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拿出手机,来这个世界许多天了,第一次主动给司砚发了消息。
收到宁初的消息时,司砚刚进会议室,他是在一个小时后才看到宁初的消息的。
【宁初:司先生,您在忙吗?】
司砚与宁初强调过一次,让宁初不要再用“您”了,宁初当时答应了,之后也改过来了,但几天没见,宁初还是没改掉这个称呼。
不知为何,司砚看着这个‘您’字,总觉得十分碍眼,仿佛他跟宁初之间的距离从未拉近过,他与宁初从始至终都是生疏的,凭一纸婚约维系,合同结束后,就不会再有联系。
司砚拾起了发散的思绪,屏幕早已自动熄灭,他重新打开手机,给宁初回了消息。
【司砚:刚才在开会,有什么事情吗?】
苏虞三人靠着椅背睡着了,宁初垂心吊胆着,根本没办法入睡,收到司砚的消息后,他立即将编辑好的文字发给了司砚,本就高悬着的心又往上升了些,如果司砚给出一个糟糕的答案,这颗心脏或许会吓得蹦出胸腔。
【宁初:司先生,我一直在思考我的未来,与您的婚约结束之后,我想退出娱乐圈,去做别的工作,苏虞(这个综艺的嘉宾,也是我最近新认识的朋友)听说了这件事,误会了您,以为您对我不好,我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方便将我们假结婚的事情告知给他,苏虞决定跟我回您家,打算教育您,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在下一期综艺录制前,您暂时不要回家了,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宁初斟酌了半天才编辑出了这一段文字,他特地将‘教训’改为了‘教育’,但就算用词委婉了,宁初也不保证司砚一定不会生气,他深思良久,还是觉得让司砚避开苏虞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不碰面,就不会产生摩擦,他也可以找时间编几个还算合理的理由跟苏虞解释清楚。
司砚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宁初的消息,他将这段文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与宁初担忧的事情不同,司砚的重点没有落在‘教育’上,而是落在‘您家’这两个字上。
他目前还是宁初法律上的结婚对象,他的家就是宁初的家,宁初有必要将他区分得这么干净吗?
……
宁初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司砚的回复,他想,司砚应该又去忙工作了,才没有时间回复他。
消息已经送到了,司砚看到后应该能理解他吧?
宁初希望司砚能够理解,事后司砚要是生气的话,他再想办法求得司砚的原谅就是了。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宁初还是没能睡着,撑着疲惫回到了司家。
管家提早收到了宁初的消息,让人收拾好了一间客房,掐着时间在门口迎接。
“这趟旅程辛苦了,欢迎回家。”
宁初从未觉得管家的笑容那么治愈过,今天的疲惫都消了大半,烦恼的事情被他抛之脑后,笑道:“我给您带了些礼物。”
管家捂住胸口,激动道:“宁少爷真是温柔贴心,出门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
宁初笑容一收,打断了管家一连串的彩虹屁:“王叔,录制已经结束了,您不需要夸奖我了。”
管家笑了笑:“我是发自肺腑的。”
宁初露出无奈的微笑:“我心领了,我的脸皮收受不起。”
管家闻言,立马收住了自己的彩虹屁攻势,上前与司诺,苏虞和顾回都打了招呼。
“爷爷,诺诺很想你哦,诺诺也给你带了礼物。”
出了一趟远门,司诺比之前要热情开朗了许多。
司诺很喜欢管家爷爷,但以前的他懂得收敛情绪,不爱将自己的情绪泄露给他人,这次,他意外的扑在了管家身上,抱着管家的手,态度热情了几十倍。
管家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热泪盈眶,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这样好的转变,他自然会感动。
管家忍住酸意,拍了拍司诺的小手:“谢谢小少爷。”
“不用谢哦,这是我拿自己赚到的积分换来的礼物,我是不是进步了点呢?”
“不止一点,你进步得太多了。”
苏虞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跟管家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反客为主,拉着宁初进了别墅。
司砚很少回家,除了管家也就只有负责打扫的佣人和负责花园的园丁,‘宁初’嫁进来之后,司砚才又请了一位佣人,他们做完各自的工作后就会回到隔壁的佣人房里,平时很少出现在主人面前,因此,一进门,宁初就感觉到了寂静冷清,别墅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司砚没有回来,宁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语气也轻松了不少:“我忘记一件事了。”
苏虞正在脱鞋子,闻言抬头:“嗯?”
