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思虑再三最后还是让五条悟留下来了。
“为什么不继续住在泽川那里?那家伙他那儿也做了手脚?”中原中也猜测。
五条悟刚洗完澡从隔壁回来,银白发丝上湿漉漉地还在往下滴水,他擦着头发刚进来,就听到中原中也抛来的问题,顿时就装模作样委屈起来,“谁知道呢,反正我被他赶出来了。”
中原中也一阵无语之际,手机在手里发出一连串震动声,他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个陌生电话的来信,落款则是泽川。
为了提防洛克,泽川带着茜茜和柯南去了毛利兰那里,作为一个没有孩子的小明星,住所住的都是一些NPC拍摄人员,没有一个孩子而且都是‘外来’人,所以洛克他们没有理由跑进去搜查,自然也就更加安全。
这大概也是没有NPC监护人的好处,不用提防NPC暴走做出什么影响游戏的事,一旦怀疑有问题可以随时转移。
“他们去了毛利兰那里住。”中原中也用看弱智的眼光打量着五条悟,心底骂着这家伙脑子有问题的同时有些五味陈杂,不知道究竟是该归类于喜还是忧。
泽川的来信也证明此刻他已经想清楚,不再保持中立。
“对了,”中原中也放下手机,仰头看向五条悟说:“我回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新人身上颜色已经开始变淡了,你说他会去找洛克那群人救他吗?”
五条悟笑道:“那就看那新人还有没有意识了,脑子没坏下意识就会找身边人求救,但如果连这样的本能都消失的话,那说明我们又中奖了……”
中原中也眼带疑惑,“嗯?”
“连命的游戏啊,如果能理清关系也许对我们有好处,我想他们还没到那种为了杀人不惜搭上自己命的地步,起码洛克这人还没到这丧心病狂的地步。”
五条悟:“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个相似的人之间联系倒是让我想到一个可能的线索。”
“什么线索?”中原中也问。
“你听过祖母悖论吗?”五条悟也没过多卖关子,便接着道:“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你回到你祖母年轻时,她还没有生下你父亲就被你害死了,那你父亲就不存在了,你同样也就不存在。”
“这和我们现在情况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想想,假如是这血月扰乱了时间空间,将从前的和现在的小镇合并在了一起,哦,我指的是人,万一你是长辈那一轮的,作为后生仔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因为你的安全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自己安全。”
说着,五条悟耸耸肩,“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个蠢货到今天还没有发现,自己蠢死就算了,指不定还要拖人下水。”
说完,他看向中原中也,这拖人下水拖的是谁心知肚明。
“这也不重要,”中原中也看着五条悟头发丝没有滴水,被吹风吹得蓬松柔软,“重要的是要熄灯睡觉了。”
黑夜里,明亮的灯光总是那么吸引人,但也不仅限于人这种生物。
小镇熄灯时间偏早,加上此刻已入深秋更寒露重,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镇民更是早早就歇息了。
五条悟闻言,非常自觉蹬掉薄得好似只有一个鞋底的拖鞋,麻溜爬到床上盖上被子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和蓬松的发顶。
中原中也:“……”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扭头关个灯的功夫,才短短几秒而已,就说这人怎么磨磨蹭蹭毫无打地铺的打算,原来早已物色好位置。
看在床头那只小黑猫的面子上,他勉强没有说出让这人打地铺的想法,毕竟天气环境差,感冒发烧影响游戏进行。
于是乎,那头得寸进尺,先是像毛毛虫一样朝中原中也这边拱了拱,他忍。
随后一只手臂又搭了上来,直到最后抱玩偶一般,一条腿搁在他身上,紧紧箍着并不算大只的人,呼吸平稳睡着了。
“……”
中原中也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有些失神,脑子里一团乱麻思绪混乱,一会想到这家伙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一会儿又想着等离开游戏了会是什么情景,最后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很是多余,人还没出去呢,就算是出去了、在同一个世界,这样被众星捧月的人最后也会和他背道而驰吧。
他所担心的一切反而多余的有些可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云泥之别,能凑到一块纯粹是因为游戏开始的强行绑定。
所以,了解么多做什么?
