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别将早就备好的披风叠得整齐地放在木桌上,而后带着温净下山打猎去了。
温清川将棋盘收拾好之后没了再下的打算,而是坐在桌子前静静地想着,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
“怎么了?”别京白疑惑地看向温清川。
“我想吃山下的枣糕。”温清川忽地笑了起来。
别京白白了他一眼认命地站起身,“我看你那是修成了无情道,这口腹之欲你不还有,我看还比之前更盛了些。”
“多谢,鹤方。”
别京白不听他的客套话,挥挥手便下了山。
等人都走了之后,温清川原先勾起的唇角也低了下去,他的手中突然变换出一封信来,他拆开看了两眼,那信件便在他指尖燃烧成了灰烬。
木屋的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木桌上的披风已经不见。
……
涂山妗自那日见过温清川之后第二日便回了涂山。
涂山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压在她身上需要她回来处理。
此刻她正走到涂山不许任何人进入的迷境,她手中握着令牌看着面前的法阵,忽地笑了一声。
她抬手将令牌放到手边石头的空缺处,刹那间法阵竟然不攻自破,只听轰隆一声,一条暗道成现在她的面前。
涂山妗看着深不见底的暗道轻叹一声,将令牌收了回来,顺着台阶进入了暗道。
只见她进去的那一刻,这暗道的门便自行关闭,阵法又完好如初地出现在了暗道之上,仿若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暗道中昏黄的灯光将涂山妗那张妖冶的脸更添几分神秘。
涂山妗顺着这暗道往下走,只见下面的空间愈发的宽阔,最后竟然到了一间密室内。
而这密室中间摆放的东西竟然是百年前散落于人间的清心铃。
“温清川,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又何必再躲躲藏藏?”
涂山妗看着清心铃无奈地摇头轻笑。
果不其然,下一刻温清川便出现在涂山妗的身后。
“多谢前辈肯带晚辈来此处。”温清川拱手朝涂山妗行礼。
第87章 真相
涂山妗转身看向温清川,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最后只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你是何时发现的?”
“天眼。”
闻言涂山妗愣了一下,突然释怀地笑了出来。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天眼都忘却了。
“不久前晚辈曾误入了骨香笛的幻境,我看到了父亲的记忆。”温清川停顿了一下,在考虑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涂山妗闻言朝他摆摆手,“不必遮掩,我和你父亲确实是好友。”
“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是狐族,当时狐族和凤凰一族是世交,我和归舟关系也算熟络。但他是千年难遇的天眼之人,说话总是神神叨叨的,总是往神树底下待着,我也曾多次询问他,他总说天机不可泄露,久而久之我便不去问他,只是隔几日去看看。”
“像他那样的人,说不定哪日就悄然离开,我总是要做些防备,不然镜花水月事务繁杂我一人难以处理,虽说是如此,他在的时候也不曾帮过的。”
说到此处,涂山妗无奈地摇了摇头。
话语中虽带有一丝责备和埋怨,但温清川看得清楚,涂山妗更多的是怀念。
他想父亲和她的情谊当真是深厚。
“直到一日,传说中的碎影一族来我镜花水月拜访,当时神域能成型其中碎影一族功不可没,加之神域和镜花水月刚牵线,对于他们的拜访我们自然是准予了。当时神域刚推出试炼的提议,他们前来是借拜访名义想将镜花水月作为试炼的最后一个场地。”
“镜花水月先前一直与世隔绝,加上岛上全是妖族,我一时拿不准注意,只能前去询问齐惊寒。其实当日我并未抱太大期望,你爹他虽然功力计谋顶天但当时他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可那日他思索了许久给我了答复,他同意了这个提议,并且主动提出要做最后一场试炼的考官。当时我本想询问其中缘由,但看着他那双眼睛时我竟然下意识止住了话语。我知道,他定是看到了些什么才做此决定。我无法质疑天眼更无法质疑齐惊寒,于是我顺着他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涂山妗说着摇了摇头,偏头看向密室中间的清心铃,“若是那日我不顺着他便好了。”
