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啦,被风吹跑的夫郎自己回来了!
沈明修长长地松了口气,轻轻揉揉青龙颈子上的绒毛,轻声道:“变不回来?”
青龙用脑袋拱了他一下,金色的龙眼颇为委屈地盯着他,沈明修会意,往后让了让——此时此刻他们都明白,这个秘密在军营中无法再隐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西树还不知道这件事。
叙南星正要变回人形,后爪突然被什么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就见呼延觉顶着一头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大背头从他身子底下爬了出来,无视周围或是疑惑或是警惕的目光,缓缓对着巨..龙举起手中用外衣简单制作的包袱,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就递给了沈明修。
后者吃惊地接过来,呼延觉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无话可说,却还是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沈明修道:“你家老三老四。”
青龙似乎已经坚持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巨..龙变回了人形,沈明修一把扯回打算开溜的呼延觉,把龙蛋再次塞回他手上,忙上前一把将叙南星接到了怀里。
呼延觉:“……”
“南星,你……怎么样?”沈明修抱紧小夫郎,连连在他额上亲了好几口,小青龙更是直接,吧唧一口在夫君唇上啃了一口:“嘿,有没有吃到沙子?”
不远处听说了消息匆匆赶回来的商重商影,以及之前分头行动负责寻找叙南星的程谦看见这一幕都愣在了原地。
商影:“……将军是不是有点负心汉?”
这样真的对得起景王妃吗?
程谦:“……”
第086章 满级医师叙先生!
那一天, 营地所有人都知道了从天而降的那只青龙就是沈明修的小情..人——叙南星似乎打算把这个天大的误会进行到底,沈明修只好配合,正好也能稳固众人心中景王妃还在京城的这个认知。
解行是知道内情的, 可他那会儿已经被各种事实砸得不知天南地方, 回过神来时也把叙南星是沈明修夫郎这事儿咽进了肚子里。
因为眼前明显摆着一个更大更吸引人的真相,夫郎这层关系反而已经微不足道, 不值得关心了。
西树目睹这一切的骑兵已经一个不剩,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群人并非是来追杀呼延觉,而是打算趁着前方突袭开路, 冲杀大辰营地的, 碰巧倒霉遇上了已经急到跨越边关界线来找人的沈明修等人,一个活口也没留。
呼延觉倒是想走, 可偏偏叙南星晕过去之前指着他说了句不许走,虽然没有被当成俘虏关起来, 这两天他也被迫一直住在杨遇的帐子里——美曰其名,大国师看管异国俘虏,天经地义, 把呼延觉气得饭都不想吃。
时间就在将士们扫清余党的过程中过去了两三天, 叙南星才终于把之前花费的灵气用睡觉补了回来,只是醒过来时面对大变样的主帅帐陷入了沉思。
屏风被挪到了门口,桌椅板凳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柔..软的兽皮褥子,好几块堆在一起,睡在上头既暖和又舒服。
叙南星摸摸身下的褥子, 翻了个身就看见诵年和行舟正抱在一起,将青色龙蛋护在中间睡得正香。小青龙抬手将两个小家伙拢近身边, 在龙角上分别亲了一口。
行舟没什么反应,诵年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发觉了什么,猛地睁开小眼睛,颇为委屈地扑进了叙南星怀里,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好几天没看见爹爹!可算是醒了!
叙南星有些招架不住小龙崽的热情,被他用小脑袋在下巴上蹭了好几下,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小爪子紧紧抓着叙南星身前的衣服,生怕自己一觉醒来,爹爹又不见了。
“你另一个爹呢?”叙南星安抚地揉着小龙崽背上的软毛,低声问道,诵年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又将脑袋砸进爹爹怀里,一步也不肯离开。
叙南星只得起身找衣服穿,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之前穿的衣服,估计是被拿去洗了,或者是直接报废了,毕竟之前动作那么大,弄坏了完全有可能。
可他又想起来自己变身时已经不会再弄坏衣服了,那就只能是沈明修把他的衣服脱了拿走了,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从前随身穿的那身黑色的丝质贴身衣服变了出来。
诵年对变得滑溜溜的爹爹很是好奇,趴在他肩膀上生怕抓不住衣服滑下去,看着叙南星将龙蛋从行舟怀里轻轻拿出来,诵年激动地跳下来用尾巴撑起自己,伸着小爪子在龙蛋上拍拍,嗷呜了一声。
是弟弟!
叙南星语噎,为何不能是妹妹?
