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乃兵家常事,崔家主失落一会儿就迅速恢复了冷静。
只不过事情还没结束,他的替罪羊还没到位呢。
下朝后,崔家主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楚,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楚背后一凉,心道真是怪了,昨夜是耳朵烫,今天是后背凉,难不成自己要倒霉了?
不得不说,李楚预判了真相。
当被宗政逍宣进宫,一封奏折狠狠砸到头上时,李楚那一瞬间是懵的。
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位神仙了?
“自己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忠诚!”宗政逍厉声呵斥,眼神冰冷得吓人。
李楚打开折子,看见上面对某位宫女关系网的调查结果后,一滴冷汗无声地从他额头滑落。
“好你个李楚,一边装作投诚于朕,一边却在朕身边安插眼线,还命令她装作勾引我,挑拨朕和戎音的关系,京城里关于朕选秀的流言,也是你李家传播出去的吧,李大人,你两面三刀的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
面对宗政逍的指控,李楚的第一反应是磕头,磕得砰砰响那种。
紧接着,他大声申冤:“陛下,这宫女确实是家主从前安排在您身边的眼线,但家主和臣都从未启用过她,臣转投您的阵营以后,更是就当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命她挑拨您和戎老板一事,还有外面的选秀流言,都绝不是臣所为,还望陛下明鉴!”
说完,他又重重磕了个头,额头已经磕破了皮,地板上沾了点点血迹。
李楚这人,对别人和对自己一样狠!
宗政逍像是并不信他:“如今她已经服毒自尽,人都没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死无对证。”
李楚跪行上前几步,再次大声道:“陛下,臣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而且如果臣真的是假意投诚,也真想挑拨你和戎老板的关系,又怎么会用自己的人,只要您一查,臣不就暴露了吗?”
宗政逍冷冷看着他:“万一你就是利用这种心理,故意用自己人,再说这些话来为自己开脱呢?”
李楚默了默,眼神悲戚地看向宗政逍:“陛下已经笃定我就是元凶了,对吗?”
宗政逍道:“你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拿出证据来,告诉朕元凶不是你,而不是在这里逼朕相信你是被陷害的。而且你以为你是完全无辜的吗?朕身边埋着你的眼线,哪天你要是起了歹心,命她在朕的茶水里下毒,到时候朕才是有冤不能申。”
李楚赶紧道:“眼线一事是臣的过错,臣愿意接受惩罚,之后臣会把李家在宫里安插了哪些眼线都全数告知陛下,算是臣亡羊补牢。请陛下放心,臣已经没有退路,只会对陛下忠心耿耿,至于宫女挑拨和流言一事,求陛下给臣一点时间,臣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或许是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宗政逍,又或许是宗政逍有别的想法,总之,宗政逍最后给了李楚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后,他必须把证据摆到自己面前,否则他将一力承担所有罪过。
李楚头破血流地从宫里出来,并且又被宗政逍找借口降了职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崔家主耳朵里。
知道自己嫁祸成功,本来因为计划失败有些沮丧的崔家主,心情意外好了许多。
再之后,宫里的崔家眼线又传来消息,说李家的卧底已经被宗政逍连根拔起,一个都没剩。
崔家主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一个流言就迅速在京中流传起来。
说是崔家二郎早年骑马时意外受了伤,那玩意儿坏了,起都起不来,雄风不振,因此在床事方面,养成了一个恶毒的怪癖。
他专挑年轻的女人和男子,在这些人身上使用特别残忍的工具,以此发泄自己无法抒发的欲望,听说玩死了不少人,但都让崔家瞒了下来。
秦楼楚馆里的妓子兔儿爷,也爆料了崔二爷确实有那方面的嗜好,曾经弄残过他们楼里的人。
各种小道消息越来越多,还有无知小儿传唱歌谣,一时间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崔家身上。
连之前盛传过一阵的陛下选秀的流言,都被这个惊天八卦所取代。
眼见崔家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崔家主震怒,而崔二少则是彻底崩溃了。
他受伤不能人道了是真的,喜欢折磨年轻男孩女孩也是真的,可这些秘密他以为自己和崔家瞒得很好,不会有外人知道,现在忽然被人爆出来,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简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被官府查出来他做的那些事,他会不会跟李傲一样完蛋?
