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市猛然抬头:“真的吗?哥哥,那你可一定要来呀。”
阿市一脸依依不舍的被侍女们扶着踏上了送嫁的车队,等到所有人员就位,车队便立即启程,很快便只剩下了一个遥远的背影。
“不过,说起来……没想到藤原先生竟然也会跟着一起来送嫁,我以为你不喜欢凑热闹呢。”三郎转过头和藤原宗秀交谈起来。
藤原宗秀没说什么,只说:“见你们都来,我也就来了。”
凑热闹这种事他当然不喜欢,但谁让他知道羽衣狐会寄生在未来出生的浅井茶茶的身体里,而这位则正是织田市的大女儿。
当然,这种事情目前不方便对三郎说,不过藤原宗秀也已经打定主意,等到羽衣狐正式转生,但还未曾彻底占据浅井茶茶的身体的时候,就出手将这缕危险彻底掐灭在萌芽当中。
如今也难免会多关注一些。
说起来,上一次遇到的那位天海僧人居住的寺庙,倒是没有查出有御门院的痕迹,只是在那场婚礼过后,对方就离开了那座寺庙,也再寻不到踪迹。
能将自己的痕迹清除的这么彻底,对方果然不是普通的僧人。
藤原宗秀注视着长满野草的平原荒野,感受着阵阵吹拂的微风,心底想到。
至此从尾张通往京城的道路也终于打通,三郎便正式开始着手准备上洛。
永禄十一年九月。
织田信长以“天下布武”的大义名分拥立足利义昭为幕府第十五代将军并开始上洛,中途与之对抗的六角氏因此灭亡,杀害第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并执掌中央政治的松永久秀等人见敌不过织田信长的大军,便就此投降。
到此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大半。
只是……
“要让义昭先生当上将军应该怎么做呢?”
这是三郎发出疑问的声音。
这个问题也成功问住了池田恒兴与柴田胜家,说起来京都的人高傲的毛病虽然不怎么好,但某方面看不起乡下的武士也的确不是没有理由。
就像现在,涉及到一些严肃的问题,三郎问起身边的这几个人,几乎没有一个能给出靠谱答案的。
最终还是与藤原宗秀一起走过来的明智光秀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殿下以义昭大人代表的身份,上朝廷向天皇提出奏章,请天皇宣派将军。”
柴田胜家忍不住感叹:“你懂的还真多啊。”
藤原宗秀看了他一眼,这位原本才是你们那位真正的殿下来着。
三郎听了明智光秀的话后表现的很干脆,抬起脚就准备去做:“那我这就去。”
“不!等等!殿下您连奏章都还没有写吧?”
池田恒兴连忙拉住他,只觉得几乎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力气,免得对方失礼失到天皇面前,那事情可真就无法控制了:“况且您知道面见天皇的礼仪吗?”
三郎疑惑看他:“鞠躬敬礼不就是礼仪吗?”
根本不是好吗?!
池田恒兴和柴田胜家差点绝倒,就连明智光秀唯一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都忍不住睁大了一瞬,藤原宗秀也是有些忍俊不禁的摇头,难以想象对方到天皇面前鞠个躬,然后说“请你让义昭先生当将军”的画面。
难以想象这样的礼仪会引起什么后果。
第156章 替身
“上朝的那些礼仪很复杂的,另外就连说话的风格……”
说着,藤原宗秀好笑的看了三郎一眼:“假如你保持着自己平时的这种风格的话,多半刚一开口就会被那些朝臣认为是失仪。”
没有谁比藤原宗秀说的话更具权威性了,毕竟他可是真正上朝上了十几年的,朝堂上甚至大半都是他的熟人,其实很多见了他甚至都要行礼。
此处艾特某阴阳师。
总而言之在这些人面前,样子一定要装得像,要么说为什么和这些人相处着会感觉累,主要是规矩太多,没用的心思又太复杂。
池田恒兴和柴田胜家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感觉整个人都仿佛要窒息到褪色了,只觉得就这样让三郎去觐见天皇,甚至不光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关乎到三郎究竟能不能活着从朝堂上走下来的事。
当然,事实或许没有这么严重,毕竟三郎手握重兵,对方即使使坏得罪也肯定不会敢往死里得罪,但若是想要做什么,说不准就要被卡一下流程了。
总之很不划算。
“藤原殿下!”柴田胜家热泪盈眶的一把就要抓住藤原宗秀的手臂,但可惜的是并没有直接抓到,而是被对方条件反射的躲过去了。
说起来至今为止排除小时候的父母亲人,和突发情况,能抱着藤原宗秀并且能有幸被他抱着的还只有藤原缘一一个,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项特权也很快消失,其他人当然就更不可能被接触到了。
不过柴田胜家也并不在意,只是一脸恳切的看着藤原宗秀:“藤原殿下,不如你趁着今晚来教导殿下礼仪吧!”