不过龙正阳气盛,只能生儿子也是正常的,如果真的有了个小姑娘,他和沈明修估计都带不好。
行舟是个负责任的大哥,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忘将叙南星还回来的龙蛋揽进怀里,用已经非常毛绒绒的尾巴盖住大半——叙南星能肯定这颗蛋里是两个小龙崽,是因为他的成长期度过之后,对同类的感知更加精准了,这颗青色的龙蛋里,两抹灵气的感觉特别明显。
用兽皮将崽子们盖起来,诵年还是赖在叙南星身上不肯下去,小青龙正在想办法把儿子哄下去,就听帐子被拉起来又落下的声响,屏风后探出一个脑袋,叙南星下意识地把诵年一把薅下来塞进怀里用衣服挡住。
“醒了?”来人是杨遇,叙南星还以为会是沈明修,刚刚提起来的欣喜一下子没了一半,前者知道他在等谁,就靠在屏风边道:“沈将军带兵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这两天我们正式和西树开战了。”
叙南星掏小龙崽的动作一顿,诵年立刻抱着他的手指不松手,就听爹爹道:“你们都没事吧?我之前在马厩那边……”
“你是说那个伙夫?”杨遇走上前来在他身边坐下,“他什么都认了,可他并不像白二那样知道其他的内情。”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叙南星欲言又止,杨遇道:“没杀,送到附近的府衙去了,过两天派人押送回京城再审。”
叙南星松了口气,他并非杀伐果决之人,对于生杀之事更多的还是不想经手,这也是他留那伙夫一条命的原因——若非必要,他不想杀人。
“对了,呼延觉呢?”叙南星依稀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还看见了他的身影的,这家伙心肠不坏,若是能够拉入麾下也是赚了。
杨遇指指隔壁自己的帐子:“和我住在一起。”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叙南星想起呼延觉对杨遇一口一个那个混蛋玩意儿,生怕这位四王子半夜爬起来掐死杨遇。
杨遇清了清嗓子:“南星哥放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就是老想着逃跑,让我给锁起来了。”
小青龙:“……”
为什么他一觉醒来,杨遇变成了抖S?
杨遇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他脸色也大概能猜出来:“我真没对他怎么样,西树的人一直想要抓他回去,我不这样的话他肯定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叙南星觉得杨遇说得有道理,毕竟他冒着危险把呼延觉带回来也不是为了再看着他去送死。小青龙将诵年哄好,放在了行舟身边:“爹爹去找点吃的,你们要不要吃?”
诵年拍拍哥哥的肚皮,再拍拍自己的,那意思是吃过啦,不饿!
叙南星被他逗笑,看着他睡下这才起身和杨遇一起出了门,刚撩开帐子就看见许多道目光朝他看了过来,其中有好奇,惊愕,也有恐惧和崇拜。
他这才想起来那天他以完全的姿态回到营地,是有不少人看见了的,这事儿他和沈明修都知道瞒不住,可他也没做好被围观的准备,士兵们的视线也并不算得上冒昧,大多数都在偷偷摸摸看,叙南星也只能硬着头皮当什么也没看见。
“程谦在哪里?”从做饭的地方找了个空的小锅,叙南星一边切菜一边问正靠在门口看他的杨遇,这会儿伙夫也已经被抓起来了,新来的做饭的是一对本地的老夫妻,这会儿正在休息,叙南星也就没有让他们二老来帮忙。
那天程谦误会了他和沈明修之间的关系,他还没来得及和程谦解释,前头就有人来突袭了,算上那天,到今天为止已经过去了四天,他还没有看见程谦的人影。
“他是随军医师,不是等在营地里救人的。”杨遇道,“他是要跟着一块上战场,在后方负责救急的。”
叙南星这才明白那天为何程谦会如此熟练地同将士们一同冲锋陷阵,锅里的菜粥已经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叙南星找了一把干草裹住锅把,将菜粥倒出来在一边凉着,忽然想起来问杨遇道:“西树经常大风大雨吗?”
“风大是常有的,下雨……一年里只有秋天能有几回。”杨遇蹲在地上,看着身边叙南星也过来一起在门口石头上坐下,“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刚好让你遇上了一回。”
想起那裹着黄沙的瓢泼风雨,叙南星果断拒绝:“这种运气还是少来几次吧……对了,我回来那天的事儿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看到的人很多吗?”
“恐怕和南星哥你想的不太一样。”杨遇脸色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才道:“虽说你的真实身份在军中迅速传开,看见的人也有很多,不过都被沈将军及时封口,保证不会传出去。”
叙南星点点头,催他快说重点,杨遇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终于在叙南星迷惑又不耐烦的注视下道:“大家看你,可能是因为你那天变回来之后,抱着沈将军亲了很久。”
小青龙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等等,什么叫……亲了很久?!”
他不就亲了一口吗?
