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喜欢司澄。”宁初微笑。
江厘挪开挡住眼睛的手,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承认了!”
宁初掏出口罩戴上,回答:“对。”
“呜,为什么……”江厘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哭了那么久,他的眼睛早就红肿了,却丝毫不影响美观,还是可见的漂亮,“嫂子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司澄就那么好,比得上我哥吗?可跟他们两人比起来,我也不差啊,嫂子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周围的客人:“……”你们关系这么复杂的吗?
宁初保持微笑:“我已经看你好几眼了。”
江厘眨掉积聚的泪水,濡湿的睫毛晃出心碎的残影:“你在看我,可你眼里没有我,你心里更没有我。”
宁初叹了口气,渣言渣语道:“我的心脏只有一颗,一半给了你哥,另一半切了三分之二给了小澄,剩下的三分之一又匀了一半给诺诺,最后的一半都留给了你,这还不够吗?”
脑袋突然被宁初摸了一下,司诺抬起小脑袋,高兴地往宁初的怀里拱了拱:好开心哦,小爸心里有他!
“不够,我那么爱你,你才只能爱我一半的三分之一的一半,这不公平!”江厘起身走到宁初身边,抓起宁初的手放在他肚子上,“嫂子,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为了孩子,你能将司澄那份爱匀给我吗?”
宁初仿佛被烫到般抽回了手,短暂的羞窘过去,又恢复了淡定:“不可以。”
江厘崩溃:“为什么!”
宁初无奈一笑,他的视线穿过江厘,落在某一点上,仿佛是想起了心爱的人,眸光异常温柔:“因为,小澄早就有了我的孩子,我那一半的三分之二的爱已经给了他,不能再分给你了。”
“不——”江厘绝望地跌回到自己的沙发里,宁初起身,丢给江厘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宁初被迫接收了一波仇恨又鄙夷的注目礼,出门后,他立马狠狠吐出一口气。
这短短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比走了一上午还要累。
司家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
司诺不是第一次见江厘这幅样子了,从有记忆起,江厘就一直保持这种美丽的精神状态,司诺习以为常,也学会了尽量不把江厘的话当成真话。但他毕竟还是个4岁孩子,无法分辨江厘说得是真是假,这导致他有时候还是会被江厘的谎言给骗到。
宁初离开后,司诺跳下沙发,走到仍哭泣的江厘身边,抱住江厘的右手,软声安慰道:“小姑姑,不要哭啦。”
司诺不知道娘炮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都还以为江厘是女人,一直喊江厘小姑姑,因为不常与江厘来往的原因,司诺平时从不提江厘,司砚和管家都不知道司诺的误会,因此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给司诺解释清楚。
司诺没把宁初和江厘的对话当一回事,他的重点落在了江厘的眼泪上。
他是个感性的宝宝,看到别人哭,自己也会忍不住跟着一起哭。
眼见着小团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涌出水光,江厘这才停止了假哭,他捧住司诺肉嘟嘟的脸颊,使劲揉了揉。
“小姑姑不哭啦,咱们诺诺真可爱。”江厘下巴抵在司诺的脑袋上,红肿的眼睛微弯,轻声道,“你的小爸也很可爱。”
-
根据司澄给的地址,宁初在某厕所最后一个隔间找到了司澄。
听到宁初的声音,司澄打开门,才一会不见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汪汪道:“嫂子你怎么才来啊呜呜,我以为你只顾着管江厘不管我了呢!”
宁初:“……”
来的时候,宁初在周边店里买了许多伪装用的东西,到达厕所门口,他没有见到司澄说的粉丝,厕所倒是有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蹲守在司澄待的厕所隔间外。
宁初把东西递给司澄,才问出心中疑惑:“你的粉丝没有在厕所外守着你?”
宁初又后知后觉想起,如果司澄的粉丝在厕所外堵着司澄,司澄怎么还敢大声跟江厘吵架呢?
转念一想,司澄这人神经比较粗,激动之下,压根不会想到这一点。
“我进厕所前都还看到他了呢!”司澄一边戴上宁初给他的东西,一边可怜兮兮抱怨,“害我在这里站了好久,幸好这里的厕所干净,没什么异味。”
大夏天,司澄头上戴着一顶咖色的毛绒帽子,鼻梁上架着爱心形状的粉色墨镜,下半张脸被口罩捂住,整颗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一块皮肤。
一米八几的人,藏在比他纤瘦的宁初身后,根本藏也藏不住,反而还引来了无数人好奇的注视。
宁初将偷感极重的司澄扯到自己身边,问:“你是不是误会了?”
