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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阳海斗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拍了拍忍足侑士的胳膊，说不出话来。
“嗯？今天你们有比赛？”迹部景吾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句话的功夫就到他们面前站定，眼神扫过忍足侑士的胳膊，勾唇说道：“忍足，输掉的话明天就和本大爷多练几场吧。”
“好好……”忍足侑士心疲地松开，挺直的脊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一样。
——话虽这么说，他能打赢一阳海斗的几率有没有两成都不好说。
迹部景吾恨铁不成钢：“你给本大爷有骨气一点啊。”
一阳海斗咳嗽了两声，举手提议道：“请允许我郑重地插入你们的对话！”
迹部景吾瞥了一眼，回了四个字：“予以驳回。”
一阳海斗：“可恶……”
比赛很快开始。
一阳海斗的第一场对手就是忍足侑士。
可能是因为刚才被迹部景吾“激励”到了，忍足侑士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冷静气质。
眼镜后面仿佛有一潭冰冷的湖水，湖水在看到一阳海斗后泛起了涟漪。忍足侑士举起手：“哟~”
真是帅不了三秒。
一阳海斗昂首挺胸上了球场，迫不及待：“快开始吧！”
忍足侑士发球。是一个平平无奇毫无波澜的普通发球。
这是忍足侑士的惯例了。
一阳海斗一边回击，一边吐槽：“对我也要用这种方式吗，忍足桑。”
忍足侑士笑得矜持，在球场上不像球场下那样熟稔，距离似乎一下子被拉远了。
“现在的一阳君和之前的一阳君应该一不一样吧。”
时间带来的进步，即使只有一丝丝，也要在前两局内试探出来。如果只倚靠从前的经验，搞不好要大翻车的。
一阳海斗一心两用，一边回球一边吐槽：“真的不是因为进入状态太慢了吗，忍足君……”
忍足侑士一怔，网球差点从身边溜走。他反射性地后仰将这球救回来，小声道：“说这种话也太犯规了吧。”
一阳海斗没有发觉到忍足侑士的异常。他一向是善解人意的性格，既然忍足侑士有意试探，他对这种白送的两局比分欣然接纳。
他正跃跃欲试地想要展示新招式，暗示忍足侑士：“扣杀啊，快扣杀啊！”
忍足侑士：“……”会被怀疑打假球吧。
比赛场上气氛和平到有些诙谐的程度了。
他坚守初心不动摇，一阳海斗被迫发了一个又一个高抛球，试图勾引到忍足侑士的扣杀。
忍足侑士巍然不动，一阳海斗内心逐渐冰冷，似乎感到一阵阵凄凉的冷风吹过……
他像是举着肉罐头在菠萝面前的小丑，而忍足侑士是将自己团起来视他于无物的菠萝。
一阳海斗心如死灰，恼羞成怒。
网球在球网上方来回，抵达一阳海斗身旁的时候，遭到了一个大力抽击，旋转着冲过了球网。
忍足侑士没来得及看清球路，只凭借着直觉伸出了球拍。
网球在球拍拍面上轻弹了一下，被抛向高空。
几乎同时，一阳海斗跃起，打出了一个扣杀。
网球砸地的“嘭”得一声却迟迟没有出现，落地点取而代之的是忍足侑士的身影。
猝不及防后，在网球高抛起，忍足侑士就立即抛弃掉了惊讶等情绪，专心应对可能会出现的扣杀。
以自身的旋转抵消扣杀的力道，一阳海斗瞳孔一缩，落地时，看到网球以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出了球场。
一个完成了一半的巨熊回击。
忍足侑士捏了捏眉心：“时机果然不行。”刚才的匆忙让他回球有些手忙脚乱。而巨熊回击极其考验时机。
亲自实践过后，忍足侑士思量了一下，将巨熊回击列入没有十分把握绝不会使用出来的招式里。
他总是很谨慎地应对比赛。与之相反的是一阳海斗。忍足侑士发自内心地认为，一阳海斗在球场上有一股很从容的自在。
抛下了所有思绪，心无旁骛地专心打球的样子——和他完全不同。
一阳海斗对着飞走的网球呆了两秒，说：“我本来以为你憋了个超级无敌厉害的绝招。”
忍足侑士摆摆手，敷衍道：“什么，听不懂。”相当敷衍的敷衍。
比分一点点推进。
在第二局里，忍足侑士用出了本局的第一个扣杀。一阳海斗眼睛里满是星光，雀跃地等到了这球。