杨遇斟酌道:“后来你晕过去,沈将军抱着你带你回主帅帐,所有人都看见你迷迷糊糊勾着沈将军使劲亲。”
“等……”
“亲的嘴。”杨遇终于把话说完,长长出了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我也吃过了,南星哥你慢慢吃,我回去给四王子送点水。”
他说完便落荒而逃,生怕再被叙南星抓住问这问那,留下小青龙一个人在微风烈日下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看见了……亲的嘴……亲了很久……
小青龙觉得自己今天醒过来是个错误的选择,不如现在回去再睡一觉就可以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饭吃了,
“叙先生,前面送回来两位伤员,程先生不在,你能过来看看吗?”叙南星才刚端起锅,一个士兵突然急匆匆跑了过来,看见他在吃饭,脸上有些歉意,正要说要么你吃完再去,就见叙南星将粥饭放在了旁边,示意他带路:“在哪里?伤得怎么样?”
士兵愣了一下,忙走在前面带着他往医帐去:“叙先生走这边,他们俩受的都是重伤,不然程先生也不会派人将他们送回来……”
两人刚靠近医帐就听见里面几声叫骂,听那意思是“老子还能打送我回来做甚”,虽然原话带的脏话更多,带路的士兵讪笑着正准备让叙南星不要放在心上,就见叙南星毫不在意地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正在挣扎要下床重新奔赴现场的两个重伤士兵看见叙南星走进来,一个两个地,连带着负责熬药的小兵都愣在了原地。
“叙先生……”
“怎么是叙先生?”
“程先生还没回来吧……”
叙南星上前去将其中一人按回床上,后者根本不敢动——这年轻人不是双儿,却长得比沈将军还要俊,一双手骨节分明,力气竟然这么大!
小青龙看了半天,这士兵全身都是血,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受伤了,他只好问道:“伤口在哪里?自己指给我看。”
周边围观的小兵和伤兵一听这话都觉得叙南星没经验,平时程谦都是直接把人放倒自己找伤口的。
可面对着的人是沈明修的小情..人,士兵们也不敢胡乱议论,心中虽然觉着他不靠谱,重伤的士兵还是把自己的绑腿松开,将裤腿撩起来,露出了几乎血肉模糊的小腿。
“这是……”
“被马蹄踩断了?”叙南星指尖在他小腿上点点,抹去了一些血迹,看见手下的皮肉下白森森的骨头戳了出来,他猛地收回手,之前带路的士兵还以为他被吓到了:“叙先生,你……你能行吗?先包扎一下等程先生回来也可以。”
叙南星连着两三天没吃饭,面前的血色让他有些眼前发晕,幸好还有一点儿精力支撑着,小青龙摆摆手,只让那人给了他一张凳子,又查看了一下另一个人的伤势。
另一个士兵伤在了心口上方,一支箭穿过了他的前胸,从肩胛骨穿出,鲜血已经染红了他整副铠甲。
怪不得程谦要把这两人送回来,都是已经杀红了眼的状态,若是一个激动冲上阵去,估计就没命了。
“我先给你处理。”叙南星选择了第二个士兵,他的贯穿伤会比较难搞,小青龙看了一眼腿伤的士兵,后者没有意见,甚至还凑过来看他打算怎么做,然后就被叙南星突然拔箭的动作喷了一脸血。
叙南星从他背后将箭猛地抽了出来,坚..硬的箭身和血肉擦过的疼痛让士兵整张脸都白了,不过他正要叫出来时却发现这阵疼痛慢慢消失了,反而是伤处发痒——他也打仗四五年了,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太熟悉了。
这是血肉重新生长时才会有的疼痒!
他在周围的人被吓坏之前三两下把铠甲扒拉下来,已经被血渗透的里衣也扯开,所有人都看见了已经在逐渐愈合的箭伤。
小青龙花了一点力气才让他身体前后的伤口都愈合,他将已经折断的箭矢扔在脚边,长出一口气,盯着自己沾上了血的掌心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准备处理另一人的伤口——成长期过去之后,他的能力似乎都大幅度增长了,以前在梁洲,光是要为庄茂言将身体的毒祛除都花光了所有的灵气,这一次到现在都还没有觉着灵气有虚空。
他低着头专心用灵气为伤兵治疗,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众人的目光已经从之前的探究变成了心服口服的信任。
那断裂的骨头叙南星不敢乱动,他只能努力将其复原,幸好在他眼中裂口能够完全闭合,待这边伤势也逐渐愈合之后,他才松了口气,似乎早有所料地将伤刚好就要往下跳的士兵掐着领子甩回床上,警告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伤好了,骨头可还没好,乱动再断了就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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