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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三个来到了台球室。
许意莘完全没接触过台球，叶焕给他介绍了打台球的规则，说得口干舌燥，去旁边喝水，叶聆开始教他打球姿势以及如何击球，教得很耐心，好像他用得上一样。
叶聆看他击了几次球，夸赞道：“好棒，你很有天赋。”
许意莘一愣。叶聆语气很温柔很温柔，好像在夸奖一个孩子。
在他的成长过程里，是很难听到夸奖的。家里人会跟外面的人赞扬他的优点，津津乐道，面对他的时候，则认为夸奖会使孩子骄傲自满，所以他从小到大所有的奖状和奖杯，都必须锁在柜子里。
跟叶焕交往的时候，叶焕是很喜欢示强的，那时候教他打网球，总说他做得不够好。
打了半小时，叶聆依旧夸赞说：“很好，多练练会更好。喝水休息一下。冰柜里随便拿。”
台球室里有个竖式冰柜，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饮料。许意莘不挑，只拿了冰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他在想，人和人的区别，未免也太大了。叶焕怎么会有叶聆这样的兄弟，他们不是双生子吗？
“二哥三哥，你们都在这里啊。”一个白皙清秀的男生走了进来，很快被许意莘吸引了目光，打量着他问道，“这位是谁？”
男生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裤，很有富家少爷的气质，只是眼珠黢黑，目光锐利，嘴唇偏薄，看着并不是很好亲近，略有刻薄之相。
叶聆介绍说：“这是我的助理许意莘。意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的助理徐诺尔。”
徐诺尔，这就是长大后的徐诺尔，那个渣A的儿子。许意莘微笑着点头说“你好”，暗地里握紧了拳头。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好像是你的前男友？”徐诺尔看向叶焕，语气埋怨任性，“他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许意莘有一张让omega嫉妒的脸，一张无论犯了多少错事，都能让人无限原谅的脸。看着这张脸，徐诺尔没来由地有危机感。
而许意莘觉得，这个徐诺尔不仅不搭理他，还敢跟上司这样说话，真是肆无忌惮，果然是后台硬。
弟弟叶焕还没说话，叶聆说：“诺诺，许意莘是我的人，他跟我弟没关系。”
叶聆这样宣示主权，许意莘很诧异。他这句话容易让人误会有别的意思。他的人，他喜欢的人。
徐诺尔趾高气扬地对许意莘说：“那最好，希望你知道分寸。”
呵，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盛气凌人。
许意莘还没表现什么，叶聆冷下一张脸，好像被触碰了逆鳞：“徐诺尔，怎么说话的？一点礼貌都没有。给人道歉。”
叶聆看起来比徐诺尔还不好惹，严肃冷厉。徐诺尔看他帮着一个外人，气得转身就走，不搭理他们了。
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也不怕得罪谁。
“诺诺，怎么走了？”叶焕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对自己的哥佩服得五体投地，转身说道，“哥，我觉得应该把徐诺尔调来做你的助理，只有你治得了他。”
叶聆却说：“我觉得不用调，正好他能治你。”
第7章 烧烤
还剩四十分钟上班，叶聆让大家提议回去休息，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叶聆对许意莘说：“你别介意，徐诺尔就是这个性格，他被宠坏了，从来不顾别人的。”
叶聆居然还特意跟他解释一下，算是安抚吗？
“我没介意啊，聆总你为什么生气？”许意莘笑了一下，很酥。
许意莘从来不觉得自己笑起来很甜，但他天生长梨涡，没有办法，所以平常尽量不对讨厌的人笑。
“你是我的助理，我肯定向着你，无论什么时候。”叶聆一本正经地说，“还有，别那么生疏，以后叫二哥。”
许意莘总觉得，他好像在用正经的说话方式，转移自己的关注点，明明都称得上偏爱了，他就是嘴硬，死不承认。
不过许意莘困了，没力气思考，只想抱着他那个黄色的花花抱枕睡个午觉，睡饱了再去干下午的活。
他也这么干了，轻手轻脚没吵到带他的女生，回工位上靠着枕头睡觉，很快入睡了。
睡了不知多久，许意莘的毯子滑落了一半，他迷迷糊糊的，就没有去拉，过了一会儿，有人伸手轻轻地帮他把毯子盖好了。
他装作睡熟，等那人走远了，睁开双眼坐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刚被关上的上司办公室门。
叶聆，你究竟在想什么呢？你真的喜欢我吗？
下午许意莘刚醒，就被叶聆派去给徐书衡送文件，一路上都在做思想斗争，他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状态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怕表现得不自然。
