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想躺了很久才勉强酝酿出一点儿睡意,然而等他好不容易睡着了,都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反观陈淇,不仅一觉睡到大早上,刚刚陈想进门的时候宋砚辞还回过头嘱咐他们小点声,简直就是感动中国的好室友。这样对比下来陈淇选择和宋砚辞睡一屋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
事实上,宋砚辞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实质性的会吵到陈淇的声音,但也是以意识形态的方式打扰陈淇,让他直到大半夜才睡着。
陈想睡醒后还能有人抱怨和发泄,而陈淇才是真正的有苦说不出。
学校说是要大家玩两天,其实真正算下来也就一天半的时间,毕竟周六上午就坐车坐了好一会儿,等到了周日下午就要启程回来。
要不是因为宋砚辞,陈淇对这种无趣又幼稚的根本就提不起兴趣。
昨天经过了这么一天,陈淇感觉自己储存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了,还是第一次在梦境世界中开启了省电模式,一有什么空闲就戴上口罩缩在角落补觉,一副抗拒和人类交流的模样,连周际远都不敢轻易去打扰他了。
等终于到了游乐园,周际远兴奋得马上就想拉着陈想和陈淇去坐过山车。
陈淇在阳光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唯一没被口罩遮住的那双眼睛带着浓浓的倦意:“我不去,你们去玩吧。”
周际远还是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淇问:“真的不去吗?来都来了。”
陈淇果断拒绝道:“不去。”
“那好吧。”周际远一脸失落,担心陈想也忽然变卦不陪他去了,整个人边走边紧紧缠住他。
陈淇随便找了片安静一点的地方,整个人倚在长椅上,感觉到阳光穿过树隙暖洋洋照在脸上,听见陈想骂骂咧咧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睡意正变得越来越沉,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阳光似乎被什么人遮住了。
怎么?地方那么宽敞,偏偏就得严严实实挡在他前面是吧?
陈淇极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掀开压低的帽檐,原本非常凶猛的气焰在见到宋砚辞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
陈淇挑了下眉,将鸭舌帽重新戴回头上,没个正形道:“怎么,才多久不见就想我了啊?”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宋砚辞好像被一键格式化到了最原本的样子,昨天好不容易才生动了一点儿,到了今天就又变回了一潭平波无澜的死水,就连被陈淇调戏了也一点儿羞愤或是恼怒的情绪都没有。
“啧,真没意思。”看宋砚辞没反应,陈淇又压低了帽檐想要继续再睡:“没事的话就麻烦稍微让开一点哈,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陈淇打了个哈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宋砚辞蹙了下眉,终于开口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明明宋砚辞就是害得陈淇睡不着的罪魁祸首,但偏偏本人对这件事丝毫不知情,还反过头问他是怎么了。
陈淇觉得有些不公平,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事实上陈淇确实不是什么畏首畏尾人,他心里这么想,于是他也这么做了,对着宋砚辞露出一个张扬的笑,直接了当地问:“宋砚辞,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空气短暂地安静了片刻,宋砚辞一脸被冲击到了的表情:“郁思有,你是疯了吗?”
“……”
陈淇耸了下肩,无所谓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嘛骂人啊。”
“谁叫你这么关注我。”陈淇现在已经将郁思有式犯贱掌握得炉火纯青了:“这种情况,你不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帅,就是喜欢我咯。”
宋砚辞:“……”
“算了算了。”好歹宋砚辞好不容易主动找自己一次,陈淇也不指望像木头一样的人突然变得多有趣,摆了摆手道:“我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既然不想我睡觉,那就拉着我去玩啊。”
陈淇将口罩随手揣进兜里,整理了一下帽子里乱糟糟的头发,手抬高了一点儿整个揽住了宋砚辞的肩。
在揽上宋砚辞的那一秒,陈淇能明显感觉到宋砚辞身体的一瞬间僵硬。
陈淇勾了勾唇角,也懒得再拆穿,看见不远处的摩天轮说:“我们去玩那个吗?感受一下带队老师推荐的,距离地面一百五十米的海水。”
还没等宋砚辞开口拒绝,陈淇就飞快道:“不许再拒绝我,不然我就把你嫉妒我长得帅还喜欢我的事说出去。”
宋砚辞:“嗯。”
陈淇转头看向宋砚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承认嫉妒我长得帅还喜欢我了?”
