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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塔(无限)——镜飞

时间:2024-09-16 08:47:44  作者:镜飞
  清净殿到路牌的那段路很平整,平整到地上连多余的石子儿都少有,否则,荆白当时也不能放心让白恒一一个人摸索着回去。
  这种路看着远,荆白这样的人在上面全速奔跑起来却非常快,何况他现在心无旁骛,一心只想快些见到白恒一。
  他只顾着奔跑,竭尽全力地奔跑。
  这种状态很奇异,荆白也是事后才回想起来的,因为当时当刻,他什么也没有想,除了本能地四肢交替,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更不会有丝毫疲倦。
  直到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远处,原本随意站着的青年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挺直了脊背,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这时的太阳已经开始往西,从荆白的方向看,午后的光线正好给他整个人蒙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覆在双眼处的黑布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但无论是站着的姿态,峻拔的眉弓,还是微微弯起来的嘴角,都让荆白确信,站在那里的人就是白恒一。
  直到这时,他才停下了脚步。
  等真的站住,他才发现自己跑得太久了,跑得呼吸急促,喉咙连带着肺部都发紧。四肢也后知后觉地变得沉重,心脏突突直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被忽略了太久的身体的疲累,这时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那口气一松,即便是荆白,此时也跑不动了。
  他只能慢慢往前走,努力让呼吸自然舒缓,白恒一往他这里走来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他眼睛还蒙着,应该还未能复明,走这么快太容易摔了。
  荆白想制止他,但嗓子干得发痛,说不出话,脚下又没缓过劲来,走不快。结果下一刻,不远处的白恒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顿了一下,然后抬起了手臂。
  金灿灿的光落在他脸上,落在他放在黑布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掌上。
  荆白没有发现他自己抽了口气,那是个非常用力的深呼吸。
  他走不快,却没有停下,哪怕脚步沉重,也在一步步向白恒一靠近。
  白恒一显然也听见了他的声音,捂在眼睛上的手微微发抖。他也仍旧在往前走,另一只手放在脑后,似乎正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解开。
  两人相距只有十来米远时,白恒一终于将黑色的布条彻底丢到一边。
  荆白屏住了呼吸,他握着木盒的手也在发抖——白恒一眼睛上的红色缝线真的消失了!
  下一刻,他撞进了一双睁开的、又黑又深的眼睛。
  荆白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固然曾在柜子背后看见过那双眼睛的形状,可一双活的眼睛,和画上简陋的图形何止天差地别。
  画在柜子背面时,他还能分辨这双眼睛的轮廓如何,注意到眼尾似是带笑的弧度。可当白恒一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用这双深湖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时……
  除了他眼中像潮水一样翻卷的温柔和情动,荆白什么也看不见。
  他其实只是觉得精神一松,可身体里的反馈却很奇怪。好像是一根被绷到极致、只等断裂的弓弦骤然得到了解脱,竟放出了一支空箭,骤然间的松弛反而让整张弓开始反弹,甚至彻底崩裂。
  荆白只觉得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这感觉,连他自己也不解——
  明明刚才的时候,身上也只是一路跑过来的正常的倦怠。可见到白恒一站在他面前……白恒一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那种温柔的、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荆白。
  但沉浸在他视线里的那一刻,荆白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忽然迎来了某种不自知的崩坏。
  他感到一种极致的放松,又更像是极致的疲倦。就好像他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远不止从清净殿走到路牌这里这样远;又好像他一直在走,已经机械地走了很多天,很多年,然后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停下了。
  就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
  荆白毫无自觉,并且猝不及防,他就此往下倒去,几乎要摔在地上。自己尚且不及反应,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进温暖的怀抱里。
  他依然没回过神来,整个人还在发懵,拿着木盒的手没什么力气,却依然抱在怀里没松开。一个坚定而轻柔的力道从他的头顶一路抚摸到后颈。
  不知是不是错觉,和对方稳定的手相比,荆白总觉得那个比他更低沉一点的声线也在微微发颤。
  他最开始甚至不太能分辨对方在说什么,过了几息,才发现自己紧紧抓着白恒一的肩膀,用力得手臂都在发抖。
  白恒一不可能没有感觉,却依旧不动如山,用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捋顺他的背脊。哪怕荆白一言不发,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怎么了,他也无比耐心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轻轻地、安抚地在荆白耳边说话。
  又过了片刻,他才能听清白恒一究竟在说什么。
  “我是白恒一……没事了。没事了,荆白。”
 
 
第318章 阴缘线
  荆白连自己是为什么会忽然倒下去都不明白。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白恒一的怀抱实在令他心安,除去一开始的恍惚,被他揽在怀里,荆白发现自己又逐渐找回了力气。
  他从来不喜欢依赖任何人,倒在白恒一怀里,才觉得呼吸频率逐渐平缓,又被他扶着站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疲倦状态,毕竟体力回到了最开始的巅峰期,恢复的速度自然也变快了。
  荆白重新站好时,整个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白恒一的手臂还牢牢揽在他肩膀上,他当然可以挣开,却没有闪避,直到白恒一自己收回手,扶着他小心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荆白呼吸了一下,确信自己不再有那种异常的、胸腔缩紧的感觉,才道:“已经好了。”
  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至今表情仍旧是迷惑的,却又忍不住一直去看白恒一的眼睛。
  俊秀的眉目间,难得的几分茫然就一直撞进白恒一的眼睛里,还有他清澄的双目中从未试图隐藏过的爱意,看得白恒一心下酸软。他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出来,最后只能低下头去躲避荆白的眼神,顺带转移话题:“你拿的是什么东西?火折子呢,是装在这里面了吗?”
