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灰面色平静:“你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吗?”
雪月:“.........我信你。”
她当然相信这个人做出的任何行动都是为了他的队员的安全,他的精神状态目前也不是特别好,但他必须先快些查清事情真相才好帮他们。
雪月把手放在了封薄明的额头。
***
牧瑰清醒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伊灰侧过头对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拔掉了针头和呼吸罩,努力地打开眼皮看他。
他记得......
他记得他们听到了七队求救的联络,赶去支援七队。
到达的时候,七队的队长秦山正躺在地上,伸出手,而他的队员在和一头变异鸟对峙。
那鸟的形状像是毛还没长齐的雏鸟,然而有九颗头,张开嘴巴像一巢讨食的雏鸟,但是长在同一个身体上,高目测有五米以上。
看现场的痕迹已经有几个队员丧生鸟爪之下。
都禾允开了护盾,牧瑰带着其他人跑到秦山身边。
秦山看见他们先是一喜,然后愣住:“队长不在?”
牧瑰:“他出去执行任务了,现在联系不上。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秦山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牧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秦山咬牙道:“我在控制这东西,似乎有点成功了。”
那边九头雏鸟朝天张着嘴翻着眼睛,偶尔触电般颤抖一下。
封薄明扶住秦山:“你撑一会儿,我们来对付那东西。”
牧瑰看向那九头鸟,一瞬间无数信息拥入脑海中。
现在的情况是七队通过战斗牵制,创造出了时间,让秦山稍微控制住了它一会儿。
七队队长秦山的异能是控制变异动物的精神意识并操控其身体,和雪月不一样,他的能力无法对人,他控制了对象之后便能使其如同被自己的意识附身般行动,精神力量稍微强一些的动物他应该控制不了太长时间,但是大部分都可以,对一些力量强大且狂暴的低智变异动物非常奏效。
牧瑰阻止了要上前的颜策之,转而对秦山说道:“你看看能不能完全控制。”
秦山:“嗯,我试试!”
牧瑰喊道:“其他人,退!”
七队的队员则看向秦山,秦山冲他们点头。
队员们全部退到了都禾允的屏障里头。
过了十几分钟,秦山脸上热汗淋漓,但是,那九头鸟也如同牧瑰预料的那般,缓缓趴在了地上。
封薄明也惊喜地看着这一幕。
秦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握住颤抖的手臂。
牧瑰:“剩下需要一个人去分别砍下它九个脑袋。”
封薄明:“我去吧!”
牧瑰:“薄明,不要靠近,远程击杀,爆头。”
封薄明:“ok。”
封薄明抬起手。
就在那一刻。
九头鸟再次抬起头,张开了嘴。
牧瑰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迟了。
“——————————!”
声波席卷。
牧瑰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无形的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旋地转。
牧瑰闭了一下眼睛,他浑身麻痹了一样,无法动弹,耳朵听不见任何东西了。
但是他眼皮还能勉强动一下,倒下的方向是面向所有人的,所以他看见了身边的所有人都倒下了,除了一个人————
秦山。
牧瑰心脏像是被抵上了一支冰锥,从某一点开始被霜冻侵蚀。
九头鸟闭上了嘴,九颗头颅下垂,十八只眼睛看着地面上的人,露出极具人性化的眼神。
秦山摘下了刚刚临时戴在耳朵上的隔音级塞子,走到了失去意识的封薄明身边,他抓起封薄明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朝着地面上狠狠砸了几下。
封薄明被疼痛敲醒,口鼻全是血,茫然地看着秦山。
秦山扯起嘴角:“这次你没办法逃了。”
封薄明却发现自己张不了嘴,除了微弱的思维,他浑身都动不了。
秦山将他的头放在地上,摆好位置,让他双眼能好好看清其他人。
九头鸟随之一摇一摆走了过来,地面随之震颤。
一脚踩在都禾允身上,一根爪子碾到了旁边倒下的宿向帛的胳膊,一根碾到了庄薇的身体,都禾允和庄薇空中漫出血,没有醒来,宿向帛则是被痛醒,清醒后一瞬间发出难以形容的惨叫,他的胳膊被完全碾成烂肉,很快再次昏迷过去。
下一个是颜策之,他很快切换了人格睁开了眼睛,但是却没办法起身,下半身也被碾压,彻底再次昏迷了过去。
只是他手边落下的剑在此刻起了些许作用,那一只压在他身上的爪子随后化为了粉末,九头鸟失去平衡歪在了地上。
但那也只是短暂的,剑随着颜策之昏迷的那一瞬消失了,爪子也在几秒内再生出来。
封薄明呆滞恍惚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什么也思考不了。
他想要使用能力,然而,被击溃的精神让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能做什么?
