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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也没吃这么少啊。”楮舟嘴一岔，又没忍住提起了从前。
“晚上没胃口罢了。”宋凛玉再一次拿起了公筷，不知道是不是楮舟的错觉，他感觉宋凛玉的手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
楮舟不好多问，问多了就过界了，而且这顿饭真的很好吃，楮鱼鱼没来真是太可惜了！本着断头饭一定要香吃的目的，楮舟吃得更欢脱了。
而宋凛玉点的菜像是算准了楮舟的食量，等楮舟停筷子的时候，桌上的菜也消耗得也差不多了。
“喝茶。”宋凛玉又递给了楮舟一杯温茶。
明明是一个混血，过得却比楮舟还中式。
楮舟一口茶水咽下去，强烈的饱腹感让他不禁感慨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可接着，宋凛玉的一句话成功把楮舟从云端里拉了下来。
宋凛玉端起瓷白色的茶杯递到唇边抿了一口，说道：“看来，这个赌是我赢了。”
额，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你赢了？”楮舟心虚。
宋凛玉抬眸看着楮舟：“如果是你赢了，早在吃饭前你就会问我回来的目的了。”
宋凛玉总是那样，看似对身边的一切漠不关心，其实比谁都会谋划，比谁都看得清，他活得好像是在观察这个世界，而不是融入这个世界。
“我可以先说一句吗？”楮舟认真的看着宋凛玉。
宋凛玉点头。
楮舟深呼一口气，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你，并不是全都是我的私欲，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哪怕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也不想因为任何个人的事情去束缚你。”
说完之后，对面的宋凛玉久久没有吭声，楮舟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却发现宋凛玉的表情变了，变得有些阴沉，一些情绪如同困兽一般好像要咬开最后的囚笼跳出来将楮舟整个撕碎。
楮舟吓了一跳，下一秒，
“所以楮舟你为了我好，才不告诉我鱼鱼也是我的孩子吗？”宋凛玉一句话轻易的说出了口，如果忽略掉他颤抖的尾音的话。
他真的猜到了，
楮舟呼吸变得极其混乱，他不想他知道的，当他把这句话放在明处说出来之后，最后一层虚假的窗户纸也被捅破了！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跟宋凛玉玩这种幼稚的赌注？
“我，可是男人，怎么可能生。”楮舟艰难的，想把碎掉的窗户纸一点点的糊起来，他不想看见外面的世界，不想看见外面的宋凛玉。
“楮舟，赌注，我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宋凛玉一字一句的说道。
楮舟睫毛都在颤抖，他看着眼前深红色的茶汤，茶水倒影出他惊慌失措的脸。
他，说不出口。
“五年前的今天，你是不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怀着孩子，被你父亲赶出来，就算是那个时候，你都没有想过联系我？”宋凛玉哑着嗓子问道，尾音都在轻轻的颤抖。
楮舟猛地抬头，看着宋凛玉的眼神逐渐从诧异转成了愤怒：“你去找我后妈了！你明明答应我，明明答应我的！”楮舟气得红了眸子，“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楮舟说完鼻子就酸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大傻逼！怎么会相信宋凛玉给自己的承诺！
“她呢？马知慧也猜到了？”楮舟转念一想，脸上的戾气逐渐变得浓重，那个女人知道一定会没有任何下限的宣传的！
“我找她去！”楮舟呲啦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短短一段谈话，把刚才温馨的假象搅得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她以为，鱼鱼是你在国外婚外情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宋凛玉一只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骨节都变得煞白。
楮舟表情松动了些，刚想要说些什么，
“楮舟，别用谎言作践我们的婚姻！”宋凛玉一眼就预料到楮舟要说什么，像是一只困兽护着最宝贵的东西，几乎说得上恶狠狠的跟楮舟说这句话。
退无可退。
楮舟颓废般的坐了下来，他想先喝口茶，但是双手如同灌铅一般抬不起来。
“没有婚外情，那个女人说的都是屁话，她见不得我好！”楮舟的狐狸眼迅速变红。
“我知道，我没信。”宋凛玉的话让楮舟的情绪没有稳定，反而变得更加崩溃。
“你，骗我！你答应我，不去找她！”
宋凛玉猛地抓住了扶手，垂眸说道：“我没去找她，是元水悦，她录音给了我，那天晚上，我找她不仅仅是谈项目，我知道她什么想法，那晚是去拒绝她的，因为她主动给了鱼鱼吃的，我并不想跟她闹得这么难看，她是个聪明人。”
楮舟忽然就明白了，笑了：“宋总一石二鸟的计划用得真好。”