  荆白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他的眼睛走,直到白恒一低下头去,他也顺着视线下移,这才想起自己抱在怀中没松过手的木盒。看到盒盖上的莲花,他立刻找回了理智,头脑一片清明:“这是我从清净台取出来的。”
  他将盒子递给白恒一,白恒一却没伸手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凝视着他,道:“火折子……”
  荆白知道白恒一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没去拿。但想到这东西最后的用处,青年的面色依然不自觉地沉了下来。他的手也顿了顿,才从口袋里拿出火折子给白恒一看:“拿了,放心。”
  白恒一这才松了口气,冲荆白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一弯,整张脸一瞬间又变得活泼起来。
  荆白本就不是真的生他的气,这时怎么会再同他计较,重又将手中的木盒往白恒一手里一递,道:“你先看看这个吧。”
  白恒一看他一直护在怀中,也知道是重要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他在手中摆弄了几番,才愕然地发现,这木匣竟然是封死的。
  有他来琢磨盒子,荆白才能彻底放松心神。
  此时还远不到日暮时分,只是日头已经往西走了。白恒一在用他新生的双目专心致志地研究木盒,斜阳落在他脸上,从眉眼到鼻梁弧度流畅,形成完整而自然的光影,不会再被残缺的眼窝、抑或是蒙眼的黑布骤然截断。
  他轮廓天成,并不因完整才俊丽,蒙着眼睛时还有种别样的神秘感,可在荆白眼中,再美的五官,也不如他此刻的完整。
  这一刻,荆白感到一种难得的放松。他什么也没有想,放空了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只是瞧着白恒一翻来覆去地折腾那个雕着莲花的木匣子,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来解释关于这个木盒的一切。
  讲到佛像双目流血时,白恒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荆白却想起来什么,问:“你眼睛的缝线,到底是什么时候消的?是刚才,还是……”
  白恒一还在琢磨木盒,目光甚至没从盒子上移开,头也不抬地说:“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荆白默默点了点头。这才对,佛像失去彻底眼睛,脱离空白的中立状态,白恒一的眼睛也就应该同时恢复才对。那个时候,离他真跑到白恒一面前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缝线消失的时候,白恒一本人不可能没有感觉,怎么还一直蒙着眼睛?
  荆白素来坦荡,有疑惑就直接问了:“那你不应该早就能看见了,怎么我来的时候还蒙着?”
  难道是想给他个惊喜?
