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握手。”
宁扑星的指挥下,小奶狗热乎乎的爪子软乎乎的按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闻路方才在马车上冷硬的心又柔软了下来,笑着捏了一把小狗的脸颊,“好好学,长大了送你去学堂当状元。”
这一句现世的玩笑话,惹的亲兵和宁扑星哈哈大笑。
到也为这辽阔落寞的戈壁滩,增添了点......生而为人的生气。
和将军府一行人的行装累累不同,萧晓和那位亲兵统领轻装骑马而行,两人风尘仆仆,脸色疲倦。
亲兵统领默默的为萧晓调整缰绳,想要让他轻松一些。
可萧晓目光呆滞,全然没有了刚生完娃,在将军府当将军夫人的风采。
他何止大受打击。
在离开闻路住处后,萧晓特地让亲兵统领深夜射去书信,上述泣血之言,以及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只希望赵逸能看在昔日旧情的份上,回心转意。
然而,赵逸的房中一整夜都未曾亮起一盏灯。
直到他们离去,那根箭矢,仍然稳当的插在将军府正堂的柱子上。
萧晓记得赵逸对他说过,自己是边关一只自由的鸟,有着京城人没有的野性和快乐,他很羡慕,也很喜欢。
然而今天。
这只鸟甘愿为他折断了翅膀,居于后宅,最终却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婴孩的哭啼之声在戈壁上空徘徊。
萧晓的那种强烈的呕吐感席卷而来,比孕期时更加强烈,翻山倒海一般,夹杂着懊悔、痛苦、愤怒、恐惧、绝望的情绪。
他在马背上,人却仿佛处于高山之巅。
被世界孤寂所环绕的感觉,脑海里转过无数转瞬而逝的画面。
最终定格在两个孩子稚嫩天真的脸颊上。
对。
他们的孩子。
萧晓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既然那个人就快要死了,他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萧晓的行踪很好发现。
他会在赵逸一行人停营驻扎时,想方设法给予信息,也会往来奔赴寻找适合小孩的物件,佯装不经意间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神经大条如宁扑星都发现了这奇怪的现象。
赵逸虽心知肚明,从来不让这些东西进容烟的马车。
萧晓的孩子自然也碰不到这些东西。
倒是便宜了小狗,宁扑星为它收集了木头玩具、布娃娃等,都很适合磨牙,没多久就变得破破烂烂。
然后被扔掉。
宁扑星一开始扔的时候还没当回事,只是到后来捡的越来越多,还捡到了拨浪鼓和娃娃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有些紧张的抱起小狗。
少年试图把这些东西从狗牙里抢救回来,“呀,全都是你的口水......还有狗毛。”
小狗只觉得他们在玩拔河,呜咽两声,发出清脆的汪汪叫。
驾车的亲兵见状摇摇头,“别抢了,就留给它玩吧。”
“人心自古难长久......小家伙以后找小公狗可也得擦亮了眼睛,别因为这么一件两件物件就跟人屁颠颠跑喽。小时候多看看,肯定有好处。”
宁扑星听的一愣一愣。
他这些日子跟进跟出,天天看赵逸和容烟的腻歪场面,对于感情这种朦朦胧胧的东西也逐渐有了认知和感悟。
“小家伙喜欢什么样的?等老哥到了京城给你寻摸着。”
亲兵问。
“没,没有。”宁扑星目光乱飘,余光却盯着马车里看书的闻路瞧,他耳根微红,手对着小狗的脑袋一通乱揉。
亲兵看着前方也没注意,只是笑呵呵的也问了问里面的闻路。
“军师喜欢什么样的?”
手上拿着一本描述南方的地志传记,此时,闻路的手正在一页文字上停顿,在看到上面关于山寨助民故得留名的事迹,思绪不自觉的微微停滞。
他的目光在路边马车轮毂下的野草中片刻须臾停......
