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李简一几杯白酒下肚,揽着宋知声给他交了底。
李简一大着舌头:“小宋,说实话我本来是不想你演崔石的,是姜导坚持让我们见见你,一见到你我还真看出了几分崔石的影子,难怪啊难怪。”
宋知声看完崔石这个角色其实也心动了,只是有一点,时间太长,商丘剧组精益求精,主要演员都要进行为期六个月的封闭训练,六个月的空白期,没有任何曝光,足以让任何经纪公司抓狂。
在加入商丘之前,他必须和公司达成一致,否则出现撞档期之类的事情,麻烦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第30章
宋知声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在酒桌上你来我往的交谈中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冲动拍板。
他找了个借口溜出来透气,顺便走进楼梯间给张放打了个电话。
张放很快接通,电话里口气不善:“干嘛?”
宋知声意外地挑眉:“张哥,是我,宋知声。”
张放:“我知道是你!”
呦,这是不装了?可他为什么突然不装了呢?
宋知声:“张哥,我最近没有工作吧。”
提起这张放火气更大了,手头上好不容易有了个热度这么高的艺人,结果上头说雪藏就雪藏了。
“工作?你姘头不知道跟公司高层达成了什么协议,你的行程已经全部取消,录完兄弟,你就好好在家等着解约吧。”
“秦深?”宋知声失笑,“不可能,他不是主动插手我工作的人,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张放哑口无言,他确实通过林平西和宋思明的关系拿到了秦深的电话,本意是试探秦深是不是真的要给宋知声投资拍戏。
结果他试探地喉咙冒烟,秦深只是呢喃了一句:“他说我让他推了工作专心陪我?”
然后他手上些宋知声的工作就被公司收走给其他经纪人了。
说起来还是他嘴贱,没事去秦深面前舞什么舞。
张放的沉默侧面佐证了宋知声的猜测。
就,挺难评的。
不过倒是阴差阳错解决了档期问题。
宋知声:“正好,我打算接一部戏,估计要拍小一年。”
张放:“什么戏?片酬多少?”
宋知声:“是姜江导演筹备的电影《商丘》,不管片酬多少,你都别给我捣乱。”
张放以前拿捏原主拿捏惯了,下意识开始否定宋知声:“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片酬特别低,我就知道,人家高片酬的制作也不会找你……”
宋知声打断他:“你知道我锤断过一个富少的肋骨吧。”
张放对宋知声的战绩略有耳闻,声音一下就虚了:“你!我可是你经纪人!你想上热搜吗?”
宋知声:“我上热搜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我怕过吗?”
他还真没怕过,他不在乎自己的事业,想发疯就发疯,背后还有秦总撑腰。
张放感觉自己一拳打到了一块铁板上,打又打不过,动又动不了。
张放最后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你就是个垃圾,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经纪人了,我等着看你被秦深抛弃后,像一条狗一样滚回来求我的那一天。”
接着似乎是不想听见宋知声的声音极速挂了电话。
宋知声很不理解,在脑中默默清点了一遍自己的资产。
银行卡里一大排零散发着迷人芬芳,为什么张放会觉得他被秦深抛弃后会很惨呢?
“是你?”一道带着嘲讽地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宋知声侧头,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堵住了他的退路。
出声嘲讽的是一个短发男孩,刘海短到发际线,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衫,一侧耳朵上打了两个黑色耳钉,叛逆痞气,浑身都是青春气息,是当下女生很迷的年下运动系小狼狗。
他旁边那人一身米格风衣,鼻梁高挺,鼻翼处架着一个金丝眼睛,气质清冷禁欲,看起来很好相处,实际上眼里只有一个人,标准的深情男二。
这两人特征太明显,宋知声瞬间回想起了他们的身份。
原著里的深情男二魏勋和小狼狗弟弟男三宋星移。
因为原主前期老是欺负宋思明,不管是男一男二男三男四都对宋知声恨之入骨。
魏勋单手推了推眼睛,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真是你,真晦气。”
宋星移的嘲讽紧随其后:“喂,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哥了,他最近老是在家里抹眼泪,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实回家给我哥道歉。”
宋知声:地铁,老人,看手机
这小屁孩挺欠揍的。
这哥挺strong的。
宋知声下巴轻点:“继续。”
宋星移已经想好宋知声会怎么歇斯底里地给思明哥泼脏水,结果宋知声的反应这么平淡,平淡中还带着点羞辱,宋星移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傻傻地问:“什么?”
