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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见他就要迈步绕开自己,贯山屏干脆举起一只手阻在595胸前,“王顾问,听我说,我明白现在要你保持冷静有些强人所难,但别做无谓的事!”
  “我说了我没——”
  “跟我走,”检察官打断他,语气强硬中少有的焦急,“不要被‘落海’左右你的判断!”
  “‘落海’?”
  “对,‘落海’,你可能没有察觉,但你正处在‘落海’的影响下,”贯山屏边说边紧盯青年出血不止而瞳孔涣散的双眼,“这不是你,王顾问!我知道你不会——”
  他所熟悉的那有如阳光映入的两圆褐色,已被可怖的黑洞挤占至只剩一线边缘;而这张他无力看清却拼命想要记住的脸,也随之扭曲变形,竟又逐渐重回陌生。
  检察官心底一颤,接着就要去擦青年脸上沾的血。
  对方却躲开他的手。
  “王顾问……”贯山屏没意识到自己声音也在发颤。
  “哈哈哈哈哈!”
  狰狞笑容陡然于595脸上扩大,和着泪水,更多脏血自眼底滑落,他甩头,不顾检察官阻拦,自暴自弃般放声大笑,直至溶洞将他的疯笑回荡成刺耳的哭嚎。
  “‘落海’,‘落海’,您还是觉得,全都因为‘落海’?”
  笑够了,青年抬手抹了把脸。
  “我记得,您曾说过,想认识真实的我。”
  想也不想,他张开手掌,让检察官看清自己满手血泪:
  “——如您所见。”
  这一刻,在贯山屏眼中,595终于也成了一个五官不明的谜团。
  检察官恍神。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您先走吧。”
  “绝不。”俊美的男人直言拒绝。
  “这里太危险——我太危险,贯检,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为您好,带着我妹妹,快走。”
  “如果你不走,那我也留下。”
  595脸上肌肉抽动,“我更需要一个意识清醒的人带我妹妹出去,不要逼我把您打晕塞进船舱。”
  “我不走。你打晕我也可以,但我醒来后,还会把船划回这里!”
  “现在不是犟的时候,”基金会顾问声音沉了下来,“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跟我耗,走。”
  “可你想做的事有什么意义!”
  万分焦炙之下,这个检察官居然也会行为冲动,竟伸手一把拉住眼前杀意汹涌的青年。
  他立刻被狠狠甩开,脚下一个趔趄,脱口而出:
  “就算跟他们拼命又能如何,也换不回你妹妹的——”
  “嘭!”
  男人脸上重重挨了一拳。
  身形跟着一晃,595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还是血红着一双眼。
  “……你不想提起这事。”
  方才急心的检察官蓦地镇定。
  明明疼痛难当,明明狼狈至极,可贯山屏不仅没有因此恼火发怒,甚至不再为此情绪起伏。跌坐在地的男人被水溅了一身,灰袍单薄的布料由此紧贴上皮肤,透骨寒意钻心入腹,但并非是寒潭积水令人面冷心冷。
  “问题已经发生,你却一心逃避现实——王顾问,你太不负责任了。”
  贯山屏平静论述,几近冷漠。
  “您够了!”595咬牙低喝。
  “无论变成什么样,那个女孩不都是你妹妹吗?”贯山屏继续追问,“你为何不敢面对?”
  “我——”
  倏然,猩红的残影在595眼前飞掠。
  【你真的不知道留她一人会发生什么吗?】
  【你为了自己前程抛下了她。】
  【她呼喊你名字求救的时候,你在哪里?】
  【几年前你就放弃寻找她了。】
  【虚伪的逃兵。】
  【自私的帮凶。】
  噩梦钻入他的脑海,梦魇搅碎他的心脏,于是像被猎枪击中的狮子,褐眼的青年痛极而咆哮:
  “我他妈叫你闭嘴!!”
