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廊:“……”
忽然想起来是自己让钱识把补血药库存调整为零的。
这药效果很好,本来是打算全都给沈笠留着,现在倒好,连他自己都买不了。
叶鸣廊只能当场联系钱识,让他赶紧送点补血药来。
此刻钱识正穿梭在各个副本中乐此不疲地赚钱,忙得要命。
突然接到了老大的电话,简直怨念滔天。
“他就不能自己去仓库拿?把我当跑腿了,耽误我的这段时间,我得少赚多少积分啊!老大也真是的!”
嘴上这么抱怨,还是老老实实地收了小摊。
越想越不对劲。
“等一下!补血药?老大不会是受伤了吧!”
钱识忽然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这段时间旧势力活跃得很,说不定刚才趁他们不注意袭击了老大,所以老大才受伤的!
他自己一个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于是钱识赶紧叫上了在外监测副本的早雾和褚宴,开场就是一句:“大事不好了!”
叶鸣廊给沈笠处理了一下伤口。
手腕上的划伤最深,需要缝针。
他以前在派件途中历经磨难,处理伤口缝针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
他一边帮沈笠缝合伤口,一边叮嘱他:“要是觉得疼,别忍着,说出来。”
沈笠对疼痛的忍耐程度很高。
缝针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忍。
从他出现在这里到现在,叶鸣廊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于是沈笠曲解了叶鸣廊的意思,说了点别的。
“你缝合的针脚很好看。”
“动作也很熟练。”
“你刚才洗了澡,是想要睡觉了吧,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我只留在这半个小时之后就走。”
叶鸣廊缝针的手僵硬地停滞了一下。
“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多休息一下?沈笠,你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了?”
叶鸣廊越说越气。
“我千辛万苦帮你补血,你倒好,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洒越多越好是吧?自己的血自己用起来不心疼是吧?”
沈笠还以为叶鸣廊生气是因为他打扰他睡觉了。
低下头抿了抿嘴,“对不起。”
叶鸣廊:“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我要你这么礼貌了吗?”
沈笠:“对不起。”
叶鸣廊胸腔郁结,被沈笠气得不轻。
他撕开创口贴,用命令的语气对沈笠道:“头抬起来。”
沈笠不敢看他,把视线移到一边,微微抬头。
叶鸣廊嫌他墨迹,一只手抵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往上抬了抬。
脖子上的那个擦伤已经消过毒了。
还好不严重。
他顺手帮忙贴上了创口贴。
两张脸之间的距离贴得很近。
以至他觉得,沈笠嘴角那滴干涸的血迹很碍眼。
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没有松开,“别动。”
叶鸣廊拿了一张湿纸巾,帮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视线向上,看到他额头上也有一小块污迹,鼻尖上也灰扑扑的。
“要不然你去洗个澡吧。”
他果然还是觉得他脏,弄脏了他的床。
沈笠赶紧点头同意。
叶鸣廊给他找了自己的衬衣,打开浴室的门,推他进去,自己却没有想要回避的意思。
沈笠站在镜子前,小声提议,“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
沈笠:“……”
行吧。
沈笠开始笨拙地解扣子。
确切地来说,是扯扣子……
叶鸣廊杵在这儿,他有点紧张,扯崩了好几颗扣子。
最后叶鸣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帮忙。
他留在这里,本来就是看到沈笠的手受伤了不太方便,打算帮忙。
但对方似乎不领情,于是他故意站着看他笑话。
他为什么会这样?
从沈笠的谈吐和涵养来看,他应该一直被照顾得很好。
他那些欠缺的生活常识,好像都是被宠出来的。
对方从没让他沾手,以至于一件简单的小事,他都做不好。
想到这里,叶鸣廊忽然回忆起沈笠那天喝醉了酒,抱着他说的那句“不要离开我。”
那个他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绝对是居心叵测。
那个人故意插手他生活中的琐事,把沈笠养成事事依赖他的样子。
真该死啊。
叶鸣廊这么想着,帮沈笠解开了衬衣最后一颗扣子,又非常顺手地脱掉了他其他衣服。
为了担心他滑倒,很细心地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浴池边。
在他进去之前,先伸手帮他试水温,确定温度适宜后,才让他坐了下去。
被肌肉记忆操控的叶鸣廊又用毛巾沾取温水,擦拭着沈笠的后背和脖子。
这个动作做到一半,叶鸣廊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一个天位的掌权者,现在在帮人搓背?