宁初微笑:“我先生最近要出差,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话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飘了过来,宁初和苏虞都听到了声音,闻声望去,就见一身西装笔挺的司砚出现在走廊内,司砚应该是刚结束工作,头发与衣服一丝不乱,随时都能再去开一场重要会议的样子。
宁初瞬间僵硬,他没料到司砚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司砚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出现在苏虞面前了,这场大战还是避免不了吗?
“他是谁?”苏虞站起身,问呆傻了的宁初。
宁初张口,声音还没出来,就听司砚率先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小初的丈夫,司砚。”
听到这个名字,苏虞一呆,蓬勃的气势霎时削减了大半。
苏家虽然比不过司家家大业大,但近些年来势头很猛,苏家总能收到司家的宴会邀请函,苏虞懒得出门社交,因此,他只听说过司砚的名字,却从未见过司砚长什么模样,也一点都不好奇这位商界传奇到底长什么样。
苏虞想过很多种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宁初的结婚对象会是司砚。
结合听来的有关司砚的传闻,苏虞忽然觉得,司砚会忽视宁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传闻中,司砚是个工作狂,一年有360天都在工作,甚至是过年时,一通工作电话也能将他叫出去,他就是天生为工作而生的。这种以工作为重心的人,根本不会顾家。
事实虽然是如此,但苏虞还是无法容忍宁初被忽视。
“你就是宁初的丈夫?”苏虞迅速穿上了满是尖刺的盔甲,初次见面,就表现出对友人丈夫的敌视态度,把‘我就是来上门挑事’摆得明显。
宁初想喊“救命”了,多年累积的职业素养让他在转瞬之间便想到了正确的解围方法,但还没行动,就再次被司砚给拦截了。
司砚走到苏虞面前,向来冷漠的脸上竟意外挂着几丝浅笑:“嗯,我是小初的丈夫。”
说完,长臂一伸,将正处于焦躁状态中的宁初搂到自己身边。
宁初的笑容僵在脸上,被司砚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弄得彻底懵逼。
司砚在做什么?
他是疯了吗?!
“这几天,多谢你照顾小初了。”
不光是宁初懵了,苏虞也懵了。
大概是司砚的声音太过温柔,与传闻中冷漠严苛的司砚太不像了,苏虞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在司砚说完后,他下意识回应了司砚:“不客气,我根本没怎么照顾他,反而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司砚叹了口气,无奈一笑:“小初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习惯照顾人,但他其实也是需要照顾的,今后的录制,麻烦你多多照顾小初,我在这里先跟你说声谢谢了。”
宁初:“……”
苏虞:“……不用谢,宁初是我的朋友,照顾他是我应该的。”
“小初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呢。”司砚的掌心抚过宁初的面颊,这动作仿佛做过几百次那般自然,他低头,拉近与宁初之间的距离,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专注地打量宁初,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宁初被盯得毛骨悚然,怀疑司砚跟他一样,也被人给魂穿了。
不然,司砚怎么会突然发神经呢?
慌归慌,宁初的理智还在线,还记得苏虞在场,他没有推开司砚,僵硬着,任由司砚打量他,只是笑容有几分勉强。
过了几秒后,才听到司砚柔声同他说:“瘦了一点,这几天辛苦你了,我榨了点橙汁,要喝一点吗?”
“……”宁初急于摆脱现状,连忙应道,“要!”
宁初以为司砚会松开他,司砚倒是松开了他的肩膀,却弯下了腰,帮他解开了鞋带。
宁初:“……”
宁初下意识往后退,鞋带还拽在司砚的手里,这一退,还是没能退出司砚的掌控。
司砚蹲在他面前,明明是仰视他的姿势,却仍气势十足,只是,外表的冰冷早已褪去,冬消雪融般,覆盖着一层难以想象的柔和。
“别动,会摔倒的,我只是想帮你脱鞋。”
“……”你哪里只是想帮我脱鞋啊?你分明是想要我的命啊!
宁初在心里嘶声咆哮,身侧来自苏虞的视线强烈到无法忽略,他微一转头,就对上苏虞睁大的双眸,里面含了三分不可置信,三分激动和四分期待,总体的意思非常明显——
他俩私底下原来这么恩爱的吗?是我误会了吗?
