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他们才给高三学生换了一批单人桌椅,铁架子的,把高一高二的学生羡慕坏了。
给高三换完桌椅后,陈校长在开会的时候讲过,他们会陆陆续续地给其他教室也换上新的桌子和椅子。
“我们学校这么穷,”校长在台上讲大话,王朔在台下说小话:“哪来的钱给三个级部全换桌椅。”
十三中穷得令人发笑,有时候学校印刷的卷子都是盗版的。
有些班里的老师还会自费买题,然后扫描到电脑上,批量打印发给班里的学生。
要不是他们的桌椅是在太破烂了,严重影响到高三的学习效率,估计学校也不会掏钱换新桌椅。
毕竟校长办公室用的那张红木办公桌都掉漆了,皮质的座椅也天天往下掉皮渣,露出里面深黄色的海绵垫子。
教育局的领导来了都叹气,劝道:“老陈,你好歹给自己换套桌椅。”
陈校长笑着说好的好的,可是那套掉漆且掉渣的办公桌椅还是一直摆在他的办公室里。
学校门口的马路倒是填平了几个坑。
食堂的饭菜也从来没有涨过价。
哪个教室的灯管坏了,只要老师跟后勤部说一声,课间的时候就有电工提着工具箱和新灯具在教室门口候着了。
十三中从里到外看上去都破破烂烂,校门口的烫金大字都褪色了,池塘里也没有漂亮的锦鲤,倒是养了一堆便宜耐活的王八。
可是从十三中走出去的学生,没有一个说十三中不好的。
期末考试的第一场是语文,从八点考到十点半,考试结束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下一场考化学。
孙凯扬和周南南分到了隔壁考场,语文考试结束后,两人结伴坐在楼道里背化学公式。
王朔从教室出来后,蹲到自己放书包的角落里,把手藏在书包里玩手机。
【十三中最帅的七个男人】
「王朔」我靠,哪个天才出的作文题目,给我看懵了。
「文家豪」我感觉还可以
「文家豪」@池野 怎么样
「王朔」你怎么不问我?
「兰应」因为你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兰应」【嘲笑】
「管明明」怎么都在玩手机
「王朔」池野在和我们班学委对答案,我服了,讨厌考完试之后对答案的人
「王朔」语文有什么好对的
「管明明」我看见小美了,不跟你们瞎扯了,我要去找他对选择题答案
「兰应」人家愿意搭理你吗
「文家豪」我感觉我选择题应该全对……
林逾白和池野没有分到同一层楼的考场,语文考试结束后,他拿了一瓶矿泉水,用手捂了捂,坐在位子上慢慢地喝水。
“嗨。”
管明明从后门走进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
林逾白手里还举着矿泉水瓶,仰头看向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管明明靠在桌子上,指了指后门,“我在隔壁。”
林逾白点了点头。
管明明问他:“对答案吗。”
林逾白放下矿泉水瓶,从旁边拿起盖子拧好,想了想,把自己的选择题答案写在了草稿纸上。
他的字迹很工整,和他的人一样,有种一板一眼的感觉。
管明明单手撑着桌面,看着他写下几个字母,忽然问:“你觉得这次考试,文家豪和池野谁会是第一名。”
林逾白放下笔,看着自己的草稿纸,慢吞吞地说:“我。”
“哦,”管明明肃然起敬:“理家豪。”
“……”
林逾白低头看他的手,冷冷地说:“你把我的草稿纸压皱了。”
草稿纸事件最后以管明明将自己没用过的那张草稿纸赔给林逾白告终。
尽管如此,林逾白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考完上午的第二场后,大家纷纷走出考场,林逾白站在楼梯口等池野下楼,管明明厚着脸皮贴上去,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丑橘。
林逾白给他扔了回去。
教学楼里闹哄哄的,考完试的学生一股脑地从教室里涌了出来,去其他考场寻找自己的伙伴碰头。
有人边走边对答案,有人满脑子只想着等下吃什么午饭。
下楼的人很多,林逾白和管明明被挤到了墙边。
等待池野下楼的时候,林逾白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把拉到顶的拉链往下滑了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以及冲锋衣下面毛茸茸的浅灰色卫衣。
管明明在他旁边用手抛橘子玩,林逾白趁他不注意,飞快地看了一眼窗子里的,属于自己的倒影。
池野刚出考场就被王朔班的学委缠上了:“池野,可以说一下化学选择题的答案吗。”
和池野同考场的其他人也想听一听他的答案,于是池野被一圈人围住了,简直寸步难行。
他只好停在原地,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答案。
“不对啊,”王朔班的学委心态崩了,“我怎么这么多和你不一样的!”
