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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团火在霍系舟的胸腔内燃烧起来，燃料是他内心纷乱的思绪，助燃物是谭时坚决要离开的态度。
最终，霍系舟还是没能开口挽留眼前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赵送人回去时路上开慢点。
第25章 平静
谭时回到自己家，匆匆冲完澡裹着睡衣缩回被子里躺着，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周五。
9：30
霍系舟准时踏入办公室时，迎接他的是西装革履，精神面貌饱满热情的谭时。
“霍总早上好。”谭时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没有站起来迎接他，偏头和他打过招呼之后，立刻又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面前的文档上。
霍系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水杯中的热水温度正适宜，清雅的茶香正缓缓随着氤氲的水汽在房间里弥漫着。
需要他处理的文件已经全部翻开到了签字的位置，按照事情急缓程度从上而下一个叠一个放在办公桌上，钢笔也重新吸饱了墨水，就放在文件旁边。
是最方便他拿取的位置。
谭助理在霍系舟没来公司之前，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准备工作……
霍系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开始工作，反倒是借着电脑的遮掩，观察起了坐在他对面的谭时。
谭时今天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外套，雪白的衬衣笔挺有型，纽扣一直扣到了最后一个。红色条纹的领结给他的稳重里增添了几分活力。
谭时的胡子刮地很干净，白皙的面庞上霍系舟来回扫视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一根青色的胡茬。
他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谭助理。
从容、大方、冷静、得体……
霍系舟假借翻文件的动作又给自己换了个姿势，继续观察对面的人。
不论是从谭时的神态还是面容上，都难以察觉他有丝毫的脆弱、惊慌。
昨天那个拿着体检报告，伏在他肩头哭泣流泪的谭时，就好像霍系舟一个人在午夜沉睡时，做的一场荒诞诡谲的梦。
是梦吗？
霍系舟垂下眼眸，大拇指的指腹抵在食指的关节上，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昨天为谭时擦拭眼泪时触碰到的温度。
谭时的眼泪比赤红的岩浆还灼热。
谭时察觉到了霍系舟久久未曾转移的目光，抬起头来，“霍总，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霍系舟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来到公司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就盯着谭时发呆。
这不是他的作风。
霍系舟避开谭时询问的眼神，拧开钢笔的笔帽，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文件上。
仅有几百字的文件，霍系舟看了十几分钟，都没能往后翻一页。
对面谭时的手指不间断的敲击着键盘，清脆的哒哒声响不断在他耳边萦绕。
今天办公室里的一切，都令霍系舟不能专注工作。
忽然他对面的谭时站起身来，“霍总，我刚刚提交了一份逸云mv拍摄提高预算额度的申请，麻烦您审批一下。”
“嗯，”霍系舟应下来。
“麻烦您了霍总，我先出去一趟，明天公司要去‘九英’的人比较多，我再去核对一下节目流程。”
眼看着谭时就要推门出去了，霍系舟放下手中的钢笔。
“谭时……”
谭时停下脚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霍总？”
谭时正经严肃的表情，居然让霍系舟产生了我这个老板当的不称职的想法。
“谭时你……你需要休假吗？我和行政打过招呼了，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多休息两天。”
没想到谭时闻言皱着眉头回给他一个疑惑的表情，“我现在工作状态很好霍总，等九英的颁奖典礼结束，逸云就要出去拍mv了，我会全程随行。我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感谢您的关心霍总，我可以胜任目前的工作。”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霍总。”
霍系舟面对这样的谭时，把自己昨天晚上彻夜未眠打的腹稿全都吞了回去，“没事了，你先去忙吧。明天九英的颁奖典礼你……”
“之前公司安排由我代表管理层出席，霍总您要做调整吗？”
