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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内，比外面还要暗淡，可见度几乎没有，只能透过微弱的月光，这样的环境下太难了。
李梦雨心里清楚，但是也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开始有液体在不断的溢出。
“顾副支队....开枪！打死我，这个人是dufan啊！不能让他跑了，我没事的，真的！”
这个前几天还在这个仓库看到蟑螂瑟瑟发抖的女警官，现在这一刻为了不让这个dufan逃跑，没有一点犹豫的说出这些话。
顾云潇呼吸越来越沉重，由于过于紧张，甚至觉得耳蜗都发出了嗡鸣的声音。
霎那间好像有一个久违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思绪飘荡—
“那么晚了还在练枪？”
学生时期的顾云潇摘下耳套，看着面前的男子：“林塘警官？”
林塘笑着说：“你叫顾云潇对吧，那个射击第一，而且各项指标都是名列前茅的人对吗？你很优秀，我了解过你。”
“恩，是！”
“好名字，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云潇，顾云潇。”
顾云潇点点头：“是我爸妈给我起的，我很喜欢。”
林塘：“ 我刚刚看了你的枪法，很厉害，不过有时候不一定每次都要命中十环，你觉得呢？”
“什么意思？”顾云潇疑惑的看着身边的林塘举起自己的手枪，带上耳套，子弹飞出，打在了靶盘的最边缘。
咔嚓—子弹再次上膛，下一发子弹依旧是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刚刚那个位置。
好厉害，顾云潇看着夜色，心里不由觉得这个林塘警官真的好厉害。
“试试看？”林塘摘下耳套递给顾云潇：“我觉得你也可以，如果打中了，我就带你去参加一个任务怎么样？”
顾云潇看着手里那把枪，点点头“好！”
随着击锤的后拉，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咔嚓”声响起，那是机械部件紧密咬合的声音，子弹上膛。
顾云潇举起手里的枪，眼前的那个靶盘开始模糊，浮现出李梦雨带着泪水的面庞。
“开枪啊！顾副支队！不用担心我，真的，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啊_——”
阿古的声音在李梦雨的身后传来：“是啊，开枪打死这个女警察，顾警官，就好像是你当年在缅部一枪打死那个什么林塘警官一样，开枪啊？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哈哈哈——”
这句话就好像是拉扯了顾云潇内心最深处的记忆，重重的一拳砸在他的心口：“只知道躲在阴暗里的蟑螂....林塘的名字，你不配提！”
顾云潇扳机被轻轻扣动，击锤瞬间释放，撞击到子弹的底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砰”的巨响，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枪声的回音在空荡的仓库中回荡，与远处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宛如当年那一枪一样，没有正中胸膛，但是不偏不倚打在了，阿古仅仅只露出了一点点的手背上。
啊——阿古发出剧烈的疼痛，匕首掉落在地面，李梦雨反手掏出手铐再次把他扣上：“哼！还敢挟持我？”
顾云潇觉得自己身子好重，再也无法支撑站立，即将倒下的那一刻，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林屿！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李梦雨说让你开枪的时候，就在门口了。”
那个时候，后面的话，阿古说的话【就好像是你当年在缅部一枪打死那个什么林塘警官一样。】
林屿听到了，全部都听到了....
