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你不是他........”
“谁?”沈俞安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柳长川?”
听到柳长川的名字,恶鬼神色柔和了几分,怨念消散了些许,锋利的指甲消退,身体也跟着变的透明,就像被阳光突然晒化了一般。
喃喃开口,“柳大哥........”
沈俞安收了画卷,又向前走了一步,打量着陆安夏,看的出来,她之前应该是个很漂亮温和的女子,就像画像那般,笑容明媚。
“家师柳长川,受师父所托,来找一名叫陆安夏的女子,你.........”
沈俞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也不知道她与师父是什么关系,只能战术的停顿。
陆安夏还有些恍惚,半透明的手拢在衣袖中,“他找我..........”
声音不似之前的尖利,变得清润,透露着说不出的悲凉与苦涩,“他找我做什么.........”
顾砚初见她恢复神智,抬手撤了防护罩,闲闲的倚在了门框上,“看一眼你过的好不好。”
说着扫了一眼陆安夏,只穿了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外袍,脸色苍白的有些发青混着血迹,原本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变形。
浑身透着鬼气,跟‘过的好不好’这几个字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真是够糟糕的。”
陆安夏嘴角微微颤抖,似乎想要笑一下,可面部僵硬,扯出的笑看着尤为诡异。
沈俞安伸手将断了腿的凳子扶起来,用灵力裹着断腿强行拼了起来,坐在了顾砚初身侧。
转头打量着神情哀伤的恶鬼,开口问道,“陆姑........嗯,你怎么死的?”
第132章 别这么想不开
陆安夏慢慢平复了情绪,反应了一下会儿,缓缓开口,“病死的。”
一边说,一边伸手扶起梳妆台,又将散落在地上的口脂,朱钗一一捡起来,然后握着一个小瓷瓶发愣。
沈俞安见他瓷瓶看着眼熟,不由的多看里两眼,“那是师父给你的丹药吧,为何不吃?”
“吃了又能如何?”陆安夏脚上没有鞋子,半透明的脚踝若隐若现,顺着梳妆台坐在了地上,“我不过是一介凡人,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
微微停顿了片刻,手指摩擦着瓷瓶,眼中满是怀念,声音很轻,轻到风轻轻一吹,就就听不到了,“若是吃了,连点念想都没有了.......”
空气停滞了片刻,下午的阳光不算浓烈,越过被推开的门,落在室内地面上。
顾砚初侧身倚在门框上,一半沐浴在阳光之下,一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含着几分冷意,“城中人寿元不足,是你做的?”
陆安夏又把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没有回答问题,这个人她是怕的,是那种灵魂深处的惧怕,似乎只要他动动手指,自己便能飞灰湮灭。
反而是另一个,温温和和的,嘴边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声音也是温润的,抬头望着沈俞安,眼神复杂,“你师父他.........还好吗?”
沈俞安没什么心思与她闲聊,却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一时间陷入了两难,话也就说的不紧不慢的,“他好的很。”
被那双几乎没有眼白的漆黑瞳孔盯着,沈俞安诡异的觉得自己有些敷衍,又补了两句,“能吃能跑,吼起人来中气十足......没有成婚。”
恶鬼似乎是浅浅的笑了一下,“真好。”
她说的很慢也很认真,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沈俞安是真的好奇她和柳长川的关系,八卦因子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拖着凳子往前坐了坐,低声问道,“你和我师傅是什么关系,你.........”
“什么关系?”陆安夏陷入茫然,不自觉的跟着重复了一遍,脑中跟着回忆她与柳大哥之间的点滴,极力的想找出些不同,证明她们之间是存有关系的。
可显然她失败了。
陆安夏白的发青的面容变得透明起来,漆黑的瞳孔有些涣散,一滴血红色的泪珠挣脱眼眶的束缚,坠落下来。
仿佛整个人都开始破碎。
“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声音很淡,语气沙哑。
她也算的上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父亲经商,哥哥走了仕途。
却因为哥哥为人正直,在官场得罪了人,家里遭了祸,生意被打压,商铺被迫关门,她也被有名的恶霸缠上,险些........
