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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道而来的公主(古代架空)——其颜灼灼

时间:2024-09-22 07:58:58  作者:其颜灼灼
  河越的冬天不该比处于塞北的乌北寒冷,但是公主在乌北怒号的北风中,却又时常觉得温暖。
  公主终于从棉被下钻出来,很快地挪到小王爷身侧,脑袋往他身上一靠,用手捏了捏装着栗子的油纸包,发出簌簌的声音,以此来暗示些什么。
  但是赫连青不知道在他的脑袋顶上干些什么,完全没有发觉公主暗示的动作。
  公主的脑袋上还戴着毛茸茸的兜帽,仰起头上半张脸就会被遮住,他什么也看不见,就是感觉到赫连青好像在他的脑袋上捏来捏去。
  他也伸出手去摸,竟然在自己脑袋上摸到两只尖尖的耳朵。
  公主不可置信地僵住了,整个人突然坐直,两只手一起去摸,确认自己的帽子上的确多了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这件事看起来是小王爷密谋已久的,因为在被发现的一瞬间,他就轻轻咳了咳。
  作为妻子,公主自认为自己非常了解自己的丈夫——小王爷每次心虚的时候都要假咳两声。
  面对公主质问的眼神,赫连青再次捏了捏兜帽上的耳朵,说:“放心,不太容易看得出来。”
  公主大感震惊,他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爱好,怪不得刚刚看他的眼神像是在打扮什么小动物。
  他很想谴责一下,但是嘴巴动了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酝酿了好半天,最后缩进了狐裘里,只露出一双有些郁闷的眼睛。
  “你是不是想谴责我?”小王爷洞若观火,很有自知之明。
  “有一点。”公主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又补充道,“可是你送了我狐裘,我不能这么做。”
  公主叹了口气,也只有自己这种非常明事理的好妻子才会这么包容他。
  小王爷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笑说:“今晚有篝火会,还有傩舞祈福,你不是最喜欢看这个了吗?高不高兴?”
  公主果然抬起脸看他,郁闷的神色顿消,但是很快他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篝火也不开心吗?”
  “晚上会更冷。”公主闷闷地说,“还是夏天好,满树都是知了。”
  这句话唤起了一些不太友善的回忆,小王爷顿时有点头皮发麻,干笑一声,还要哄他,说道:“夏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公主抬起脸看他,说:“我可以去抓知了吗?”
  他说着又有点高兴,继续说:“草丛里还有很多蚂蚱,绿油油的,和青草是一个颜色。”
  公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询问还没有得到回答,越说越高兴,还给出了允诺,“等夏天到了,我给你捉一屋子的蚂蚱,拴在一起,像绿色的草帘子。”
  小王爷试探性发问,“用真正的草来编帘子,你不喜欢吗?”
  “可是蚂蚱会动啊,草不会。”
  公主喜欢这种活蹦乱跳的昆虫是件人尽皆知的事情,为此已经给他做了数不清的蟋蟀罐子和草笼子,为了让他更好地观赏这些夏虫蹦跶。
  如果可以,小王爷希望这些虫子能够好好的待在笼子里蹦跶,而不是从任意一个角落飞出来,再蹦到他的脸上。
  然后还要为了哄自己的妻子高兴,夸赞他的宠物真是活泼喜人。
  新年将至,傩舞祈福是一向的习俗,而今年腊月又赶上小王爷的大婚,因此今晚的篝火会的阵仗比往年都大。
  待祈福做完,人人都可以戴上面具围着篝火跳舞。
  篝火旁的人太多,人人都戴着面具,小王爷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的妻子就牵错了人,便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
  火星突然噼啪一声响,把公主吓得往后一躲,一下撞进小王爷的怀里。
  小王爷顺势搂住他,笑说:“没事,不会溅出来的。”
  公主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心有余悸,不再靠近火堆,紧紧跟在小王爷身后。
  夜晚的篝火会延续很长时间,这样的盛会难得一见。公主虽然有些累了,却不想那么早回去。
  小王爷将他从篝火旁带回,拉着他坐了回去,说:“不催你回去,我去和大哥说句话,等我回来再陪你去玩,很快。”
  公主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场合,小王爷总是有寒不完的暄。
  但是没有关系,他向来善解人意,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自己丈夫置气的。
  刚刚围着篝火,也不怎么觉得冷,这会儿刚一坐下,他就感受到了寒意。
  桐芜一直等着他,看他回来就把狐裘给他披上了。
  他穿好衣裳,回头看她,说:“你要不要去玩?叫别人来看着我就好。”
  桐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犹疑了一下,才说:“不用了,我就待在这里。”
  她说着话,眼睛却总是看向篝火的方向,似乎有什么顾忌。
  公主太熟悉她这种表情,顿时心中升起了些许不安,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轻声问:“怎么了?”
