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珈叶是真没想到昨晚会做得那么过火,他动了动嘴唇,说:“你今天有头痛吗?”
“没有,”苏晨阳从刚才起便一直翘着嘴角,“我觉得精神很好,今晚可以继续。”
沈珈叶没搭理他的不正经,认真观察片刻,确认他真没事才放下心来,下床时又开始懊恼了。
昨晚他太顺着苏晨阳了,那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光是在上方就坚持了很久时间,两条腿经过一夜的休息还是酸软,站起来的时候腿都合不拢。
还有他手腕上被束缚的痕迹,半掌宽的泛青淤痕斑驳地爬在皮肤上,不是短时间内能消退的。
苏晨阳摸了摸他的双手腕,放到唇边改各自亲了一下,问道:“会痛吗?”
都差点磨破皮了,沈珈叶睨了他一眼:“你说呢?”
“那下次换个不会弄痛你的来绑,”苏晨阳笑着陪他走去洗漱,话说一半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是沈娱站在门口。
见到他披散着头发,一副刚起的样子,沈娱的表情压根没变化,扫了一眼他的胸口就对苏晨阳说:“咱俩还没谈完呢,你们晚点再亲热行不?”
苏晨阳“啧”了声,拉拢了他胸前的睡袍衣襟,再当着沈娱的面吻了他一下:“那你先洗漱,我给你热牛奶。”
门关上后,沈珈叶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刚被苏晨阳拉拢的睡袍衣领又松开了,他胸前的痕迹果然很精彩。
“你俩这算是彻底和好了?”
靠着厨房门框,沈娱看着苏晨阳打开冰箱,拿了瓶鲜牛奶出来,倒进奶锅里加热,再往里添了点燕麦:“嗯,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那就好,”沈娱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这也算苦尽甘来了,不过你也真不够意思啊,之前出那么大的事都不通知一声。”
自从确认了下溪寨的项目后,沈娱便负责起整个项目的推进工作。为了让他哥刮目相看,沈娱还亲自跑了一趟丹麦,耗时两个多月才请到了一位顶级设计师出山,负责整个酒店的设计工作。
先前苏晨阳生病时,是有与沈娱简短地沟通过,但他一直没回来,也就不清楚苏晨阳居然还有一段时间失明了。
拿着小银勺搅拌着奶锅,苏晨阳笑道:“多一个人知道又不会多一分成功率。”
话是这么说没错,沈娱也明白他之所以瞒着所有人,除了不想增加不必要的担心外,也是不想生病的事传出去影响到信泰的股价。
现在差不多康复了,接下来苏林韬应该会让他继续接管信泰,没想到他却说:“先等半年吧。”
沈娱愣了愣:“怎么要等这么久?”
“后续还要再巩固治疗一段时间,我也要多抽点时间陪他出去走走。”苏晨阳关掉电陶炉,将喷香的燕麦牛奶倒在碗里,再舀两勺砂糖进去搅拌。
沈娱大概听明白了:“所以你接下来打算带他环游世界了?”
“没那么夸张,”苏晨阳笑,“不过项目的事你继续跟赵壑交接吧,有问题秦璨会联系我。”
沈娱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谈那位设计师提出的一些比较麻烦的问题,虽然苏晨阳不插手项目了,但是听完以后还是答应会与赵壑沟通一下,尽快给他答复。
沈娱接下来还有事要忙,就不留在这当电灯泡了,晚上沈珈叶陪着苏晨阳回了苏家一趟,苏林韬要见见他们。
过去之前,沈珈叶特地在腕上绕了几圈弹力带,六月的季节已经不适合再穿长袖,何况他腕上这两截痕迹也不是穿长袖衬衫就能挡住的。
今晚是沈珈叶第一次去苏家吃饭,苏晨阳帮他挑了瓶适合苏林韬口味的红酒,给楚君茹准备的则是造型雅致的金色麦穗别针,至于苏晨昼和霍骁,苏晨阳也准备了适合他们的礼物。
东西都是苏晨阳来备,沈珈叶过意不去,苏晨阳便把他摁在衣帽间的墙上,亲够了他柔软的唇之后才道:“那你就报答我,晚上再让我绑一次。”
沈珈叶双手按在苏晨阳的肩膀上,被吻得气息急促,看着苏晨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模样,他道:“做这么频繁,你身体会受不了。”
“不会的,今天上午去做了检查,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可以适当增加运动。”苏晨阳埋到他颈窝里用力嗅了一口,“以前错过太久时间了,以后要补回来。”
以前错过太久了……
沈珈叶抱紧苏晨阳,手心抚过那人脑后的短发,轻触到已经完全愈合的手术刀口,喃喃道:“你昨晚跟我说了什么?”