是柳长川路过,将她救了下来。
再之后她家破人亡,独自逃亡,走投无路时又碰到了柳长川。
两人结伴从江南一路来到了西北,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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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哥,你真的要走?”陆安夏捏着衣角,焦急的开口,“就不能在留一段时间。”
柳长川摆弄着自己的储物袋,在里面挑挑拣拣,随口回答道,“留啥呀留,家里两个师兄,屁大点事,催催崔,再不回去,家都能给我炸了。”
终于满意的从储物戒中翻出了延寿丹,“我就说有过这玩意。”抬手塞进陆安夏的手里,“妹子,这是延寿丹,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陆安夏垂眸看了一眼,脸颊微微鼓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眼眶发红,抬手又将它塞了回去,“我不要。”
“哎,哎。”柳长川有些不解,“不要就不要,怎么还哭上了。”
陆安夏是真的有些急了,这么长时间,他不相信柳长川对她的感情一无所觉,伸手扯上他的袖子,“柳大哥,没有灵根,真的不能成为修仙者吗?”
柳长川看着他衣袖上的那双手,脸色有些不自然,“没戏,没有灵根无法修炼。”
陆安夏有些失落,捏着柳长川衣袖的手缓缓垂了下来,“柳大哥,我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修仙者,这样我就能留在你身边了........”
柳长川脸色一僵,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妹子,你别看我这样子年轻,我年龄都能当你太太太太爷爷了,你可别这么想不开。”
“柳大哥.........”
柳长川将瓷瓶重新塞进她手里,“妹子,我是修仙者,仙凡有别,不是良人。”
向后退了几步,有些不放心,又零零散散的翻出些金银,和一些凡人也能吃的药用灵力送了过去,“妹子,你保重。”
修仙者,可这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她偏偏遇上个修仙者。
现在想起来,陆安夏眼睛还酸涩的厉害,声音哽咽,“我这样的无法修行的凡人,生命太过短暂,是没办法和他在一起的,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控制不住的喜欢他。”
“即使飞蛾扑火,即使终究徒劳,我也想离他近一点。”
沈俞安和顾砚初听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也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经过,心中有些唏嘘,凡人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昙花一现,实在是太过短暂。
可即使这样,也不是她伤人的理由。
顾砚初站直了身体,离陆安夏不远不近的,“这就是你的办法?变成吸食他人精气阳寿的恶鬼?”
陆安夏缓缓闭上眼睛,眼睫止不住的颤抖,痛苦如同风暴一般席卷着她,难受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
“我没想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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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恭喜我,南洲和阿烨经历27天终于成功改造,从小黑屋中出来了。
焕之和小十三还在小黑屋改造,暂时不打算救了,等以后有空再捞。
这两天都在改文,还有和我工作做斗争,更的少了一点,给各位宝子鞠躬道歉,欠大家的小剧场,明天就发。
最后,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爱你们。
第133章 世上无完人
陆安夏把自己的腿圈起来,抱在胸前,下巴抵在膝盖上,“我真的没想害人........”
“你不愿意转世,又不甘心就此消散,所以开始吸食凡人寿元,尝到甜头又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这样给谁看呢?觉得自己迫不得已?觉得自己别逼无奈?”
顾砚初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无论有什么理由,害人了就是害人了,那些死的人又何其无辜。
他们也有父母,有爱人,有子女,他们苦又要对谁去说。
被顾砚初一针见血的指出,陆安夏原本就有些愧疚的心房瞬间崩塌,将整张脸埋进手臂之间,开始呜呜的哭。
沈俞安抖了抖肩膀,说实话,这鬼哭是真的不好听,一手捏着凳子边缘又挪回顾砚初身侧。
抬头瞄了眼顾砚初,用神识传音,“要怎么办?杀了不太合适,不杀也不能让她一直在这害人。”
顾砚初沉吟了一会,“要不带回去,给师父处置?”
带回去?沈俞安眼眸微睁,还真是师父的好徒弟,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为难别人。
只是想要把恶鬼带回去,似乎...........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屋内只剩余恶鬼的哭泣声,夕阳下落,暖橘色的阳光一点一点变的浓厚。
微风乍起,吹动残破的窗扇,‘吱丫,吱丫’的响。
就莫名多了几分鬼片的视觉。
沈俞安偏了下头,见恶鬼还蜷缩着坐在地上,忽然开口问道,“阿初,你说兽灵袋能装鬼魂吗?”
