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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穿越重生)——去蓬蒿

时间:2024-09-16 08:08:50  作者:去蓬蒿
  林笑却心里闷,说出来的话不像是耀武扬威,反倒很难过似的:“你倒有自知之明。”
  晏巉倒在床上,刚刚笑得汗水都出来了,额发湿湿的,眼角还残留泪意,那长发浓密乌幽地流淌,瞧上去不像是高岭之花了,像沾了血的妖。
  明明脸色苍白,可那汗泪融合的绮丽叫苍白成了妖异的美。看上去很虚弱,可一旦靠近,被吃的一定是怯玉伮。
  林笑却也有自知之明,躲得远远的。
  晏巉说又不吃他,躲那么远作甚。
  林笑却说不吃但是会咬人,可怕。
  晏巉笑,说以后不咬他了,问他手腕上留没留印子。
  林笑却摸了摸:“没出血,一会儿就好了。”
  林笑却警惕道:“你想吃我的血,我不会给你的。”
  晏巉说他不是妖鬼,不吃人血,林笑却说那面具戴着,分明就是妖鬼。
  晏巉笑了会儿:“那是为战场准备的,大哥不吃血,但大哥需要敌人的血造就登天的梯。”
  他需要军功,需要统一军心。他已经厌倦了当权臣。
  站在这个位置上,不进,就只能等人把他拉下来。
  他已经尝到过走下去的滋味,不准备重蹈覆辙了。
  晏宅。
  晏弥邀请赵璃到晏宅一聚。
  赵璃心里明白,他是为了怯玉伮的事。
  回京一月,别说赵璃没有见到过林笑却,连晏弥晏余也不得见。
  晏巉拒绝了晏弥的几次求见,明明是兄弟家人,可晏巉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只是将怯玉伮如珠如宝地藏着,不给人瞧。
  晏弥心下越发地担忧。晏余也十分不解:“大哥拦着我们作甚,分别这么久,大哥都不想来看看我们吗?”
  “快两年了,”晏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地蹲在地上,“明明都活了下来,怎么非弄得生离死别的模样。”
  晏余心有怨言无处发泄,既不能怨大哥,又怨不得怯玉伮,最后道:“都是这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叫人烦。”
  赵璃来了。
  晏弥踢了晏余一脚,示意他站起来,蹲着像条狗似的,成什么样。
  晏余不情不愿站了起来,迎上去道:“你来啦,今天好酒好肉,不醉不归。”
  赵璃穿着常服,十五岁了,个子比之前高了不少。
  他道:“我今天就是来吃酒吃肉的,若是让我办别的事,朕恐怕爱莫能助。”
  晏余道:“陛下,天下都是你的,哪有你办不成的事。”
  晏余迎赵璃到宴上,亲奉碗筷道:“我们只是想知道,怯玉伮到底如何了,大哥连我们也不见,心里实在急得慌。”
  赵璃搁下碗筷,缓了会儿道:“听说生了病,问太医说快好了。许是因着这病才没见你们。”
  晏余还想追问,晏弥道:“先用膳,陛下,除了泽兴的膳食,也做了绍京口味的,您看看绍京的合不合胃口。”
  赵璃尝了一口道:“有些吃不惯,但也挺好的。树挪死人挪活,无论去哪里,过段时间也就适应了。”
  赵璃安安心心地做着傀儡皇帝,并不试图争夺权柄,也不忧虑将来如何。
  晏哥一定要去战场,他担忧了几日,也放下了。吉人自有天相,顺着命运的河流往前,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怯玉伮的事,我有留心。”赵璃道,“我听说了他与晏哥的一些事,我想着,许是晏哥太在意了,在意得容不下别的人。”
  “我担心……”赵璃垂眸心道,丞相到时候上战场,没准会把怯玉伮一起带去。
  他抬眸看到晏弥平淡无波的眼神下,隐隐的激荡与痛苦,相处近两年也算是朋友,赵璃道:“我可以帮忙,晏弥你和我进宫,偷偷地见怯玉伮一面。”
  晏余忙道:“那我呢?”
  赵璃笑了下:“恕我无能为力。”
  晏余暴躁,晏弥道:“晏余,你先下去。”
  晏余:“二哥?”