他小碎步挪了两下，在恰当的位置举起球拍，大约与左耳齐平。
这个姿势是……专门用于回击扣杀的反手下旋球。
忍足侑士眯了眯眼睛：只是反手下旋球吗？
网球很快来到一阳海斗身前。耳后的球拍自然而然地挥出来，带着网球向前推进。
球面与拍面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触，摩擦，滚动——
网球离拍，越过了球网。
“一个不那么标准的反手下旋。”球场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多出来的接触用来做什么了……”
网球安静地遵循着命定的轨迹，忍足侑士谨慎地盯着它，握紧了球拍，就在即将要做出什么的时候，网球好像突然中了病毒，紊乱地晃了晃。
并且一直保持着这份紊乱，疯疯癫癫地落地，有气无力地弹起十几公分后咕噜噜滚到一边去了。
忍足侑士：？
穿白色大衣的男人饶有兴趣地将这颗球看在眼里，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把旋转用来做这个吗？有趣是有趣，不过实用价值还需要再评估一下。”
如果再快一点，说不定做出来就会是多颗网球残影。更快一点的话，会是闪现的效果。
现在这种地步，只能对回球造成一些干扰。
忍足侑士丢了两局的比分。但自身并没有因为这两分而多一些什么保证。
往常来说，这两局足矣让他在薄冰面一样的网球场排查出自己的舒适区域，并开始布局，让对手率先陷下冰面。
而一阳海斗……也和往常一样，这两局中，除了看到对方的一些巧思绝招以外，忍足侑士感受不到一阳海斗的边界。
说起来，自从他知道有一阳海斗这个人，就从没看到过对方在网球场上捉襟见肘过。明明在球场下是……的人，分分钟陷入乱七八糟的修罗场。
他放下心中的那点不安，决心将试探的过程拉长——
“一阳海斗获胜，6：2。”
哨声响起，一阳海斗背着手，噘着嘴，吹着口哨，横着从忍足侑士面前走过。
忍足侑士恹恹道：“你是真不怕我恼羞成怒赛后打你一顿啊。”
一阳海斗缩缩脖子，倔强道：“你又打不过我。”
这也是事实。
一道身影从旁边落下，迹部景吾也刚结束了比赛，看起来冲过一次冷水，发梢和鬓角还带有一些水渍。
“比赛结束了？”他问。
忍足侑士的攻击性软绵绵地支棱了起来：“比赛的两个人都坐在这里了诶。”当然结束了。
迹部景吾从他的语气中窥见了什么，肯定道：“你输了吧，大比分？”
忍足侑士：“……不要问我。”
“问我。”一阳海斗举手，没有吹嘘自己成绩的羞耻感，说道：“6：2。”
忍足侑士感到自己又中了一箭。
迹部景吾点了点头，而后打量了几圈忍足侑士，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
忍足侑士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不自在地抖抖肩膀：“……怎么这么看我……要做什么？”
“不对劲。”迹部景吾若有所思：“你怎么就出了这么点汗？”
忍足侑士举起毛巾，无语地说：“擦掉了啊。”
迹部景吾没回答，修长的手指搭在下巴上，点了点，目光从忍足侑士面部挪到了胸部，停留几秒。
忍足侑士更加毛毛的，不禁往后坐了坐，贴近了椅背寻求安全感。
不对劲。
剧烈运动时，身体产生的大量热量等待着散失，因此会大量出汗。被擦掉固然是一种解释。
但毛细血管扩张后引起的皮肤发红是短时间内褪不了的。
以及……胸口起伏的程度和频率都远远达不到大消耗的程度。
至于肌肉疲惫乏力……
迹部景吾抬起了手臂，看到忍足侑士快递向另一个方向挪了两个屁股位后，将手指按在了眼角。
这种生龙活虎的状态，体力储备至少还有60%吧。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不符合迹部景吾对“筋疲力竭的比赛后状态”的认知。
他脑海中滑过了许多猜测，最终停留在了最离谱的那个上。
眼睛里锐利的光闪过一瞬，迹部景吾缓缓说道：“忍足。
你该不会试探了一整局比赛吧。”
第82章
忍足侑士用毛巾盖住脸，鼻尖似乎狠狠耸动了两下。
迹部景吾：“……”
他当然不会觉得忍足侑士是在轻视比赛。
“网球上，没有那种方法会是一帆风顺的。”迹部景吾顿了顿，说，“……你自己分明知道。”
