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份证上的生日不是今天,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啊?”顾寄欢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她出生的时候,父母还没有领证结婚,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办不到证件的,她也是两三岁的时候才有户口,但是生日却录入错误了。
这么多年来,医院的同事都在错误的时间给她过生日,她也慢慢习惯了不解释,在身份证生日的那一天在医院分一下蛋糕,这个生日就算是过完了。
“我看到你医院那张相框的角落里的备注,大年初一,欢欢三岁生日留念。”陆时年说道,“我想这么多年都没给你过生日,今年总不能也错过,刚好零点,生日快乐。”
她紧赶慢赶,赶在零点的时候过来,不只是为了跨年,也是为了给她说一句,缺席了好多年的生日快乐。
摆台上不止有蛋糕,还有一张顾寄欢和父母一家三口的合影,合影里面小小的顾寄欢比着剪刀手笑得满脸都是幸福。
顾寄欢闭上眼睛许愿,闭上眼睛之前,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张合影,她知道陆时年的意思,她的生日都有爸爸妈妈在,这次也不例外,她有家,以后也不会孤单。
顾寄欢洗完了澡,脑子都还没有醒转过来,今晚的一切实在是就像是一场梦。
她推开自己的房间的门,就见到陆时年躺在她的小床上,那是她小时候的床,上面铺着的也是她小时候喜欢的kitty猫的图案,和陆总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些不搭。
顾寄欢忍不住轻轻笑了笑,一边整理有些凌乱的长发,一边走过去:“我们晚上不回去,奶奶不会发现吗?”
“我们买些东西带回去,就说是早上起床出来买东西。”陆时年往里侧挪了挪,拍了拍床边的位置,“来睡觉了,至少要在家里过一夜,特意打扫过的,很干净。”
夜色里,顾寄欢紧紧抱着陆时年,只觉得整个怀抱之中都是陆时年身上的味道,已是深夜,她却很精神怎么都睡不着。
“陆时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顾寄欢在陆时年的怀里蹭了蹭,只觉得越躺越清醒,今晚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陆时年思忖了一下,把手递过去:“要不你咬我一口?听说做梦是不会疼的。”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样的冷笑话?”顾寄欢有些无奈地轻轻笑了笑,抱着陆时年的胳膊蹭了蹭,轻声道,“不舍得咬,咬坏了怎么办,就这一个。”
陆时年被她幼稚的话引得笑了笑,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力度:“这是在心疼我吗?”
顾寄欢抿了抿唇,捏着陆时年的指节轻轻把玩:“你今天表现好,可以这么理解。”
“我有什么时间是表现不好吗?”陆时年有些无奈,伸手帮顾寄欢拉了拉被子,“别乱动,好好睡觉。”
“我有点睡不着。”顾寄欢翻身过来,凑过来在陆时年的唇上轻轻吻了吻,笑眯眯道,“不如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
不等陆时年说什么,顾寄欢已经翻身过来,居高临下,指尖轻轻拂过陆时年的耳廓:“看你今天乖,姐姐会好好疼你的,一定不会弄疼你。”
说着,她的指尖顺着陆时年的耳廓而下,然后拂过脖颈,夜色之中,眸子之中似乎有晶晶亮的笑意在闪烁。
陆时年抬手扼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道:“你今晚是不是有些太兴奋了?不要胡闹。”
“没有胡闹,放心交给姐姐就好。”顾寄欢轻轻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继续胡作非为。
顾寄欢这人就是喜欢在雷区疯狂蹦跶,而且仿佛有些什么角色扮演的癖好,明明年纪比陆时年还要小一些,偏爱这个时候以姐姐自居。
顾寄欢只觉得腰间一紧,顷刻之间攻守易势,她的手腕被紧紧扣在床榻之上,沉沉地吻落了下来,不容许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这个吻就不断加深加深。
棉被之下,顾寄欢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微微的薄汗,似乎是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灼热的气息,她微微偏转头过来,轻轻缓了两口气:“老旧小区的暖气怎么会这么热?”