秦山蹲下来,望着前方,对封薄明轻声说:“你知道吗?我的家乡在锦城,你逃走的那一天,我的父母和哥哥就在城墙边上,我父母和哥哥都是现场工作者,虽然不参与战斗,他们也在那里待命,就是为了更好地支援那些战斗人员,他们看着你逃走了,你们,你和伊灰队长都是,他们没有逃,就死在了那里。”
“他们最后给我发了视频.....我是看着他们死的,也是看着你逃走的,我也逃了,我逃到了京城,我参加了实验,成为了异能者,甚至成了七队的队长,都是为了让你们尝尝和我当时一样的滋味,伊灰不在有点可惜,不过,当他回来看到自己的队员疯了死了,那脸,一定也很好看,你说是不是?”
秦山头一转,看见了朝着这边伸出手的牧瑰,惊讶道:“竟然有人能在这家伙的声波攻击中保持神智清醒?”
“正好,封薄明,好好看着,你珍惜的人是怎么活生生被你害死的。”
秦山走了过去,抓起了牧瑰,扔到了前头。
阴影笼罩下来,牧瑰感觉自己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很快,眼前一黑。
恐怖的剧痛淹没了他的神智。
但是他没有昏迷过去,他不能。
牧瑰睁开眼睛,看见封薄明滴血的眼珠,伸出手去。
他张开嘴,而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恢复了暂时的清明,帮他突破了禁锢,他嘶吼道:“杀了他!!!!”
光芒炽盛,填满视野。
牧瑰在白光中昏迷。
在空中凝聚的光球骤然射出,一霎那将秦山和九头鸟撕成齑粉。
........
当场恢复了空虚,似乎那些怪物都从未存在过。
多个幸存的腕表滞后性地发出警报。
[生命体征濒危!已向指挥中心发去紧急求救信号!请就近队员保持冷静,快速进行紧急急救措施,参考提示:........]
***
雪月看完那段记忆,脸色煞白一片,她将这件事讲给了伊灰听。
她最后说道:“.....从他记忆里来看,那个九头怪物的异能应该是精神干扰类型的,通过声波形式的攻击,正常来说,哪怕是精神力水平较高的异能者也会被轻微的干扰,导致自身精神无法集中,别说肢体的行动,甚至一段时间内压根无法使用异能.....最后,他能够杀掉......那个人.....实属大幸.....”
饶是她,才能够承受这样的记忆和精神重负,换一个人现在可能在呕吐了。
然而,她分析到最后也有些难以为继。
她当然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她只是下意识地用这些话来转移注意力。
从他记忆中,烙印在那段记忆中,最鲜明的不是秦山的自白,而是牧瑰向他嘶吼的那张脸,脸上只来得及滑落的那一道浅浅泪痕,刻骨铭心。
她能够直接感受到封薄明那时的肝肠寸断的痛毁。
伊灰:“对不起,我欠你一个人情。”
雪月擦擦眼角:“......别马后炮了。”
第186章 应悔之事
伊灰对醒来的牧瑰张开双臂, 露出一个微笑:“我们玩一个游戏吧,名字就叫抱抱游戏,等一个人醒来以后, 就要去抱抱下一个人,以此传递,这是惩罚,不能拒绝哦。”
牧瑰缓缓地对他回以一个笑,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嗓音:“好啊.....队长.....”
他抬起身体, 伊灰主动凑过去,将他抱了个满怀。
伊灰停在那里很久,牧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牧瑰看了周围,这是一个大病室, 颜策之、都禾允、宿向帛、庄薇都还没醒,那么他下一个目标很明确了。
“薄明在哪里?”
伊灰稍稍离了牧瑰的身体, 扶住了他的手臂,“他被带走关起来审查了。”
牧瑰:“因为杀了七队队长?”