忍足侑士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策划得尽全尽美，换种方式说，他没有足够的冒险精神。
再等等吧。
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了对局结束。
忍足侑士摘下毛巾，突然的日光让他眯了眯眼，但他还是看到了一旁酷酷灌水的一阳海斗。
也许正如对方所说，他是“进入状态太慢了”。
一阳海斗不参与这种部内谈话，他喝完了半瓶水，意识到他们结束了，才探头问迹部景吾：“你和谁比赛？”
“黑……”迹部景吾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名字，说道：“是六里丘的选手。”
一阳海斗：“哦，他们啊。”
闲聊了一会，一阳海斗听到了广播念他的名字。
和白石藏之介的比赛要开始了。
两个A组成员的比赛还是能吸引很多人的，球场外渐渐围上来了一些人，其中包括一个个子很高的穿白色大衣的男人。
一阳海斗看了几眼，这个男人似乎是教练一样的人物，和国中生网球选手们格格不入。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阳海斗眼睛里闪过疑惑，在拉伸的时候看见迹部景吾走到了他旁边，说了几句话。
记忆瞬间回笼——
“是那个男人！”一阳海斗右拳击左掌，恍然大悟。迹部景吾在他家接待的那个白色西装男！
比赛即将开始，一阳海斗来不及去探究一些其他事情，专心比赛。
对于一阳海斗来说，白石藏之介是一个熟悉的对手。
而对于白石藏之介来说，每次和一阳海斗打球，都仿佛是和一个全新的对手来打球。
总之……
新鲜感十足。
白石藏之介有些疲惫地想着。
一阳海斗捏着网球，敲了两下，用弧光发球给白石藏之介打了个亲切的招呼。
盈盈的白色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抛球，挥拍——
白光被引导着分离，逐渐追上网球，完整地包裹住网球后，单调的白色在速度的加持下变得流光溢彩。
“精神力的初运用吗？”斋藤至轻声道，他又和迹部景吾确认了一遍，“是国中二年级对吧。”
参与的成员资料在他的脑海里成型，迹部景吾的肯定又上了一重保障，斋藤至摸了摸下巴：“看来值得一试。”
一阳海斗逐渐摸索出了这个所谓的白光的更多用法。
比如加强自己身体某个部位的力量，比如包裹网球减轻阻力增大速度等等……
他和柳莲二、真田弦一郎讨论过这招和“无我”的关系——毕竟前者真的很像“无我境界”里的“千锤百炼之极限”。
讨论时，一阳海斗摇了摇头说：“我感觉不是诶……‘无我境界’有种很强的仪式感。”
真田弦一郎点点头，对这深有同感。
进入“无我境界”后，会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力，进入“无意识”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无我”。
但意识不会凭空消失，而是被关进一个虚无的，纯白的，仿佛没有边界的世界里。
在无我境界里摸索一段时间，会出现三扇门，打开其中的第二扇门后，意识重新回到身体上，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千锤百炼之极限”。
一阳海斗说：“‘无我’超级麻烦啊，但这个白光就很顺手！”
真田弦一郎说：“或许是和‘无我境界’完全不同的另一条道路也说不定。”
*
白石藏之介凭借直觉挥了拍，空荡荡的球拍只接触到了空气。
网球在半空中划过，留下了一道五彩的弧光，砸到球场上。
白石藏之介重新挥了几下球拍，缓解打到了空气的不适感。
“弧光发球。”一阳海斗认真道。
“不是什么菠萝大帝*****了嘛？”白石藏之介笑着调侃。
连续几个弧光发球，白石藏之介终于在第四颗球时碰到了网球，不至于让一阳海斗开局就是四个ACE发球得分。
虽然有了一点波澜，最后一阳海斗还是没费什么时间就把发球局的分拿到了。
作为对手，白石藏之介敏锐地察觉到了“弧光发球”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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