霍系舟摇摇头，这是半个月前就已经定好的工作行程。
别看霍系舟接手星跃娱乐多年，扶着星跃娱乐一路走上了音乐圈龙头的位置，这种需要露面的公开场合霍系舟向来是拒绝出席的。
之前谭时只是一个普通的总助理，如今他已经被提拔为了公司副总经理，代表公司管理层出席活动绰绰有余。半个月前公司就定下了由谭时带队参加这次的九英颁奖典礼，官博上已经将出席典礼的人员名单公布出去了。
“不用，就这样。”
“好的霍总。”
谭时从办公室出来后，没有直接去坐电梯，反倒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站在窗户面前透透气儿。
他也以为他会像霍系舟设想的那样，休个小长假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好好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各个层面来说的未来，比如事业的取舍，胎儿的去留。
他昨天晚上睡在床上，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可是当早晨7点45的闹铃准时响起的时候，这些想法全都化为乌有了。
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要清楚，霍系舟并不需要一个软弱的、只能依靠他、让他拿主意的爱慕者。
霍系舟需要的是强健得力的帮手。
他从西部小城一步一步爬出来，不是为了做攀附霍系舟的菟丝花。他已经是星跃的副总经理了，他是一棵凌霄木。他是独立的，自由的。
霍系舟也是。
所以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个胎儿的去留，而是在自己该在的位置，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才是他站的直站得正的资本。
现在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哪有时间让他悲春伤秋。
昨天晚上逸云的在录音棚里的录制工作基本结束，他马上就要带人外出去拍mv。
他今早一来就忙着做财务申报表，他想要提升逸云的 Mv拍摄预算。
他刚构思好的新拍摄方案比起之前导演提交上来的拍摄备案更适合逸云的发展定位，可是真人骑马的镜头拍起来更烧钱……
谭时抿了抿唇，直觉告诉他骑马的镜头会比吊威亚靠棚景合成强百倍，只是不知道他的理由能不能说服霍总，毕竟逸云只是一个还未出道的纯新人团体，能不能适应马背上的表演都是未知数……
再远的工作不说，就最近的，他明晚要出席的九英颁奖典礼。公司除了韩心溪之外还有好几个艺人也拿了小奖，这些人的礼服租借、表演彩排、要发表的获奖感言……一系列事情都要一件件核对过去。
虽然谭时只是在最后掌舵的那个人，但是事情多了累积在一起也很累人。
不论哪一件事，看起来都比他肚子里只有一个月月龄的胎儿的去留问题更紧迫。
谭时觉得他对霍系舟的暗恋，就像是他脚底下走的那根钢丝绳，他现在是走到了哪截位置自己都不清楚，往前是悬崖或是向后是峭壁，就算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可是偏偏阴差阳错的，他好像把霍系舟也扯上了这跟钢丝绳。
他肚子里现在怀的，不是他和霍系舟爱的结晶，而是一段畸形暗恋的后果，是不能被遮掩的隐患，是只要碰着火星就能将他俩炸得粉身碎骨的火药桶。
但是他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信心，说自己能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来解决它。
谭时只能往后拖一拖，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多几天的时间，让自己找到一个转机。
其实谁都知道，逃避就是饮鸩止渴。
谭时深吸一口气，春天的气息扑鼻而来。
春季的暖阳毫不吝啬将它的温柔和明媚送给路过的每一位行人，在你每一次呼吸、行走的间隙，你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若是继续颓丧，岂不是辜负了这番春光？
谭时到7楼的时候，韩心溪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许兴拿着厚厚一摞文件，在她面前踱来踱去，“哎呀你先别睡了！主办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不和明曼文同台，你看看这都干的是什么事儿？！”
“什么事让我们许姐这么生气？”谭时先敲了一下，才推开虚掩着没有合上的门。
“就等你呢，”许兴一见是谭时，忙不迭把手里捏着的文件塞进谭时怀里，“你看看，这活不知道是谁干的都要气死我了！”
谭时低头一看，文件上用荧光笔画了两个硕大醒目的圈，圈里正是韩心溪和明曼文的名字。
谭时立刻就明白了许兴的意思，韩心溪和明曼文咖位差不多，以往总少不了被网友拉出来比较，有上次ZLLA广告拍摄明曼文使绊子在先，许兴已经打定主意了要离这坨乌烟瘴气的“污染源”远一点。
