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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弦一郎抿了抿唇。
这次会出现吧？
一阳海斗拿到网球，惯常在地上拍了拍。
抛球，起跳，挥拍——
网球闪电一般弹射出去，飞快越过了球网，又在底线被幸村精市拦截。
一阳海斗抓紧时间在此时上网。
在网前，一阳海斗的可操作空间会更多。
网前截击本身的快节奏，再加上他自身所擅长的花哨旋转球，会给幸村精市带来不小的压力。
“嘭！”
网球砸到场地上。
“3：：3。”
比分追平。
一阳海斗松下一口气。
终于不再落后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乘胜、乘平追击！
他看向幸村精市，认真地宣布：“这次我一定会赢的，幸村。”
幸村精市：“别说大话了，海斗。”
一阳海斗：“既然是由我说出来，那就不算大话了。”
幸村精市说：“在我这里，‘海斗会赢’本身就是个假命题了。”
一阳海斗看了看幸村精市，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场外，仁王雅治揉了揉鼻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抿了抿唇。
柳莲二问：“仁王君，感觉到了吗？”
仁王雅治：“啊，大概。”
一阳海斗回到接发球位置。
这一句发球权属于幸村精市 。
一阳海斗看着手中的球拍，调整了便于移动的准备姿势，大声道：“来吧！”
什么假命题，他会用实力证明那不是大话。
发球被一阳海斗狠狠回击。凌厉的网球穿过球网上方，犹如利箭一般砸到场地上。
过大的力道让网球扁着在地上久久旋转，没有弹起来。
幸村精市在一旁握着球拍等待，但网球迟迟没有弹起来——
一阳海斗握拳：“好耶！”
下一球。
网球迎面而来，一阳海斗信心满满地回球，网球带着骇人的气势冲了过去，幸村精市回球，却被网球过于刁钻的旋转扭曲了原本的球路。
网球高高抛向半空，方向是一阳海斗的方向。
——机会球！
一阳海斗跃起，挥拍的同时，耳边似乎闪过了另一重击球声。
一阳海斗没多心，将这一球打过去。
网球落下，幸村精市试图用半截击来打回这个杀球。
一阳海斗落地时瞳孔一缩：“幸村！”快闪开！
杀球的路径恰好在幸村精市旁——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网球会击中幸村精市的身体。
“嘭！”
“嘭！”
一阳海斗落地。
幸村精市肩膀似乎受伤了，在接下来的对局中，更显的势弱。
一阳海斗很快就取得了幸村精市发球局的得分。
“嘭！”
“4：：3。”
报分声在耳边响起来。
一阳海斗感到行动有些困难。
在被灭五感时出现的海水再次用上来，海水漫过小腿，漫过腰身，漫过肩膀，淹过口鼻。
......不能呼吸了。
一阳海斗恼怒地在心底质问：“你不是我的技能吗，演我？！”
海水逐渐变得黏稠起来。
一阳海斗试图拔腿去底线处，但身体被海水牢牢黏住。
一阳海斗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放开我啊啊啊！”好不容易领先比分，还差两局就能赢下比赛了，这个时候队友竟然掉链子！！怎么回事！！！
“嘭！”
一阳海斗停住挣扎。
不对。
他没挥拍。
对面的幸村也没挥拍。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黏稠的海水变得轻盈，绕着一阳海斗几圈，向四周散去。
一阳海斗意识陡然惊醒。
“4：3。”裁判声音再一次响起。
一阳海斗去看记分牌，确实是“4：3”，只是落后的人是他，而不是幸村精市。
那他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什么？
一阳海斗手撑地，才发现此时的他正跪坐在地上，球拍落在半米开外。
幸村精市逆着光，启唇：“梦境。请多指教。”
一阳海斗喃喃道：“梦境......我就说嘛，现实里怎么会有那种球。”
把球打向天空，飞跃大气层，进入外太空什么的......竟然不是真的吗？