虽然临时抱佛脚不知道可不可靠,但最起码还是要努力的,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藤原宗秀看着他,嘴巴张开还没有开口,三郎却先一步抗议了:“啊?我不干!学这些东西好烦的。”
连历史课都能听半截的人,可想而知面对学习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态度了。
“可是殿下,假如失礼的话,我们也会被瞧不起的,京都的人本来就视我们为乡下人!”池田恒兴苦苦劝诫。
“你想的太多余了!”
“……”
站在一旁的藤原宗秀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就连身边的明智光秀也不由跟着叹了口气。
最终见争吵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两人相视一眼,电光火石间立即便明白了各自的想法,干脆一左一右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三郎两边的肩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藤原宗秀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让信长殿下学好礼仪的。”
随后就与明智光秀一起压着三郎离开根本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机。
身后的池田恒兴与柴田胜家只能望洋兴叹的看着他们。
“希望殿下到时候不会出错。”
“希望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对三郎能一个晚上学好礼仪这件事不抱希望,但总之抱着学一学或许不会更糟糕的想法,内心只能祈祷着三郎至少多少能学进去一点。
起码不要御前失仪,导致整个京城都是他们织田家的传说。
……
“你们干嘛答应这种事情?事先声明,我是绝对不会学这种东西的,我最讨厌学习了,当年课堂上老师的唠叨我就已经听够了。”
回到单独的屋内,三郎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耳朵说道。
藤原宗秀见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看了一眼明智光秀,明智光秀点点头明白对方的意思,随即对三郎说道:“既然三郎你不愿意,我们当然也不会逼你。”
这句话倒是出乎意料。
三郎有些惊讶的看过来:“可是你们刚刚不是还和小恒说……”
明智光秀伸手解开了脸上蒙着的布,顿时露出了一张与三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看着三郎说:“我自觉虽然比不上宗秀殿下,但对这种事情多少还是了解一些,所以不如就由我替您去吧,本来这也是我的职责。”
刚刚回来尾张的时候他就提出过要做三郎的影武士,如今看来也是时候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虽然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是让三郎来做他的影武士,但如今这样的发展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哦?可是让你独自一人去那种地方,小光你能行吗?”三郎难得带着些担忧的说。
明智光秀笑着看他:“只是去见一面递个奏章又能有什么难的?不过……”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藤原宗秀:“只是奏章的事情,可能还需要麻烦您了,虽然我自己来也不是不行,但您毕竟参与过朝政,这样一来也会更稳妥些。”
藤原宗秀点点头没有拒绝,毕竟是顺手而为的事:“那就将写奏章的纸笔都拿来吧,早些写完也更利落些。”
说着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有接触过了,或许会生疏。”
说起来他当初写奏章是用的什么字体来着?好像有的时候会轮换?那就没办法了。
明智光秀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在自谦。
于是三郎赶紧叫人将纸笔连同他专用的印章全都拿了过来。
身前摆上一张桌子,藤原宗秀握起狼毫,在纸张上方停留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接着便隐没下去,旋即便下笔如有神的快速写完了一整篇奏章。
说是生疏,但提笔便行云流水的未曾停滞过。
“你的字看起来很不错啊!比我的要好多了。”这当然是三郎在说话。
“过奖。”
藤原宗秀将用完的笔放回架子上,谦虚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其实还真没什么水分,毕竟按照他的想法,活了快一百年,就算是头猪总练一样东西也都该练出点样子来了,更何况他本来也不差。
“好了!奏章也写好了,这样就可以安心睡觉了,说起来小恒竟然还想我用一晚上的时候都去学什么礼仪,睡不好话不是更容易御前失仪吗?万一我当场睡过去可怎么办?”
