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冀州通宝,青州通宝和沧州通宝。”
“除了铸造地有区别之外,用起来都是一样的。”
“不,还是有区别的。”
沈笠把自己手中的那枚铜钱放在了江乐心刚倒出来的铜钱边上做了对比。
“我的这一枚,颜色更加暗淡,边缘有些发绿。”
猫人甲也凑了过来,“这是氧化后的铜绿,这是一枚旧币,已经被铸造出来使用了很多年了。”
“这么说来……”
卞灵把她的那枚铜钱也拿了出来,“我的也是旧币。”
钓鱼佬在一旁穿鱼线,有准备出去钓鱼,临走前被卞灵拦了下来,“看看你的铜钱。”
“也是旧币。”
“都是旧币吗?”
卞灵再三确认。
“不是。”
眼镜男把江乐心还给他铜钱拿了出来,摆在其他人的铜钱旁边。
“我的是新币。”
眼镜男的那枚铜钱从色泽上看上去和其他人的铜钱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枚铜钱很新,铜钱表面干干净净。
“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眼镜男表示怀疑,把江乐心钱袋子里的铜钱都倒了出来。
剩下的,全部是新币。
“不可能搞错,这枚铜钱我到手之后,根本就没有放进过钱袋里,不存在搞混的可能性。”
五个人,四枚旧币,一枚新币。
沈笠分别触碰了一下这些铜钱,旧币都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新币上。
沈笠把这枚新币单独推了出来。
“这枚铜钱上有怨气。”
还不是一般的怨气,是牢牢依附在铜钱上,驱除不掉的那种。
眼镜男这枚带着怨气的铜钱正面,写着铜台通宝。
也是出自铜台州。
“都是铜台州铸造的,为什么旧币上没有怨气,新币上有怨气?”
沈笠问道。
江乐心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枚是铜鼎焚尸所铸的币!”
铜鼎焚尸铸币是近几年才有的事。
在此之前,各个州都是正常铸币。
江乐心又从钱袋里倒出其他几枚铜币,“帮我看看这些,都是其他三个州的新币。”
沈笠用食指接触,一一感应。
果然,只要是新币,都夹杂有怨气。
“这种铜钱在人与人之间流通时间长了,自身沾染的怨气一定会影响到使用铜币的人,你仔细回想一下,近几年和前几年相比,百姓们有什么不同?”
江乐心眉头紧皱。
“这么说的话,确实不一样了,近几年寻衅滋事的人变多了,大家好像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经常会失控伤人。”
以前就算是起了争执,互相对骂两句也就算了。
现在动不动就出手伤人,甚至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仇怨,灭了对方满门。
“我师兄刚入官场的时候,我跟在师兄身边,这种事情见了很多,那些人犯往往在事后冷静下来的时候,悔不当初,平时看着很老实的人,会因为愤怒,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说到这里,江乐心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松了手,把铜钱收到钱袋里,丢得远远的。
“所以说了半天,我们该把这几枚铜钱送到哪里去?”
卞灵听到这里,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不如你们跟我一起下山,找找线索?”
江乐心向大家发出邀请。
“也行。”
猫人甲抓起自己的领口闻了闻,满脸嫌恶。
“这地方也没有像样的住处,虽然烤鱼很好吃,但刮风下雨的时候太冷了,害我浑身上下的毛……咳,我是说,衣服!衣服!全身上下的衣服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猫人甲在心里暗骂,该死的副本后遗症,为什么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只猫!
说走就走。
大家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钓鱼佬还在加固他的庇护所。
“还加固什么加固啊,都要走了!荒野求生上瘾?”
钓鱼佬不紧不慢地砍着竹子。
“我不走。”
第一次碰见这么不合群的队员!全程不按照任务走!
猫人甲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
钓鱼佬:“还没钓到大鱼。”
猫人甲:“???你是对钓鱼有什么执念?我们是来派件的,不是来钓鱼的!”