傻的宋知声都不忍心看,难怪宋思明只要在他面前哭一下就能对亲哥没大没小。
这要是他亲弟弟,早被他打断腿了。
宋知声转过身,懒洋洋靠在墙上,唇角微勾
“继续喷,我看看你嘴里能不能喷出象牙来。”
从前的宋知声自卑,不忿,画着浓妆,天天在家里顶着谁欠了他八百万的脸。
宋星移还没见过他卸了妆,勾唇浅笑的样子,一时怔愣,慢了半拍才回嘴:“你!你骂谁是狗呢!”
魏勋倒是在直播里见过,要不是兄弟的直播里有宋思明在,他根本不会点开,也不会看到这个恶心的人。
如今改头换面,在魏勋眼里,不过是想效仿宋思明,博取关注罢了。
一些无聊的东施效颦的把戏,不值得他关注:“宋知声,我要是你就低下头做人,否则被秦总抛弃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看他被秦深抛弃的凄惨戏码。
他们是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吗?
而且瞅他俩这堵门的架势,恐怕不用点特殊手段是不肯让路了。
宋知声猛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眼中瞬间蓄满热泪,身子左右抖了抖,发丝垂落眉间,仿佛一朵娇弱的小白花饱受欺凌。
“我都离开宋家了,一见到宋思明就躲,你们还要怎么样嘤嘤嘤~”
宋知声抹了抹眼角,不堪受辱般推开他们跑出去。
魏勋和宋星移处在震惊中,几乎没有抵抗,魏勋和宋星移猝不及防被推飞,撞到两侧墙上滑下来。
那凄惨的模样让宋知声的嘤生生变成啧,
真弱鸡,就这还好意思出来堵人。
白白浪费了他精湛的演技。
宋知声甩开这两货后又回到包间谈戏,虽然他以前是设计院的,但是大学的时候修了设计与心理双学位,因此从精短的剧本上理解角色心理没什么问题。
姜江见他看剧本看得认真,问他:“小宋,在你心里崔石是个什么性格?”
宋知声知道姜江这是在考他,于是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再加以润色才开口:“他是一个孤独的少年。”
姜江点头鼓励他接着说:“还有呢?”
宋知声见姜导没有否定,说出口的见解便也多了起来。
“崔石从小离开双亲来到陌生的国度,作为诸侯国的质子在商丘并不人待见,他孤独又渴望亲情,皇帝的出现填补了童年中缺失的父亲角色,所以全军覆灭时他依然选择相信皇帝,在臆想中的父亲要他亲手杀掉真实的父亲的时候,他才不再欺骗自己。”
姜江很欣慰,宋知声理解能力很强,能为沟通环节节省很多时间。
姜江:“没错,年轻人就是聪明,脑子转的快。”
宋知声:“姜导过奖了,我没有拍电影的经验,开机后还要请导演多多包涵。”
宋知声谦和的态度赢得了在场人的好感,大家话匣子都打开了。
“小宋,电影不像电视剧,不能磨皮加美颜滤镜知道伐。”
“知道知道。”
“小宋,崔石是外面打仗的军人,皮肤要涂黑能接受吧。”
“能能能。”
一顿饭下来姜江对宋知声更满意了,谁不喜欢配合度高的演员。
等录完第三期兄弟,宋知声就能签合同进组训练。
宋知声陪姜导喝到了晚上,得益于前世被客户磨练出来的酒桌经验,他等酒桌气氛降下来时装醉告辞。
出了门,宋知声迷离的目光瞬间清明,脸上被酒精熏出来的薄红却消不下去。
他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呼出去,下半张脸像气球一样被气流吹得嘟起来。
手习惯性地伸进裤兜里掏烟,不料掏了个空,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的烟都被秦深没收了。
说来也怪,他不管把烟藏哪儿秦深都能找出来,好在他没有烟瘾,只是偶尔抽一抽,不然能跟秦深拼命。
他重新戴上墨镜口罩,走到饭店大厅又遇到了那两个弱鸡。
魏勋双腿交叠,端着一身精英范在大厅沙发上打电话,眼睛时不时看看门口。
宋星移则一脸不耐烦地不停抖腿,他锋利的眼角有些青,应该是被推飞的时候撞到了什么。
他的视线左移右移,宋知声一出来就被他看见了,拉着魏勋气势汹汹朝他走来。
宋知声一见他们就头大,烦躁地撩起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散热,酒精带来的薄红衬得他露出的耳朵和脖子格外白。
宋星移今年才19,刚从国外回来,记吃不记打,就算被宋知声推飞过也不怕他,态度依旧趾高气昂:“宋知声,一星期后是妈的生日,你不在她老人家身前尽孝,起码别再让她为你伤心了。”
魏勋不像宋星移一样没脑子,他察觉到了宋知声的变化,绕有兴趣在一旁抱臂观察他。
宋知声现在有些上头,懒得和宋星移说废话,他取下墨镜,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上艳色,霎那间勾魂夺魄。
宋星移看得失神,就在他失神时,宋知声一只手薅住他后脑勺的短头发将宋星移拉近。
“小屁孩,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宋知声口气拽上天,一点儿不客气拍了拍他的脸,教育完这倒霉玩意儿后宋知声放开他扬长而去。
宋星移第一次离宋知声这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口罩下呼出的热气。
直到宋知声扬长而去后宋星移呆愣愣地摸上自己的脸,你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脸,连他爸都没打过他的脸,今天被一直看不起的宋知声打了!