三郎捧着写好的奏章说道。
“……”
还别说,这种说不准真有可能发生。
当场睡过去虽然可能性很小,毕竟三郎大事上还从没有糊涂过,但打个瞌睡,分个神这种事情就很可能发生了。
但即使只是这样,在初次见面所有人都对他明里暗里关注的情况下,肯定也很引人注目。
明智光秀和藤原宗秀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与心悦诚服之色。
所幸去的是明智光秀。
翌日一早,三郎便与明智光秀互换了装束,而昨天担心的几乎一晚没睡的柴田胜家与池田恒兴二人天一亮就内心煎熬的在原地转圈。知道三郎已经醒了也很早就赶了过来,等见到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的信长殿下,虽然有些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惊疑不定,但因为那张脸的原因也没有怀疑什么,只以为觐见天皇这种事情即使是三郎也会感到紧张,因此就收敛了许多。
只是偶尔也会奇怪为什么明智殿下会突然变得有些毛毛躁躁,难不成是昨晚和藤原宗秀一起教导三郎的时候,被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折磨到精神恍惚了?
经常像老妈子一样追在三郎屁股后的池田恒兴对此简直再共情不过,于是不由同情的看了“明智光秀”一眼。
三郎:“?”
明智光秀:“……”
就这样,明智光秀代三郎去觐见了天皇,徒留池田恒兴等人留在家中各种担忧。
于是他忍不住就去找了被折磨过的“明智光秀”想要倾吐一番。
然而……
“……明智先生?您这是在做什么?”
池田恒兴一脸懵逼的看着正在吭哧吭哧爬树的“明智光秀”,不明白平日里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往日里根本就不会做的十分失礼的事情。
正在爬树的真.三郎,假.明智光秀闻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哦,我看这棵树很好爬,就想爬上去试一试。”
说完不再搭理池田恒兴,继续爬树去了。
池田恒兴:“……”
池田恒兴瞪大眼睛看着他。
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明智光秀竟然就被殿下带坏了!
他原地呆滞了几秒,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昨晚同样和三郎相处过的藤原宗秀,当即便慌里慌张的来到了藤原宗秀所在的位置,想要看一眼对方有没有也被传染。
所幸当他赶到的时候,藤原宗秀正坐在樱花缤纷的树下一边喝茶品茗一边看着书,仍旧是那个精致的自带光芒的美男子画风。
池田恒兴松了口气。
幸运的是感染的人不多,只有“明智光秀”一个人遭了殃,否则一种名为“三郎病”的莫名其妙病症的传说,大概就会就此流传了。
当然,在池田恒兴口中会是“信长病”。
好在不论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还是有惊无险,足利义昭就这样正式成为了幕府第十五代将军,而留在京都的这段时间,他与三郎之间产生的摩擦且不多说,总之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三郎都会忍不住有这样的困扰——
“唉?这个足利义,义昭将军为什么总鼓动人来打我?他好无理取闹啊!”
总之怎么说呢,同一句话对两个将军说,得来的是完全相反的结果呢。
第157章 史书
从京都回到岐阜城之后。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藤原宗秀看着满院子翻箱倒柜,甚至连草丛都不放过的人,还是头一次在三郎这里见到这种混乱场景的他有些疑惑的问了出来。
于是蒙着脸的明智光秀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很潦草的画着一个长方体,中间则写着“日本史”三个字,看样子是一本历史书,也看的藤原宗秀当即沉默了下来。
在京都的时候,因为那里有很多他不方便见的人的原因,他并没有待太久就独自一人再次离开了许多日。
直到今天他才顺路回走回了岐阜,没想到一到地方就看到一群人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原来是三郎的那本历史书丢了吗?
“所以你们已经找了多久了?”
藤原宗秀开口询问。
明智光秀摇摇头:“三天,我们已经找了整整三天了。”
“三天吗……”藤原宗秀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旋即缓缓说道:“既然是信长殿下的东西,那么想必放在哪里也不会有人敢轻易触碰,现在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那或许就是真的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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