  桐芜又看向他,好半天才说:“刚刚……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这样的问话总是会让公主心中狠狠一跳,他无意识地抓紧了手边的衣角,摇了摇头。
  桐芜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安,她又问:“即将大婚,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想在这个快乐的夜晚去想自己的退路。
  但是她既然如此发问了,那就是到了他不愿思考也要去思考的时候了。
  “你看见谁了?”
  桐芜抿紧了嘴唇,表情变得郑重,说:“不管是谁……我都不会串通别人来逼迫你。”
  公主的指尖有些发麻,他无意识地搓了搓,语气有些异常的平静,“是他们说的‘时机’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倒计时了……
 
 
第22章 惊心动魄的意外
  小王爷寒暄完毕,回来寻公主,他的妻子果然乖乖地待在原地等他,一步也没有挪开。
  可是他询问要不要继续去玩,公主却摇了摇头,说困了,想回去。
  回到帐中,公主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公主还是那样看着他,见他走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凉冰冰的衣服上,似乎比往日更黏糊了。
  可是这样的依赖又和往日不太相同,小王爷心里有些打鼓,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可怜兮兮的。”
  公主摇摇头,像只小猫亲昵地蹭他,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公主突然撒开手,拽了拽小王爷的衣袖,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帐内只点了一盏烛火,火盆也是刚刚热起来,还能看见帐外跳跃的火光。
  公主默默脱掉了身上的狐裘,犹豫了一下,握住了赫连青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领口处,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说:“你要不要……看一下。”
  赫连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把手收回来,耳朵先红了,很不好意思地说:“怎么……突然说这个……”
  公主再次沉默,又垂下头,说:“你应该看一看,我是不是你想要的妻子。”
  在等待赫连青返回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与其在逼不得已的时候被人拆穿,不如主动坦白。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大婚将至,难道他真的要把这个惊天秘密拖到洞房当夜去揭晓吗?
  此时的小王爷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慌张的心顿时安定了许多。
  他凑近了些,揽住了公主的肩膀,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地说:“你是不是还在意喜婆说的那些话?我喜欢你,是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再说了,别人都说好的东西,就一定好吗?”
  公主不知道好与坏,只知道真与假,他知道假的怎么也变不成真的。
  他的婚服很好看,那些头饰也很尊贵,赫连青为他准备的东西都太过完美、太过耀眼了,而过于刺目的光芒,只会让他的谎言更加无处遁形。
  坦白后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敢去想。他很怕,以前怕死,怕受到羞辱,如今也很害怕看见赫连青失望惊愕的眼神。
  公主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赫连青看着他,见他眼中似乎又含着泪,心疼非常,用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都是我不好,下次绝不让你自己待着。”
  公主摇了摇头,脑袋抵在小王爷的胸口处,却再次开不了口。
  每当想要坦白的时候,他总会心怀侥幸:万一什么都不会发生呢?万一赫连青并不会因为真相厌恶他呢?