叶鸣廊手一松,丢下毛巾,临走前,不忘叮嘱沈笠:“受伤的这只手别沾水,我在外面等你。”
毛巾被丢进浴池,溅了沈笠满脸的水。
沈笠的表情更加无辜了。
叶鸣廊在门外等了会儿,隔着磨砂玻璃,他能看到沈笠已经从浴池里出来了。
他站在镜子前穿衣服,低着头维持着一个姿势,磨蹭了很久。
叶鸣廊看着磨砂玻璃上属于沈笠的轮廓,一再压抑自己。
千万别进去,他扣不上扣子关他什么事。
他忍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推门进去。
“就没人教过你怎么扣扣子?”
沈笠满脸委屈,“教过的,但是我一只手不太方便。”
他受伤的那只手被叶鸣廊用绷带缠了几圈,非常笨拙。
叶鸣廊有点无奈地走了过去,帮他把松开的扣子一颗颗扣上。
门外,钱识带着早雾和褚宴一路杀了回来,风风火火输入密码踢开了门。
“老大,你哪里受……伤?”
“???”
我看到了什么!
第39章 第二件:取件中——老槐树
钱识震惊!
整整三年了,他们团队里始终只有一个异性人物:早雾。
且老大始终把她当成小女孩看待。
以前他和褚宴都觉得老大不近女色,是因为老大一心只想搞事业。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老大不近女色,是因为他要近男色!
老大的卧室门敞着,他们三个挤在门口,一眼就看到老大和沈笠亲昵依偎的模样。
钱识瞳孔震惊,一把拉下早雾的黑伞,两人躲在伞下当众密谋。
“快掐我一下,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早雾狠狠掐了一下的钱识的脸颊,钱识疼地嗷嗷直叫。
不是梦!
钱识不敢确信,稍稍抬起伞沿,又看了一眼。
老大知道他们都来了,但却毫无避讳,还在专心地给沈笠系扣子。
钱识的眼睛在早雾和褚宴的身上扫视一番,确认他俩今天都穿了带纽扣的衣服。
钱识继续压低声音八卦道:“老大帮你俩系过扣子吗?”
早雾和褚宴出奇一致地摇了摇头。
早雾回想了一下,“咱们最后一次派件任务,遇到血月那次,还记得吗?”
那段惨痛的记忆让他们几个记忆犹新,差点就全军覆没啊。
钱识急着听下文:“记得,然后呢?”
“当时我的两条手臂都被妖兽扯下来了,逃跑的时候鞋带开了,老大也没给我系。”
钱识:“……”
“这么说的话,你确实有点惨。”
话题进行到这里,莫名其妙变了质。
早雾和褚宴两个人先是满脸怨念,然后莫名其妙开始比惨。
就连一向话很少的褚宴也难得开口。
“血月那次,我腿断了,老大还让我往前跑……”
钱识:“……”
那种情况下,不跑更没命吧。
卧室内,叶鸣廊帮沈笠系好扣子,打断了他们这场被悲惨氛围笼罩的闲聊。
“还不把东西拿过来?”
