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布鲁斯知道自己逃也逃不掉，他叹了一口气，终于不甘不愿地说：
“这是我的实验，思路是这样的：既然这个地球每逢大事件必然重启，而超级英雄必然会参与进大事件中，从而可以推论出一个结果，即：这个世界并不愿意让超级英雄死亡。”
他轻声说，“我想我大概也算是一个重要角色。那么时机正好，不止一个平行世界向我们的地球单方面流传来了情报残渣，它并不齐全，但是不止一个地球记载了‘杰森·托德的死亡’。这会是一个好机会。”
人们闭了闭眼睛。尤其是杰森和红头罩两个当事人。他们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对此有所猜测，但是当蝙蝠侠真正亲口承认了他为此付出过什么，这件事依然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黑蝙蝠看着他，“小丑。”他说。
“是。我抢在小丑对杰森出手之前拦下了他，最终导致我和小丑同时死亡在了酒神因子里。”布鲁斯平静地说，“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起成功的‘非大事件死亡’，唯一令我意外的是，所有人都不会记得这一段‘改写’的记忆，时间依然在往前走。”
停顿了一下之后，布鲁斯又说：
“以及我并不能改变会直接影响我们本人‘起源’的故事。”他望向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语气是柔软和歉意的，“抱歉，迪克。”
迪克咬紧了牙。“你以为我会感激你这样做吗？”
布鲁斯说，“我已经知道……”
杰森站起了身，他嗓音剧烈抖动，却是望着红头罩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有多幸福？”杰森惨然大笑，“上大学、买摩托车、全世界各地去游学！我们所有人都快乐的像个傻子！！！”杰森突兀的抬高声音，又沉下去，“我们踩在一个人的尸体上，无知无觉的吮吸他的鲜血。我们那张笑容灿烂的合家欢照片背后，是层层叠叠堆起来的蝙蝠侠的尸体。”
杰森看着红头罩：“有时候我愿意和你换一换。我更想为他而死。”
布鲁斯猛地站起来，厉声道：“杰森·托德！”
“……”杰森终于愿意看他，咧了咧嘴，“那是害怕吗？还是愤怒呢？如果你真的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这样做。”
布鲁斯急促的喘着气。红头罩沉默片刻，慢慢松开攥紧的拳，他迟来的感觉到疼痛，是的，他的掌心一定出血了，像小说里在这时会出现的桥段一样通俗，但那疼痛发自内心。他站起来，扶了一把布鲁斯。这是属于他的安抚。
布鲁斯却没有就这样坐下。他也望着红头罩，声音低低的，“你知道‘倒影’真正的意思吗？”
“我知道。”红头罩说。
“换做是你的蝙蝠侠，他也会为你这样做。”布鲁斯说。
“所以说，我知道。”红头罩说。
人们沉默了一会，任凭痛苦与遗憾在空气里流淌。
更可怕的是，“非大事件死亡”是遗忘了所有记忆的。
而超级英雄不会在任何有可能拯救他人性命的机会前犹豫退缩。
地球0的人们望向另一边——
这群笑容轻松、阳光灿烂的人，到底在看不见尽头的重启循环里死亡了多少次？
又是什么使他们坚持到“重生日”到来，而没有中途崩溃，行差踏错？
克拉克迎上超人的目光，他现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下这群人是怎么调节心情的。
他站起来，揉了揉杰森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
杰森踉跄几步，不甘愿但又很故意的倒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还在被绿灯锁链捆着呢，他被已经度过成年礼的杰森这么一压，顿时重心不稳的往后倒。
——红头罩想也没想，下意识扶住了这么一连串人。
一群人挤挤挨挨，没说什么话，也没做什么额外的动作，就只是分享着真实的体温。他们慢慢呼吸着，终于平静了下来。
克拉克冲超人示意，超人扭头看黑蝙蝠，表情像是被刺猬扎了一下手。