一句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身上一凉,最后一件贴身衣物也落了下去,然后是陆时年的声音:“如果热的话,就不要穿了。”
然后顾寄欢的大脑就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调戏小陆总这件事情只要付出代价的,她早就知道,只是今天的吻格外猛烈,让人如同陷入一片热浪之中,沉进去沉进去。
窗外的枝杈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大年初一的好日子,人们从家中出来拜年,闹钟响了三遍,顾寄欢才醒过来,实在是昨晚睡得太晚。
待得眯着眼睛看清楚手机上的时间,顾寄欢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飞快地穿好衣服起床,推门居然闻到一股煎鸡蛋的香味,厨房的人扎了围裙,衣服挽起来到小臂,操作锅铲,看起来赏心悦目。
如果,锅里那个鸡蛋不是黑色的,那将是满分的画面。
顾寄欢忍不住想起,上次她肋骨受伤的时候,陆时年煮的那碗面,连忙上去关了火:“我来我来,你出去坐着吧。”
陆时年并没有出去,反而是脸上满都是纳闷:“我煎第一个的时候挺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二个……”
案台上的碟子里放着一个煎好的鸡蛋,金黄的颜色,火候刚刚好,和锅里那个有点黑了的鸡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顾寄欢:“……”小陆总真的是不擅长做饭,能不能做饭成功全靠运气,运气好就是个完美煎蛋,运气不好就黑了,她也不知道把火关小些。
“都这个点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紧回去?”顾寄欢没有纠结于陆时年那个蛋,而是纠结于,都已经快十点了,陆时年还在纠结一个鸡蛋。
“奶奶已经去医院了,她给我发了消息,说让我们好好睡觉。”陆时年解释道,“奶奶现在的心思不在我们身上,压根都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不在家。”
顾寄欢顿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不过最近陈月芳的精力的确不足,老年人精力本就有限,家里医院两头跑,还要兼顾陆家晚宴和祭祖。
陆时年曾提出晚宴和祭祖由她出面来做,但陈月芳总是不愿意,说有长辈在,就没有晚辈出面的道理。
“那你也不能祸害鸡蛋了,这是浪费食物。”顾寄欢把陆时年推出了厨房门,然后熟练地煎了鸡蛋,热了牛奶,烤了面包。
陆时年却也没闲着,把客厅的花瓣扫了扫归拢到角落里,然后把吃饭的桌子收拾出来,擦干净了,乖乖等着顾寄欢做好了早饭吃饭。
没有要回家这个任务追在身后,顾寄欢和陆时年的这个早饭都吃得很是惬意,楼下偶尔有说说笑笑的拜年的声音,但大体上还是安静的。
总让人有种,是真的在家的感觉……
————
大年初一,庆南医院内的人流量少了许多,只要有条件出院的病人,都出院回家过年了,留守的医护也不是很多。
顾寄欢拎着蛋糕,看到护士长钱清雅在低头写病历记录,抬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把蛋糕放在她面前:“护士长大年初一来值班?这么辛苦啊。”
“那些小年轻都要谈恋爱,我又没有孩子要带,今天帮他们值个班,让他们回去好好过节。”钱清雅抬头,“顾教授怎么今天来了?你不是明天值班吗?”
“爷爷在VIP病区那边,我要过去看爷爷,顺便给你们送点吃的过来。”顾寄欢指了指面前的蛋糕,“我也不知道都谁在,就放护士站吧,路过的分一分,给住院的病人也分一分。”
现在还在医院,几乎都是些危重症了,顾寄欢不放心加了一句:“不能吃蛋糕的病人不能给啊,他们万一没听明白话吃进去就出事了。”
“知道了。”钱清雅笑着把蛋糕收下,看到蛋糕上生日快乐的字样,愣了一下道,“顾教授,你生日吗?”