宋砚辞:“……”
宋砚辞:“我是说可以去坐摩天轮。”
“哦。”陈淇眨了眨眼睛说:“顺便提醒一句,你如果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向我表白,我可以考虑答应你。”
宋砚辞的嘴角抽了抽:“……没必要。”
然而陈淇在决定要坐摩天轮之后的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在摩天轮前面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乌央乌央的一大片人头,陈淇简直怀疑等他们排到集合时间了都不一定能坐上。
陈淇正有点儿考虑要不要打退堂鼓,就听见宋砚辞忽然在嘈杂的人声里俯下了身,声音不同于周遭空气的清凉:“在这儿等我。”
陈淇看着宋砚辞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简直怀疑这是不是宋砚辞刚刚想出来的报复他的方法,故意将他带到拥挤又混乱的人群中,然后再骗他留在原地,其实自己早就已经先离开了。
有了这样的猜想后陈淇就感觉时间过得更慢了,都开始在心里吐槽宋砚辞表面上这么正经一个人,为了报复他竟然能想出来那么幼稚的方法。
就在陈淇正打算在心里画个圈诅咒宋砚辞在走路的时候摔跤时,就看见宋砚辞手里举着个甜筒向他走过来了。
直到宋砚辞径直走过来将那个甜筒塞进了陈淇手里,陈淇才确认这个甜筒确实是给他买的。
陈淇确实有些觉得热了,舔了一口冰激凌,抹茶味的。
“你刚刚就是去买这个的。”刚刚陈淇还在心里将宋砚辞的坏话说了个遍,现在很快就原谅他了,他刚刚有看到冰激凌店门口的盛况,有些好奇的问:“那里不是排了很多人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砚辞将刚刚买的票拿给陈淇看:“买了便捷通道的票,这样买冰激凌也能免排队。”
陈淇有点儿预感不好地问:“多少钱?”
宋砚辞:“单人六十,双人票115。”
陈淇:“……”
摩天轮的票一共才五十块。
但假如真的想坐摩天轮的话,便捷通道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陈淇眨了下眼睛说:“买东西的钱我待会儿转给你。”
宋砚辞很明显地蹙了下眉:“不用。”
“怎么。”才正经了不到几分钟,陈淇又开始没个正形了,贱嗖嗖地向宋砚辞抛了个媚眼道:“宋同学你是在追我吗?”
宋砚辞:“……”
宋砚辞:“我不介意现在就把票转送给别人。”
陈淇清了清嗓子,一秒正经道:“我刚刚一瞬间忽然失去了意识,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
等坐上摩天轮,陈淇才知道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排队。
游乐园建在一个三面环海的小岛上,景色很好,其中摩天轮又占据了岛上最完美的观光位置。
等摩天轮一点一点儿慢慢升高,密闭的小空间就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玻璃球,整个被蔚蓝的天空和碧蓝的海水包裹了,仿佛能透过透明的玻璃,体验到在海水中呼吸的畅快感受。
陈淇欣赏了一会儿玻璃窗外的风景,又转回视线,开始毫不避讳地盯着宋砚辞看,发现玻璃舱内的风景竟然也是毫不逊色。
陈淇以前就觉得宋砚辞和深蓝色的适配度很高,深沉肃静,沉默内敛。情感从不外露,像是藏在汹涌的海浪之下,或许只有与之最亲密的礁石才得以窥见冰山一角。
和摩天轮里的每一寸空气一样,宋砚辞整个人被明亮的蓝色包裹了,连同深黑色的眼睛也变成了深蓝色。像是某种大体型的猫科动物,眼睛因特殊的基因组成而呈现出一种极为另类又极为绚丽的色彩。
宋砚辞的睫毛很长很浓密,此时因正在看下面的风景而低垂着,盖住了一半深蓝色的眼球。
陈淇忽然有点儿好奇,当自己忽然靠近时,这双深蓝色的眼睛会流露出怎样的一种情绪。惊讶还是厌恶?又或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悦?
睫毛会继续低垂着吗,还是因受惊而微微颤动着?
嘴唇会是怎样的触感呢?冰凉的,还是被周围的空气染上一点儿湿热?