反而是布鲁斯踹了黑蝙蝠一脚，黑蝙蝠半推半就地站起来，同时拥抱住另一个自己、和不同又相同的两个儿子。
然后“咔嚓”一声，克拉克心满意足，放下了手里的相机。
“这一期的头条又有了，”克拉克对自己目前的顶头老板说，“斯塔克先生，就命名为《组图：蝙蝠侠和布鲁斯私会，携二子高调晒照》——怎么样？”
托尼：“……”
地球0 ：“………………”
超人：“原来最关键的是磕cp吗？？？磕cp是什么调整心理健康的解药吗？？？原来只要磕蝙布cp就可以快快乐乐的拯救世界——怎么可能啊！！！”
还在传统纸媒拼搏并且获得普利策奖项的超人，眼看着被多媒体时代铺天盖地的舆论噱头糊了一脸。
太可怕了！！！
主宇宙大为震撼。
主宇宙大受震惊。
布鲁斯说：“等等，要不然我们回来——喂，居然真的没人在意猫头鹰法庭啊，那边都已经打完了。”
屏幕里出现正义联盟在哥谭帮忙并且磕cp、哥谭人忙着逃难并且磕cp、蝙蝠家族打完猫头鹰法庭并且磕cp——的画面，给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地球0，一个崭新的震撼。
“……完蛋了，”布鲁斯对克拉克说，“我们地球好丢脸。”
克拉克捧着他的相机和笔记本电脑和采访笔，“可是我多赚了好多钱，真的，我在‘重生日’都很快能还清我家农场的贷款了。”
布鲁斯瞪他一眼，“你确实得感谢我。”
“下次还给你做南瓜派，好吗？”克拉克微笑起来。
【屏幕里适时出现了南瓜派，正义联盟乱七八糟的在瞭望塔做饭，烤肉、家庭派、披萨，还有韦恩企业出品的冰淇淋。】
地球0颇为受创的心平静了下来，看见地球53的正义联盟争先恐后、手段百出、为了假装蝙蝠侠不是布鲁斯·韦恩并且继续磕蝙布而自欺欺人，这极大的缓解了他们的心理压力，简称：既然还有别人这么惨，那么我果然不是最惨的。
“哦以及我记得这里……”克拉克说，有些激动的。
“等等，不要啊，”布鲁斯痛苦面具，忍不住把头一转，埋在黑蝙蝠肩膀上。
【蝙蝠侠：“不，我恨他。”】
【蝙蝠侠：“布鲁斯还在睡，你再等等。”】
【布鲁斯：“蝙蝠侠从头到脚都是属于我的！”】
“……”布鲁斯被夜枭抓着肩膀从黑蝙蝠身上撕扯开，不得不直面自己当年正主下海的惨状。
“是这样，那时候我刚刚更新到版本2.0，”布鲁斯替自己狡辩，“我那会儿想着逆cp的话，布蝙总能分散别人的注意力，这样就没人再磕蝙布了。”
“有什么差别啊那不还是你自己吗！”地球0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嚷嚷道，“你别把自己给分得太开了！”
“对对对，对对对，”与此同时地球53的所有人赶忙为自己推脱：“不是我眼瞎，不是我自欺欺人，连正主都亲自下海炒cp了，这还能不磕晕过去？？”
这时候提姆深吸一口气。
“那篇布蝙镇圈神文……”提姆说，幽幽的。
“不是我！”克拉克条件反射道。
“……是我。”布鲁斯说。
“怎么是你啊！！！！！！”地球0和地球53同时尖叫起来。
布鲁斯扭头，拒绝回答。
【屏幕里来到纽约。世界名画：《布鲁斯·韦恩在厨房》。】
杰森：“所以说艺术取源于生活。我就知道有人连微波炉里不能放鸡蛋都不清楚。”
布鲁斯：“你在对一个不需要自己做饭的人指望些什么。”
杰森：“如果阿尔弗雷德不在家——”
布鲁斯：“我不是带你们去吃那家超级英雄主题餐厅了吗！还被你们笑话了很久不能用刀叉切汉堡，又没有规定说不能啊！”
杰森：“阿福肯定会让你少吃点垃圾食品啊！你在纽约就吃这些？？”
托尼不愿意了：“孩子，汉堡和甜甜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食物好吗！”
人们看着屏幕里托尼和布鲁斯有自己的独特称呼、两个人梦中惊醒从相握的双手里汲取安全感、钢铁侠公主抱着布鲁斯·韦恩闪亮登场。
“……你们关系真的好好哦。”夜翼羡慕地说。
“那是当然！”托尼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同时抓住旁边很想溜走的奥利弗，“我们三个是最棒的好兄弟！”
奥利弗惨叫起来：“住口！不要把我算在里面！你们两个混蛋东西！”
地球0的超级英雄感到困惑。
地球0的超级英雄看见三个阔佬酒吧买醉、口无遮拦、三人一床、大被同眠。
地球0的超级英雄看着口出狂言大喊“布鲁斯你不能走！你要和我一起睡蝙蝠侠！！！”的绿箭侠，脸上默默浮现出怜悯的神色。
