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鱼只觉得林晚秋在找借口,不是为了贺州找借口,而是为她自己。
她拒绝承认两个孩子,她一个也没养好。反而还让两个孩子反目成仇,互相针对。
尤其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走了眼,最疼爱的小儿子竟然与表现出来的样子不一样。
她不愿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黎小鱼不想废话,“人的心偏了,就回不来。而且偏心的人,永远都说自己没偏心。不过我也能理解,人有喜恶,总会有偏爱。比如夫人偏爱贺州,我偏爱贺辞。”
“我不会走,夫人来找我,完全是找错了人。不如去找二公子说说,那样乖巧懂事的二公子,说不定会听夫人的话。”
林晚秋被请了出去,她坐在马车里,气的对秦嬷嬷道:“刺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秦嬷嬷只能顺着安抚,也说不了其他。
因为白天林晚秋找来说的一堆有的没的,黎小鱼越发的想要去看看贺辞。
夜已深,黎小鱼拎着个食盒,出现在了侯府的墙角。
马夫一路带人过来,卡着点趁巡视的人换班,帮他翻墙去见贺辞。
黎小鱼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不过他的动静还是没有瞒过贺辞。
被细微的动静吸引注意,贺辞发现藏在暗处的暗卫没有动手的意思,说明来人他们不能轻易动手。
排除了许多不符合的人后,只剩下一人。
贺辞无神的眼睛逐渐生出光彩,心跳的越来越快,像是藏了只兔子,拼命的想挣脱跳出来。
他收敛周身杀气,卸下心防再次闭上眼睛,装作不知,静静的等着。
顺便用指尖勾出一条绳子,露出下面缀着的红色宝石小鱼。
黎小鱼悄悄推门,又轻轻关门。动作明明很轻,可周围实在太安静,吱呀声显得很大。
这让黎小鱼心都提了起来,就怕被发现了。
好不容易关好门,他抱着食盒手里举着一根火折子,靠着微弱的火光,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
看到贺辞的时候,黎小鱼鼻头一酸。
贺辞的眉眼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外,还是黎小鱼熟悉的样子。
许久未见,记忆中的人出现在眼前,黎小鱼控制不住情绪,坐在床边举着火折掉眼泪。
装睡的人听着轻微的吸气声,喉结滚动,睁开了眼睛,声线低沉。
“小鱼,别哭。”
第75章
贺辞抬手,给黎小鱼擦去眼泪。粗糙的指腹刮的黎小鱼脸疼,他没有动没有躲,只盯着贺辞看,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贺辞坐起身,捧着黎小鱼的脸,“我让你伤心了?”
黎小鱼摇头,努力平复情绪。
期间他打开食盒,边哭边给贺辞端好吃的。
全是之前给贺辞做饭时,观察到的他爱吃的吃食。
贺辞低头看着,嘴角带笑,眼眶湿润。
黎小鱼的食盒有三层,装了好多好吃的,贺辞全给干完了。
看着空空的食盒,黎小鱼心里想着贺辞饭量变大了。
而贺辞则趁着黎小鱼不注意,眉头紧锁悄悄的摸一下胃,嘶,吃撑了。
两人没有说许多的话,只是待在彼此身边,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在黎小鱼要走的时候,贺辞声音有些急的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吗?”
“来,给你带黄金鸡吃。”
得到黎小鱼的肯定回答,贺辞笑着点头,“那我等你。”
黎小鱼被贺辞的笑闪了一下,拎着食盒跑了。
第二天晚上,黎小鱼再次翻墙头。
跨上去的时候发现贺辞站在下面,对着他张开手臂,“跳下来,我接着你。”
黎小鱼像是受到了蛊惑,头脑一热直接往下跳。
半途开始后悔,怕把人给扑倒。
结果贺辞只往后退了一步,稳稳的接住了他。
府里巡逻的人被贺辞支开,他带着黎小鱼进屋里,里面不是昨天那样黑漆漆,点上了灯亮堂的很。
“你的腿怎么回事?”黎小鱼把食盒放桌上,他注意到贺辞走路的时候有点不对劲。
贺辞帮着打开食盒,“没什么,很快就会好。”
见贺辞不是很想说,黎小鱼没有再问。
昨天因为情绪起伏太大,什么话都不好说,今天才开始说正经事。
把菜摆上后,黎小鱼道:“裴叔群和你弟弟,你要怎么处理?”
“裴叔群先关着,贺州距离太远,要弄回来揍。”
贺辞说的漫不经心,黎小鱼有些诧异,“他还能回来?”