远处的警笛声传来，那是支援的人到了，顾云潇想开口说什么，但是最终所有的话被压了回去，只是低着头。
林屿并没有像顾云潇料想的那样追问什么，只是打横抱起顾云潇，一言不发的朝着车子处走去，路上越过两个被打的起不来的‘壮汉’
顾云潇看到地面的那两个人，抬头盯着林屿还在流血的额头，仿佛这一幕唤醒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段回忆。
是啊，这样的场面太危险了，可是一切还没有完全结束，要由自己去结束这一切。
或许...是注定要这样，那就不要解释了吧，林屿，对不起。
未开口的话决定埋在心里，顾云潇紧闭双唇，一言不发，被放在大G的副驾驶上，林屿刚准备离开却被拽住。
“林屿，你为什么来北淮市？以你的资历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发展，对吗？”
微风吹起林屿的碎发，额头的伤疤清晰可见，他望着远处，良久后，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两年前有个案子，尸检报告有点疑点，觉得不对劲，就来了。”
闻言顾云潇那双狭长的黑眸透亮的眼神，在月色下晕出一道淡白色的蝴蝶影子：缓缓开口，语气平淡的不带一点点情绪，盯着林屿：“案子是我签字的对吗？你想要什么？”
林屿盯着副驾驶上的人，那是他第一次在顾云潇在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近乎不近人情的昳丽。
那是刑警的职业习惯，视线里温和中带一点犀利，好像无论是人心还是发肤，轻易就能被他看透，林屿没有想到自己最初来到北淮市的疑惑，居然是这样被问出来，甚至不是自己开口问的，而是这个曾经让自己怀疑的签字人，问出来的。
在自己准备永远埋在心里的时候，这一刻被这样赤裸的抬了出来。
“顾云潇，我想要知情权，可以吗？”
副驾驶的人没有言语，只是起身，轻轻摇了摇头起身朝着一辆警车走去：“林屿，相信你自己听到就行了，我给不了你知情权，就这样吧。”
“顾云潇！”林屿追了上去：“那是那个dufan说的，我想听你说，可以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林屿，你知道什么是卧底吗？很多人都只是觉得这些做卧底的人看起来很勇敢， 但是错了，这些做卧底的人真正让人值得敬佩的勇敢....”
顾云潇强忍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说道：“真正的勇敢是，你始终都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是什么，知道什么是正义，并且坚持不做不义的事情，那才是勇敢，但是在那样环境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
“这就是你要说的？”
“是，林屿，你叔叔的事情，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想去揭发我或者怎么样，都可以，就这样吧。”顾云潇甩开林屿的手，打开警车的门坐了进去，丝毫不管外面林屿如何抨击车窗。
“那个...顾副支队....”驾驶位置上的小民警小声询问。
顾云潇自始至终都没再看林屿一眼：“开车，不用管他。”
小民警：“哦，好的...”
警车拉着警笛消失驶出仓库，消失在林屿的视野里—
第23章
在冰冷的金属担架上，静静地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尸体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死亡的寂静——
“你的父母死于dufan的一场恶性袭击.......”
在顾云潇十八岁生日的当天，甚至还没来得及听到自己亲生父母跟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就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告知自己的亲生父母，身亡....
年少的顾云潇无助的瘫坐在地上，恍惚间好像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走向自己。
那是北淮市禁毒大队，一级督察，林塘！
是代替自己父母，陪伴了顾云潇十八岁后所有时光的人，是教会了他很多警察知识的师傅。
“顾云潇，缅部有个叫做Oakleaf的大DUFAN，近年来很是嚣张，研发出了名字叫leaf的du，我们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去做卧底。”
“好！我愿意，林塘师傅，我一定可以的！”
“很危险，这次任务名字叫‘破茧’之前派出去的还有十几名卧底，时间太久了，这一次我们必须要得到Oakleaf的大本营在哪里。”
“我不怕危险，我会带他们一起回来的。”
“回不来了，得到的消息，已经死了很多了，所剩无几了....而你，顾云潇，你一定要成功，不惜任何代价取得信任！明白了吗！”
三年前的缅部-
Oakleaf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枪法不错，叫什么名字？”
顾云潇淡淡开口：“cloud。”
“虽然不如我这些马仔能打，但是枪法确实不错，给你个机会，明天有个小买卖，对面那个老大我看的很不爽，我准备人和货都要。”
顾云潇：“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Oakleaf闻言轻蔑一笑：“年轻人，在这里混的很多事情，死了人很正常，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谁杀的，懂了吗？”
“好，我会好好做的。”顾云潇点头。
阴暗的地下交易地点，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尘埃在空中飞舞，两个身影在昏暗中悄悄交流着，他们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神情紧张而猥琐，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躲在远处的顾云潇，手里拿着今早这些DUFAN给自己的枪，要开枪命中对面的人，这样就能取得这个缅部地区兴风作浪的大DUFAN的信任，才能带自己去他们的窝点。
Oakleaf的车子发动离开，对面的老大在上车的一瞬间被一枪爆头，当晚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顾云潇偷偷给当时任务的总指挥官‘林塘’发送了任务进度。
“真恶心...”顾云潇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只爬行的蟑螂，重重的抬脚踩死，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黑暗的房间。
“cloud，你做的很不错，我决定下次交易还带着你...”