“后来的事情你应当都知晓了,他如何和宿妄相识,两人又是如何纠缠,甚至最后的结局你应当都看到。那我便说些你不知道的。”
“你是他和宿妄的孩子,就像温净是你和晏别的孩子一般。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玄乎,它能承载很多。我想跟你说的是天眼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太依赖它,它所让你看到的都是你父亲想让你见到的。”
闻言温清川骤然一愣,他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眼睛,过了许久才轻声开口,“这双眼睛是……”
“是你父亲的。”涂山妗直接了当地开口,“他是个背弃好友之人,让好友亲自操刀将他的双目挖出,而后一走了之什么都没留下,我当时甚至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密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但他是个英雄。”
“神魔大战时我便知晓他不会身死,凤凰一族涅磐重生是万里挑一,但他定能获得新生。但我不知晓他会何时归来在何处归来,我只能在镜花水月内等着他。直到一日我刚回到住所便看到他坐在我的房中。我当时是想教训他一顿,但当时给他把脉的时候我只剩下心惊,他的寿命不过只剩下五年。”
“我那时才知道,所谓的涅磐重生不过是昙花一现,我想拉着他去找古书,我定能治好他。但他却是摆摆手让我将他的双眼挖出来。”
涂山妗苦涩一笑。
“我知道他肯定是又知道了些什么,我不想帮他,但除了我谁又能帮他?”
“说来也好笑,神魔大战的救世主,竟然无人能助。”
“后来我不知道他的动向,只在五年后收到了一封信件,他让我离开镜花水月,然后等待有缘之人。我不知道这所谓的有缘之人是谁,直到我带领狐族分支迁去神域碰巧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知晓他到底让我等谁。”
涂山妗静静地看着温清川,“你还剩下多久?”
“半月。”温清川垂眸回道。
他神色淡然,仿若半月后即将命陨的不是他一般。
“你……”涂山妗皱眉看着他,似乎还想规劝一两声,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最后只能无奈地冲他摆摆手,“这清心铃你拿去,这本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自从她看到温清川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便知晓温清川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和他的父亲选择了同一条路。
“多谢。”温清川拱手向涂山妗行礼。
涂山妗并不在意这些礼数,上前两步将这存储了百年的清心铃取出然后递给了温清川,“你打算告诉他和温净吗?”
其实她想说的还有很多,最后思索片刻只留下这句话。
温清川接过清心铃的手一顿,下意识拢了拢披风,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自嘲般笑了笑,“生人何必为死人牵挂。”
涂山妗闻言面上多了几分怜惜,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和你父亲不同。”
他的好友三两个只剩下她存于世间,他的爱人执迷不悟已经死在他的手中。
他孑然一身,死亡与他只是快慢之分。
温清川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如若今日是父亲站在此处,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涂山妗一愣,自知无法劝阻,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荆棘花上,“你瞒不过他的。”
“他总会忘却我的。”温清川将衣袖拽了拽将手腕上的荆棘花遮住。
“罢了,随你去吧。”
“一路顺风。”
“多谢前辈。”
看着暗道再次关闭,涂山妗站在密室中久久不能回神。
“归舟,我是不是一开始便错了?”
