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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一秒，他看到了程洛初一直隐忍刻意不去掉落的眼泪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程洛初是一个坚强，不爱哭的小孩，他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程洛初哭的人，因为这样会让他心里也跟着很难过，可造成程洛初哭的人却偏偏是他。
只听程洛初说，“如果非要离开一个人的话，那我离开吧。”
谁都没有想到先做出决定的人会是程洛初，也没有人会想到先提出离开，和退出的人会是程洛初。
于之恒不可置信，他不顾众人的目光双手抓住程洛初的小臂，蹲下身仰起头看着正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的程洛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非要做出一个决定的话，那让我离开就好了啊！就算我离开了，我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你离开了你能去哪？！”
“啊？你和我说说，你还能去哪里？”
程洛初一直不说话，他的沉默彻底把于之恒给惹怒了。
他站起身抓着他的一直胳膊，低着头看他大声道，“程洛初你给我听好了！当初是我故意接近你，也是故意在老谢面前刷存在感让我教你题给你补课的！我做的这些都是蓄谋已久的，我就是在故意勾引你！让你也喜欢上男人！让你也和那些女生一样喜欢上我！就算是离开，也是我先离开！你没有资格先说离开。”
听完于之恒说的话，程洛初呆呆地望着他，显然是没有想到于之恒会这么说，就连办公室里也因为他的这几句话安静了下来。
但也还是会有老师小声的交头接耳，看着他的目光也逐渐不太友善，甚至还有的老师，虽然在即将上课之前拿着自己的书，关门的时候都好大一声。
可能他们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学校，最看中的，他们也最为期待的，一定能考上清北的学生，人品竟然是这样的。
程洛初想要摇头替于之恒解释，他想解释于之恒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说于之恒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个会顾忌所有人感受到人，他看着原本对于之恒抱有期望的目光逐渐变成失望的人，心里难受至极。
他刚想开口，就听于之恒又说，“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件事又是由我引起的，给学校造成不好的负面影响 我很抱歉，我会做出相对应的补偿，也接受学校做的决定。”
到后面，几乎是整个过程，于父都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他记忆中的宝贝儿子，从小的脾气虽然是倔，做出的决定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但是从来都没有过今天的这种状态，好像是突然就长大了，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很果断。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欣慰的。
……
这件事情就以于之恒转学为最后的结局，学校原本想保下于之恒的，可又因为姜甜的极力阻拦，和于之恒的倔强，到最后程洛初流了下来。
于之恒送走于父以后，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追过来的程洛初给拉到了胡同里面，现在他们两个是学校重点关注的人，不只是学校，还有学校里那些看热闹吃瓜的同学。
只要他们两个凑到很近，就会马上迎来好多视线。
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于之恒被程洛初给甩到了墙角处，随后又被程洛初抓住了衣领，让他弯下了腰。
照往常，于之恒是一定不会被程洛初甩出去的，但他这次是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程洛初也用了蛮力。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听着程洛初似是咬牙切齿的问。
于之恒低着头，头发垂了下来挡住了他装满事情的那双好看的眼睛，怎么想的？
他当然是想让程洛初接受到好的教育，他不想让程洛初因为自己没有学可上，他有家世有背景，就算退学了还能出国留学，那程洛初呢？
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不能让程洛初受到他本不该受到的“惩罚”。
为什么是惩罚？
因为他发现，他所做出的一切都是都是无用功。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出国留学了，可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无形之中，又把他们推到了这个必选题里。
现在，这个必选题答完了，一切又好像恢复原样了。
见他迟迟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程洛初有些心烦。
他把手里随便掏了掏想拿出里面放着的糖，可却不知怎么从里面掏出一盒烟。
程洛初疑惑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闻天之前的烟，宿管突然查寝室，就把烟藏进他的口袋里了。
他心里烦躁的很，也算是想要故意气一气于之恒，当着他的面就从盒里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了起来。
长久没有吸烟，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接连咳嗽了几声，眼泪都咳嗽了出来，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放到他的后背给他顺了顺。
“小初，你不能因为要气我就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了我不值得。”
程洛初听见他这么说，眼睛就好像突然呗蒙上了一层雾。
“你以为你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是为了我好吗？你不顾我的意愿，把我从深渊里拖了出来，现在却又想推回去。”
程洛初说着仰起头看向于之恒，眼神和声音都带着疑惑和不确定，“那那天那个吻到底是出自于你的真心，还是你开的玩笑呢？”
于之恒被程洛初的这副样子搞的心里一颤，他赶紧把程洛初搂进了怀里，程洛初哭的泣不成声，他一声声的赶紧安慰，“小初，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我喜欢你是真的，我想要对你好也是真的。”
“那如果是真的的话，为什么你能说离开就离开？”
于之恒一僵。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就听下一秒，程洛初在他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
他刚想问什么没关系的，就被程洛初轻轻的给推开了。
“谢谢你做出的这些为我好的决定，我很感激你，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像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很高兴遇到了你，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幸福，谢谢你。”
说完，程洛初就离开了。只留下于之恒自己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程洛初才刚到家就收到了于之恒发来的信息。
于之恒：［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断了吗？］
程洛初：［什么断了？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怎么能说是断了？］
于之恒：［你不要装傻，我给你表白了那么多次，你还让我吻你了，怎么就不算了？］
程洛初：［我答应了吗？］
于之恒：［你不抗拒我的吻，就说明你是默认我们已经在一起的。］
程洛初：［于之恒你能不能不要…］
于之恒：［小初，我不管你答没答应我们在一起过，但在我这里，只要我吻了你，你也没有抗拒，那么我就是默认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做的这个决定，希望你不要讨厌我，我会回来的，你就等我一年，一年很快的，一年以后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于之恒：［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现在是在追求你也行，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开心。］