也不知为何。
闻路也是在逐渐离开边关的路上,发觉自己脑海里不知为何有了许多关于毒虫毒草的辨识能力。
他对系统之前的话起了疑窦。
之前的攻略期:每一次的攻略都需要抹去上一世的记忆,只保留能力和知识。
现在,系统口口声声说是给予他反攻略的机会,让他摆脱攻略的命运,取回以往的攻略期记忆,重新来到这些攻略失败的世界。
可为什么,他还能发现自己掌握了与记忆无关的能力和知识。
闻路眸色微沉:他的记忆显然被篡改了。
到了黄昏。
前面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一家客栈。
在前世里的记忆里,萧晓和‘他’提前等在了这个地方,由于容烟病情难以稳定。
这是个很不平静的夜晚。
不死心的萧晓趁着夜色独自去见赵逸,闻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当晚深夜,容烟几近假死,赵逸抛下所有人,单独抱着他,在经过炎炎烈日的炙烤直奔京城。
京城城墙下,未能来得及入城,容烟便死在了赵逸怀里。
这一趟千里奔袭也成为了赵逸心中的一根刺,让他至始至终以凶手的目光看待萧晓。
现如今,闻路可不能再让事情重蹈覆辙,不管是为了试探系统,也是为了让容烟的病情稳定下来,还需要借助他来为宁扑星寻找药物。
第32章 哭包他日常超甜9
于是,在晚上用膳前,他出门寻找野生的药物。
对赵逸的说辞是,“在来的路上发现了草药,能安神聚气、助眠养神。我去取来熬成药,你和容烟喝了也能睡个好觉。”
赵逸不知实情,疲惫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感谢。
临走前,闻路看了客栈里面一眼,不出意外的在角落找到了萧晓的伪装。
宁扑星也不着急进客栈休息,他抱着小狗亦步亦趋的跟着闻路,眼巴巴的说道:“大人,我还不累,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吗?”
小狗也用湿漉漉的鼻子去碰他的手。
闻路心想,让宁扑星避开萧晓和赵逸之间的麻烦事也好,于是决定带他一起。
也避开了客栈里的一处风波。
赵逸当堂为容烟喂药——被不知名的老板称赞,但却用了边关赵将军与将军夫人的一桩旧事举例,反而惹的容烟脸色苍白。
这场风波其实是萧晓有意布置。
他在进客栈后,就一直以外来客人的身份朝客栈老板打听边关的事,有意借老百姓之口刺激两人。
赵逸不顾场合,将容烟大力抱起,一个劲的表白衷肠。
也让暗中的萧晓气血翻涌,猛地起身后晕了过去。
等可客栈里的狼藉混乱过后,闻路不紧不慢的带宁扑星掐点赶了回来,在天黑前,让店家熬了药送到赵逸房里。
这一服药下肚,恐怕萧晓这晚上要白做工了。
何止是叫也叫不醒,恐怕就算是外面的野熊出来动手摇他们,也把人摇不醒。
死猪般的捉奸在床。
不知道萧晓心中作何感想。
闻路想了想便抛之脑后,他刚回到房间,却听见走廊上,士兵们在开着宁扑星的玩笑。
“小星,跟老哥们在这漫天风沙里走了这么久,皮肤怎么还这么白!”
“以后长大了,用不着讨媳妇。”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当个小夫郎相夫教子,怎么样啊哈哈。”
能想象到少年是怎么害羞脸红的摆手,又是怎么落荒而逃的。
认为宁扑星晚上不会再来找他了,于是闻路找店家要了洗澡水,可刚擦一半,门外却传来小声的敲打声。
这会已经很晚了。
热腾腾的蒸汽和餐桌上摆放的一碗黄酒气味交织,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味道,与窗外的落日孤月仿佛割裂出了一个世界的距离。
而门前的男人湿发披散,眉眼低垂,一方布巾堪堪握在手中,悬于腰腹处。
他从鼻音中发出的疑惑询问,晶莹的水雾顺着睫毛滴落,滑过胸前紧实的蜜色肌肤。
那股药香,仿佛是对方与生俱来的味道。
凉风吹过,这些气息扑面而来,让宁扑星心间一颤,结结巴巴之余不知道是该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还是藏起来。
“大、大人,我刚才在走廊捡到了这......个。”
少年拿不高,闻路只好俯身去看,可还没靠近,就被一只柔嫩细白的手往上用尽全力推开。
“......?”
他不是很明白的看着宁扑星转头就跑,不过少年手上的东西他看清楚了。
好像是容烟的发簪。
怎么跑到小家伙手上的?