混蛋!
宋星移想追出去,宋知声早已没了人影,宋星移又气又急,“你怎么不拦着他。”
魏勋目送宋知声离开,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只会欺软怕硬的软脚虾,其实挺拽的。
魏勋:“是你非要送上门给他打脸,我拦他干什么。”
第31章
秦深作息时间很健康,没有特别紧急的工作的话一般11点就睡了,只是这两天有些失眠。
因为某个人貌似在闹脾气,昨天睡客房,今天直接夜不归宿。
秦深翻了个身,手机就放在枕头旁边,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叮咚~
手机传来震动,秦深下一秒按亮屏幕,弹出一条微信。
宋知声:开门
他没带钥匙?不对,大门是指纹锁,秦深三步做两步下床打开门。
门外有一个小酒鬼,头顶翘起一撮呆毛,口罩歪歪扭扭堆在下巴,清爽的沐浴露清香混合了酒精,格外醉人。
秦深声音沉下来:“你喝酒了。”
姜导的酒后劲大,宋知声现在下巴和鼻尖红扑扑的,反应慢半拍,看起来很好欺负。
宋知声又呼出一口热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口齿还算清晰:“我没醉。”
他来找秦深是想问一下张放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插手自己的工作。
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天旋地转。
他眨眨眼,被秦深揪着后领拎小鸡一样拎进了门。
上一次被拎还是是小学生时期,士可杀不可辱!
“秦深!你干嘛!你放开我。”
宋知声当场挣扎起来,手臂后曲想要抓住揪住他后领的手。
结果反被秦深抓住,向外绕一圈,两只手都被秦深拷在后腰动弹不得。
秦深隐含怒火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谁让你出去喝酒的。”
宋知声酒精上头,格外受不了挑衅,扭过头对他呲牙咧嘴。
“你凭什么管我!”
你凭什么管我!
女人尖锐的声音和宋知声的声音在这一刻重合,秦深的心脏咕咚咕咚剧烈跳动,潮水般的阴暗情绪在这一刻笼罩他的意识。
地上涌出数万只干枯骇人的手臂,将他拉入深渊。
明亮的别墅里堆积成山的酒瓶装满了让人沉溺的迷幻液体,沙发上穿着昂贵礼裙的女人哭花了妆,黑色眼线顺着眼泪流过脸颊,形成两道扭曲的黑线。
秦深麻木地望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走一步就变小一截,直到变成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幼小的眼睛里浮现一团乱麻似的黑线:“妈,我们不要爸爸了好吗?”
女人无神的眼珠茫然地左移:“深深,你爱妈妈吗?”
秦深毫不犹豫地回答:“爱!”
女人笑了,被黑色染料晕染的眼睛已经看不到清明的目光。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仿佛一个坏掉的美丽人偶,猛然拽住秦深的头发将他按在桌子上,满桌的酒瓶轰然倒下,滚落地毯稀稀拉拉碎了一地。
秦深也不挣扎,直直望着她将随手携带的银色小刀插在离他眼睛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撕心裂肺地问:“你爱我!为什么他不爱我!”
女人的手在抖,银色小刀刀尖闪耀着美丽又残忍的光芒。
“就因为,我是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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