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说“请进”，就推门进去了，一股烟味扑鼻而来。
徐书衡交叠长腿坐在转椅上抽香烟，看到他和善地笑了笑：“是你呀，你是小焕的朋友？”
“我是聆总的新助理，来给您送文件。”许意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徐书衡点点桌面：“哦好，放这吧。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很像我认识的人，但是我一下子说不上来是谁。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吧。我儿子23岁。”
徐书衡对于别人来说，应该是个很亲和的人，说话做事具有人格魅力。对于许意莘来说，恨得银牙咬碎。
虚伪。许意莘想。
许意莘摆不出笑脸，也无法装作游刃有余，木头似的说：“我今年二十五。”
徐书衡点点头：“诺诺跟我讲了中午的事情。我小孩比较任性，他说什么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呀，上大学后就明白了自己喜欢小焕，就一直死心塌地的，占有欲比较强。”
“我小孩”，这么宠溺的称呼。
许意莘曾听老师说起过，如果在人称和对象中间加一个“的”，往往说明关系不够亲密。这个称呼显得徐书衡很疼徐诺尔这个儿子。
许意莘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恨意未消，蔓延四肢百骸，心想，总有一日我要你失去现在的一切。
周六是小漾的生日，许意莘给小漾买了他最想要的新款手机，小漾高兴坏了，一口一个亲哥。
两个人一起回老家。外公外婆准备晚上的饭菜，舅舅舅妈虽说跟小漾不对付，他们还是说晚点会买生日蛋糕过来庆祝。
许意莘到家后，先去房间里看母亲，推开门只见许绣穿着白裙子，坐在床上，拼命地打自己。
这也是经常的事情，精神病患者，心里的郁结无法缓解，有时就会采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
许意莘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妈，妈，不要打自己！求您了，别打自己！”
许绣挣扎了一下，力气拧不过他，就不打了。她拂了一把垂散的额发，站起来朝着屋外走去：“小莘呢？宝宝，宝宝，你在哪里？”
许意莘跟在她身后说：“妈，我在这里，我已经长大了啊。”
许绣不搭理他，打开门继续朝前走去，说道：“我要去接小莘幼儿园放学。”
她出门走向最外面的家门，外婆拦在她的身前，推着她往回走：“回去回去，他外公去接了，绣绣安心在家里等，马上就回来了，听话。”
外婆完全是见惯不怪的样子，哄人哄得十分在行，许绣听罢，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板打开老电视，看起了新闻，然后从果盘里拿出了花生，咬着吃。
外婆对许意莘招招手，轻声说：“桃子，你来。”
许意莘跟着外婆走进厨房，外婆把一碗甜品捧给他：“这是你妈妈给你做的红豆双皮奶。她说你最爱吃了。”
许意莘愣住了，伸手接过，然后一个人回自己房间待着。他坐在书桌前，盯着桌上放着的那碗双皮奶。
他眼睛一酸，想忍住，可是眼泪已经滚落了下来，他用勺子舀着，边吃边哭，觉得这碗甜品也没那么甜。
小漾推开房门，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背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哥，不要哭。”
许意莘不让他看到自己哭，偏过头说：“她上一次神智清醒的时候，给我做了草莓蛋糕。为什么她要这样活着，为什么我要这样活着。”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母亲该多好，或者，他要是没出生该多好。为什么他来到这个世上，是来吃苦的。为什么他要受这么多罪。
“太可怜了。不哭哦，小可怜，实在是太惨了。”小漾抽了几张书桌上的纸巾，用纸擦擦他的泪，伸出手臂抱住他，“许意莘最坚强了对不对？”
外面的门开了，传来几个人说话声，小漾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爸妈来了，欢快地扑腾了出去。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炫耀道：“爸，妈，你们看，这是我哥送我的礼物。”
舅舅看着他，皱着眉头说：“你这孩子，你哥自己都不舍得买，旧手机用了好几年。他给你买，你居然还收下了？”
小漾撇下嘴角，气得鼓起了脸，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对。
舅妈拍拍丈夫的手臂说：“算了算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你少说两句，别让孩子不高兴。”