“对,今天我生日。”顾寄欢唇角忍不住洋溢出笑容,摆了摆手,“你忙你的,我走了。”
“啊?”钱清雅愣了一下,她记得顾寄欢的生日在春天来着,却还是很快醒过神来,扬声道,“生日快乐——”
以前顾寄欢不过生日,是因为她不在意,也没人在意,现在忽然觉得过生日这件事也不错,听到别人在正确的日子说一句生日快乐,心情也会变好。
VIP病区,顾寄欢大致看了看陆原的情况就走了出来,陈月芳和陆时年还留在病房之内,老人家从早上守到现在,或许也是真的意识到,过去一天就真的少一天。
前面走廊尽头一个人影走过,顾寄欢愣了一下,快走两步追了过去,看清楚了那人影:“我记得今天排班表不是魏教授,魏教授怎么过来了?”
那人正是魏书,魏书道:“那个心肾联合移植的病人情况有点波动,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她过年没有出院吗?”顾寄欢怔了一下,一般等移植的病人情况都还算稳定,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在医院过年。
魏书叹了口气说道:“她的肾功能太差,而且前段时间出现了好几次心脏骤停,现在已经离不开呼吸机了,昨晚血氧还掉了一次。”
“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顾寄欢之前已经答应了魏书,如果有条件的话,这个心肾联合移植的心脏移植部分由她来做,只是过年放假,暂时就把事情放下了。
VIP病区一层只有两间病房,分别位于电梯的两侧,与病房相邻的事与之配套完整的会客室、会议室、茶室、休息室、更衣室……等一系列功能房间。
走廊里绿植茂盛,看起来生机勃勃,只是VIP病区人更少,显得有些异样的安静。
魏书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得到里面的允准,才推门走了进去。
躺在病床上的是个看上去刚刚成年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小巧,肤色苍白到没有血色,光线笼罩下来,像是个没有生机的瓷娃娃。
迎接魏书和顾寄欢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年纪,衣着却很讲究,羊绒小上衣还搭了精致的胸针,化了恰到时宜的淡妆。
她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的:“魏教授,这位是……”
她顿了一下,然后似乎是认出了顾寄欢,眸子亮了亮:“这位就是您之前说过的顾教授吧?”
“您认识我?”顾寄欢有些意外。
“魏教授说过几次,而且我之前见过顾教授,在M国心脏中心的高峰论坛上,您和耶利莎教授一起做了心肾联合移植的汇报。”那女人说到这里,笑了一笑道,“您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苏玉,兰兰的母亲,之前也曾经是心外科医生,只是结婚之后就没有再工作了。”
兰兰就是躺在床上的女孩儿,从顾寄欢进门开始,她就看着窗外,始终没有把头转回来。
这会儿她倒是没有用鼻氧和呼吸机,监护仪上的数据还在正常范围之内,不过顾寄欢来的路上听魏书大概说过,她的血氧非常不稳定,瞬间就能掉到七十以下,很是凶险。
苏玉笑着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兰兰,和顾教授打个招呼。”
她木木地把头转过来,抬眸看了看顾寄欢,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苏玉蹙了蹙眉:“妈妈之前怎么教你的?不准没礼貌。”
“人都要死了,讲礼貌又有什么用?”兰兰的声音淡淡的,只是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说话。
“你好像对你的未来很悲观,你怎么知道你要死了?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吗?”顾寄欢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看向窗外的视线。
魏书想要拉住顾寄欢,却没拉住,只得连忙上前说道:“夫人,顾教授不了解兰兰的情况,您别怪她。”
顾寄欢蹙了蹙眉,她大致了解魏书的性子,魏书恐怕是顺着兰兰的意思说,最多只是安慰,毕竟是VIP病人,他肯定不会这么疾言厉色。
兰兰似乎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语气,把目光放回到顾寄欢脸上,顿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可我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好几次,我觉得我醒不过来了。”
“在我从医生涯之中,我见过很多比你要严重许多的病例,他们有些人死了,有些人还活着,你知道他们的区别是什么吗?”
兰兰的眼睛似乎有了些光彩,缓缓说道:“什么?”
“运气。”顾寄欢却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答案。
不过她的下一句话接着而来:“但是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我接手的病人很多都还活着,我觉得是我运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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