顾砚初沉默了片刻,也没有用传音,“大概可以,灵兽都能装,鬼应该也可以。”
沈俞安从凳子上站起来,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兽灵袋里有一个长住居民,“灵兽会吃鬼吗?”
这......还真不知道。
但是可以想象,这两个绝对不会好好相处,大概率恶鬼会被拍的灰飞烟灭。
“要不........”顾砚初试探的开口,“把蝎虎打晕?”
打晕,不太现实,从凡俗界回去,至少要三四天,总不能时时刻刻关注,蝎虎一醒就拖出来打晕吧。
不过喂些丹药,弄晕倒是可行。
“我不跟你们走。”陆安夏缓缓抬起头来,她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能去见柳大哥。
与其看到自己失望,不如留了念想,这样等他能想到她的时候,还是她鲜活的模样。
“我无颜见他,也无法面对害的那些人,你们说的对,我不该如此自私。”
陆安夏声音平淡,似乎在这一刻她的怨,她的痴,她的不甘,她的执着都化为了虚无。
“帮我带句话给他。”
“谢谢他出现在我这微不足道的生命里,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可以有灵根,可以当个修仙者。”
陆安夏站起身,从屋中游了出去,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把逐渐透明的身体染上了光彩。
“我不后悔爱过他。”
声音和身体一起消散在夕阳的余晖中。
等最后一丝光落尽,沈俞安才开口,“阿初,我们回去吧。”
世界就是如此。
人有百善亦有百恶,论心时不论迹,论迹时不论心,若是计较,这世上无完人。
第134章 她心疼了
冰月宗,水云瑶。
苏落落一身黑色长袍,端坐在书案前,一头长发随意的束起,仅仅一个发簪便再也没有任何饰品。
手中握着一支精美的朱钗,指腹轻缓的落在打磨光滑的宝石上,无意识的摩擦,眼眸微微眯起,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嘴角翘起,轻轻的笑出了声。
“落落。”
一位美妇人没有敲门,推门而入。
苏落落骤然回神,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朱钗藏入袖中,嘴角下压,恢复了往日冷淡的表情,“娘,您怎么来了。”
“我是你娘,没事就不能来了,你刚刚在藏什么?”
宋若棠面庞清丽,没有妆容,也没有过多饰品,眉宇间有着微微的寒气,显的清艳又凌厉,扫过苏落落的衣袖,脸上多了一丝不悦。
“落落,娘说过很多次了,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别总弄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能让你修为增长吗?”
苏落落将朱钗又往袖中推了推,抿了下唇,没有说话,毕竟这句话她从小听到大,已经麻木了。
宋若棠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高高的坐在了主位上,举止优雅,语气平淡,“今日为何不去练剑。”
“秘境中受了些伤,想休息一日。”明知道说了没用,可苏落落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果然。
宋若棠听完没有任何反应,面上不见一丝波澜,“不过是轻伤,是拿不动剑了吗?你可知道修炼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今日不练,明日便会超越。”
苏落落手指蜷了蜷,顺着微微敞开的窗户望了出去。
不知何时起,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飘飘洒洒像是雾气一般,树上的几只新生的雏鸟叽叽喳喳,出去觅食的母鸟归巢,将口中食物挨个塞进雏鸟的口中。
又张开翅膀将它们笼罩在羽翼之下。
苏落落神色微动,往前探了探身子,想看的更仔细一些,耳边母亲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却听了一半,没听一半。
“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让你多和无极宗的顾砚初相处你也不听..........”
“看看人家,比你还小一岁,已经是金丹后期了,还有他师兄,一年不到从筑基到金丹........”
宋若棠忽然态度软化,从主位上走下来,站到苏落落面前,面色柔和,苦口婆心的劝说。
见人一直盯着窗外,也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不同,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去牵苏落落的手。
“落落啊,娘也是为你好,为了我们冰月宗........”
苏落落冷淡的面容终于出现了点不耐,不动声色往后侧了下身,一把握住桌上的剑,就起身往外走,“娘,我去练剑。”
“你这孩子,就不能体谅体谅母亲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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