池野安抚道:“可能是我做错了。”
“你怎么会错,”学委快哭了,“肯定是我错了,你们谁看到周南南了,周南南走了吗?”
她还想去找周南南,听一下她的答案。
“啧,”眼看她整个人都变得焦虑起来,挤进人群里找池野一起吃午饭的王朔忍不住说:“要不你还是先别对了,答题卡已经交上去了,现在对答案也没用啊。”
学委眼里泛起一层泪花:“可是我错了好多啊。”
“是我记混了,”池野温声说:“我从最后一道选择题开始涂的答题卡,所以有点记混了。”
“真的吗。”学委吸着鼻子拉住了池野的衣袖。
“真的,”池野很有耐心地说:“所以别难过了,下午的数学好好考。”
说话时,他们开始往楼下走。
学委手里依旧抓着池野的袖子,还想追问其他的题目,池野怕影响到她下午的状态,挑着几道不容易出错的题目,简单说了一下解答思路。
学委果然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还说要请池野吃午饭。
“砂锅羊肉可以吗?”
“不用,”池野笑着抽回自己的袖子:“你和你同学一起去吧,下午见。”
“为什么不用,砂锅羊肉多好吃啊。”
五分钟后,教学楼一楼大厅里,管明明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说。
王朔也在一旁添乱,“就是就是,人家女生都主动邀请你了,怎么拒绝了啊。那可是我们班学委,班花!我们班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男生喜欢她!”
池野:“……”
他朝林逾白看了一眼。
林逾白垂着脑袋,两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背靠着墙,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们现在在等其他人,人齐之后一起去吃午饭。
孙凯扬陪周南南回教室取保温杯了,磨蹭到最后才过来。
周南南要和自己的同学去吃饭,孙凯扬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别,往大部队这边走过来。
他心情显然很好,语调上扬,十分愉快地问:“兄弟们,咱们中午吃什么?”
不等其他人开口,一直靠在墙上低着头看地板,看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的林逾白语气凉凉地说:“砂锅羊肉。”
知道砂锅羊肉是怎么回事的管明明和王朔在一旁憋笑,孙凯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觉得这是个好提议,挺高兴地说:“行啊,大家都没意见吧?”
管明明闷笑一声:“反正我没。”
王朔为了咽下自己的笑声,竟发出一声猪叫:“我也没。”
“那就这么定下来吧,”孙凯扬哼着歌,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转头往教学楼外走:“中午吃砂锅菜。”
第90章 我想见林逾白
尽管学校领导再三保证学校里的人不会在背地里乱嚼舌根,赵云祈在学校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赵云祈还是拒绝回到一中学习。
他穿着深灰色的运动服,盘腿坐在飘窗上,腿上摊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正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门外传来手指轻叩在门上的响动,叶珍小心翼翼地问:“云祈,你在忙吗,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听到女人的声音,赵云祈栗色的眼仁轻颤,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门外安静的片刻,一直等不到回应的叶珍推开了房门。
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变得珠圆玉润,与赵云祈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有很大的差距。
赵云祈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目光,对于她的接近表现出些许的抗拒。
叶珍走过来问他:“你不愿意看见我吗。”
赵云祈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长久以来,他一直都很压抑。
叶珍和赵致远离婚后,选择独自离开,把赵云祈留给了赵致远。
赵云祈懵懵懂懂,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叶珍才会抛弃他。
叶珍离开后,他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孩子,在赵致远面前,他是听话懂事的儿子,在老师面前,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同学面前,他是值得学习的好榜样……
模范生当久了,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赵致远被警方带走调查后,赵云祈把自己关在了家里,没日没夜的学习。
飘窗和地面上散落着试卷和习题,叶珍看着地面上散落的卷子,弯腰去捡。
就在她整理好一沓卷子,准备放到不远处的书桌上时,赵云祈忽然开口。
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像是被火焰炙烤过一般:“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一开口,叶珍瞬间红了眼眶。
刚收拾好的卷子又散落到了地上,叶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一抱赵云祈,或者摸一摸他的头,却被后者躲开了。
赵云祈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冲着她吼道:“你为什么要回来,当初为什么不带我走!”