事实会不会跟江厘说得一样,司澄太自恋,把看他的人误认为是自己粉丝?
司澄仿佛被戳中了某个敏/感点,立马辩驳:“怎么可能!他跟了我一路,还跟我进厕所,那么多空位,他非要跟着我挤到最后那几个隔间,他就是在跟踪我!”
宁初:“……”
有没有可能,别人只是想上厕所,正好跟你顺路?别人就是喜欢上最后那几个坑呢?
宁初的沉默令司澄万分羞恼,他气呼呼控诉:“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
“……”宁初一脸麻木,“怎么会,我相信你。”
宁初没怎么哄,司澄转瞬就开心了,他又躲到了宁初身后,抱住宁初的左胳膊,做贼似的左右环顾:“我现在也是有一大批颜粉的人了,我经常在网上看到私生粉的恐怖行为,嫂子你可得看紧我,我要是出事了,我怕你跟我哥解释不清,你还会损失一个可爱的弟弟。”
宁初:“……”放心吧,你担忧的事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第11章
宁初带着司澄回到餐厅门口,想起离开前接收到的视线,宁初脸皮再厚都有些退却,他给司诺的儿童手表打了通电话,不出两分钟,司诺就走出了餐厅,看到宁初,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哒哒哒扑进了宁初怀里,甜甜喊道:“小爸。”
宁初摸了两把司诺的头发,笑道:“宝宝吃饱了吗?”
司诺点点小脑袋:“吃饱啦。”
他举起袋子递给宁初:“诺诺给小爸,还有小叔打包了吃的哦。”
“谢谢宝宝。”
两人在这边亲昵说着话,江厘一出来便与全头包装的司澄对上,墨镜也阻隔不了两人的视线碰撞。
“包的跟头猪一样!”
“穿的跟娘炮一样!”
江厘将长发挽到耳后,甜甜一笑:“怎么,你嫉妒我比你美是吗?”
司澄做出一副要呕吐的表情,生怕江厘看不到,他特意拉下口罩,让江厘看得一清二楚。
“嫂嫂,他骂我娘炮!还用丑脸攻击我!”
“嫂子,他骂我是猪!还用女装恶心我!”
“……”
宁初抱紧了司诺,对比之下,还是4岁的司诺可爱,至少不会吵得他脑袋嗡嗡。
宁初没有理会这两个幼稚的家伙,问司诺:“宝宝还想继续玩吗?”
司诺摇摇小脑袋,打了个哈欠,搂住宁初的脖子,软糯道:“不想玩了,有点困。”
“那我们回去吧。”宁初抱起司诺,也不等这两人的回应,立马往园区外走。
司澄今天休息,他还是选择跟宁初回家。
江厘还在读书,今天是周末,没有课,他让自家司机先回去,无视了司澄的威胁,厚着脸皮挤上了宁初的车,看样子是要跟宁初一起回家了。
“你上来干什么!”
司澄在副驾驶呐喊,他一个没看住,就让江厘跟他嫂子坐在一起了,早知道江厘会上来,他就该去后排坐的。
江厘给了司澄一个不怎么真诚的假笑,转头眼巴巴看着宁初,可怜兮兮道:“嫂嫂,我不能跟你回家吗?”
宁初:“……”以他跟司砚有名无实的尴尬关系,他没什么立场拒绝表弟来家里做客。
“能。”
“嫂嫂真好。”江厘高兴地往宁初身边挤了挤。
“喂,不要无视我啊!”安全带都快锁不住司澄,他整个身体都快倾向后排了,像个即将出笼的二哈,无能狂怒。
宁初不抗拒与人肢体接触,也不介意江厘男扮女装,但他不适应与外形酷似女生的家伙这么近距离的贴贴,江厘刚一靠近,他就下意识往旁边躲。
江厘仿佛没有察觉到宁初的抗拒,宁初越躲,他就贴得越紧。
前排的司澄持续无能狂怒,如果车子不是正在高速行驶中,他恐怕早就逃离安全带的束缚,冲到后排将江厘隔开了。
“江厘,你离我嫂子远一点啊啊啊!”
江厘又贴紧了。
“啊啊啊啊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可爱的嫂子!”
江厘贴得更紧了。
“你等着,我回去一定跟我哥说,你就等着我哥来收拾你吧!”