伊灰:“对。”
牧瑰:“那他们应该把我也关起来,是我叫他动的手。”
伊灰:“我让雪月查了他的记忆, 雪月刚刚也被叫过去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牧瑰站起身, 他很快从颤抖中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那我们现在应该去接他回来了。”
伊灰重新笑起来:“好。”
.......
他们在暂时关押的房间外等待,最先出来的是调查室里的雪月, 从她身后出来的是青鉴。
她向两人点头:“人马上就放出来。”
伊灰还没开口, 旁边那几个七队的队员就冲上来,被一队的队员拦住,左伤靠在旁边看着。
那个队员看着雪月和青鉴:“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杀人犯可以被放出来?!”
雪月怜悯地看着他们:“我的话已经被验证了, 是真实的,只是你们还不相信罢了, 是你们的队长蓄意谋杀0队的队员,薄明只是正当防卫。”
不止如此,他完全不在乎自己队伍的队员,所以让好几个人成了陪葬,只是雪月不想说得这么明白。
七队的队员一起看向青鉴。
青鉴冷冷地点了头。
然而看到事实的七队队员没有一个接受。
“不可能!是你!你们联合起来!为他脱罪!”
“我们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从他还是队员时期,我们就在一起了,他救了我们多少次!救了多少人!他从来没有因为危险而逃走!他为了救人不惜自己的性命!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撒谎也找点好的借口!”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你们太过分了!”
青鉴开口了:“我有什么必要撒谎?你们被骗的团团转还要为他开脱是你们的事情,一队队长拜托了,他们的精神状况不稳定,需要接受治疗。”
左伤确实要这么做,闻言却对青鉴道:“你要不要也去医院看看?”
青鉴:“多谢关心,我每个月都有定期体检。”
青鉴看了眼牧瑰,便走了,似乎对任何其他事情都不关心。
伊灰和牧瑰也没有和他多说,他们站在临时监禁室外头等待。
因为封薄明被带进来之前不曾有任何反抗,再加上身边好几个队长级别的强者看着,所以用的是普通的监禁室,只是他进去之后就再也没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封薄明从中缓缓走了出来,手铐被解开了。
他抬头,牧瑰就走了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抱住了他。
封薄明缓了几秒,回抱,很快收紧了手臂。
牧瑰虽然感觉力气大到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有抱怨,而是说:“这是队长给我们的惩罚游戏,你要去抱下一个清醒的队员,知道了吗?”
封薄明不松开他,而是垂着头在他耳边轻声道:“.....牧瑰,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我只相信你们。”
牧瑰感受到了微弱的心跳,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不应该现在回答,他只是咽下了所有苦涩,拍拍封薄明的肩膀。
他知道越是纯粹的人越容易受到极端情况的打击,而过于严重的挫折可能导致他一蹶不振。
只是,他现在说任何话语都是徒劳了。
碎掉的东西再重新拼凑起来,也没办法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他只觉得万分遗憾痛惜。
他本可以一如当年那般赤心。
***
伊灰带他们俩回到了病室,那里,躺着他们的伙伴。
封薄明坐在那里,第一次和他们两人说了他从前的事情,那个他曾经没有相信而错过的朋友。
牧瑰握着他的手,看见他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下来。
伊灰也罕见的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他们一直守到第二个人醒来。
庄薇苏醒了之后看见牧瑰活了下来,露出了虚弱的微笑。
但是当她看见牧瑰头顶的数字之后,笑容又掺杂了些许苦涩。
她缓了一会儿,对伊灰提出了退队:“......我想你们应该去找没有我这种代价的治愈类型的能力者。”
伊灰还想挽留一下她:“那个减弱代价的胶囊,已经给青鉴看过了,没问题,策之用了之后也有效果。”
庄薇的眼神有些疲倦:“但只是减弱些许,不是吗?我想我会尝试这个方法的,至少在代价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前,我不想待在一线队伍里了。”
伊灰:“.......好。”他无法勉强她。
下一个醒来的是宿向帛,他的精神状态很差,还是雪月来了才能安抚住,等状态稍微好一些了之后,他们发现,他的右臂没办法动了,身体是完全治愈了,但是心理上的阴影让他的手废了,他能够变成游隼,却再也扇不动翅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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