  晏弥道:“下去。”
  晏余愤恨地猛吃了几口,端着酒下去了。
  场面只剩两人,晏弥端起茶盏慢慢喝了口茶,茶水暖心间凉,晏弥道:“大哥他……”
  赵璃继续吃着饭,咽下口中餐食后才道:“时间会改变一切。晏哥受的苦,我们并不能感同身受。晏弥,我会带你进宫,但我不希望你做出多余的事来。”
  “晏余太冲动,朕不会带他进宫去。”
  晏弥默了会儿,轻声道:“我明白。”
  他不会与大哥争什么,他没有资格。大哥养育他和三弟,如同再生父母。他只是担心怯玉伮过得不好,担心怯玉伮受欺负。
  担心大哥把自己当刀,伤害自己也伤害怯玉伮。
  五月中旬,林笑却的病本来都要好了,昨夜贪凉又加重了些。
  他躺在床上,下人去叫太医。
  太医还是那个太医,跟在太医身边的药童却不一样了。
  林笑却瞧见他,眼泪不自觉就冒了出来。
  林笑却让下人都下去,太医诊断完后去熬药,把药童留在了这。
  药童脱下帽子,眼中含泪,上前轻柔抱住了林笑却:“怯玉伮,我回来了。”
  “晏弥,”林笑却回抱住他,“快两年了,我都长高了。”
  晏弥说长高好啊,长得比他高了就是长大了。
  林笑却哽咽道:“晏弥长太高了,我可能长不到你那么高。”
  晏弥抱着林笑却,摸了摸他的头:“不长大也好。怯玉伮,我担心你。”
  林笑却擦了擦泪,说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
  晏弥在床榻上坐下来,抚上他脸颊,替他擦泪:“我不知道,我只是无法控制的担忧。怯玉伮,人人都拿刀,唯独你手无寸铁。”
  晏弥蓦然发觉林笑却的头发短了,问是谁剪了他的发。
  林笑却说自己剪的:“太长了好麻烦,我就剪了,反正你也不在。”
  晏弥不信这个说辞,他声音低沉,说自己是个废人。
  林笑却笑:“那我也是。”
  “我们不去伤害别人,对于拼杀来说,我们是废的,可对于平和安乐,我们是最好的。”林笑却抱住晏弥,“不要再吃五石散了,伤害自己也是一种可恶的行为。”
  “你继续可恶下去,我就不见你了。”林笑却说得轻声,并不斩钉截铁,他这个人就跟铁没有关系。
  一缕风、一小片月光、溪与泉,总是轻微的,不肯太决绝。
  “你喜欢弹琴,那就去弹琴,去谱曲,我想听,晏弥,我想听。”林笑却哽咽道,“天下总会太平的,人们需要琴声需要曲声,哪怕现在的人不需要,留给以后的人好不好。”
  耳鬓厮磨,晏弥阖上眼眸落下一滴泪来。
  “怯玉伮,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那你呢?”
  “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生,我知那是件好事,可我感受不到。”晏弥搂着他,恨不得用力些,可害怕抱疼了怯玉伮他还是那样轻柔,“如果能把我的命续给你该有多好。”
  林笑却道:“我不会见你了。”
  晏弥说也好。
  林笑却道:“我讨厌你。”
  晏弥说不要在意他。爱恨都缺乏。
  林笑却心中酸涩,好像在下雨一样,他明明听到晏弥的呼吸,却听不到他的生息。
  晏弥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林笑却的头,像把他当小孩哄一样。
  小的时候,晏弥有时会拿着拨浪鼓转啊转,声音咚咚咚,他站在那头,转着拨浪鼓鼓励怯玉伮走过去。
  “走得稳稳的,不急,慢慢走过来。”
  林笑却小短腿慢悠悠,晏弥的拨浪鼓晃啊晃,晃得夏天的蝉鸣过去冬天的冰锥子砸落,他终于走到晏弥身旁,他长高了,腿长了,不比晏弥矮多少了。
  可晏弥不转拨浪鼓,也不要夏天和冬天了。
  “晏弥,”林笑却改了口,“我还是要见你,我们偷偷地,偷偷地见,不给人知道。”
  林笑却笑:“就像话本里私奔一样。”
  “我要看着你弹琴,看着你谱曲,不准你吃些怪东西。”林笑却道,“人本来都会变成尘埃,你却提前吃石头散,这跟自己吃自己有什么区别。”
  “夏天快来了,莲池的荷花要开了。我想在莲池上听你弹琴,我什么都不做,我就听你弹。我倒要听听是风声雨声好听,还是你的琴声——”
  林笑却哽咽了一下。
  晏弥轻拍着林笑却的背安抚道:“怯玉伮,别难过。”
  “重逢本是喜事。”
  林笑却推开了他:“至少你我同处一座城池的时候,你好好活着。否则,晏弥,我真的不准备见你了。”
  晏弥望着怯玉伮,没办法不答应。虽然想着不见也好,可一想到此生再不能相见,竟不知余生的意义何在。
  “好。”晏弥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怯玉伮在的方圆百里,他要好好活。
  林笑却含泪微笑:“答应了,不能失言。”
  晏弥抚上林笑却脸颊:“好。”