“枪法真不错啊，怎么练习的，cloud？”
“你来我们这里也有十个多月了，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倔？让你给这要死不活的臭警察抹点油怎么了，还爱干净？”
“cloud，你看这只蝴蝶翅膀都断了，飞不起来了，在这枯叶和泥土里，还拼死挣扎呢。”
顾云潇蹲下身子，捡起那只折翼的蝴蝶轻轻的放在了一个干净地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喃；‘我叫顾云潇，不叫cloud，我讨厌这个名字...’
远处的几个马仔回头大喊：“干嘛呢，cloud，赶紧走啊。”
“.......知道了。”顾云潇回头再次望了一眼那只折翼的蝴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好像看到正在挥动着翅膀。
顾云潇走向那群‘dufan’的所在地，是浓稠的、阴暗的、寂静的，恐怖的压抑的黑暗。
无边无际仿佛蔓藤一般延展和缠绕在挣不脱的桎梏与煎熬中，顾云潇好像再次看到了林塘死在自己面前，血泊中躺着那个自己最尊敬的师傅.....
只是，这个时候的顾云潇不能为了自己的师傅，掉一滴眼泪，甚至连一个悲伤的眼神也要克制住。
因为他知道，身后的一群dufan正在看着他，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成功，顾云潇！你要走下去，取得信任，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人了......’
可是，师傅，你不是说好的，等任务结束了，带我去你老家玩，说好的一起带我去看看你那个优秀的侄子吗.....明明说好了的，等任务结束的....
颤栗、沁血、无助，窒息，最终蝴蝶的骸骨升腾，现实僭越了梦境。
猛然睁眼，顾云潇能感知到自己眼角有滚烫的液体，盯着空白的天花板，感知到周围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只有偶尔传来的监护仪器的嘀嗒声。
病房墙壁上的挂钟，下午13：00
“哇，顾副支队，你醒了！”趴在病床旁边的冯小龙立马起身，好像是刚刚没有说过一样，再次故意放大声音喊了一句：“顾副支队长，你醒了啊！”
在医院这样的分贝，无疑是不合适的。
顾云潇却没有出声制止，只是缓缓起身，盯着门外看了一会，随后小声说道：“李梦雨呢？她脖子受伤了，现在如何了？”
“哦哦....”冯小龙这才恢复正常的分贝：“李梦雨她伤的不是很深，包扎好就能正常出院了，也没住院什么的。”
“那....”
“顾副支队，你是不是想问，林....”
“没有，我只是想问自己昏迷多久了，我记得当时，我下车自己来到医院之后，太累了，就晕睡过去了。”
冯小龙点点头：“对啊，还是医生通知我们的呢，顾副支队，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啊，就算跟林哥闹别扭了，也不能....”
顾云潇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已经不是很疼了：“没什么事情，我要出院了....”随后又再次看了看门外，略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冯小龙，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了。”
冯小龙有些迟疑，眼神飘忽，一会看着门外，一会看着病床上的顾云潇：“我....”
“真的没事，回去吧，”顾云潇这话好像是故意加重了后面的几个字一样。
冯小龙没办法只能走出了病房外面，看到外面站着的一个人，确保自己的位置不会被病房里面的人看见，歪着头小声：“林哥，要不然我们先回去？”
林屿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就行了。”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那张脸上少有的泛起了憔悴。
“哎呀，林哥，小情侣闹别扭很正常的，主动点哄一哄就行了。”冯小龙自然是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自己跟汪冰追问李梦雨，她也说不是很清楚，就默认为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了。
林屿没有回答，只是摆摆手，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啊，林哥，你头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
“恩。”
深夜，病房内的顾云潇看着窗外，手里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刚刚和南滇市缉毒支队总督察的聊天内容。
缓缓起身，拿起自己的床上的外套，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盯着走廊外面靠着墙上休息的林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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