闻路沉思着关门回房。
第二日,天大亮,赵逸和容烟堪堪起身,脸色是这些天来难得的大好。
只是他们明显丢了什么东西,赵逸安排了亲兵留下寻找,然后其他人先行,“务必找到那个簪子。”
那是赵逸亲手为容烟雕刻的簪子。
有着边关古朴粗糙的手艺,看来是妨碍了萧晓的眼睛,让他昨夜从赵逸房中取走了这件东西,扔到了走廊口。
本来是想留给容烟看。
但却被宁扑星捡了去。
闻路问少年的时候,他却稀里糊涂的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放哪了,既如此,自然也就没有要说给赵逸的打算。
重新启程。
接下来的旅程里,萧晓的动作比之以前消停的多。
乏味而重复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宁扑星在第二十三次为小狗量体长后,发觉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京城地界,据亲兵说,再有三天,他们就能到城关脚下。
亲兵一面驾车,一面吹嘘着红楼里老鸨丰满的胸脯。
在与这些兵油子相处的日子里,宁扑星见识了太多有关成人的世界,信息量比以往十几年都多。
这些都是以前父兄不会让他了解的。
其实这些亲兵说的没错,他从小身子骨不好,一看就不能当家立业,所以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小夫郎养育。
指望着他长大后,能嫁到喜欢夫郎的富人家享福养病。
不过这些事情,闻路和亲兵都不知情。
闻路主要觉得男孩子见见世面,以后能不那么爱哭,所以对于亲兵说的玩笑话,自然也一笑了之。
并不知道,这些黄段子在小夫郎预备役里泛起点点涟漪。
宁扑星的设想里,从未出现过女人的柔软身姿。
而是那天晚上,无意之中按到的厚实胸膛,回弹的肌肉和炙手的热度......那张近在鼻梁中间的脸庞,令人心动的程度好比边关的揽月湖般澎湃辽阔。
让宁扑星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后来还是闻路把之前那副客栈的药又接连熬了好几副,才让这一行中的两个病号能白白胖胖的赶到京城。
这期间,赵逸的感谢和信任增长暂且不提。
走进京城地界的第一个晚上。
赵逸传来消息,让今日的药不用准备了。
闻路心中早有预判,他不动声色的告辞,但又想到手里的药材还够熬一碗,少年又身形瘦小。
这也许是最后一晚的好觉,赵逸和容烟在京城的仇家之多,从越发戒备的亲兵们身上便可窥得一二。
最后,闻路给宁扑星准备了一碗安神药。
可兴奋的少年才喝了半碗,就不小心在和小狗的打闹中摔碎了药碗,因为愧疚和着急,他还哭红了鼻子。
毕竟是大人辛辛苦苦熬制的。
但他不甚清醒的哭着鼻子道歉,换来的不是大人温柔的揉捏发顶,而是大力抓起后衣领口,扔进马车里的动作。
“小心!敌袭!”
“敌袭!敌袭!都起来!”
闻路抱住半睁眼的宁扑星,环视了一圈马车外的动静。
这些边关而来的兵油子已经是老手了,可这些趁夜而来的黑衣人更加身手不凡、纪律井然、甚至装备一流。
第一波敌袭。
这般按不住气。
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城贵胄。
这一波敌袭在赵逸的预料之内,他紧紧护着容烟,目光如炬的观察着每一个黑衣人,试图看出对方的主子。
毕竟有道而来,这群黑衣人围攻之下,亲兵们暂有不敌,逐个倒下。
“不是庸人之辈。”赵逸说完,右手摸上腰间的常见,但下一刻就被容烟按住,他盯着京城的方向。
很快。
这群黑衣人忽然很有秩序的退去了,如潮水般而来,如黑烟般散去。
容烟松了口气。
赵逸不解皱眉,看向怀里的佳人,后者虚弱的笑了笑,“我在启程前送了一封信出去,看来起了些作用。”
“这只是第一波,阿烟,你的身子经不起这种折腾,病情也不能再耽搁了。”赵逸低下头,想了想,抬头决定道:“兵分两路,抢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先进城为重。”
容烟微微迟疑,但见赵逸态度坚定,也就嗯了一声。
见状,赵逸摆摆手,让身边的侍从招呼亲兵们分出人手,一队原地收尸整顿,一队随着他乔装,连夜进城。
作为容烟的随行大夫,闻路也被列入乔装入城的范畴。
亲兵传话时,看了看宁扑星的情况,“这位小公子是喝了药吗?要不让他留下,连夜启程,恐路途艰苦。”
闻路有些意外。
看来赵逸虽然感性方面一塌糊涂,但该有的脑子谋略方面一样也不少,这样连夜进城,确实能规避很多风险。
他将宁扑星的头微微抬起来,掀起对方的眼皮瞧了瞧。
虽然不是熟睡,但也差不多了。
可是,让闻路把他留下,万一后面接二连三遇到敌袭,这支队伍的危险性要比连夜进城高上许多......
“无妨。”闻路跨骑于马上,把少年捞起来,拥入怀里。
接着,他看了看车上同样睡的香甜迷糊的小狗,在亲兵诧异惊愕的眼神中,将它的后皮肉也拧起来。
揣进宽大的衣袍里。
——索性这小家伙还是个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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