司机:“……”好吵!他可以跳车吗?!
直到江厘将宁初挤得退无可退,将司诺挤到了车门边,宁初才出声制止:“江厘。”
江厘用娇俏的甜妹音应道:“诶。”
宁初无奈:“你能不能往旁边坐,你这样会压到诺诺的。”
江厘“哦”了声,却没有往旁边挪,而是要求道:“嫂嫂你说一句听话,我就退开。”
司澄吐槽:“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你是受虐狂吗?”
宁初:“……”
司澄不说这话的话,宁初倒不觉得江厘说的有什么奇怪,司澄点出来了,宁初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再次品味江厘的话,还品出了一股羞耻味出来。
宁初自认自己脸皮还算厚,那是他从前没有遇到像江厘这样外向奔放的雇主,他的雇主们都很矜持,也不会刻意与他产生肢体接触。
宁初知道江厘对他没那心思,只是故意逗他玩,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直到此刻,宁初才发现,他没有自己想象的淡定沉稳。
江厘戳了戳宁初的胳膊,软声催促:“嫂嫂你说句话呀。”
“……”宁初压抑着巨大的羞耻,艰难道,“你听话。”
“好,我听嫂嫂的话。”江厘的进攻柔缓下来,乖乖退到了车门边,一次性就与宁初拉开了一个人的身位。
有了呼吸的空间,宁初没有坐回到中间位置,仍旧抱着司诺缩在角落。
江厘这个表弟看着温和,实则比情绪外露的司澄要难对付多了。
宁初只希望江厘玩腻了能尽早离开,以江厘的性子,应该不会一直缠着他,让他陪他玩吧?
……
到家才下午两点。
管家看到了车子,提前出门迎接宁初等人,在看到江厘时,他眼中闪过惊讶,又立马露出职业微笑:“江少爷。”
江厘笑了笑:“王叔,好久不见,我来做客。”
“欢迎,司先生今晚会回来吃饭。”
“那正好,我好久没见表哥了,还怪想他的。”
车程一个小时,司诺在中途就睡着了,到家了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宁初抱起司诺往楼上走,管家拎着两人的背包,跟着宁初回了房间。
管家看着宁初将司诺放到床上,用湿巾帮司诺擦了擦脸上的汗,给司诺盖上被子后,才出声:“您辛苦了。”
宁初笑笑:“没什么好辛苦的,司诺很听话,照顾他一点都不累。”
“还是会累的,”管家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毕竟,您要照顾的不只有小少爷。”
宁初:“……”在他来之前,管家一定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
“您是第一次见江厘少爷,可能不知道他的情况,江厘少爷从小就很爱玩,但对什么都不长情,等他玩腻了,他就不会打扰您了……”
‘宁初’跟司砚只领了证订了婚,两人还没有结婚,订婚是在这座别墅举办的,只来了双方的家长,‘宁初’只见过司砚的爷爷和司家长辈,小辈只见过司澄一个,因此连江厘是谁都不知道。
担心宁初会和江厘产生不必要的隔阂,管家缓缓将江厘的身世说给了宁初听——
江厘是司砚另一个叔叔的私生子,从出生起,他跟着患有轻度精神病的母亲生活了六年,直到母亲发病自杀后才被父亲接回家里,那时的江厘精神状况很不好,陆陆续续治疗了十年,才变回了正常人。
病好之后,江厘开始成天将自己打扮成女生,家里人都认为他又疯了,但诊断报告显示他没有病。
江厘的父亲还是坚持自己儿子有神经病,几次劝说无果之后,江父也不想管这个儿子了,每个月定期给江厘打一笔钱,对外也算是一种体面了。
听完江厘的身世,宁初对江厘的了解也多了一些,但不是完全的了解。
毕竟,他只是通过管家的话猜测江厘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真实的情况,还是需要自己用双眼去看。
-
宁初和管家在楼上聊了很久,下楼时,司澄和江厘坐在客厅里,两人从进门就开始争执,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有停下。真是一对冤家。
直觉告诉宁初,不要傻乎乎踏入这片战场,趁着两人没注意,宁初转身往厨房走,打算在司诺睡醒前做几份焦糖布丁。
然而,眼尖的江厘还是发现了他,甜美的嗓音追了过来:“嫂嫂怎么见到小厘就要走呀?你是不喜欢小厘了吗?”
“……”
宁初在游乐园时就想说了,现在实在忍不了了,他走到江厘面前,问:“江厘,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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