  “我好想你,”晏弥搂住了林笑却,“想我们年少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其他人,只有彼此。那时候晏弥觉得幸福。
  他带着怯玉伮住,照顾怯玉伮不假人手,他在小孩的目光里感到自己的价值,即使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孩子。
  怯玉伮爱笑,笑起来眼睛里落满了美好,晏弥只是瞧着,心也乐了。
  现在有太多的人隔开了晏弥和怯玉伮,有太多的事像一条跨越不了的长河,无舟可渡,只能站在这一头远远地望。
  芦苇丛飘荡,有时候望也望不见,耳边只有江风刮过水面。
  林笑却说起了小时候的事。
  有次外出游玩碰到一头大狗,吓得林笑却直往晏弥身上躲。
  晏弥一把将他举起来,说就算咬也咬不着怯玉伮,别怕别怕。
  林笑却说傻,快跑啊,狗,大狗牙牙尖。晏弥举着林笑却,与恶狗对视。
  说不怕不怕,他比狗还凶狠,比狗还牙尖嘴利。狗绝对不敢扑过来。
  恶狗瞅了瞅眼前两人,跟看傻子似的,它只是路过好不好,又没叫又没吼,瞧这胆小样。
  恶狗摇着尾巴走了,晏弥松了口气,将林笑却抱在怀里,林笑却望着恶狗的背影,惊讶道:“晏弥,你真的把它吓跑了,你好厉害。”
  晏弥自夸道:“当然,就算打不过,我也会好好举着你的。不叫那恶狗咬你。”
  林笑却说起这段往事,说他们好傻啊。
  “我好坏,”林笑却道,“把你当树一样爬,爬上去就不管你了。”
  晏弥笑:“猫猫会爬树,狗是不会的。那恶狗干瞪眼。”
  林笑却说牛头不对马嘴,晏弥说不做牛马。
  林笑却笑:“不跟你斗嘴了,你这两年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晏弥说他在泽兴衣食无忧,远离战乱,过着好日子。
  “你和大哥在绍京……”晏弥语气低沉。
  林笑却说谎道:“我们也过得很好,大哥一直护着我,而大哥很厉害,所以我们不会吃亏。”
  晏弥道:“当真?”
  林笑却答:“真的,比珍珠玛瑙玉石都真。”
  晏弥低声道:“你也会说谎了。大哥若是一直护着你,怎么会不让我和晏余见你。他想把你当雀一样圈养,让你活在他的掌心吗?”
  倏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是又如何。”竟是晏巉提前回来了。
  有人发觉不对去报信,晏巉放下手中事务赶了回来。
  “偷偷摸摸闯到宫中来,晏弥,这就是你的教养。子不教父之过,爹娘死得早,今天,由兄长代为教训,让你长个记性。下次,”晏巉声音低冷,“别再犯了。”
  晏巉让人将晏弥绑了起来,绑到了专门罚人的架上。
  他令人拿来马鞭。
  林笑却阻拦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晏巉道:“你可以请求我,要求我,命令我,却不能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你把我当什么了,阻拦你和晏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妖魔?”
  林笑却咬牙道:“我们只是话话家常,我不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都是兄弟,哪里来的有情人。”
  晏巉笑着抚上林笑却的脸颊:“作为家主之妻,可以代施惩罚。你打他十鞭,此事便罢了。”
  林笑却望着他,难以置信。
  “你背叛我,我可以容忍。除此之外的人,哪怕是亲兄弟,我也不想忍了。”晏巉紧紧地抱住了林笑却,“他想夺走你,想把你偷走,我要是回来得再晚一步,你们是不是要私奔了?怯玉伮,你可以厌恶我恨我,恶劣粗暴地对待我,唯独不能离开我。”
  “我会怕。”
  晏巉说着他会怕,可他的眼神里看不出半分怕来。林笑却才是怕的那一个。
  他摇头说不是的,他不会逃,不是那样的。
  放了晏弥,放了他:“大哥,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大哥很疼家人的,为什么要罚他。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林笑却越是求情,晏巉越是暴怒。
  心里的野兽仿佛再也压抑不住,晏巉攥着马鞭狠狠地甩了过去。
  林笑却想去挡,晏巉牢牢地将他扼在了怀中。
  晏弥受了一鞭,衣衫碎裂,皮开肉绽。
  他没有发出痛喊的声音。
  只是那一刻,晏弥的呼吸好似停滞了般,林笑却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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