苏晨阳问:“我说了很多,你指哪句?”
沈珈叶不好意思说自己昏过去之前的,两人打了一会儿哑谜,苏晨阳才反应过来,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珈叶压着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过去不那么丢脸:“那你再说一次。”
“说什么?”苏晨阳在很近的距离下看着他,故意装傻道。
挡住苏晨阳靠得越来越近的下巴,沈珈叶用两指将他要亲过来的嘴捏成鸭子形状:“昨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唔按泥。”苏晨阳回答。
沈珈叶松他开的嘴:“什么?”
“你听懂了,”苏晨阳欣赏着他眼里藏不住的动容情绪,“听懂了干嘛还要我一直说。”
沈珈叶的确是听懂了,尽管只是谐音,但他早该猜到,在那种时候苏晨阳最想对他说的话只有那一句。
可他还是想再听一次,听苏晨阳认真的,郑重地再对他说一次。
让他有机会可以回答,可以说出那句已经暌违了十年之久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所以这一章只能这样写了,我已经尽力了。
第88章 如果你愿意
作为上市公司的主席,苏林韬和沈珈叶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虽有上位者的威仪,但在饭桌上坐下时,又会透露出普通人家里长辈的一面。
他会关心苏晨阳的身体,也会与沈珈叶聊一些家常,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就如苏晨阳提前说的那样,和乐而温馨。
这是沈珈叶来之前一直不敢相信的,不过想到楚君茹待他的态度,又多少能明白苏晨阳的信心源自哪里。
或许就是那个看似简单却很难悟透的道理——人只有在生死线上徘徊过后,自己和身边的人才会彻底醒悟,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计较都是不值一提的。
晚上回去的路上,沈珈叶安静地看着窗外。
初夏时节,紫荆花期已过,街边的行道树裹着绿装,往来的行人们都是清凉的打扮。
作为国际大都会,香港包容了世界各地的肤色与国籍,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时,沈珈叶注意到了两个白皮肤的男人,他们亲昵地站在一家店门前自拍,十指相扣脸贴着脸。
路过的人无一驻足,他们就好像世界上千千万万对异性情侣一样普通。
这样的风景也许在国外更常见,但对沈珈叶来说,他只在香港见过,也只有香港能让他放松地与苏晨阳在一起,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更不用担心身边的人知道了会否决。
“在想明天的事?”身旁的人靠过来,嘴唇轻轻摩擦着他的耳钉。
沈珈叶没有否认,苏晨阳手臂从他腰间穿过,将他捞到怀里抱着:“担心你妹还不肯接受我?”
“没有,”沈珈叶抚了抚额角,“我只是怕她不会答应你的安排。”
沈珈叶指的,是沈珈南要留在浙江那边读书的事。
早前苏晨阳的想法是在香港给沈珈南请最好的补课老师,送她去想上的大学。不过那时候碍于复杂的关系不好直接挑明,这次回去,苏晨阳打算当面再与她说一说,这样他们兄妹就不必分开了。
“别想太多了,结果怎么样明天就会知道。”
苏晨阳吻着他的额角,沈珈叶闭上眼睛,在苏晨阳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这一晚他们做得比较克制,次日搭乘医疗机抵达后,是沈月揉开车来接的。
这段时间她在田鸳的提议下考了驾照,一向没接触过方向盘的她天赋意外好,适应非常快,连教练都夸她开车很稳,不需要操心多指导。
田鸳有公事抽不开身,与他们约好晚上吃饭再见,沈月揉开着田鸳的SUV将他们先送回去。
路上问起苏晨阳康复的情况,得知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沈月揉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他新换的银边眼镜:“视力也完全恢复了吗?”