  “好,”遭无礼吼骂的男人不怒反笑,“正好,我也早就厌倦了你一直以来对我装出的恭敬态度。”
  一缕赤色从检察官颏尖滑下,落入水中。
  很快,殴打者指背迸破残剩的血,自己颧骨伤口撕裂冒出的血,还有牙尖刺破嘴唇流下的血,混在一起,成了染红这副俊美容颜的汩汩赤色。
  贯山屏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过下巴。
  被水打湿的额发垂落,掩在之后的黑瞳深不见底,伴随男人起身的动作,如有某种寒气森森扩散。不再同青年多费口舌,贯山屏如他所愿走向木舟,跨进船舱,在苏麻身前站定。
  但贯山屏并没有支起船边的桨,而是垂目看向苍白的女孩。
  女孩呼吸急促却无声无息,浸透她衣裙与长发的不知是水,还是冷汗。
  “手臂已经出了冻疮,肢端发绀,这个姑娘情况危急,需要尽快有人送她就医。”
  俊美的男人淡然说道,接着话锋一转,对向青年:
  “但既然你看起来并不在乎,那我对此也无所谓。王顾问,照顾妹妹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我不会带她离开。”
  已快走回石床边的595脚下一停。
  背对着青年,检察官语气冰冷,一字一顿:
  “走之前,我会把拖累丢下船。”
  “……你说什么?”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595条件反射朝木舟的方向跑了几步。水声与足音愈来愈近,贯山屏却依然面无表情:
  “我说,我会把你妹妹丢下船。”
  “你!你……不,这种事,你不会做!”
  听到595这句话,贯山屏慢慢回过头。
  随后,一抹令人移不开眼的微笑,出现在这个男人唇边。
  “我会。”
  ——仿佛是换了个人,贯山屏突然力气大得惊人,接近一人的体重,对他而言竟也轻而易举。
  ——被单手拎出船舱的单薄躯体悬在水面,挣扎微弱,像风中摇曳一枝凋零在即的苍白花朵。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了改,改了删,删了写,属实难产,作废了情节重整了章纲,更具体的碎碎念在这儿就不多说了。
  总之这章大概就是——
  老王:你说这话我不爱听!
  老贯: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苏麻:可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
 
 
第161章 家人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也看着他。
  “他在哪儿?”
  ……
  夜已深。
  一直佯装病重的银发男人捏了捏眉心。
  放心不下的挚友来了又走,不知第几次送别郑彬之后,戒毒医院的这间病房终于复归沉寂。无人打扰固然安逸,但凌凛此刻精神紧张,反而希望有谁陪着自己。他的手机被放在床头,通知栏不断刷新,接连推送的本地新闻中,除了东大法学院邀请来某知名学者一事外,其余新闻字里行间只有准备欢庆大鱼节的狂喜。于是凌凛从护士站借来本杂志,想以此打发这个失眠的夜晚。
  然而连读几篇,尽管杂志上的烂俗情感故事比想象中更加无聊,他所渴望的困意却依然不肯袭来。银发男人身心疲惫,身不由己地绷着神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等待什么。
  他只知道确实有什么在暗处等待。
  ——月光就在此时,涌入这间病房。
  毫无预兆,黑暗落下,淹没了凌凛指间泛黄的书页与褪色的铅字。戒毒医院居然也会断电,他忍不住皱眉,本就紧张的神经飞速传递不安。迟迟不见电力恢复,一些喧哗嘈杂的噪音开始从窗口渗进,似乎是留院的戒毒者在互相呼号,看来因为意外停电陷入惶恐的病号不只凌凛一人;同时病房外的走廊中不时有急切的脚步路过,不知是抢修线路的电工,还是控制事态的医护人员。
  手指攥着杂志,凌凛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十几分钟过去了,呼号与足音慢慢平息,仍不见光明。
  黑暗占据这间病房。今晚月光苍白而虚弱,不足以照亮窗台以外的地方。
  病房门口的地面,却开始反射绿色的荧光。
  ……那是走廊应急灯投下的绿光。
  预见自己即将呼吸急促,黑暗中静坐的银发男人下意识屏息,因此清楚听到了这细小声响——门正被谁轻轻推开。随后,门仅仅开到一个成人无法通过的宽度时,就挤进来了一团人影。
  一个奇怪的影子。
  不速之客身量不高,依稀可见背部怪异隆起,像是个驼背畸形的侏儒,也或许是在故意佝偻身体,总之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人影的脚步故意放得极轻极轻,显然来者不是可以自由不避出入病房的人物。
  凌凛盯着这人径直走向自己,默默将手中的杂志卷成筒状。
  不过,当这团人影经过窗台时,当月光勾镀出她的轮廓时,一切可怖的预设瞬间被证实为一种可笑的自我恐吓;悄步走到他床边的,只是一个背着大书包的小姑娘而已……
  “而已”?