身边的人大概睡熟了,迷迷糊糊呢喃着梦话,伴随梦话而来的是手上越收越紧的力道。
离得远了肯定听不到这轻若柳絮的话语,但零距离抱在怀里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听得怀里人老脸在黑暗中微微发烫,也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凉风,将他脸上的热度吹散。
阳台落地窗忘关了吗,中原中也心想。
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他上楼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关门上锁,阳台上的落地窗每天都会检查落锁情况,哪怕白天没有开,这一环节也不会拉下。
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有些吃力得扭过头朝身后落地窗看去,果不其然,那落地窗不知什么时候解锁被拉开一个半人宽的缝隙,竟一点声响都没发出,若不是这风吹进来,他几乎察觉不到身后落地窗被打开。
中原中也在被子里的手推着五条悟,可任由他摇了好几次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人像是睡死了一样。他有些吃力地挣脱开那双手臂,探了探鼻息,发现只是睡着了,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脑子里警铃大作,容不得他多思考,吃力地将五条悟拖下床塞到了床底,但即便是这样大的动作,对方依旧不见醒,而他自己则是躲进衣橱里。
倒不是他不想将五条悟塞进来,就这小孩的体力,光是将人拖下来塞到床底就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浑身有些脱力感,真要抱着拖进这个最底层还有三层抽屉的衣柜里,估计那时候该来东西的早就站在他们身后,津津有味看他们演的这出。
他蜷缩在衣柜里,透过柜门缝隙窥视着外面。
衣柜方向恰好正对阳台,早已适应暗光环境的他借着月光看去,有什么东西出现将一目了然,却偏偏没有看不到衣柜内部,那只不知何时睁开的血色眼睛就这么盯着他。
第97章 天黑请闭眼
窗外那瘦长高大的影子投射在窗帘上,良久没有人任何举动,这倒是让中原中也松了口气,道具果然还是有用的。
道具将鬼影挡在窗外,这倒是让他有了较为宽裕的应对时间,但是他心里却隐隐感觉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他紧了紧手中小人偶,思考片刻最后收了起来,换成了一只药剂。
菱形玻璃小瓶不过一只唇膏大小,瓶身简单却很是精细,每一个菱形切面都被打磨得光滑透亮没有一丝杂质,瓶内液体忽而暗淡浓稠、忽而清透澄澈。
此时中原中也系统也停留在了道具使用提示上。
——请问您选择致命毒药,还是选择万能解药?
提示:毒药与解药使用范畴为人、动物、植物。
特别注意:因解药可在24小时内将范畴内生物从死亡线救回(使用者将在12小时后苏醒,苏醒前进入假死状态),所以每局游戏仅可使用一次,毒药冷却时间为24小时。
选择解药。
中原中也很快做出了选择。
大概是因为上一局游戏主题和医院有关,所以最后通关得到的道具使用范畴也圈死在了活体生物内,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是一件强悍的保命道具。
尽管毒药冷却时间只有一天,但毒药没法毒翻这种怪物和鬼,反倒是解药四舍五入可以将一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只要使用时机得当,可以扭转一次逼死局面。
他将小管解药紧握在手中,整只手放进了口袋中,虽然他并不觉得这只玻璃瓶会是那种偷工减料次品货,但以防万一总没错。
他在等,等一个喝下解药的时机。
这个时机却很快就到来了。
有些老旧的房子内隔音措施不是一个差能概括,只能说非常非常差,就像此时,上楼的脚步声和年久老旧地板‘咯吱’声老远就传到房间内。
这样的声音在白天也许并没有那么惹人注意,但在万籁俱寂,只剩下自己心跳声的夜晚里,带着死亡的脚步声就显得尤其刺耳。
时机到了。
瓶盖‘啵’地一声拔开,仰头将药水倒进口腔中。
无色无味的药剂浸润了因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口腔,苦涩液体蔓延至口腔内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神经被这苦涩发酸的液体刺激着,可少年却面色如常将这难喝的玩意包在了口腔内,并没有咽下的打算。
他手扣在衣柜木门内凸起的地方,背脊早在外面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弓起,像只正在捕猎的小豹子一般,等待一个时机,一个露出弱点、让对方猝不及防的最佳时机。
被扔到床底下的五条悟仍然处于沉睡当中,想来一楼的珍芙妮此刻也是如此。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艾玛没有听到儿子罗伊在客厅内制造的响动,孩子最后悄无声息消失的原因,因为除了当事人外整个小镇都在沉睡。
脚步声节奏分明不紧不慢,声音越来越近。
但临近了,那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脚步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中原中也目光也随之落在脚步声停下的方位,虽然无法透过木板看到停在门外的‘人’,却能想象出‘他’此刻寻到猎物后的愉悦兴奋来。