一阳海斗有些失望。
大梦初醒，一阳海斗再次比分落后。
好。
他手撑地站起来，将球拍捡起来。
网球就是这样子的。不追比分，怎么能叫网球呢。一阳海斗安慰自己。
场外，大家震惊地看完了这一局。
半晌，柳莲二开口。
“真田，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
真田弦一郎：“梦境。会让对手陷入美梦之中。我想，刚才海斗应该是在梦境里打完了这局比赛吧。”
“嘶......”切原赤也倒吸一口凉气，“白日梦啊？！”
刚才那句比赛一开始，大家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直到幸村精市发球，挥拍，网球落地后，一阳海斗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切原赤也抱着胳膊搓了搓，“太可怕了，幸村部长的招式怎么都是这种类型......一个让人绝望地去死，一个让人甜蜜地去死......噢，然后再像前辈这样绝望地醒来，发现自己刚才赢球都是假的不说，还又丢了一分！”
一阳海斗站回到球场上，海水柔顺地靠近了他。
焦糖发色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奥，原来刚才是在提醒我。”
他腿边的海水小小跃出一个水花，细小的水珠跳到一阳海斗的膝盖上，凉凉的。
在幸村精市的视角，一阳海斗身后，海水颜色逐渐加深，竖起三米高的水墙，气势汹汹地冲着他，像是露出獠牙的野兽一样。
“终于来了啊。”幸村精市走动两步。
既然这样的话......
隐隐的白光从他身上溢出来，逐渐漫至全身，并朝着四周扩散。飘絮一样的缕缕白光在他身后凝实，形成一个高大的虚影，向外隐隐发出光芒。
一白一蓝在二人身后，远远地对峙着。
仁王雅治道：“精神力......的具象化......他们走的比我们遥远得多。”
切原赤也喃喃道：“像特效一样。”
网球在海水与圣光之间好像沧海一粟，不细看甚至找不到它的踪影。
海水随着一阳海斗的挥拍向前一次又一次地扑过来。
幸村精市身前，白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抵挡着海水的进攻。
............
“可恶。”一阳海斗盯着这个屏障，再次狠狠挥拍，“给我破！”
屏障裂出一道小小的缝隙，并从缝隙中放射出更加耀眼刺目的光芒。
屏障炸裂开来。
海水疯了一样涌上去。
“比赛结束，一阳海斗获胜。”
一切尘埃落定。
幸村精市抬头，阳光有些刺眼，令他不禁挡了一下，就像那个下午一样。
“幸村前辈！我们打一场吧！”一阳海斗雀跃地在它面前蹦跳着。头发里的叶子簌簌地往下掉。
幸村精市帮他摘下来几片，然后温柔地提醒：“我也是一年级生，不是前辈哦。”
一阳海斗震惊：“什么？！我说呢！哪里会有长得这么稚嫩的前辈啊！”
长得......稚嫩......
幸村精市笑容僵了僵，然后接下了一阳海斗的挑战。
不过一阳海斗的申请表窝窝囊囊地不知道被丢到哪里了，当场加入网球社自然是行不通。
按照规定，他们只能在部活结束后，校内同学可以自由使用网球场的时候比赛。
一阳海斗在观众席抱着膝盖碎碎念：“什么嘛，部长竟然没有特权吗？”
真田弦一郎在旁边冷哼：“不成体统！”
幸村精市揉了揉一阳海斗的脑袋：“我也才刚上任几个小时嘛。”
部活结束，大家纷纷散去。只有真田弦一郎还留下来，为他们做裁判。
比赛刚一开始，幸村精市就发现了对面的人实力不容小觑。
他原以为......至少在这个网球部里，他是毫无敌手的。
......
“6：5，一阳海斗领先。”真田弦一郎宣布道，神色也相当严峻——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还笨笨的少年会有不输于幸村精市的实力。在长久的被幼驯染碾压的成长旅程中，幸村精市几乎就是一座屹立在眼前的高峰。
而现在，这座高峰要被人越过了。
此时，一阳海斗扛着球拍走下球场：“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幸村精市愣了一下，“你......”