  ——贯水楠。
  在银发男人的视角,黑暗吃下了女孩白皙的脸庞,连同其上的表情一齐吞没,令她看起来愈发充满恶意。贯水楠静静站在床边,背光而立,阴影中只能看清一双黑檀木般的眼睛。她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深沉,映着他蜷于病床的身影。
  如果没有最近几天的经历,凌凛估计会因为能见到熟人而开心,同时惊讶贯水楠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但现在,他毫不怀疑戒毒医院突然断电是拜贯水楠所赐,并且毫不相信女孩只是好意过来看望自己。对于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人,想必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精神紧张的男人盯着这个小小访客的时候,过分戒备得就好像正有什么怪物躲在她的影里:
  “你来做什么?”
  “我——”
  “怎么?”他出言讥讽,并不是真的想听到女孩回答,“莫非专程提醒我今后要不定时更新门锁密码?”
  见凌凛语气不善,贯水楠也就没多废话,开口直问:
  “我爸爸在哪儿?”
  “贯检?我不知道。”
  “想瞒我?”女孩哼出一声,“难道觉得馆里人都死了,我就得不到一手消息?昨晚我爸在辉公馆,你也在。”
  辉公馆。
  听到这个词从女孩嘴里蹦出,银发男人的厌恶立刻升高了一个程度。他鼻尖轻皱,心下已然愠恼,但还是要维持平日里优雅的做派,于是做出一副耐心有礼的模样,“离开辉公馆后,我就再没见过贯检。他的行踪,我确实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贯水楠情绪颇为激动,猛地提高音量,“他在哪儿,告诉我!”
  “……”
  凌凛再次翻起了杂志,即便黑暗的病房里一个字也看不清。
  毫不意外,如此敷衍的态度激怒了守在床边等待答案的女孩。
  ——杂志被从手中抽走的一刻,克制已久的男人终于爆发。
  “就算我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他失态地吼了回来。
  被吼的女孩很快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眸子里水光闪动,却坚持瞪着男人。
  月光遥入她湿润的眼瞳,冲淡了几分虹膜上的黑墨,原本深渊般的颜色因此浅去,被夜色映成浓重的深蓝。然而,偏就是这若有似无的一抹蓝,让凌凛不受控制地联想起雷娅那双灰蓝的眼。
  【“凌先生,时隔多年,欢迎回到我们之中。”】
  摄灯人狼一样的眼睛里只有残忍,得令而来的无相使徒手爪枯干;刺进身体的针尖冰冷,注入的液体却炙痛了肢端,失控的视野破碎倒乱,幻觉中沉入海底,意识里血肉撕裂……可怖记忆裹挟眼前所见之物涌入脑海,凌凛打了个寒颤——是的,他对贯水楠的愤怒里夹杂着对沉海秘社的恐惧,总是游刃有余的上位者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无力,这令他羞耻难堪。
  重重倒靠枕头,凌凛从贯水楠手中夺回杂志,挡在脸前: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对方自然不依,沉默几秒后发问:
  “要怎么才能让你松口?”
  “呵,”银发男人冷笑,“跟我谈条件,你不够资格。江湖宁掌握的那点儿信息,我问小江就可以全部得到。”
  “……”
  “还是说,你在威胁我?”
  凌凛咬牙,以此避免说话的声音暴露身体的颤抖,“难道你还要指挥沉海秘社抓我过去,再给我注射那该死的——”
  “求求你。”
  他呼吸一滞。
  “凌叔叔,求求你。”
  天花板上的灯闪了两下,电力终于恢复,病房重回光明。
  脸色苍白暗淡,黑色的瞳里布满血丝,女孩恐怕一夜未眠。凌凛记起了不久前与江河清的对话,“狂妄与暴躁不过是恐惧不安时奓起的背毛”,而此刻灯光撕破了黑暗,也刺破了伪装——方才她眸里的水光,果然是闪动的泪花。
  “我爸爸,他在哪儿?他前天出门,到现在都没回家,”贯水楠红着一双眼,声音和语气都弱了下来,“我真的很担心他……凌叔叔,求求你,告诉我吧,哪怕只是报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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