  可他心里又清楚,他的生死,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小王爷却一头雾水,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现在伤心欲绝,而他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心急如焚。
  公主最伤心的时刻好像终于度过了,脸上有点湿漉漉的,小王爷急急忙忙的想给他找一张帕子擦擦,但是越是慌张越是找不到,一个在抹眼泪,一个在满身乱找。
  不过公主自己解决了这件事——他拎起丈夫的衣袖,蹭了蹭脸。
  小王爷看他这样,反而松了一口气。还愿意用他的衣服擦眼泪,那应该不是自己把公主弄哭的。
  见公主这样伤心,赫连青对他要说的事情也产生了好奇。
  毕竟自己的妻子向来心很大,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告状也非常有时效性,基本都是当天的状当天告,让被收拾的人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收拾。
  刚刚成亲时公主是有些不好意思向他开口,但是桐芜此等人精,每次都能拐弯抹角地传达公主的意思。
  现在想要什么都会明晃晃地暗示一下,不及时满足还会招来公主幽怨的目光。
  但他想要的都很简单,大多是些吃吃玩玩的东西,值钱的东西反而不被公主放在眼里。
  说起吃吃玩玩,赫连青突然想起自己有礼物要送。
  小王爷从怀中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琉璃圆盒,拿动时会发出玻璃珠碰撞的响声。
  从盒面也能依稀看见里面的东西,只是不真切,大概是几只颜色各异的珠子,不知道有什么特别。
  小王爷献宝似的拿给他看,说:“这是他们专门让我拿来献给你的,都知道我们公主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稀奇玩意,刚寻到就赶紧送过来了。”
  赫连青送过他很多东西,那只泥哨鸟是一直戴在身上的,九珠手串也是最喜欢的,夜明珠是放在枕边一天也不能离开的。
  小王爷其实送过很多首饰,唯有九珠手串最得公主欢心。
  夏季时公主最喜欢看蹦来蹦去的昆虫,入了冬,他喜欢把各色宝珠或琉璃盏对着烛火,看它们印在帐子上的彩光。
  而他今天带来的这个宝物,不需要烛火,也能发出绚丽的彩光。
  熄灭了烛火,那个琉璃盒子便逐渐散发出彩色的光芒,琉璃花纹纷杂,盒内夜明珠的光亮透过琉璃盒,便形成了散落的彩光。
  公主侧过头看印在床帐上的光束,光束还会随着赫连青的动作而变化。
  他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去抓了抓。
  赫连青见他喜欢,顿时高兴起来,摸了摸他有些湿润的额发,说:“饿不饿?玩到这个时候,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公主看着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说:“想吃馄饨。”
  小王爷正要出去叫人,袖子又被公主抓住了。
  “怎么了?还想吃什么?”
  公主看着他,认真地问:“如果……和我在一起,就不能有孩子,你还愿意和我成亲吗?”
  这个试探性的问题已经是公主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坦白,只好先看看小王爷的态度。
  赫连青看向他,弯了弯眼睛,笑说:“你怎么还在担心这种事情啊?我都说过了,我一点也不在意。”
  “不只是这个……我……”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有人在帐外叫了声小王爷,说是祈福的巫师到了。
  新年赐福也是今夜篝火会的一部分,乌北人对巫觋之事重视非常,况且今夜本来也是要为新人赐福的。
  巫师是怠慢不得的,小王爷抬起手给公主擦了擦脸,说:“我们先去吧,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去晚了就不好了。”
  宽阔的祭坛上点燃了五只火坛,使得此处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明亮。
  台下站满了乌北族人,然而没有一个人发出不适当的声响,祭坛四周皆是静悄悄的。
  诸位王子公主于台前设座,每人座上插一支蓍草,以示驱散邪祟,祈福的巫舞结束,小宗伯会手持甜草,从王子公主的面前走过,以示吸引良善。
  今日要为即将大婚的新人赐福,大宗伯会亲自为两位新人戴上天竺葵花环。
  新年赐福一直都是这样办,从未出过差错。
  他们在祭坛前落座,便嗅到掺着火焰气息的花草香味,对于乌北人来说,这些味道是他们最信任、最亲近的味道。
  水草喂肥了战马,火焰驱散了黑夜,巫舞为他们驱赶邪恶,每一支燃烧的花草,都是沟通天神的灵桥。
  巫舞完毕,大宗伯手持花环,走下祭坛。在赐福仪式中,他无需向任何人见礼。
  他手中的花环轻轻戴在了小王爷的头上,用乌北话向他念诵赐福的咒语。
  坐在小王爷身边的,就是即将与他成婚的河越公主。这位公主看起来脸色很差,仍然乖顺地低下头,让大宗伯为他戴上花环。
  大宗伯念诵完咒语,他抬头就撞上了台上其中一位小宗伯的目光,他顿时一晃,险些将花环掉落。
  小王爷忙伸手扶了他一下,小声说:“别害怕,他们是神的使者,是为我们赐福的,刚刚那些话也都是好话,祝愿我们同心同德,如意顺遂之类的话。”
  巫师总是会在脸上画上复杂的图案,在火光下看起来是有些怪异。
  赫连青觉得公主一定是没有近距离地见过这些,因此才有戚戚之色,便握住了公主的手,轻轻捏了捏,让他安心。
  但是公主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煞白,像是被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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