但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七皇子就是想在顺宁宫住下去,拐着弯跟陛下犯倔。
要是换了其他皇子,崇昭帝绝对强制打包扔到皇子所去,但七皇子不一样啊,第一,他身体脆,没人敢把他强制打包;第二,陛下早就习惯了时不时被七皇子气一下的生活。
他这次过来,也是陛下叮嘱,让他好好跟七皇子说一说,起码先把他忽悠回到顺宁宫。
曲渡边:“我可没跟他犟。”
余公公:“那您就回宫吧?”
曲渡边:“不回啊,我待会儿去紫宸殿。”
“?”余公公,“您这幅样子去紫宸殿?”
曲渡边指了指木桶里的鱼:“我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跟父皇分享分享。”
他额头冰袋融化下来的水顺着太阳穴往下滑,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样子,给余公公看得胆战心惊。
“走吧。”
第96章
紫宸殿。
桌上摆着一道香喷喷刚出锅的鱼。
崇昭帝对着趴在桌子上的小儿子, 沉声道:“鱼好了,你可以吃药了吧?”
杨太医背着医药箱,候在旁边。
他早就来了, 七殿下到这里没有多久,他就被余公公派出去的小太监叫了过来。谁料他来了这里也没用,七殿下耍赖, 只让他把脉, 却不肯吃药。
曲渡边伸出两根手指当小人的腿, 走到崇昭帝手边, 并指一夹, 扯扯他的袖子。
“父皇, 你先尝尝嘛。你不吃,我吃药心里也不安稳。”
“……”崇昭帝夹了一筷子,“朕吃这一口,你要是再不吃,朕叫人给你灌下去。”
看着崇昭帝咽下去, 曲渡边才弹起来道:“吃人嘴短!爹——”
崇昭帝把鱼肉吐了出来, 用锦帕擦擦嘴。
曲渡边:“……”
崇昭帝:“小把戏,你用这招坑过朕一次,朕的珊瑚镶蓝屏风就是这么没的, 你父皇还没那么健忘。”
他眉毛一抬,“朕知道你想在顺宁宫多住一段时间, 但是这次真的不行。”
曲渡边蔫了吧唧的软下来, 趴在桌子上。
他发际边缘毛茸茸的小碎发特别多, 平常看起来可爱, 现在都被冰袋的水浸湿,蔫哒哒的贴在皮肤上。
怪可怜的。
小声嘟囔了句:“为什么啊。”
崇昭帝招招手, 旁边端着木托的宫人,将药碗放在了桌面。
“先喝。”
老登对他的容忍度,曲渡边摸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耍性子的度,端起碗,一边皱眉一边小口喝。
崇昭帝叹了口气。
至于么,搬家而已,这样不舍,还给自己整病了。
以后中午还能回顺宁宫吃饭,隔三差五偷偷回去住一晚两晚的,跟他说一声,他就开后门当不知道。
病这一次又得养好几日。
崇昭帝:“先帝那会儿,阿湘公主,也就是朕的妹妹,她去了北疆和亲,这些年来,一直在维持北疆的和平,为之付出了很多心血。”
北疆不是一个完整的帝国,而是分成了三个大部落,十六个小部落。
其中三个大部落轮流坐上王庭的位置,统管其余部族。
这种统治方式就导致了更加残酷和激烈的竞争。
大家都面服心不服,经常出现违背王庭去南下劫掠北疆边城的事件。甚至他们内部偶尔也会发生冲突暴乱。
要是此代王庭没有足够的震慑力,根本没有办法压制其余部族。
先帝派遣阿湘公主和亲,一方面是扶持一支对大周友好的部族成为王庭,另一方面是可以通过公主制衡北疆内部,维持分裂但整体平和的状态,不叫他们统一联合。
然而即便如此,北疆边境也爆发过数场大规模冲突。
直到近几年,最不服王庭的那一支的首领病重,北疆才平稳下来。
所以阿湘公主就递了奏折,请求回京探亲——主要是看望周太妃。
阿湘是周太妃的女儿。
周太妃年纪也大了,前些年病重,身体败落下去,后来是靠着曲渡边带到慈宁宫的广场舞才逐渐好起来。
此番算是远嫁的姑娘回娘家,崇昭帝身为哥哥,不管是出于两国邦交还是皇室亲情,都必须要隆重接待。
“阿湘此次回来,身边跟着北疆的人,所以宫中不管是扫洒也好、规矩也好,都要按照章程办,才不会丢面子。”
曲渡边:“阿湘姑姑什么时候到京城?”
崇昭帝:“也只有一个月了,你养好身体,在他们来之前搬到皇子所。阿湘回京省亲,一定会去慈宁宫看看,顺宁宫和慈宁宫挨得近,总不好叫她说你没规矩。”
曲渡边完全明白了。
他想要继续留在顺宁宫的撒泼耍赖的招式根本没戏。
便宜爹这么看中面子,绝对不会因为他这点小问题,在北疆人面前失了规矩。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唉声叹气的走到床前大炕上,往上面斜靠着一躺。
崇昭帝挥挥手,叫殿中其他不相干的宫人散了,只留了余公公和叶小远。
他这才拿了个帕子,走到曲渡边身旁坐下,用帕子给他擦擦脸颊两侧的水珠,缓缓道:“生气了?”
曲渡边踢掉靴子,拽着崇昭帝的胳膊:“皇子所太破了!爹——”
崇昭帝也没说你哥哥能住你为什么不能住之类的话,他潜意识里认为,小儿子确实比他其他的孩子难养很多。
活到现在不容易。
“朕找人给你修,半个月内修好,所有格局按照你寝宫里面的来,”他握住曲渡边的手,轻轻拍了拍,忍着肉痛偷摸说,“朕的私库也让你挑…三样。”
“不要,我要十件!”
“成交!”
曲渡边:“……”
可恶,说少了。
曲渡边咳嗽了几声:“搬新家总要用香熏一熏墙壁的……一点白也要搬家,我准备给它打个金碗金勺子金狗窝,我要金屋藏狗!”
崇昭帝:“你怎么不说金屋藏你?!”
曲渡边一喜:“也行也行!”物理意义上的金屋子,他不介意!
崇昭帝满头黑线,忍了好几秒才忍住一巴掌拍上去的冲动。
他把帕子塞曲渡边手里。
“皇子所搬家事宜,朕给你办,让叶小远跟余公公两个商量吧,用不着你操心,你好好歇着就行。”
余公公朝着叶小远点点头。
叶小远和他商量片刻后,把曲渡边留在了紫宸殿,和余公公一起,带着工匠去皇子所看大体布局了。
曲渡边躺在炕几上。
这上面冬暖夏凉,铺上锦团舒服得很,他捞了个枕头上来,躺在上面。
对面,崇昭帝盘腿坐着在看折子,他时常熬夜,睡眠时间不足,手边摆了一杯加冰浓茶提神,眉间的皱纹比前两年变深了许多。
曲渡边看了片刻,不知不觉睡着了。
崇昭帝听见小呼噜声,抬起头,几秒后探起身来,把小毯子搭在了他身上。
然后才抿了口浓茶,继续批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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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渡边又在顺宁宫赖了半个月。
宣妃忙前忙后帮他收拾东西,又是检查新做的被褥合不合适,舒不舒服,是不是他常用的,又是和郭娘娘一起,变着法的给他做好吃的。
织仪都跟着胖了两斤。
她们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不是要去皇子所,而是要去难民营。
曲渡边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他跟宣妃虽然没有血缘亲情,但却有母子之缘,十年相处,早就处成了亲人。只是他一直没有好意思叫出那声‘娘亲’,他这么厚脸皮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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