贺辞夹菜的手一顿,看向黎小鱼,“嗯,能。”
黎小鱼心里想着人要怎么回来,感觉皇帝不可能会放人。尤其是贺辞这次好像立功挺大,贺家的威望更高,只会把贺州看的更紧,没有放回来的道理。
正想着,他就听到贺辞问道:“小鱼,我娘是不是去找过你?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说到这个黎小鱼就生气,也不想贺州了,劈哩叭啦的就把林晚秋和他说的那些,全倒给了贺辞。
他气道:“和我有什么关系?突然过来找我,把错扣我头上。真搞不明白你娘想什么。”
贺辞放下筷子,给黎小鱼道歉,“是我没看住人,以后不会让贺家人去打扰你。”
黎小鱼摆摆手,“没事,我好像也把你娘弄生气了。”
他以为贺辞多少会怪他惹他娘不高兴,结果贺辞没有,只笑着和他说:“你出气了就行。”
给黎小鱼整的有点不太好意思,抠着手点点头。
黎小鱼连着翻了几天侯府的围墙,每天都给贺辞带一堆好吃的。
他们没有提及感情,会闲聊这两年里发生在彼此身上的事情。
黎小鱼说的比较多,几乎都是生意上的。还说了第一批来厨师学院学习的将士,他们现在的生活如何。
大家过的都很好,靠着手艺慢慢的经营着自己的小家。
有些共同在厨师学院学习,离的近的,还会彼此帮助。
在他们看来都是出自同一个师门,大家是师兄弟,该帮着彼此。
贺辞听着黎小鱼说话,周身的戾气被安抚,带着笑意静静的听着。
他的经历都不太好,尔虞我诈,生死逃亡又或是受刑。
这些都不好讲给黎小鱼听,不想黎小鱼为此伤神。
倒是会挑一些外族特有的习俗风景,还有特色吃食说给黎小鱼。
看着黎小鱼听的津津有味,贺辞心里也高兴。
贺辞腿伤好了之后,他依旧没有放人,而定安侯也确实没办法再关住他。
离开侯府,贺辞住在他自己在外买的院子。
定安侯没能再压住人,脸上没面子,心里也不高兴。
气的对着贺辞的背影大吼:“走了就别回来!”
贺辞脚步微顿,没有再犹豫,直接离开侯府。
气的定安侯在侯府骂了好久,直嚷嚷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林晚秋眉头皱着,她想拦一拦,最终还是放弃。
她知道,贺辞发现了她销毁了一封信,知道她清楚贺州写了什么。
但她选择了视而不见,所以贺辞也选择了离开。
挫败感涌上心头,林晚秋深深的叹息一声,让秦嬷嬷扶她回院子里。
不管怎样,有爵位在,总是会回来的。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晚秋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可心底没来由的慌,空落落的没底。
……
黎小鱼听了黎九章的话,准备停下来歇歇,发展扩张的事过些日子再说。
不能跑的太快,不然毁的也快。
他停了下来,黎九州和周珍娘开始忙活上了。
早就想给黎小鱼相看,最开始以为孩子有心上人就没提,后来发现心上人可能不在辞州,又想着把相看的事情提上来。
媒婆都约好上门见面了,结果那天三郎来了辞州,后面小鱼又越来越忙,这事就又耽搁下来。
眼看着孩子就要二十,放在乡下,这年纪孩子都能抱着罐子去打酱油,结果小鱼连婚都还没成。
这事拖不了,趁着孩子有空,赶紧安排上。
不然后面又整天的抓不到人,回来累的倒头就睡,他们都不好拉着人再去相看。
黎小鱼不知道自己被他爹娘安排上了,现在清闲许多,在厨师学院里琢磨着给甜品铺子上些新品。
自从贺辞伤好之后,他偶尔会去厨师学院找黎小鱼。
碰上凌少卿在的时候,也会一起吃个饭。
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军营那边事务挺多,贺辞也很忙。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相处着,没有人再戳开那层窗户纸。
贺辞是不敢,他怕太早说了连像现在这样的见面都不可以。
不能相见的日子,他不想再经历。
黎小鱼是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当初是他坚定的拒绝。更重要的是,他比较满足于现状,觉得现在这样似乎也挺好。
能见见面,吃吃饭,聊聊天。
也行了。
直到一天中午,黎小鱼被小猫儿从厨师学院叫回家,说爹娘找他有事。
小猫儿因为要落籍,黎九州夫妻二人收养了小猫儿,他就是家里的小儿子。
名字按着小猫儿的意思,并没有改,只在他的姓名前加了个黎,叫黎唐猫。
小猫儿出生就是爷爷带大,没有见过爹娘。