“爹,这件事到底是谁传播出去的?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几天没休息好,崔二少脸色憔悴,双目赤红,抱着头在李家主面前走来走去,俨然是疯魔了。
自从当年那次意外后,他的精神其实就不太正常了,只是因为没受到刺激,所以才压制住了。
此时他最大的秘密被暴露,这让他怎么能冷静!
第88章 复仇之火燃烧
崔家主走到二儿子身边,举起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没用的东西!遇见问题只知道咋咋呼呼,崔家人的稳重聪明你是半点也没学会,被人家算计也是活该!”
原本还在叫嚷的崔二少被这一巴掌打得噤了声,牙齿撞到嘴里的软肉磕出了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缓过神来后,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眶看向父亲,颤抖着道:“爹,我是你的儿子,我被人欺负,连在你面前发泄几句都不能吗?”
崔家主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厌恶:“与其在我面前哭诉,不如自己动动脑子想想办法,我还能给你处理一辈子的烂摊子吗?”
崔二少也怒了,大声吼道:“我想办法?我想出办法来了你会让我去做吗?当初你明知道我摔下马是因为大……”
“闭嘴!”崔家主怒吼着打断他,“崔家清誉,容不得你诋毁!”
“呵呵,清誉,就为了整个崔家的狗屁清誉!我忍了这么多年!你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
“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子!”崔家主其实也被这流言弄得很心烦,现在流言的主角居然还敢顶撞自己,这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你觉得崔家清誉没你重要,但你别忘了,没有崔家,你连屁都不是,现在外界流言四起,如果不是崔家给你挡着,你早被官府抓去调查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跟我叫板!”
被父亲这么骂了一通,崔二少不知是怕了,还是想通了,他冷漠地看了父亲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等他走后,管事才敢进来,对崔家主行了一礼,道:“老爷,李家大少上门拜访,是否要让他进来?”
崔家主攥紧拳头,压抑住怒气,冷笑:“我没去找他,他倒先自己上门来了,领他去花厅,我倒是要看看他来是想说什么。”
“是。”管事退了出去。
崔家主整理好情绪,伪装出了那副清高孤傲的姿态,这才前往花厅。
他到时,李楚正坐在座位上悠闲地抿着茶,神态十分之惬意,不见半点被皇帝责罚的颓唐。
看见崔家主进来,李楚连忙起身行礼,“崔伯父,贸然来访,还请勿怪。”
崔家主扶起他,扯出一抹假笑,“贤侄客气了,你能来,伯父很是高兴呢。”
“是吗?”李楚微笑着跟崔家主对视,“为什么高兴?伯父也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崔家主道:“也?难不成贤侄上门,是有要事?”
李楚笑而不答:“坐下说吧,我看伯父你脸色很不好呢。”
崔家主嘴角的笑意淡了点,“多谢贤侄关怀。”
两人一个落座主位,一个回到客座,崔家主率先开口:“这些日子有关我崔家的谣言,贤侄可听说了?”
李楚开了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被人陷害,惹得陛下大怒,从而被降职的事儿,想必伯父也有所耳闻吧。”
两人在质问对方。
既然都到这种时候了,也没必要再装了。
崔家主道:“贤侄怎么就能确认,陷害你的是崔家?”
李楚道:“我李家宫中的眼线们在被全部拔除之前,也没有闲着吃干饭,那几个经营地下赌场的内侍死得蹊跷,而恰好,我其中一个眼线传消息给我,说曾经看见过其中一个死者,在跟你们崔家的人联络。”
“一面之词罢了。”
“我手下的话我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信你吗?
这句话李楚没说出口。
崔家主看向他:“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复?”