叶珍流着眼泪说:“对不起。”
得知侯小勤怀孕后,叶珍便想和赵致远离婚,可赵致远不愿意和她离婚,并且表示,就算他们离婚了,她也不能带走赵云祈。
叶珍只能在不离婚或者离婚,但带不走孩子当中二选一。
当年的叶珍被赵致远伤透了心,也被他的所作所为恶心到了,她挣扎了许久,选择与赵致远离婚,远走异国他乡。
虎毒尚且不食子,赵云祈不止是她的孩子,也是赵致远的孩子。她以为赵致远至少会对赵云祈好一点。
谁能想到赵致远那个畜生,竟能做出往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泼脏水的事情来。
想到赵云祈的遭遇,叶珍捂着脸泣不成声。
“云祈,”她说:“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啊!”
赵云祈攥起拳头,喃喃道:“现在全毁了,就算我是状元又有什么用,我的父亲是个罪犯,我是罪犯的儿子,无论我走到哪里,努力到什么程度,我都有一个罪犯父亲。”
最开始,他知道赵致远对林逾白图谋不轨的时候,他选择了隐瞒。明明是赵致远的错,可他不敢和赵致远对着干,只能将责怪推到了林逾白的身上,暗示林逾白班里的学生排挤孤立他。
因为他,林逾白在班里遭受了接近半年的霸凌。
或作是其他心理脆弱一点的学生,可能早就受不了了。
然而林逾白独来独往,就算身边没有朋友,就算被大家在明面上针对了,也没有影响到学习。
赵云祈承认,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有些迁怒林逾白,觉得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才会给赵致远可趁之机。
但是随着长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好像真的不是林逾白的错。
无论是把林逾白叫到家里吃饭,或者给他买衣服,又或者把他叫到办公室里给他补习功课,这些事情都是赵致远主动提起的,林逾白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他买来的东西。
并且,赵云祈在长久的观察林逾白之后,心里对他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情愫,以及期待。
林逾白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他渴望得到林逾白的关注和回应。
他偷偷拷贝了一份赵致远偷拍的照片,说是为了保留证据,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经常将那些照片找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上很多遍。
在他心里,他已经成了林逾白的救赎。
他想,林逾白的性格那么古怪,一点都不合群,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喜欢他的。
赵致远对他心怀不轨,也只是因为他年轻漂亮,还是男生,就算犯了错,也不会怀孕,不会留下把柄。
只有他是真的喜欢林逾白,愿意接受林逾白。
如果林逾白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想到林逾白,赵云祈的心里一阵抽痛。
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林逾白的时候,他不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人了,他的身边有了信任他,陪伴他的朋友。
孙凯扬甚至愿意为了他跟自己翻脸。
不该是这样的。
林逾白就该被所有人排挤,孤立,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只有赵云祈愿意接纳他,容忍他,他的世界里只需要有赵云祈一个人就够了。
不知道何时,叶珍止住了哭泣,重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卷子。
赵云祈靠在窗子上发呆,等叶珍把房间收拾地差不多了,他开口叫住叶珍。
“妈,”他说:“我想见林逾白,我知道你有办法,对吗。”
另一边,不同于一中压抑紧绷的气氛,十三中从上到下一派喜气洋洋。
无论是差生还是优等生都很高兴。
差生代表冯雅军哼着歌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自己的课本,“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距离放假还远吗?”
他的前桌声情并茂地接道,“哦,假期,我的缪斯,我的女神,一想到你将来临,为什么我的心跳动的如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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