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冲回卧室继续要死不活地码字更新,改来改去总觉得干巴巴的没有灵魂,最后还是熬不住搬了外援。沈洲发消息寻求陆以青的帮助,借鉴他和许历的经验,无意中听了些面红耳赤的故事,硬着头皮终于挤完了要更新的内容。
其实内容很隐晦,不然也根本发不出去,不过怎么也算是有所突破了。
插掉码字界面的那一刻,他忽然间想起之前有人在《梨子与夏》的番外下评论过的“清水”和“虚妄”来。
当时还觉得愤懑不满,现在他却有了新的感受。
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清水。那是他第一部长篇小说,什么都很青涩,以描写记忆中的乡村风光为主,剔除了血淋淋的晦暗部分,加入了一些旁观得来的美好意象,两位主角的故事比较平淡,没什么风浪,且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要克制、要及时止损。
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虚妄。没有亲密关系体验的他写《梨子与夏》时代入了宋祁,但随着宋祁的离世,他越是从中抽离就越是看得明白,自己对宋祁的情感其实很复杂,更接近于参神拜佛,写作就相当于他手里的香火。这种情感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爱情挂钩,分明是一种沉重的精神寄托,与两位主角清新而质朴的故事基调并不匹配,因此显得虚浮。
如今他写的作品越来越多,各方面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能够像构思情节和人设一样编排角色的情感,不必再想方设法地代入谁。
毕竟小说不像真实生活那样有诸多变故,小说都是虚拟的,有一定的公式可以套用,有起承转合,有因果。
【作者有话说】
文中所有关于沈洲职业的描写请勿代入作者本人。
第31章
十二月七号这天下午,没课也没兼职,宋涸如约去看苏茜的街舞总决赛,李安顺跟他一道前往学校体育馆的比赛现场。
两人并排走着,李安顺一路上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盯着手机笑得脸都要烂了。
“我最近的运气好到爆!”他说,“希望今天也一切顺利,遇见的帅哥都温柔善良有风度、君子动口不动手。”
宋涸问他:“你哪门子的运气好?出门踩狗屎了?”
李安顺语气兴奋:“我喜欢的作者在我坚持不懈地央求之下终于开荤啦!以前只能看同人解解馋,这回终于尝到原汁原味的荤菜了!”
宋涸听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跟外星语似的,没听懂:“什么玩意儿?”
李安顺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笑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当我买彩票中奖了吧。”
宋涸不知道李安顺能不能遇到温文尔雅的跳街舞帅哥,但他的运气显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好。
这次的高校街舞大赛借用了林港大学的体育馆,宋涸和李安顺赶到时场外已经围了许多跑来凑热闹的没课学生。二人一前一后挤过人群,来到台下和苏茜约定的地点,分属林港大学街舞社团的特定观众席还专门给他们留了两个位置。等二人坐下后不久,就在显眼的候场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穿着宽松的表演服,化了点显凶的妆容,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站在候场区边缘不断拨打电话,对面可能一直没接,重拨了不下五遍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垂着脑袋慢慢回到了队伍中央。
那不是别人,正是隔壁职业学院那寸头小冤家——成执的前男友。
“哎哟卧槽,”李安顺低呼,“帅哥没见几个,鬼倒是见了一个。”
看见那人,李安顺觉得小腿上刚好不久的伤口就又开始隐隐作痛了,面部肌肉也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了一下。
“不会又要冲过来揍我吧?”他揉了揉脸,同宋涸开玩笑道,“集齐七龙珠能召唤神龙,我集齐七个拳头能渡劫成功飞升成仙不?”