照这个趋势打下去，一阳海斗会赢。
一阳海斗转身道：“刚才不是说你打赢了部长才做部长的吗？今天你已经打过一场了，我才不趁人之危。”
幸村精市道：“不，我完全——”
一阳海斗冲着他笑：“而且，我完全不会做部长嘛......幸村前......幸村部长，以后我就拜托给你啦！”
少年摆了摆手，在夕阳下离去。
*
幸村精市放下遮挡阳光的手。
真好。
在一阳海斗身上，他又感受到了那股燃烧着好胜心的旺盛生命力。
缺失动力的话，那就由我来做起吧。他这样想着。
手术前，他莫名出现了一些焦虑感。更多的是关于生命，关于网球。但也有一部分是属于立海大网球部部长这个位置所带来的压力。
刚入校时和真田弦一郎的约定，挑战部长时前辈们欣慰的眼神，以及成为部长后和大家一起立下的目标。
说好的全国三连霸，身为部长总不能半路倒下去吧？
在这样的压力下，幸村精市将比以往更多的心思放到了部员身上。
弦一郎带领队伍的魄力和赢下比赛的实力是有的，只是性格太耿，不知变通。莲二倒是很好的中和了真田性格，但又太过于佛系......
还有海斗。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哪怕是他自己，在对上一阳海斗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近一年，他的实力都没有什么提升，似乎还在自得其乐地故步自封。
手术前的时间和精力不足矣让幸村精市着手把这些东西一一理清楚，但现在——他有大把的时间。
有大把的时间让这支队伍重新回到正轨上。
一阳海斗力竭地坐在原地，大口喘息着。一局比赛结束，耗费的体力和心神让他脑仁嗡嗡作痛，然若被针扎了一样。
“这就结束了？”丸井文太发出疑问。
切原赤也举手，懵懵道：“没看懂。”
柳莲二说：“更高一阶的招数，或许要等到我们实力到达一定程度才能领悟到。”
真田弦一郎一言不发地越过栏杆，走上球场。
大家才从这场比赛中回过神来，纷纷跑到球场上，扶起一阳海斗与幸村精市。递水杯的地水杯，递毛巾的递毛巾。
一阳海斗说：“幸村君。”
他用了敬称。
幸村精市：“嗯？”
一阳海斗表情完全没有赢得胜利的开心：“你应该......没有让我吧？”
幸村精市：“海斗......和你打球，我向来是尽全力的。”
一阳海斗沉默。
比赛结束，他其实感觉到了在比赛中没察觉到的一些违和感。
从比赛一开始，幸村精市就不遗余力地用出了最大的力道，最快的速度，将比赛拔上一定的高度。
就连Yips，到后面出现的梦境，还有那个虚影......都太快了。每一次在他刚追上来的时候，就再次用出招数让他落后......从而不断地激发出他的好胜心。
幸村精市他......似乎是故意在激发他的潜力。
思考一番，一阳海斗一口断定：“这局不算。”
如果他的分析是正确的话，那么幸村精市的比赛节奏在一开始就是乱的。
所以这绝不是幸村精市真正的实力。
幸村精市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回头望他。
一阳海斗道：“下次再打一场吧。幸村。”
幸村精市：“好。不过，你应该不会还停留在原地吧。”
一阳海斗：“啊，怎么可能？！海斗我绝对进步神速！”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然后被切原赤也一手掌劈断：“幸村部长，海斗前辈！快告诉我刚才那个是什么！”
一阳海斗左思右想：“那个啊......就是那个啊，就是......呃......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这是该问我的问题吗？！”
幸村精市轻笑出声。
二人在大家的簇拥下回到社办。
仁王雅治问一阳海斗：“比赛里的梦境......你梦到了什么？”
说到这个，一阳海斗完全兴奋起来了！
他省略掉前面那些平平无奇的——
“......那颗网球在网前，我还在底线呢，千钧一发之际，我一个健步跨越十几米，对着网球用出了绝技，网球‘嘭’地起飞，飞了几百米以后又掉下来，刚好掉到了幸村的身后......
哦哦，还有，我还有一个球，差点就飞到外太空了......”
仁王雅治：“等等，你对这样的梦境信以为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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