这家伙以前在其他副本也这样吗?
别人要死要活派件,他开开心心钓鱼?
钓鱼佬满不在乎道:“你们先走,等我钓到了大鱼,再去找你们。”
反正讯号好的时候,他能看到所有人的定位。
卞灵拉了拉猫人甲,让他不要强求。
“那说好了,你钓到大鱼,一定要来跟我们汇合哦。”
江乐心的行李比他们多一些。
临走时想了想,还是把丢在一旁的钱袋捡了回来,毕竟下山之后还得靠这些盘缠生活。
“差点忘了正事!”
江乐心刚背起行李,又忍不住放了下来。
猫人甲:“什么正事?”
这家伙来这里,不就是帮之前那批派件员收尸的吗?
大水过后,他不是回到原地把所有人埋好了吗?说什么可保五年不起尸。
“我师傅临终前,给我留了秘信,让我来这里帮他完成他当年没做完的事。”
“师傅在密信上说,很多年前,他在这座山里埋过一具活尸,他本来是要把那具活尸带回故土的,但是中途遇到了山匪,为了逃命,只能暂时把活尸埋了起来”
江乐心这趟上山,主要是处理他师傅的遗愿,带那具活尸归乡。
“不瞒你们说,我在整个山头转了三天,愣是没找到师傅说的那个坟包,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吗?”
说起坟包,他们还真遇到一个。
“是不是土里混朱砂的那个坟包?”
猫人甲问道。
因为之前他们开过道,所以再找到那个坟包不难。
只是当所有人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坟包已经被挖开了……
第73章 第三件:铜钱捕梦
亲眼看到坟包被挖开,里面的活尸消失,江乐心的脸色有些难看。
明明就差一步了。
江乐心垂在身侧手紧紧捏成拳头。
即便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他也一定要完成师傅的遗愿。
沈笠站在坟包边上,往里看了看。
土质疏松,挖开的地方也没有回填。
泥土里掺杂的朱砂还在,按道理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所以也不可能是坟包里的活尸自己逃出来的。
地上的脚印已经被雨冲得差不多了,没有更多的线索。
“应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挖走了活尸。”
按道理来说,一般人路过,遇到坟包,看清楚墓碑上的告诫,跑还来不及。
会停下来处理活尸的,只有赶尸人。
猫人甲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难道把活尸挖走的,是你的同道?”
江乐心茫然地摇了摇头。
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卞灵问道:“所以这坟包里埋着的活尸到底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
“当然重要!带领这具活尸归乡,不仅是师傅的遗愿,还因为……”
他叹了口气,“这里面埋的,是我师姐。”
“师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她是师傅在山下捡来的,师姐不愿意当赶尸人,长大后离开师门没多久,就传来了噩耗,我师傅赶去为她收尸,只是半路遇到意外,就先把她埋在了这里。”
这些年熔炉派和归乡派明争暗斗,师傅一直没能抽空带回师姐。
江乐心没有解释太多,“总之先下山吧!”
如果挖出师姐的也是赶尸人,那大概率会先带活尸下山。
几个人跟着江乐心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
傍晚的时候,江乐心带着所有人来到了一家驿站前。
驿站开在山脚下一个很荒凉的地方,附近也没有别的店铺。
暗绿色的灯笼高悬在驿站门口,整个地方看上去死气沉沉。
“怎么挂这种颜色的灯笼?忒不吉利,跟闹鬼似的。”
猫人甲拍了拍卞灵,“这次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第六感?”
卞灵摇了摇头,“没有,这地方应该没事。”
“那就进!”
猫人甲急需洗个澡,再躺在温暖干燥的床上一夜睡到天亮。
再进门之前,猫人甲再三询问江乐心:“这地方……住一晚要多少钱?”