宋凛玉忽视掉楮舟语气里的嘲讽，抬起眸子直视着楮舟：“我是个商人，能一石二鸟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如果我什么都不做，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原来还有个孩子，楮舟，我为什么不能有知道的资格？”
为什么？
“咱们都离婚了，我不想拿个孩子，”
“呵，”宋凛玉罕见的冷笑了一声，可是这声笑声却冰冷到了极致， “当初离婚是你擅自决定的，生孩子是你擅自决定的，不告诉我也是你擅自决定的，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他跨越了大半个地球回来跟楮舟过节的时候，茶几上只剩下一份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和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太子。
楮舟被宋凛玉一句话怼得无话可说，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所有都是为了别人好然后选择瞒着一切，你什么时候问过我愿不愿意？”宋凛玉将旧日已经结疤的伤疤一点一点的，血淋淋的撕了下来。
楮舟抬起头，胸口里充满了委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宋凛玉坦然的看着他，启唇问道：“我怎么了？”
楮舟一肚子话却熄火一般憋进了肚子里。
宋凛玉忽然又轻笑了一声：“说不出口？那就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楮鱼鱼是我的孩子吧。”
楮舟心口一动，隐约觉得宋凛玉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绝对不会有多好听。
“别说了。”
“因为，我有精神病吧，楮舟。”宋凛玉残忍的扬起唇角，表情变得跟平常清冷温润的宋凛玉完全不一样，好像是另外一个人格从心口里长了出来。
“别说了，”楮舟眼睁睁的，看着宋凛玉如同自残般的说出后面的话。
“因为我有精神病，你趁着我出国，偷偷写好了离婚协议，因为我有精神病，你瞒着我偷偷一个人生下了楮鱼鱼，因为我有精神病，你宁可早出晚归，从零开始，也不愿意，向我哪怕求助一下，因为我有精神病，你不想再招惹我半分。”宋凛玉血淋淋的，表情却异常平淡的说道。
可是他刚说完，对面的楮舟眼睛却变得通红，然后当着他的面，第二次哭了出来。
楮舟哭的时候很安静，只是流眼泪，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他的睫毛沾着泪水，如同静止一般黏在眼睑处，咸湿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进了衣领里。
“舟舟？”宋凛玉僵硬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别，说了，宋凛玉，”楮舟红着眼眶，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也别糟蹋我的真心！”
宋凛玉心口生出来的恶意因为这句话渐渐的收了回去。
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了好久。
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的淡去。
楮舟没忍住哽咽了一下时，一盒抽纸被宋凛玉递了过来：“擦擦眼睛。”
楮舟瞪着那盒纸巾一会，最终败下阵来，伸手将纸巾接了过来。
首先申明一点，他绝对不是爱哭鬼，不管在哪他都能掀起胳膊跟人上去对打的，但这个选项里不包括宋凛玉。
“你要是，下次还说这种话，我咬死你跟你同归于尽。”楮舟平复了心情之后恶狠狠的说道。
宋凛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楮舟。
显然这句话对于宋凛玉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
楮舟深吸一口气：“你要是再说，我就带着楮鱼鱼远走高飞，反正现在不差钱，我带着他躲到一个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对着空气去说吧！”
宋凛玉的眸子猛地震颤了一下，几乎是下一秒，他张口说道：“我不说了。”
楮舟这才点点头，心情稍微没有那么糟糕了。
“楮舟，你是怎么生的鱼鱼？”宋凛玉问出了知道真相之后一直缠绕在心口的问题。
第49章 影响桃花
时间倒退回宋凛玉看到元水悦的短信时, 上车后宋凛玉就给元水悦打了电话。
元水悦第一次收到宋凛玉主动来的电话，聊的却是他跟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元水悦这个霸总当得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了。
“宋总, 音频文件我发给你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里面的内容你甄别吧，我就当这件事情我没有听到过。”元水悦坦然的说道。
“嗯，谢谢你元总, 祝我们后面合作愉快。”宋凛玉跟外人说话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的语气, 愉快也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愉快。
元水悦一腔热血就换来了冷冰冰的几千万的合作项目, 有一种真心喂给印钞机的感觉。
心情十分的矛盾且复杂。
于是元水悦也不想多问了，果断的结束了通话，晚上自己一个人去伤心自己还没有开始的爱情去了。