……
乐人间,皇宫地牢。
一盆凉水直直泼在地牢内的狼狈不堪的人身上,将他全身都浸湿。
玉楼睁开眼,他如今面色苍白,发丝凌乱,衣服早就被地牢内的污渍染脏,但的目光却仿若要将面前的侍卫吃掉一般。
但他知晓,杀掉这侍卫不够,杀掉这皇宫的人都不够。
这里的人早就不该被称之为人了。
他不知被困在这地牢又多少日,这里暗不见天日,他无法感知时间流逝,他如今经脉被封,四肢被铁链拴住,若非早已辟谷,怕是他早就死在这里。
也对,都怪他技不如人。
他本意是去淮江寻师父痕迹,却在途中造人偷袭,那人功法诡异手脚冰冷如同死尸一般,但功力无比深厚,他无还手之力。
等他再醒来之时便已经在这地牢内。
若非侍卫的服饰他还无法认出他身处之地。
来给泼水的侍卫也并非活人,他不需探只需看一眼便知道,因为来人脸上一丝生气都没有,可见操纵之人手段狠辣。
恐怕整个皇宫都被此人操纵。
想到此处玉楼不禁一阵懊恼,他如今还能好端端地待在地牢里定是被当做了人质,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被用来威胁谁的,除了云剑门便是他师父。
他宁愿是云剑门。
想到此处,玉楼无奈地闭上了眼。
无论谁被威胁,若是被人威胁生命,他会率先亲自了断。
……
“这只鸡还挺肥。”温净手中提着只鸡,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下看到温清川说些什么。
晏别跟在他身后顺着山路往前走。
他们没有选择御剑而行,想着是知道温清川肯定会出来透透气,若是回去的早了又要让他不自在起来。
前几日他们打猎回来的早,正好碰到温清川搁木桩那看木桩上的痕迹,一看到他们回来手直接收了回去,还下意识拢住披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想到此处晏别脸上也染上些笑意。
这几日确实将人管得紧了些,也该给人透透风了。
温净提着鸡在前面走着,这条山路不算短,加上他们有意走慢,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们走了还不到一半。
他回头正想询问晏别要不要御剑上去,便看到晏别早就停下了脚步,面色阴沉,而他眼下火红的荆棘花几乎爬满了他的半张脸,看得人心惊。
自从浮生草的毒凭着荆棘花渡到晏别身上后,这血誓盏将两人缠的愈发紧了,温清川那边法力稍微用得过多,他便能感受出来。
他心中一沉,几乎是反应过来的一刹那身影已经来到了药谷,正好和买完糕点回来的别京白碰上。
“怎么……”
别京白正被晏别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看到对方那阴沉的脸和吓人的荆棘花时心中一沉。
他心中不断劝自己温清川肯定没事,直到看到晏别推开了门,屋内空无一人时,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温清川不见了。
晏别看着屋内空荡荡的,桌子上的披风也消失不见,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几乎是立刻就转身想要去寻找。
“我跟你一起去。”
温净站在晏别身后,他还不断喘着气,他没有晏别那瞬移的功力能跟上他的步伐已经快消耗了他一半的法力。
晏别看了他一会。
“跟上。”
“分头去找,我去通知一下长老,让神域其他人留意,一旦发现无相的行踪我立刻通知你们。”别京白开口说道。
“多谢。”晏别闻言看向他,拱手向他道谢。
别京白只是点点头,三人很快就分开,他着急地去寻找草萤长老,他很想劝自己,但他也清楚。
以温清川的实力,若是想躲着,怕是很难找到他。
第88章 陷阱
殿门金碧辉煌高大耸立,琉璃红瓦一眼望不到头,。
乐人间的皇宫确实华贵。
温清川看着面前的宫门低头思索着。
昨日他收到信件的时候便知道时日已到。
温清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刚入秋的天还有些凉,他抬头看着宫口的侍卫。旁的百姓只当他是驻足停望的富家贵人没人多停一瞬目光,仿若这是平日里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看得清楚,宫门口的侍卫生气已被人抽走,如今守在门口的不过是行尸走肉。如此狠毒的手段明晃晃地摆在他的面前,操纵之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对方早早就等候着他步入已摆好的圈套。
温清川在心中轻叹一声,抬脚向前走去。
面前的侍卫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不紧不慢地上前为他打开了宫门。
周围有叫卖的小贩好奇地探头,也有路过的百姓交头耳语些什么,他们的目光或多或少地落在了宫门前的人身上。
温清川没有回头,径直踏入了这皇宫。
宫门逐渐关上,侍卫回归了远处,原先驻足的百姓也纷纷离开。能进皇宫的权贵们于他们百姓而言也只是能瞧瞧打量几眼的地步,宫门关上后也没人再会记得这些高高在上的与他们并无关系的事情。
皇宫内空无一人,但温清川却直直往里走着,直到走到朝堂门口,他抬头往向这数十道台阶才停下来脚步。
“久仰大名。”
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从朝堂内走了出来,他站在顶上俯视着温清川。
温清川看着他的模样并不意外,“久仰,大祭司。”
面前的男人闻言却是豪爽地笑了出来,他微微抬手,原本遮住他面容的黑袍骤然滑落。
温清川见状微微皱眉。
“好久不见啊,温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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