奥利弗：“不要可怜我啊！！！被你们可怜不是显得我更可怜了吗！！！！！！”
……可是就是好可怜啊，三个人里面的Steve……不对，绿箭侠。
屏幕里的绿箭侠，和屏幕外的绿箭侠，同时默默的石化了。
地球0的超级英雄心想，也许地球53之所以能心理健康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尤其的擅长脑补。
比如：差一点就要认同蝙蝠侠秘密身份的美国队长，被绿箭侠一套“布鲁斯·韦恩超爱蝙蝠侠的宁可做蝙蝠侠的替身”，给一套连招直接带走了。
地球0：明明最开始只是一个人的秘密身份，怎么居然能在地球53玩出花来的？？？
什么双重人格、一体双魂、替身什么的……啊啊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设定。
不是吧，你们怎么还都吃的真情实感的！没见到布鲁斯·韦恩当着所有人的面换上了蝙蝠装吗？他根本不装了，他直接狠揍敌人耶！
克拉克小声说：“可是换做是你们，你们要承认自己真的写了同事的同人文、磕的真情实感、跟对家吵得差一点线下约架了……沉没成本已经到这里了，你们还能停得下来吗？”
地球0的超级英雄们一脸无语。
克拉克小声说：“那可是蝙蝠侠的cp耶。”
超人：“……”
超人扭头看着黑蝙蝠：“为什么另一个你的脾气这么好，甚至放任别人吃到自己头上，你就对我们超凶的？”
黑蝙蝠冲他微笑：“所以你也想磕我的cp是吗？”
超人惊得一抖。
屏幕上浮现出一段短暂的温馨时光，包括且不仅限于复仇者联盟和三个阔佬在纽约说笑话，就连阿卡姆疯人院的纽约之行，都轻松得像是一段间奏。
黑蝙蝠望了望布鲁斯：“这是我过来之前？”
布鲁斯开始双眼放空。“对。”他说。
“我还没有问过，”黑蝙蝠察觉到布鲁斯的生无可恋，他追问，“你是怎么确定，你可以把我拉到你们地球的？”
布鲁斯默默回答，“已知夜枭是死亡之后来到了地球53，而夜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蝙蝠侠的同位体，同时，猫头鹰法庭正在利用五种金属使我的身体变成门扉。”
黑蝙蝠拧着眉，脸色沉了下去：“……”
“Yep，”布鲁斯耸了耸肩，“我知道你们都要对我生气，但是在那个时候，除了用死亡去试探，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任何办法。”
所有人猝然抬头，望向屏幕。
【丧钟的刀，含有“钷”金属的武器，把布鲁斯穿胸而过。】
【夜枭在他面前，怒极而笑，举枪抵着布鲁斯的额头。】
【布鲁斯伸出手，握住枪，按下了扳机——】
“……”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你真是疯了。”夜枭轻声说。
“我们谁又不是呢？”布鲁斯低声给了回答。
他只是在巨大、巨大的愚人村里，做了第一个打破笑话的人。
【时间线“改写”之后的画面，布鲁斯看着镜子，神态有异。】
“这时候你就开始出现幻觉了？”黑蝙蝠皱着眉问。
“是啊，毕竟是被小丑病毒感染了两次。在酒神因子里算一次，在纽约死亡算一次。”布鲁斯回答，“这一个时间带没有重启，我的身体带着两次病毒在往前走。”
地球53的蝙蝠家族们投来视线。夜翼咬了咬嘴唇说，“所以到后面时，你也并不是全然在演戏骗我们？”
布鲁斯看着他们。“你们知道，我是不会演戏的。”
蝙蝠家族的神色变了。他们焦灼的望着屏幕，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时间快进，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蝙蝠侠到底是怎么摆脱了小丑病毒。
——然后他们看见黑蝙蝠出现在了屏幕里。
在蝙蝠洞，在医疗舱，并且精准的把握情报，毫不犹豫的利用“蝙布”、利用自己的身份，示弱，博取同情。
布鲁斯用眼角余光观察黑蝙蝠有没有当众社死，黑蝙蝠保持着面无表情，冲所有胆敢偷偷看他的人，发射“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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