落籍后他都不用在晚上偷偷喊黎九州夫妻二人爹娘,能光明正大的喊,高兴的好几天没睡着觉。
他喊的甜,黎九州夫妻二人也高兴。老来得子,宠爱着呢。
这会家里的猫宝贝被使唤来喊人,黎小鱼就觉得不太对劲。
问小猫儿,他也不懂。就说家里来人,爹娘喊他回去招待。
黎小鱼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家,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汉子,对着他憨笑。
“这就黎小郎君吧,长得真是俊俏。”
黎小鱼礼貌点头,他娘一脸笑意的走过来,“这是隔壁张婶婶家的外甥,带着妹子来走亲戚。你张婶婶家里锅坏了,烧不了菜,就来咱们家拼一顿,快进去见见你张婶和张叔。”
黎小鱼觉得锅坏了不好做饭,带着亲戚来邻居家拼桌吃饭的理由,很奇怪。
不过也没有多怀疑,因为这事发生过。
他爹娘性子好,邻里找他们帮忙,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情,都会点头答应。
进屋之后,黎小鱼就看到张婶笑眯眯的盯着他,“小郎君回来啦,今日打扰了,勿要见怪啊。”
黎小鱼摇头笑道:“张婶婶哪里话,我去厨房帮忙,给你们做几道拿手菜。”
张婶脸上笑意更甚,还戳了戳边上的一个姑娘,示意她抬头看。
黎小鱼被张婶的动作吸引,刚看过去,就听张婶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叫夏莲。”
“夏姑娘好。”黎小鱼礼貌问好。
小姑娘本来是低着头,听到声音后悄悄抬头,不好意思的拽着衣角,声音也小小的,“郎君好。”
黎小鱼颔首,对着屋里的人告罪一声就去厨房做菜。张婶婶笑的合不拢嘴,对着夏莲小声的问,“你觉得咋样?”
“我……我没看清楚……”
一直到吃饭结束,夏莲也没能鼓起勇气看黎小鱼一眼。
给张婶急的不行,这丫头胆子比蚂蚁还小。
不过还好,她把人留下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总能叫夏莲把人给看清楚。
周珍娘也有意撮合,动不动就叫黎小鱼送东西去张家,又或是去张家拿什么东西。
这样跑了三天,黎小鱼终于明白他娘的意思了。
他揉着眉心,头疼。
爹娘养他一场,他应该听话才是。
但现在,他明显对贺辞有意,这样的情况下娶妻生子,实在没品。
黎小鱼寻思着找个时间,得和他爹娘说清楚才行。
夜深人静,黎小鱼躺床上想着怎么和他爹娘说,才能让两个古代人可以接受他们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这个事实。
正想的出神,就听到外面敲门声,“小鱼啊,玉攀找你。”
周珍娘的声音在外响起,黎小鱼下床开门,奇怪柳玉攀这大晚上的来找他干什么。
见到柳玉攀,黎小鱼问道:“少卿出事了?”
柳玉攀神情疲惫,丧嗒嗒的,“不是,是小侯爷。”
“他怎么了?”黎小鱼担忧道。
柳玉攀像是被掏空力气,叹一口气带人走,“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珍馔楼雅间,黎小鱼很久没有来了。
站在门口,柳玉攀单手叉着腰准备推门,在开门前提醒了一句,“黎小鱼,小侯爷他不太对劲,你要是不想进去现在也可以走。进去的话,你可能没有别的选择了。”
黎小鱼听出柳玉攀话里有话,是在提醒他,甚至可以说在阻止他进去。
大概能猜到柳玉攀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来,他没多大的情绪变化,点头笑道:“嗯,我知道,开门吧。”
门被打开,黎小鱼进去后,转身要关门,“回去吧,太晚了别让少卿担心。”
柳玉攀看一眼屋里,这一眼正好能扫到桌子前坐着的贺辞。
他很快就收回视线,低头看黎小鱼,“我在外面待一会。”
黎小鱼没再说什么,轻轻的关上门。
贺辞喝醉了。
黎小鱼刚靠近,就被贺辞拉住了手。宽大的手掌,带着薄茧有些硬。
酒气萦绕,还有些许桂花香。
不知是哪年酿的桂花酒。
“你来了?”贺辞抓着黎小鱼的手,把脸贴在他的腹部。
看着桌上地上数不清的酒罐,黎小鱼皱眉道:“怎么喝这么多?”
“你要成亲了吗?”
贺辞问的小心翼翼,手下意识的握紧,声线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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