果不其然,这样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很久就传来‘笃笃笃’的迫不及待地敲门声,在第二次敲门声落地后,对方再也等不及,那扇将他们隔开的房门就这样被推开。
暗红仿佛要滴出血液的月亮高挂着,月光透过被吹开的窗帘铺了满地,好似一块价格高昂的丝绒地毯,上面站着一个小小身影,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了房间里,出现在了……血色月光下。
小男孩迈着轻快的步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就这样蹦蹦跳跳来到床边,却发现要找的东西不见了,于是嘴里哼着的曲子骤然停下,盯着一团杂乱的床。
床上床单被褥凌乱,一部分还被带到地板上,‘他’目光顺着被单落地的方向打量,歪着脑袋的样子乍一看和天真孩童无异,但下一秒,一声闷响落地。
那声音落地后没有停住,头发和皮肤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声,再滚了两圈后这才缓缓停下。
中原中也手一紧,正要推开柜门出来,却发现头的面向是朝着自己,这一下反而让他安下心来。
他看不清阴影中那张脸,却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从他躲进柜子开始直到此刻,只是外部那些扰乱了他的感官,这样的感觉让他想回过头去看,却又无法扭过头去寻找这个感觉来源,因为那小孩身体动了。
‘他’回身来弯腰捡起地上那颗属于他的头,末了还很是爱干净地拍了拍灰尘,脖子处也跟着靠近,似乎还打算吹一吹,却发现脖颈之上的脑袋没了,更别说长在脸上的嘴,于是只得做罢将脑袋接了回去。
小孩站在距离衣柜两步远处接着脑袋,中原中也这一刻才看清楚小孩脖颈处被强行撕裂的痕迹,他浑身青白一片,唯一的血色来源却是月光。
装脑袋并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活,起码对于‘他’来说是如此。
‘他’的脑袋再次被接回到脖颈上,这一次‘他’没有转身去找,而是朝着衣柜门处咧开嘴笑起来。
“找到了,哈哈哈,找到你了,我的朋友。”
柜门后,中原中也捏着柜门的手一紧,很快就松开来,蜷着的腿一脚踹开衣柜门,面色平静站在月光下,低头俯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脑袋的‘小孩’。
小孩的笑声在他出来时戛然而止,满是粘合痕迹的脸角度僵硬得上扬瞧着他,咧开的嘴角笑着却让人一阵毛骨悚然,嘴角虽不似小丑一般殷红,大小却一样夸张。
月光将眼前一切都铺上一层淡淡的腥红,仿佛实质化一般,他鼻腔里都飘着一股铁锈味,只是这味道却没有改过腐败后的臭味和土腥味儿。
就在这时,清脆的‘咔嚓’声在他耳边响起。
中原中也瞥了眼那只有了裂痕的黑猫雕塑,面色微沉,嘴里却打趣问道:“你从哪儿来,我的朋友。”
“你想知道?”小孩笑容加深,语速也变快了起来,“我带你去呀。”
中原中也好像从这张青白肿胀的粘合脸上看到满满的热情,那只冰冷的拉上中原中也,他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这小尸体的力气似乎比成年人还要大,拉着他的那只手好像将他手焊死在上面一般无法挣脱。
门外巨大黑影正一点点朝着房间内渗透,那只黑猫神像此刻已然脆弱不堪,也许下一秒就会四分五裂,到那时巨大的黑影将会进入房间内,他的房间内并不仅仅他一人,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对赌,此刻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离开这间屋子。
“那我们就走吧。”
牵着中原中也的小尸体此时反倒不急了,拉着他不急不缓下楼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五条悟是在满是灰尘的床底醒来。
他醒来时外面已经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屋内地板上,他从床下钻出来,看到了床上一片狼藉以及大开着的衣柜。
衣柜中被挂起来的衣服被人从中间拨开,背板上贴着一张卷了边的小贴纸,好像儿童恶作剧将喜爱的贴纸贴的满屋一般调皮,但这间屋子住着的小孩却并不是这样调皮的小捣蛋鬼。
站在阳光下的青年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凉,左眼不安地跳着,良久这才拖着有些僵硬的脚步来到衣柜前,将那张不起眼的小贴纸撕下来。
那是一张褪了色的眼睛,灰白色眼睛黯淡无光没有一点神采,五条悟刚撕下来,这张纸便开裂碎了四分五裂从指尖滑落,纸屑碎落一地。
这时,楼下传来了珍芙妮的声音。
此时已经接近八点,大概是怕孩子睡过头,尽管想让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多睡一会,但眼看着快要迟到了,这才不得已出声叫睡懒觉的孩子起床。
五条悟面色阴沉,手中仅剩的碎屑被紧攥在手心,就连珍芙妮敲门声都没听到,最后进来的妇人拍了拍他,这才回过神来。
冰冷的表情骤然柔和下来,鼻音中带着轻微颤抖,泛红的双眼看向珍芙妮,“他不见了……对不起珍芙妮小姐,我没能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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