钱识赶紧从早雾的伞下钻出来,识相地把补血药递过去。
沈笠被收拾地妥妥当当,这会儿正坐在床沿小口喝药。
叶鸣廊关上了卧室的门,在客厅和他们几个商量处理旧势力的事情。
钱识一改刚才开玩笑的口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已经查到了,上次黑山羊头始作俑者的名字,他叫陈以,在公司内部的头衔是副本监察员,拥有公司部分权限。”
老大上位后,虽然一一剥夺了旧势力的权限,但他们总能找到一些其他方式,操控公司数据。
按照魍魉快递公司的旧制度,每次有新的【天】位晋升,就要改朝换代。
陈以不愿意被分权,在以往发放派件任务的时候,一旦发现有【上】位派件员即将晋升,就会刻意给那个派件员发布一个必死的派件任务。
“我从之前的数据库里,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钱识把资料一并交给叶鸣廊。
“就比如我们几个人的最后一单,就是陈以特意分配给我们的必死局。”
怪不得那次的派件任务这么难,而且整整持续了半年,如果那次没有沈笠误入的话,他们就全军覆没了。
“而且老大,我在资料库里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文件,上面标注着绝密,我打不开,破解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派送给我们的最后一单任务,就是出自这里。”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文件里需要派送的东西都是必死之局。
一旦完成派送,从必死之局里活下来,积分也很多,所以他们几个最后在晋升的时候,积分始终是溢出的。
他们那几个在客厅商量了一会儿,叶鸣廊忽然想到沈笠,于是暂停议事,打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空空如也,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喝完的药袋,他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半小时。
他还真是……走得很准时呢。
有了之前穿越的经验,沈笠可以确定两边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一样的,所以他算好时间就离开了。
沈笠回到槐树林的瞬间,在四处搜寻的树根瞬间感应到了沈笠的存在。
沈笠从小水塘里一步步走出来,瞬间就被树根捆住,送到了槐树少年面前。
“找到你了。”槐树少年兴奋极了。
“不是你找到我了,而是我不想躲了,半个小时已经到了,我自己出来的。”
沈笠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槐树少年面色晦暗,“这是我的地盘,规则我说了算。”
沈笠似乎早就预料到也会抵赖,陈恳地劝诫他:
“说话不算话,长大后会成为很糟糕的人呢。”
说完这句话,沈笠才意识到,槐树少年已经不会长大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笠有些难过。
槐树少年紧盯着沈笠,他那是什么表情?
悲悯?还是同情?
“我不需要你可怜!”
槐树少年猛地收紧树根,沈笠的身体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虚影,稍一收紧,就破碎了。
那是一片蠕动的影子,落在地上后,又化为了沈笠的样子,完好无损地朝他步步逼近。
他好像一眼看穿了他的慌乱,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
“为什么要帮助槐树作恶?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因为害怕孤单吗?”
槐树少年操纵着的树根像鞭子一样朝着沈笠的头颅挥过去。
“闭嘴!”
沈笠的头颅断开,身体颓然倒地,再次化为一团蠕动的黑影。
黑影重塑成沈笠的样子,一脸平静地继续朝他逼近。
“老槐树的树洞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燃烧尸骨的篝火让你觉得温暖,可这儿不是你的家,你还记得以前家人的样子吗?”
“你懂什么!”
槐树少年被沈笠逼迫到了极限,理智崩塌,声嘶力竭。
“这里就是我的家!以前那个家有什么好的!杀死我的就是以前的家人!是他们把我埋在槐树下,是他们先抛弃我的!是他们不要我了!”
埋在槐树下?
沈笠抓住了关键讯息。
槐树少年生气的时候,连同埋在槐树下的骨骼都在颤抖。
沈笠掩藏自己的气息,蹲在了槐树下,伸手触碰地面,闭着眼静静地感受。
在这里。
他被埋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其他骨骼已经粉碎,只剩下一颗头骨。
树根从他的左眼穿到右眼,牢牢地缠住了这颗头骨,将少年的灵魂和槐树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老槐树的正前方,沈笠的影子还在跟阴灵对峙。
“我说过,我已经给过你逃跑的机会了。”
沈笠的影子声音丧丧的,透着悲哀。
影子不再任它折磨,从现在开始,每当有树根挥舞,他都会躲闪。
势均力敌的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了几分钟后,沈笠的影子忽然伸手抓住了什么。
“挖到了。”他喃喃。
挖到什么?
阴灵死死盯着他的手,那里什么也没有,在他眼中,沈笠只是捧着空气。
“在这里。”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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