“自作孽不可活,”宋涸看他一眼,幽幽道,“你当初就该找监控交给他们学校,我也可以给你当目击证人,或多或少让他受点儿罚,也不至于还有心思来参加比赛。”
李安顺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沉默了。
他确实后悔了。后悔为了一个自取其辱的吻忍下这口气。
但他言而有信,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纠缠了那么久也该在成执面前洒脱一回。
“嗐~”他冲宋涸摆摆手,“算了。”
苏茜从候场区溜出来和二人打招呼,顺便一人递去一瓶水。她神采飞扬地同二人说了比赛的出场顺序,让宋涸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她有信心自己的表演绝对精彩。接着又大大方方地揽过李安顺的肩,笑着告诉他哪个学校里有帅哥,要他留意点,该要微信就要微信,她还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没待一会儿就得回候场区了,临走时还给宋涸比了个心,在队员们的起哄声中意气风发地转身离开了。
苏茜今天套了发带编了辫子,妆容野性服饰酷炫,又帅气又漂亮,身姿还有专属于女孩子的灵动,行事也热情畅快,唯独跟宋涸说话时有点佯装镇定的羞赧。李安顺说苏茜人很不错,性格又好,宋涸这狗脾气能被人看上才是踩了狗屎运。
宋涸拧开瓶子喝了口水,没反驳也没附和,觉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理智告诉他,这样挺好的,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苏茜本该是他喜欢的类型,就算真的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两人各怀心事,都是越想越烦,索性专心看起比赛来。
林港大学的街舞社表演确实很出彩,成绩应该不差,苏茜的个人solo也性感霸气,看得人脸红心跳,视线还有意无意地朝这边扫。
轮到隔壁职业学院的街舞社上台表演,寸头的表现竟出乎意料的好,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颠覆了李安顺和宋涸对他的固有印象。他们看不懂谁的街舞更专业,但寸头的solo赢得了现场不少人的欢呼,劲头十足的动作配上他得天独厚的寸头造型,很有点目空一切神挡杀神的桀骜韵味。就连宋涸和李安顺也不得不承认,是帅的。
人山人海的,下了场的寸头终于还是看见了他们。
他的脸一瞬间变的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眼睛死死瞪着李安顺,拳头捏得青筋暴起,一副看见了杀父仇人的架势。就在李安顺以为他恨不得飞过来给自己一拳的时候,他却突然挪开了视线,之后就装作没看见一样,周身紧绷着,笼罩了低气压一样独自坐着,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都相安无事。
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成执曾经说过。
李安顺想,寸头说不定还真听他的话了。
这破事儿就到此为止吧,真要打起来,自己不保证还能大发慈悲忍气吞声一回,到时只怕会更加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最后湳諷比赛结束,寸头所在的组得了第二名,苏茜所在的组得了第三。
前三名的奖品丰厚,奖金也可观,社团成员们嚷着要开庆功宴,社长预约了包场,不是按人头算,苏茜于是邀请宋涸和李安顺一起去庆祝,李安顺答应得痛快,拉着要宋涸一块儿去,宋涸想起家里还有中午没吃完的剩菜剩饭,发了个消息让沈洲热一下记得吃晚饭,也就没扫兴,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刚出体育馆,就看到寸头站在一棵树下面跟人打电话。
女生们嚷着要在门口拍几张合照再走,宋涸帮忙举相机,李安顺还蹭了两个镜头。热闹嬉笑间衬得一旁的寸头孤零零的,二人时刻警惕着他的动静。
此时夕阳西下,正值饭点,人群渐渐散去,光秃的树杈子被夕阳映出纷乱交错的影子,寸头笼在其中,影影绰绰的,背对着人群,低垂着头。
什么桀骜不驯、什么神挡杀神,统统不见了,他这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跟他身上落满的树影子一样,再怎么张牙舞爪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冷风一吹,留不住的叶子要落也还是落了。
“成执……”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放低,足够李安顺和宋涸听清楚。
“……你终于接电话了,”他俯身拔过草坪里枯黄的杂草,攥在手里又捏又掐,“为什么没来呢?”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平复心情,声音抑制不住地发着颤:“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真的不能再试试吗?……之前是我占有欲太强,没在意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
“不是这个问题?那是因为什么?”
“……我明白了。”
沉默片刻,他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确实很累……我也累、你也累……对不起。”
注意力分散的李安顺被身后突然涌出来的一群人撞了个趔趄,站稳时正巧对上了寸头转头看过来的视线,看清对方通红的双眼和佯装凶狠的目光,李安顺心头一紧,有一瞬间竟然觉得同情和可怜。
“子言!周子言!”
撞了李安顺的人低声说了句抱歉,小跑向寸头,在他面前站定了,看清他的脸后,满面的笑容瞬间被担忧取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紧随其后的其他同伴也都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子言,你刚刚不是说要先走一步去找成执吗,怎么现在还在这儿?”
“周子言,你还好吗?是不是跟成执吵架了?”