江乐心指着悬挂在招牌边上的绿灯笼解释道:
“一般挂绿灯的客栈,是专门为赶尸人准备的客栈,不光有干净舒适的房间,还有专门安置活尸的地方,赶尸人来住的话不要钱。”
他取下腰间代表赶尸人身份的木牌,“有这个就行。”
“那是你!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江乐心这会儿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在山上把我师姐挖出来的赶尸人八成也在这个地方,待会儿你们跟在我后面混进去,客栈老板查完了我的身份,一起来的就不会再查了。”
像这种客栈,一般会有专门的休息区域和专门用来安置活尸的地方。
“我带你们进去的条件是,你们要帮我找师姐。”
都到客栈门口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人哪里忍得住。
猫人甲当场答应了。
这次的派件任务没有魍魉匣,派件信息里也没有提到副作用。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之前还是死了很多派件员。
江乐心想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行动。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能睡几个小时。
猫人甲困极了,昨晚根本没怎么睡。
沈笠提议大家轮流睡一会儿,一定要留一个守夜的人。
卞灵把大家聚在一起,粗略地安排了一下每个人守夜的时间段。
沈笠被安排在第一轮。
他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先是慎重地环视一圈。
家具都是木制的,小小的卧房内,有床有桌子,在床也桌子之间,还隔了一个画了竹子的屏风。
这么小一间房,还摆个屏风占地方。
沈笠的第一反应是,这件客栈里家具的布置都很草率。
仿佛是有什么就摆什么。
他之前去过猫人甲和江乐心的房间,他们就没有屏风。
每间房间的家具摆设都不太一样。
沈笠取出火折子,点了支蜡烛。
屋子里总算是有了光。
沈笠没什么行李,不需要收拾太久。
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住在沈笠左边的是卞灵,右边的是眼镜男。
眼镜男浑身脏兮兮的,踢开椅子喊客栈里的小二给他烧水洗澡。
至于卞灵,在休息前和猫人甲在谈论着什么,时而能听见她的声音,但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楚。
沈笠推开房间里的唯一一扇窗往外看。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客栈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乌云遮住月光,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笠隐约觉得这地方有些怪异,一股异样感升腾而起,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一阵风吹了过来,半边的窗户重重地砸在墙面上。
沈笠把半边身子探出窗户关窗。
等等!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沈笠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迅速关上窗,拿起桌子上的烛台朝着屏风走去。
屏风上的画面渐渐被照亮。
屏风的正中央,画着一片竹林。
住另一侧的小楼内,二楼的位置,有个水墨风格的小人正探出半边身子,摆着关窗的动作。
屏风上画着的那个人,装束跟她一模一样!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竹林。
是巧合吗?
沈笠把手贴近屏风摸了摸。
上面的气息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他放下烛台,忽然觉得口渴,于是随手从桌子上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
小小的杯子里,几片茶叶漂浮了起来。
沈笠盯着茶杯看了又看。
奇怪,看不到叶鸣廊?
他没有急着喝水,而是伸手在水面上戳了戳。
无法穿越。
叶鸣廊明明说过,如果不放心的话,他可以透过任何反光的东西看到他。
可是现在,两个人之间就好像忽然断了联系。
沈笠忽然站了起来,拿起了摆在一旁的铜镜,用手指戳了戳。
那只是一面镜子,同样无法穿越。
沈笠下意识摸了一下食指上的银蛇戒指。
叶鸣廊说,这条银蛇是活的,可沈笠现在摸着这枚戒指的时候,感觉这就是个死物。
冷冰冰的,和其他的戒指没有任何区别。
无法通过媒介穿越,现在连银蛇戒指也死去了。
沈笠感觉到了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
他回到桌边的,强行镇定下来,继续朝着屏风看去。
果然,屏风上的画面再次发生了改变。
这次,上面的画面俨然已经变成了沈笠为自己斟茶。
沈笠抓起最重要的铜钱,迅速撤出了房间,来到了二楼围栏处。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一楼,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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