陈淇这样想了,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两片唇瓣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最后变成零。
陈淇以为自己在凑近了吻上宋砚辞的那一刻,心中会冒出许多复杂的感受。
但事实是,陈淇感觉自己的大脑停止运转了,除了嘴唇的触感和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之外,几乎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大脑也像被扯断了电源般停机了,除了最原始的冲动外什么也不剩。
或许是因为心跳的声音实在太快,陈淇的意识慢慢回笼,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心率不齐了。
片刻之后陈淇才意识到听见的心跳声原来不全是自己的,宋砚辞的心跳也响得剧烈,如雷声般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传导进陈淇的胸腔中。
仅仅只是一个拥抱一个吻,呼吸同心跳一同交合。
陈淇不止和一个人接过吻,但只有和这个人,才会像被浸入海水般,同时感觉到畅快又呼吸不过来的沉闷感。
像是缺氧又像是随着浪潮自由地舒展。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几秒又或是几分钟。直到陈淇意识全然回炉,缓缓离开了宋砚辞的唇,宋砚辞也没有主动推开他。
摩天轮慢慢降落到地面,宋砚辞的眼睛又变回了和平常无异的深黑色。
陈淇站起身,发现宋砚辞还是没有反应,估计这哥们大概被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推了下他的肩膀。
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着,陈淇和宋砚辞并肩走着,都沉默着没说话。
周遭明明非常吵闹,可陈淇却总觉得空气安静得可怕,直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叮咛。
陈淇心头响起警铃,转过身看,周际远果然就站在排队买冰激凌的位置,一脸受伤地看着他。
陈淇沉默片刻,周际远连冰激凌都不买了,飞快向陈淇跑了过来:“好啊!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不敢打扰你,原来你是为了腾出空闲陪别的男人!”
周际远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整得像陈淇和宋砚辞在偷情似的,周围有不少视线都向他们看了过来。
就在周际远飞奔着快要扑到陈淇身上之际,忽然感觉有一股强势的力量拦住了自己。
周际远低头一看,宋砚辞一只手挡在陈淇身前,用力拦住陈淇时,微微暴露了一点儿手臂的线条。
周际远非常识相地停下了脚步,到此时才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儿宋砚辞和陈淇之间的不同寻常。
周际远看了看陈淇,又看看宋砚辞,忽然注意到什么,一脸惊讶道:“宋学霸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呢!”
第58章 学霸请再暧我一次(18)
没等宋砚辞回答,周际远就先一步有了自己的解释,提起领口扇了扇风,了然道:“不过今天的天气确实挺闷热的,人还挤,我都出汗了。”
“对了,你们刚刚是从摩天轮上下来的吧。”周际远昂起头看了看前面一样望不到头的队伍,叹了口气问:“上面的风景到底好不好看啊。”
何止是好看,还很好亲呢。
事实上他其实都没仔细看风景长什么样,光顾着看宋砚辞去了。
陈淇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简单回答道:“好看啊,能看见海,海风挺舒服的,你可以带点儿饼干上去喂海鸥。”
周际远:“……?”
陈淇:“……”
操,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际远像是怕陈淇觉得他没见识,迟疑了几秒才问:“那摩天轮里面不是密封的吗?你确定还能开窗吗?竟然还会有海鸥飞过来吃东西???”
刚刚和宋砚辞亲了那一下,陈淇的大脑已经彻底混乱了,既然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干脆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反正以周际远的智商也不一定能听出来有多假。
在周际远震惊的目光下,陈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对啊,我们买的是会员票,不仅可以喂海鸥,还能拿风筝在天空放。你要是有恋爱对象,想在这时候表白,还可以发信息给工作人员,他们就会安排无人机在空中排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周际远咽了口口水问:“这票得多少钱啊?”
陈淇一脸平静道:“不多,也就三百八十八。”
周际远:“……”
周际远在这边聊了大半天还没有要结束的迹象,陈想手里刚刚好不容易买到的冰激凌都快化了,“啧”了一声,一脸不耐烦地喊了声郁思有和周际远的名字。
周际远是个傻的,但陈想不是。
见陈想正要过来,陈淇这个满嘴侃大山的人马上随口找了个理由拉着宋砚辞走了。
直到离开了摩天轮附近拥挤的人群,陈淇才放开了牵着宋砚辞衣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说:“那什么,你饿了没?要不要找个地方吃东西?”
宋砚辞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随你。”
仅仅只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宋砚辞刚刚在摩天轮上难得有点儿无所适从的状态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往日里一样平静而冷淡的样子,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仅是陈淇一个人的错觉。
但仅仅只是一个吻而已,像宋砚辞这样的人都不知道和多少人发生过了,好像确实不是什么特殊到引人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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