于之恒还有话想要和程洛初说，可程洛初直接一通电话给他打了过来。
他听着电话里程洛初带着不解的声音，“可是我不明白于之恒，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们？”
“我们只是性别相同又有什么错？”
“不哭，不哭小初。”于之恒轻声哄着自己最珍视的话，“小初，一年以后，我会回来陪你，也会让他们的歧视一起消失。”
“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程洛初抽噎着问出了他临睡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明天还能再见面吗？”
于之恒那边安静了。
过了几秒后才听于之恒说了句对不起。
程洛初早就猜到了，所以心里也并没有怎么难受。
“没关系，晚安。”程洛初说。
“…晚安小初。”于之恒在手机另一面低声说。
电话挂断以后，程洛初平躺在床上，他已经不太期盼明天的到来了，因为以后的日子里他的眼前，不会再出现从开学以来一直粘着他的那个人了。
而于之恒说他只需要一年就会回来，是真的吗？关于这个，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知道他该相信于之恒，可万一意外就突然发生了呢？谁会保证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
就在他想的入迷的时候，他的脸突然被一个冒着凉气的东西给抵住了。
他恍然回过神，用手接住闻天递过来的那支冰棒。
“大冷天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吃冰棒了？”程洛初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在拆雪糕袋的动作上是一点都没有停。
闻天也没稀的拆穿他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只说，“吃根雪糕冷静冷静。”
闻天的话意有所指，程洛初知道他说的话指的是是什么意思，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都还是一个学校的，想不知道都难。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吃着雪糕。
快吃完的时候，闻天的手机响了，他看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赫然是田文朝，看了眼程洛初，随后直接就按下了挂断。
程洛初失笑，觉得自己好像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脆弱。
程洛初吃完那支西柚味的雪糕后，就把雪糕棍叼在了嘴里用自己的虎牙咬。
见他又在发呆，闻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把他嘴里叼着的东西拽出来随手扔进垃圾桶。
闻天皱眉，“你是小孩吗？一根雪糕棍还能当你的磨牙棒。”
程洛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是他不经意间养出来习惯，或者说，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发呆的时候在干嘛。
程洛初看着闻天，突然开口说，“今天学校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闻天装傻。
程洛初也没管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于之恒为了我，选择离开这里，但是我说实话，其实他离不离开或者说，他不离开，有些事是没什么区别的。”
“他们会欺负你吗？”闻天小声的问。
程洛初笑了一下还带着有些得意的语气，“谁会欺负我？谁都不能欺负我，忘了我在学校之前的称呼了吗。”
闻天想了下，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他也跟着笑了，“那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程洛初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很多，“学校从始至终想逼走的就是我一个人，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于之恒竟然不会配合他们。”
“他们算到了姜甜会帮我，但没有算到一个有钱学习还好的学生，会因为我同意了他们条件，并且自愿选择转学。”顿了顿程洛初想到了刚开始，校长说的那些话，“大校长面上看着很善，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其实就属他点子最多，我想，提出这些个选择条件里，其中的一大部分都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闻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程洛初说话。
他觉得相比一个会随时复合他说话的人，程洛初会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于之恒让我等他一年，只需要等他一年，等毕业了，他就会立马飞回来陪着我。”
“那你觉得他会回来吗？”闻天适时的问。
他会回来吗？
程洛初有些茫然。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脑袋突然出现了前不久，于之恒在电话另一头对他坚定的保证，对他说一定会来的。
“他会回来的。”
“什么？”程洛初说话的声音有些小，闻天没有听清。
程洛初眼里的茫然消失了，他对闻天说，“我相信于之恒，他说他一年后一定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他没有骗过我，我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闻天无言叹了口气，他觉得程洛初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他怎么能把一个有钱人家，随便许诺的誓言当真，但多说无益，一年而已，时间过的很快的，一年以后于之恒没有回来，程洛初或许就会能认清现实了。
自从于之恒走了之后，程洛初又恢复到了和于之恒没认识的时候，只不过这次不同了，他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原本的手不离机变成了手不离书，期中考试的成绩也在于之恒走的后三天以后出来了。
他的排名已经进入到全校的前一百里面了。
这次，他和于之恒之间只差了一点点。
而于之恒和于爸爸回到家以后，于爸爸还没等说什么，于之恒就跪了下来。
于妈妈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把儿子给拉起来。
“之恒你这是干什么呀。”
“你别管他，只会丢人现眼的东西。”于爸爸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儿子。
他说话的语气把于妈妈惹得不快了，于妈妈走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于爸爸面前，于爸爸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什么叫丢人现眼的东西？他不是我们的儿子吗？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再说了，之恒做错了什么，地上那么冷，跪在地上跪出个好歹怎么办？”说着说着，于妈妈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她心疼自己儿子，自然知道该怎么拿捏于爸爸。
果然，一听到她要哭的声音，于爸爸立马就受不了了，他把于妈妈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了下来，柔声道，“我也没让他跪下来吧？是他自己刚到家就跪下来的吧？我也没让他不起来吧？是他自己不起来的，你怎么这都能怨我。”
于爸爸表示很委屈。
于妈妈哼了一声，“谁叫你说咱们儿子是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见这架势，于之恒就知道，他爸被他妈搞定了，以后不会在借着这件事来唠叨他了。
他走的很突然，但却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走的原因。
“吃饭去啊？”中午才刚下课，律韵就大力推开了程洛初教室的门。
众人的头抬起来，目光一下子都聚集了过去。
律韵被这些目光看的感觉自己没有社恐的人都快要变成有社恐的人了。
他心里尴尬的要命，但面上却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程洛初看见他以后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把书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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