  荆白用自己笔直的脑回路只能想到这里。按说这不像白恒一的行事,尤其是才进副本这两天,他虽然不表现什么,但荆白看得出,他对眼睛的缺失非常在意。按那时候的脾气,他如果真的发现自己恢复视力,肯定会第一时间摘下黑布确认,再戴上未免就多此一举。
  但他今日比起前两日确实又变了一些。如果是昨日的白恒一,眼睛被缝上时,是绝对装不出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的——他虽然已经不在意被荆白看到自己眼睛的缺陷,却还是渴望恢复视力。眼球刚长出来,眼睛就被缝上,骤然间发生的大喜大悲,很难全然掩饰得住。
  只要露出些许端倪,荆白就能看出来。
  但从那口棺材里出来之后,白恒一似乎淡定得多了。本来应该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被他藏得天衣无缝,合理的借口更是信手拈来,令劫后余生的荆白未能发现任何异样。哪怕后来翻阅回忆,也未能从那张平静的面容中觉出多大的不同。
  好像他在棺材里躺了不是一两个时辰,而是多少未知的光阴,总之,荆白能感觉得到,他忽然就不那么在乎这双眼睛了。
  他想得有些出神,直到白恒一专注的视线终于从盒子上移开,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是我没拿下来。”
  荆白愣住了,白恒一那双黑眼睛注视着他,既宁静又幽深,像很深很深的湖;笑意含在其中,像湖面泛起的温柔的涟漪。
  他说:“眼睛是你替我拿回来的。我只是希望,它第一个看到的是你。”
  白恒一这句话乃是从心而发,脱口而出,未加任何粉饰。荆白却完完全全地怔住了,神色变成一片空白。
  白恒一见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担心起来,直到看见那白皙干净的面颊泛起一层浅红,宛如美玉生晕,方感到自己胸中一阵震荡。
  他明明没有心脏,却觉得现在简直像有一百只兔子在胸腔齐齐跺脚,仿佛马上要蹦出来。
  他们原本已经离得很近,白恒一却又凑近了一点儿。那是个很近的姿势,他一手抱着木盒,一手放在荆白肩膀,接近后颈的位置。这个姿势预备着什么不必多言,两人面对面,鼻梁贴着鼻梁,几乎呼吸相接——如果不是白恒一根本不用呼吸的话。
  荆白神情空白的时候不自觉地垂着眼睛,白恒一比他略高一点,看不见他的眼神,以为他还在发怔,以至于已经贴这么近了,还犹豫了片刻,总觉得自己好像在趁人之危。
  就在此时,原本低垂的双目忽然抬了起来。
  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种在荆白身上极少见的、似笑非笑的神色,睨了他一眼,淡红的嘴唇好像勾了一下,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微小的弧度回落太快,来不及看见几分笑意,只让白恒一心中一慑。语气倒和往常一样,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波动。
  揣着狂跳的心,白恒一听见他说:“怎么,真看见我,反而不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恒一没等他继续挑衅,手的位置先移到了荆白后颈。荆白感觉到他手掌的力量,唇角刚勾起来,便被没什么温度的嘴唇带进一个亲吻里。
  吻自然也是凉的,好在他从不介意。
  没过多久,白恒一忽然松开了荆白,荆白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一般人看着总觉得没什么感情,冰冷尖锐似刀锋,少有人和他长时间的对视。白恒一被他这样盯住,却只看得见他明亮的眼睛很单纯的不解,萌得握紧拳头,没顾得上给他答疑解惑,抓紧时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才往旁边撤了一步。
  不必他说,紧接着,荆白也听见了。那是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几个人的脚步声。
  周杰森他们回来了!
  白恒一当时为了等荆白,只站在确定自己能捕捉到众人动静的位置,离路牌所在的地方还有段距离。这时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前走去。
  周杰森觉得脚下发沉:“累死我了,等到路牌这儿我们歇会儿吧。”
  季彤凉凉地道:“醒醒,不早了,路哥他们肯定等了我们好一阵了,别耽误他们的时间。”
  周杰森侧脸去看季彤,比他矮不了几公分的女人也在喘气,汗水正顺着头发往下滴,也不好意思再提休息的事了。他现在真有点佩服这女人,韧性太强了,明明自己也累得脸色惨白,还能咬牙说出不休息的话。
  为了分散注意力,继续迈动双腿,他只好转移到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好吧好吧……等见到路哥我一定要问问,为什么他的月老我们的月老好像不一样???”
  兰亭伏在王坚背上,轻声说:“是不是因为我们还是去晚了一天?”
  季彤皱着眉,低声道:“我觉得不像。”
  周杰森走在最前,视线尽头已经能看见路牌,他忍不住转头问季彤:“等会儿??你看看那玩意是路牌吧?那儿没人啊,路哥他们俩难道已经走了??”
  季彤和兰亭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像。
  几人分别前说好,不管哪边先回来,只要在天黑之前能赶回去,都要在路牌处碰头。路玄这样的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除非遇到什么急事,不可能会违约。
  季彤道:“或许是还没回来。”
  周杰森摇头:“不可能,就清净台那巴掌大点儿的地方,转三圈也就上个厕所的功夫——路哥!!!”
  他远远认出来那个向路牌处走来的挺拔高挑的身影,但旁边那个比他还高一点儿的应该是白恒一……等会儿,不对啊,那个人没有蒙眼睛!!!
  一直在说话的三个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最后,是一直背着兰亭、从没加入过对话的王坚一锤定音,用他低沉的声线确认道:“是白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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