李傲跟他对视,毫不露怯,“谈不上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崔家主眼神冷漠,“贤侄,你胆子比你爹大多了,你爹可不敢到本家主头上动土。”
李楚笑道:“我爹不敢反抗是因为他要顾及整个李家,而我则不用考虑这些,我李家被你们当刀当挡箭牌使,却还要承受你们的背刺,你觉得我应该对你崔家感恩戴德?我再不济,拼上我的性命和整个李家,总能把你崔家也拉下水,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我相信皇上应该很乐意去做。”
“你这是威胁我?”崔家主的表情阴郁。
“不是威胁,提醒罢了。”李楚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伯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些时候别做得太过分,给别人留条生路,也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李楚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崔家主这个畜生,想借他对付皇帝也就罢了,还算计他,让他背黑锅。
他要是再不采取行动,都等不到宗政逍除掉崔陈二家,他就会先被当做垫脚石,毫不留情地踩进淤泥里。
而崔家主也明白,李楚说的都是实话,他不像李家主他们这些长辈一样在意家族声誉,他们只考虑自己,所以李楚他敢也能做到鱼死网破。
崔家主有些后悔,当初李楚将李家主算计得瘫痪在床时,他还挺欣赏李楚的这份聪明和狠厉。
直到刀子落在了他身上,他才意识到李楚有多可恶。
现在他也跟李家主一样,想将李楚除之而后快,可他不能这么做,原因还是为了整个崔家。
他不能让崔家在自己手里出问题,否则他百年后,无颜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崔家主深呼吸一口气,问李楚:“你想怎么样?”
李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直到看见崔家主等得不耐烦了,他才回答。
“这次我李家在宫中的眼线全部被抓出,我被降职,还被皇上视为眼中钉,损失惨重。传播崔二少的流言,只是我回敬伯父您的手段,之后我不会再管,要怎么处理是你崔家的事。”
“至于对利用我和李家的补偿,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你们要对皇帝做什么之前,一定要跟我商量,以及以后少拿我当刀使,毕竟不止你崔家想活,我李家也想继续绵延千年。”
崔家主狐疑地看向他:“就这些?”
他总觉得李楚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李楚语气嘲讽:“崔伯父先做到了这些再说吧。”
崔家主不得不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伯父体恤贤侄的不易了。”李楚边说边起身,“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侄儿就不继续叨扰伯父您了。”
“嗯,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崔家主克制住脾气,嘱咐了一句。
李楚:“我会的。”
等李楚离开一段时间后,崔家主再也忍不住,挥手将桌上那杯茶拍到了地上去。
茶杯碎裂,热水飞溅,崔家主脸黑如墨,胸口剧烈起伏着。
临近年关,街上热闹非常。
李楚从李家离开后,并没有坐马车,而是自己步行回家,身边也没有跟着小厮侍卫。
走到一半,一个男子伸手拦住了他,低声道:“李大人,我家少爷有请。”
李楚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绕开他接着往前走,男子再次上前阻拦,这次语气强硬了很多,“李大人这是敢做不敢当,连受害者也不敢见了吗?”
李楚定定看了他许久,久到男子被他阴冷的目光盯得别开了视线,他才冷声开口:“带路吧。”
男子把他带入茶楼雅间后就退了出去,还将门也关上了。
李楚也不担心有人要杀他泄愤,闻到里面有茶香飘来,便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矮几上放着小火炉,火炉上的瓷壶内煮着茶水,崔家二少坐在矮几一侧,身边放着一杯茶,脸上的巴掌痕迹清晰可见。
李楚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们崔家人还真好客,我才跟崔伯父喝过茶,二少你又来请我品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崔二少神情冷漠,看着李楚嬉皮笑脸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恨意。
“有关我的流言,是你传播出去的吧。”是肯定的语气。
李楚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吹了吹,喝完以后才道:“对,是我做的。”
见他被自己质问还那么气定神闲,崔二少差点绷不住,扑上去打人,但几经思考后,他还是克制住了怒意,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这些权贵,谁家还没点阴私,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李楚却偏偏将他的事情爆了出去。
在从书房出来前,他其实还没查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但他发现李楚莫名其妙上门,再回想起前些天有关李楚被皇帝责罚的消息,心里就猜到了是他。
至于为什么还要问这一句,也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李楚道:“这个问题其实你该去问你父亲,不过刚好我心情不错,就回答你了。”
他看着崔二少,淡淡道:“我最近被皇帝责罚的事你应该都听说了吧,那是你父亲做的,他利用我的人设计皇帝,皇帝查到我头上,就惩罚了我,而我查到真凶是你父亲,就报复了你崔家,就这么简单。”
崔二少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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