“我都提前和主办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我们小溪不在乎前后顺次，只要别和明曼文挨着不论时候出场都行，”许兴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哟，这得亏我还打了个招呼呢，我要是没说不得让小希背着明曼文上台呀！”
这话说的逗趣，谭时配合的笑了两声，“往好了想，我们小溪上台之后技惊四座，有了珠玉在前……”
韩心溪终于坐端了睁开眼睛和她俩说话，“我就说嘛，这么点小事儿哪儿能用得上来烦谭经理。”
谭时被她捧的不好意思，“别，就和以前一样叫我谭助理就行。”
“去去去，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你心眼里灌两袋水泥是个实心的。”许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韩心溪这傻子心眼实的跟没开窍似的，真不明白她当时怎么就签了这么个人来混娱乐圈。
韩心溪无辜地冲谭时眨了眨眼，索性又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谭时安抚许兴说：“放心吧许姐，明天有我盯着绝对出不了岔子，小溪你准备好明天上台表演的曲目，台下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有了他这句话当定心丸，许兴这才踏实了。
第26章 厚爱
周六下午五点。
小赵早早把车停在楼下等谭时。
今晚的活动谭时要坐公司的车去。为了防止被狗仔追踪到私人地址，各大公司的艺人现在都会选择从公司出发。
谭时自己独自乘坐一辆车。
远远的看见谭时的身影从公司大楼的玻璃门出来后，小赵从驾驶座上下来给谭时拉开后侧车门。
“谭助理，这里这里。”小赵大声的将谭时的注意力拉过来。
“怎么今天你来送我？”谭时看到小赵，不解地问。
小赵可是霍系舟的私人司机。正常情况下像今晚这种代表公司的活动，会有公司的司机来开车。
“霍总特意交代的，今晚我送你。”小赵笑嘻嘻的回答，伸手来接谭时手里拎的箱子。
谭时手中拎着一个银白色的小巧的箱子，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谭时避开了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来。”
小赵一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做出请进的姿势，“谭哥，您请——”
“今天辛苦你了，小赵。”
谭时腾出左手拍了拍小赵的肩膀，弯腰坐上了车。
谭时这才注意到今晚的车座和以往的大相径庭。更舒适柔软的坐垫，弧线流畅优美的靠背，主驾驶座上线条干脆硬朗的设施，一切都在向谭时彰示着它不菲的身价。
“这车……？”谭时出声询问他，“公司什么时候添置的车，我在车库里都没见过。”
小赵摸摸自己都能看见头皮的短小发茬，爽朗一笑，“小看这宝贝了吧谭哥，霍总自己买的，红旗，身价比起劳斯莱斯有高没低。”
谭时闻言，不觉得坐得更端正了两分。
“我出门的时候霍总特意叮嘱的，让我开这辆车出来。”小赵兴奋的又踩了一脚油门，油缸发出低温的轰鸣声，就算是不认识车牌的人，单听这一脚油门声，都知道从自己面前飞驰过去的是一摞行走的人民币。
“多亏了你呀谭哥，要不是今儿沾你的光，这种身价的车我都还没机会碰呢！这车提回来都好多天了，霍总今儿才第一次让我开出来。”
谭时当着小赵的面，表现的云淡风轻，实际上他心里那根钢丝绳又开始晃了。
暗恋时最怕的不是他对你的冷淡和无视，最怕的是对你的关怀和偏宠。
这会扰乱你的心。
谭时低眉，轻轻抚平自己袖口处的褶皱。“别自作多情谭时，霍总是一个温柔的老板，他对下属都这样，你不是特例……”谭时在心中给自己强调。
“都是霍总抬爱，你今天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过过瘾。”
“那当然，要不是担心待会儿时间紧，我都想开着去绕城高速多绕两圈。”小赵握着方向盘的手，比抱着老婆都温柔。
这会儿已经快到晚高峰时期了，周围的车愣是看着它牛逼哄哄的造型，没有一个敢忘他们身边凑的。
小赵这一路上开的畅通无阻。
“欸对了，小赵你待会儿送我入场之后就先去吃个饭吧，会场不远有个淮扬私房菜，我之前去过味道还不错。”
谭时说着掏出手机给小赵发了个红包。今天星期六原本算是小赵的休息日，还有麻烦人家来跑一趟。
“嗨客气啥呀谭哥，霍总都给我安顿好了，待会儿到了会场上我就算是你的临时小助理，霍总可是让我今晚保护好你。”小赵目视前方，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保护这个词，说的太暧昧。
谭时分不清是小赵临时起意自己组织的语言，还是霍系舟就真的这么嘱咐的他。
谭时把头偏向车窗外，看着外边飞驰变幻的景色，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假装闭上眼睛休憩。
小赵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并不高涨的聊天意愿，也闭上了嘴。
车内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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