宁初大脑飞速运转,第一时间便确定,这是一个向苏虞澄清误会的好机会,而且,还是司砚亲自给他制造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没犹豫太久,宁初就选择配合司砚的意思,他将后退的脚往前迈了一步,正好方便司砚帮他脱鞋。
他的举动给了司砚信号,司砚没有抓住他的鞋带,而是抓住了他的脚踝。
“……”
盛夏,宁初穿了短裤,小腿露在外面,脚踝更是没有任何遮挡,甫一被司砚碰上,仿佛投入了沸水里,烫得他想要再次挣脱。
有了决定,可宁初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就算司砚不是自己的主人,但身份上来说,司砚是上位者。
在豪门圈子待了十年,接触了那么多人,宁初从未见过有哪个身价千亿的总裁会屈膝替自己的伴侣脱鞋的,他与司砚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夫,这太魔幻了。
鞋子一被司砚脱下来,宁初就快速挣脱了司砚的掌控,脚踝上还留着被司砚碰触过的热度,穿上拖鞋后,宁初还没有踩在地上的实感,而司砚下一个动作,又让他重新陷入了呆滞状态中。
司砚站起身,再次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肩膀,将懵逼的他带入怀里,凑到他耳边,用近乎宠溺的语气对他说:“累了吧,我扶着你。”
宁初:“……”你做都做了,你还说什么呢?
苏虞的视线还聚焦在他俩身上,宁初僵硬地被司砚搂着进了厨房,他特意加快了脚步,趁着苏虞还没赶上来,拉住司砚的袖子,小声询问:“司先生,您怎么了?”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司砚的面色从温和变得冷漠了起来,又迅速恢复了温和,但残存的不高兴还保留着,宁初感觉到了,却不明白司砚为什么不高兴。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盯着司砚看,执着的用眼神表达他的求知欲。
司砚被看得心间一软,所有的负面情绪消失一空。
苏虞听不到,低沉嗓音却还是含了诡异的温柔:“我说过,我会履行伴侣的义务。”
第35章
伴侣的义务似乎也不是这么履行的吧?
为什么事先不通知他?这会增加他的心脏负荷的呀!
宁初没有将这些抱怨的话说出口, 转而用更委婉温和的语气问道:“司先生,您看到我的消息了吗?”
司砚眼皮跳了一下,忽然没来由道:“把您给改了。”
‘您’字特意加重了音量, 宁初想不重点注意都难。
司砚又道:“不然会在你的朋友面前暴露的。”
宁初慢半拍反应过来:“好。”
“我看到你的消息了,只是要开会了,没来得及回复你。”司砚活了将近三十年, 说谎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且每次说谎都能面不改色, 正经的表情让人本能就相信他说的话是事实。
其实, 司砚说谎了,收到宁初的消息后,会议早就结束了,工作也难得放置在一边, 莫名其妙回了家,等待宁初他们回家,在等待的过程中,还做了些糕点和果汁。
他不是不想回复宁初, 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用文字表达, 都不如当面同对方说。
现在,司砚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因为他想看到宁初的表情,想知道, 他跟宁初纠正称呼, 宁初会不会反感。
答案是, 不会。
“是这样啊。”宁初转头看向苏虞,苏虞正在跟顾回还有司诺说话, 三人在餐厅里,距离很远,不会听到他与司砚的交谈。
宁初又将已经说过的事情重新拿出来谈:“是我考虑不周,让苏虞误会你了,我会找时间跟他解释清楚的。”
司砚:“你要怎么解释?”
司砚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消减了宁初的紧张感,这个问题,宁初暂时还没有想好,因为,他在返程的路上已经想尽办法跟苏虞说明白了,但盛怒之下的苏虞听不进去半个字,他是想再找时间跟苏虞说明白的,也想再花些时间想想该如何编出合理的解释。
宁初:“暂时没想好,但等他冷静下来后,我会尽力解释清楚的。”
“最好的办法,是向他证明我们很恩爱,打消他所有的疑虑。”司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宁初没有发现,司砚说话时,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头,这是紧张的表现,从没有人知道司砚也会紧张。
宁初一怔,下意识道:“这样,你不会牺牲很大吗?”
司砚眉心微蹙,不悦道:“为什么会觉得我这样做是牺牲?”
司砚其实更想说,跟我有肢体接触的话,牺牲更大的不是你吗?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与你产生肢体接触,你不仅不觉得反感,反而还觉得我牺牲了很多。
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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