“有什么话应该找他当面说开才是。”
寸头原来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周子言。
苏茜等人已经拍完了合照,李安顺从那群人身上收回视线,和一旁的宋涸对视一眼。二人准备跟着众人往校门口走时,隐约听到了身后的周子言在说话。
“不用去找成执了,以后都不用找了,”周子言说,“走吧,我和大家一起回去。”
来到校门口后决定分批次打车走,等车期间又和周子言等人打了个照面,他的眼眶还是红的,噙着泪水咧嘴笑,和同伴们一个劲儿强调自己没事,看见李安顺和宋涸时神色淡淡的,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
车到以后,李安顺和宋涸、苏茜一起坐后排,宋涸夹在中间,苏茜一边查看相机里的照片一边夸宋涸拍得真不错,宋涸心不在焉地随口应着,忽然听到一旁的李安顺悄声在自言自语,他的眼睛看着车窗外飞逝的城市霓虹,语气既庆幸又悲悯:“……大概真的结束了。”
整个庆功宴的气氛都很愉快,不少街舞社的成员也都各自邀请了一两个朋友过来蹭饭,大家热热闹闹的,互不认识反而轻松自在。
李安顺玩得很开心,尤其在KTV里,唱歌可是他的强项,喝了点酒就更兴奋了,动如脱兔般,恨不得当场和所有人拜把子,结果一上台,唱的都是些悲情歌,钟爱是那首《偏爱》。
苏茜说他唱歌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声音一出几乎令全场鸦雀无声,娓娓道来,宛如诉说,模样又静若处子了。
宋涸是个比较慢热的人,没他脸皮那么厚,放不了那么开,说是蹭饭就是蹭饭,吃开心了最重要,偶尔尝到一两道惊艳的菜品就掏出手机去搜陆以青的教程,没有就作罢,有就点击收藏。
苏茜邀请他一起上台合唱,宋涸知道自己五音不全,但也不好当那么多人的面拂了她的意,做好了准备跟着人上台出个糗,然后和大家一起哄然发笑,其中就属李安顺笑得最大声。
要是在初高中,这种场合可以说是宋涸最喜欢的场合之一,他有些怀念当初和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浪费时间的日子,那时变故还未发生,他只用做个小纨绔,整天没心没肺,不用想昨天和明天。
现在却不同了。他是短时间内被生活揠苗助长拔高的,心境改变了,隔着包厢昏暗的灯光看向周遭的人群时,会有一种微妙的割裂感,虽然身体毫无异样,灵魂却浮着,飘忽不定,找不到落脚似的。
他在这热闹而混乱的场合里想起了那个时常充盈着键盘声的屋子,觉得找到了重心一样,安稳了不少。顺着又想到沈洲,此刻那个人在干什么呢?应当正在卧室里用着自己送给他的新键盘努力码字。那个劳命鬼,不知道吃晚饭没有?
他转念又想,管他干嘛,关我什么事。
庆功宴结束时,微醺的李安顺连发了几条朋友圈,苏茜又给他推了些认识的帅哥让他好好把握。大家跟着各自的朋友三五成群先后离去,宋涸送苏茜回学校,李安顺识趣地说不和他们一路走。
打车到校门口,又送苏茜回女寝,散步一样在校园里慢慢走着,苏茜全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找各种话题逗宋涸开心,最后约他明天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
宋涸没拒绝,但也说不出“好”字来,他踩着地上被路灯映射的树影婆娑,察觉出自己有些不在状态。
“我现在……”他顿了顿,低头望向苏茜,“对你还没有那种感觉。”
他觉得自己像个不靠谱的渣男,但还是想把话说清楚:“你在我身上耗费那么多时间,不一定有结果。”
以前他从来不想这些的,他谈过的那些半调子恋爱从来不用真心明鉴,基本都奔着新鲜感去的,双方的态度都很无所谓,大家好聚好散,对异性的兴趣迭代得很快。
但是苏茜确实很好,不该被随便对待,如果她不那么真心,试错的成本没那么大,或许宋涸能更加得心应手、心安理得一些。
苏茜朝他笑了笑,说的话让宋涸感觉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
她说:“没关系,什么结果我都接受,你可别小瞧了我。”
宋涸因为这句话心里敞亮不少,送她到女寝楼下,跟她挥手告别,对她说:“明天见。”
大一的男女寝楼隔得并不远,目送苏茜上了楼,宋涸打算离开,转过身才发现对面男寝楼下站着的成执。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
宋涸觉得奇怪,大二的寝楼应该在别处,时间也不早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该查寝了,他不在自己宿舍里待着,跑这儿来干嘛?等人吗?
宋涸跟他并不熟,没打算要理会他。
刚要提步往校门口方向走,成执却叫住了他,用的是“同学”两个字。
“同学,”成执快步来到他跟前,问他,“李安顺还没回来吗?”
宋涸心想这又是整哪出,嘴上却说:“你守寝室楼下都没看到他,那就是还没回来了。”
成执默了默,又问:“有人找他麻烦吗?”
宋涸终于想起来李安顺之前发的朋友圈,有体育馆的合照,也有庆功宴的自拍,配文是“今天看到了好多跳街舞的帅哥”,想来是被成执看见了,怕周子言和李安顺碰面又掐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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