外公外婆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都是小漾和许意莘爱吃的。吃完晚饭，小漾对着蜡烛许愿，吹灭蜡烛，把水果蛋糕分了。
这晚，小漾留在老家，跟许意莘一起睡。两个人就像小时候那样说夜话。
小漾在黑暗里说：“我许愿了，希望哥可以找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
在这方面，许意莘表现得很消极：“不会的，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豁出一切来爱我。我不寄希望于爱情。”
小漾不这么觉得，举例论证：“我跟你说，我许的生日愿望可灵了，我想考的初中高中大学，都考上了。想做练习生也成功了。”
“傻瓜，那是因为你努力。不是因为你许愿。”
“我觉得祖宗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呀。”
小漾的声音清凌凌的，带着单纯的少年气。
许意莘说：“你就是那种傻白甜。真想活得像你一样。”-
周五的时候，叶焕提议三姐弟带上各自的助理出去玩一趟，增进一下感情，不是团建，但是跟团建有一点相似。
当然叶焕的目的是增加跟许意莘相处的机会。
叶聆早上开车来丽和苑小区门口接许意莘，所有人集合之后上山露营烧烤。
车子开到郊区，顺着蜿蜒的山路往上，开了许久到了山间的停车场，所有人下了车，还需要爬层层的楼梯才能到山顶，是很陡的深红色木板楼梯。
几个人都朝上走。许意莘也扶着楼梯扶手，踩着台阶往上走，走了几百阶，开始有眩晕之感，时不时低头看脚下，怕踩空。
爬山，爬楼梯，都挺累人的。其他人精力旺盛，都走在他的前面，甚至有说有笑。
走到某处，两节台阶之间，垂直方向的木板居然是破空的。许意莘一不小心就踩空了，伴随着一声轻声惊呼，感觉脚腕的地方擦伤了一下，一阵锐利的疼痛。
叶聆和叶焕同时回头，徐诺尔也看向他。
“意莘，这么不小心。”叶聆离许意莘最近，下来扶着他，说道，“待会儿上去休息一会儿。”
叶焕也下来了，关切地问道：“桃子，你怎么样了？脚还好吧？”
面对两兄弟的关怀，许意莘只说“一点小伤”，婉拒了叶聆扶着自己的好意，说自己扶着扶手更方便，叶聆就随他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那边有一个民宿，有一大块场地，搭着各色的帐篷，还有烧烤的器具。还有别的客人在。
大姐叶澜气质非凡，穿了件浅绿碎花长裙。她的助理是个漂亮的alpha女生，积极地去购买大家想要的食材还有饮料啤酒回来，然后开始烧烤。一看就是会来事，情商高的。
山顶上无树木遮罩，放眼望去是连绵起伏的青山。虽然已是九月，阳光依旧炽热。
许意莘不喜欢太阳晒，用手臂遮挡了一下阳光，叶焕就贴心地叫他坐在帐篷里玩手机，说有他们烤就行。
许意莘想，反正他是来凑人数的，周五不上班也舒坦，回家就可以安心双休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团建，主要是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聚餐，今天这种小型的，出来游玩的活动，倒是还好。
第8章 迟来深情
许意莘今天穿的是浅蓝色运动衫，白色五分裤，不穿职业装的他特别像学生，青春四射。他屈腿坐着，尽量不压到伤口。
过了一会儿，叶聆弯身进帐篷，把几串牛肉串递给他：“尝尝看，我烤的。”
许意莘迟疑地接过：“聆总，不是，二哥，你烤给我吃？”
奇了怪了，他们俩到底谁是上司啊。叶聆开车接他上山，烤了串还特意拿来给他。他心里都过意不去。
叶聆只是说：“嗯，你喜欢辣吗？我加了一点点辣。”
跟叶聆相处，许意莘总觉得他们两个是平等的，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朋友……可能也不贴切，还不能算朋友。
“我只能吃微辣。”许意莘咬了一块肉在嘴里咀嚼，“好香啊，谢谢。”
叶聆把手里的罐装可乐去掉拉环给他，看着他接过喝了一口，说道：“你好像挺喜欢吃肉的。肉食主义者？”
“对，吃肉会让人感觉快乐。”
“你以前去食堂都打素菜，那会儿是因为家境吗？”
叶聆拿出一张纸，想去擦他的嘴角，但像是顾忌什么，停住了。许意莘愣了一下，拿走了，垂着眼睫擦了擦。
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叶聆说：“那个时候我看你打菜都是素菜，就给你办了张饭卡。在里面充了三千块，我想应该够你吃一阵子了。”
许意莘很惊讶：“给我办饭卡的是你？怪不得我还给叶焕他表现得有点惊讶。”
许意莘开始回想那天见到叶焕的场景，他就说这个叶焕怎么气质有些不一样，看起来比较成熟，所以是叶聆吗？所以那天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可哪有人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办饭卡的？许意莘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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