早前苏晨阳有一百多度的近视,后来视神经被肿瘤压迫了一段时间,现在能恢复到原先的九成已是万幸。
“只是度数深了一些,”苏晨阳道,“戴上眼镜都能看清。”
“那就好。”沈月揉是真的替他高兴,毕竟只要他好了,沈珈叶就能好好的。
车子在家附近的酒店先停了一下,祁文慧和魏鑫去办理入住,苏晨阳则与他们回去。
到了家门口,沈月揉输入门上的密码,门打开后,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沈珈叶踌躇不前。
苏晨阳握了握沈珈叶的手,用口型对他说:“没事的。”
听到玄关的动静,在阳台浇花的人停下动作,回头望了过来。
沈月揉把他们带来的礼物都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沈珈叶站在玄关与妹妹对视,一旁的苏晨阳换好了鞋,蹲下身帮他解板鞋的鞋带。
沈珈叶回过神来,拉着苏晨阳说:“我自己来。”
早上出门之前,他的双腿还是不太舒服,便是苏晨阳帮他穿的鞋。
苏晨阳没有坚持,在一旁扶着他,等他换好了才一道走进来,也看到了沈珈南。
客厅的电视在播放宠爱剧场,沈月揉拿起遥控器关小声音,对他们说:“我先去给你们倒水。”
她用眼神暗示沈珈叶,又看了看沈珈南,这才走进厨房。
沈珈叶对苏晨阳说:“你坐一下吧。”
苏晨阳道好,看着他走到阳台外面,反手关上了纱门。
阳台上摆了一排盆摘,沈珈叶记得上次过来没这么多,应该是这段时间又添了些。
其中有两盆橙色月季最为醒目,大朵饱满的花瓣正迎着骄阳绽放。
沈珈南拿着喷水壶坐在月季前面,沈珈叶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轻声问道:“南南,最近好吗?”
拨了拨月季卷曲的花瓣,沈珈南回答道:“挺好的。”
沈珈叶点了点头,正斟酌着该怎么切入主题,就听沈珈南问:“他都好了吗?”
刚才遥遥一见,苏晨阳穿着一件灰绿的压纹休闲衬衣,下身是与沈珈叶同款的卡其色直筒裤,长袖卷到手肘位置,无论气色还是状态都比之前好多了。
沈珈叶说:“差不多了,后面还要再巩固治疗一段时间。”
沈珈南举起喷水壶,对着月季花下面的一盆绿叶喷了喷:“那你以后是打算再也不跟他分开了?”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不过沉默也是一种答案,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其实关于这一点,沈珈南心里很清楚,沈珈叶的性取向是不可能再被改变了。
十年前她只有十三岁,在闭塞的环境下成长,根本就没想过这世上原来相同性别的人也可以在一起。
后来她一边恨着沈珈叶,一边又不受控制地用沈珈叶给她买的平板和手机去了解同性恋这一真实存在的群体。
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于是这么多年下来沈闻达和沈月揉都不知道。
连沈珈叶都没有发现。
可她了解得越多就越迷惘。
那样的爱情在现实世界里只会换来众叛亲离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沈珈叶在喜欢那个人之前,真的考虑过阿爸和她的感受吗?
她理解不了,每一次看到自己的双腿,心里更是充满了怨愤与不甘。
恨沈珈叶的自私,恨他用一段违背世俗的感情毁了一切。
曾经那样光明的未来,沈珈叶失去了,她也失去了。她不能再出去读书了,只能被困在大山里,终日通过一小块屏幕去触摸外面的世界。
沈月揉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虽然沈珈叶没有回到上溪寨,但是他把自己困在了下溪寨。
他明明可以去大城市赚更多的钱,却宁愿待在那个离家最近的村寨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周风雨无阻地回来一次,给她带回书和好吃的,再看她的冷脸。
所以沈月揉是想说她也是自私的吗?
沈珈南问过自己无数遍。是自私的。
心底总有个声音会清楚地回答她,然后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让她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并不只是沈珈叶欠了她的,她也用愧疚将沈珈叶绑在身边惩罚了十年。
以前他们是那么要好的兄妹,后来却沦落到互相折磨彼此,痛苦绵绵不尽,望不到头。
但其实一直有个绳结放在她的手中,心理医生说,只要她愿意去解开,那么一切的苦痛也就到此为止了。
垂眸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心,沈珈南握紧五指后松开,想要再度握紧时,沈珈叶说话了。
“南南,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沈珈叶应该是考虑了许久才开口,边说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但你现在长大了,以后你也会遇到喜欢的人。”
“哥不是想替他辩解什么,他真的没有错,那件事是个意外。”
沈珈叶抿着嘴唇,他说得很小心,生怕一个词用不对会激怒沈珈南。然而沈珈南却始终没给予回应,她的表情淡淡的,目光望着那两盆生机勃发的月季,像是在听,又像在走神。
“事情发生了,我们没有办法回到出事之前去改变什么,能改变的只有以后。”
“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多一个家人,今后他会和我一起照顾你,陪着你。”
沈珈叶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段看似简单的话他来回想了几个晚上,也猜到沈珈南可能还是没办法轻易地原谅。胸口彷如堵着一块大石,很闷,他想看一下远方的景色抚平情绪,沈珈南却在他站起的时候回过头来,视线自下而上,停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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