昏暗的车厢里，宋凛玉指尖有些颤抖的点开了音频文件, 有些嘈杂的背景，是马知慧对楮舟恶毒的污蔑。
他五年前就离开了那个家, 身无分文, 他是怎么靠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在安稳的生活？
加班，晚上去摆摊，缩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晚上有赶不完的设计稿。
宋凛玉心口如同针刺一般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如同自虐一般的听着那段音频。
在马智慧描述的时间段里, 楮舟只可能在国外有的孩子, 那时候, 两个人除了上学和上班几乎都待在一起。
根据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 还有楮鱼鱼灰色的眸子，宋凛玉几乎确定了楮鱼鱼就是自己的孩子。
就在此时, 芬恩的电话打过来了。
“宋先生，我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了。”
宋凛玉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临近崩溃的情绪稳定一些。
“没事，你说。”
“之前你让我问的男人是否可以怀孕这件事情，我跟我的朋友了解之后，他告诉我确实有这种案例，特别是你现在的这个国家，这个案例不止一起，据他了解同期至少有十多起，具体的原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发详细的文件。”
宋凛玉努力的深呼吸，尾音带着难以克制的颤音。
在此期间，他一直在猜忌怀疑和否定中徘徊，哪怕楮鱼鱼的外貌性格越来越像自己，他都没办法最后确定下来，楮舟不仅没有想过告诉自己，反而一直在遮掩这件事情，现在想来，那时候自己说要回国，楮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就说得很通了。
包括他骗自己有对象了，楮鱼鱼是早产儿等等，都是为了让自己不怀疑到楮鱼鱼身上去。
“芬恩，男人生孩子，是不是很危险？”宋凛玉完全不能想象，那个时候才二十出头的楮舟如何在身无分文的城市冒着被送到实验室的风险找家医院把楮鱼鱼生下来。
可是接下来芬恩跟自己说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酷。
“是的，因为男性的身体并不适合孕育，所以生产的难度要远远高于女性，不能顺产，只能进行剖腹产，如果医生没有足够的经验，很有可能让母体和孩子一起死亡，这种案例发生过不止一起。”
宋凛玉目视着前方微弱的入口亮光，黑暗裹挟着他的躯体，不管心脏怎么跳动都无法抵御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寒意。
楮舟，为什么都这样了，都不告诉我？
宋凛玉的眸子震颤着，从来没有红过的眼眶渐渐爬上了一抹血色。
他以为麻木的心脏如同死灰复燃一般疯狂跳动，精神的疼痛感让宋凛玉难以呼吸。
他在停车场里坐了很久，久到亮光彻底消失，才缓缓的扶着方向盘离开。
楮舟听完宋凛玉的问题一愣，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怎么这个表情，我也没有你想的这么惨，怀孕的时候闫嘉树捡了我，他打工养了我足足几个月，后面找了家私人医院生的鱼鱼，那个医生的技术特别棒，还说他这方面经验特别丰富，在我之前他还剖个两个，缝针也特别棒，你看，都没有印记了，我后面还给他送了副锦旗呢！”
楮舟说着还掀起了自己的短袖露出洁白的肚皮给宋凛玉看，
宋凛玉无法控制的将目光落在了楮舟的肚子上，下腹连红印都看不见，只看得见白得有些发光的肚皮和两条清晰的人鱼线，沿着下腹一直隐没到裤头。
楮舟感受到宋凛玉的目光越发的关注，猛地咳了一下，迅速放下衣摆，差点忘记他们俩都是弯的了。
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楮舟感觉宋凛玉一直沉浸在某种悲伤里，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灰色的眸子里透露着隐忍。
“这件事情我瞒着你，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我的不对，但是当时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后代，所以，”楮舟想说这不是顺着你的意吗？但是害怕，没有说出口。
“不想要，和真的有了是两码事，舟舟，我很爱鱼鱼。”宋凛玉不假思索的说道。
他坦然认真的态度反而衬得一直隐瞒的楮舟不对了，楮舟撇开目光，用犬齿烦躁的摩着下唇。
“你确定要认回鱼鱼吗？虽然你条件真的很不错，但是有个孩子还是会影响你的桃花的。”楮舟是懂怎么在宋凛玉雷点上蹦迪的。
果不其然，宋凛玉的表情都僵硬了。
“你说什么？”宋凛玉愣愣的跟楮舟确定。
楮舟眨眨眼睛，虎着胆子说道：“桃花啊，你不打算找对象了吗？”
“你，”宋凛玉说出一个字，嗓子就哑了，气的。
“我当然要找了，只是暂时没有看到对眼的，要不这样，咱们互相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资源交换？”楮舟脸上浮上一丝兴趣，红彤彤像兔子般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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