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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正月初一出生的。
万家团圆时刻降生的宋识云却从未享受过这种看似平淡普通却又无比遥远的幸福。
即便是从前，他同宋家人一起坐在一间屋子里，围着同一张桌子吃饭、庆生，他都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局外人。
大四那年生日，宋席原出乎意料地给他办了个生日会，请了许多宋识云入军校前的同学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是跟宋识云要好的。
经常带头讽刺孤立他的，倒是一个不差。
宋识云觉得不对劲时，宋玉旻自己走了过来，笑着说，今天所有人都是他邀请来的，问宋识云，你开心吗？
饭局上，那群因精神力等级低下而被军校排除在外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阴阳怪气，宋识云还嘴，反被宋席原训斥。
一顿饭吃得他喘不过气，宋识云到花园中透气，看到了停在园中的一架机甲。
那是他父亲送给宋玉旻的机甲，对当时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机甲就像以前的汽车一样，算是个奢侈品。而宋识云没有。
宋玉旻对这架机甲极其宝贝，宋识云鬼使神差走上前，用精神力启动了机甲。他想找个地方转一转，于是便去了前不久霍祁带他去过的山顶。
没想到竟在那里遇到了他。
宋识云想起，他们两好像是一天生日。
霍祁看到宋识云，有些惊讶。他过惯了热闹的生日，在即将毕业，迎来人生转折的时候，想一个人静一静。
二人并肩在山顶上看烟花，两个同一天出生的人，拥有着不同的命运轨迹，却在此刻奇妙地融汇在了一起。
跟霍祁分别后，宋识云的心不知为何静了下来。
他驾驶着机甲回家，大厅里的人汇聚在一起，宋玉旻神色焦急地跟宋席原说着什么，宋识云看着他那群所谓同学幸灾乐祸的眼神，直觉有事发生。
果然，一看到他过来，宋玉旻就疾言厉色地要他交还父亲的遗物。
宋识云甩开他，让他不要肆意栽赃。
宋玉旻说，我把父亲的遗物和机甲钥匙放在一起，因为这两样都是对我极其重要的东西，你开走了我的机甲，怎么会不知道父亲遗物在哪？那是初级机甲，只能用钥匙开！
身处舆论中心的宋识云看着宋玉旻和宋琴的眼神，突然明白，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除掉他这个多余的、影响他们分家产的人的圈套。
宋席原没有听他半句解释，就将其关进了房间里。
宋识云打破窗户，踩着便携式飞行器离开了这座囚笼，之后几年，再也没有踏足过那个所谓的家。
霍祁听完宋识云的叙述，沉默良久。
他记得那个夜晚，他在山顶遇见宋识云。二人没有说很多话，霍祁也没有发现，他身边的人背负了这么重的情绪负担。
“如果现在有时光机就好了，”霍祁说，“我会跟你一起回宋家，把那该死的机甲和人一起扔到河里去。”
“我也想。”宋识云坐在椅子上捧着脸。那时的他还对家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破灭，他心里更多的是难过、不解、迷茫，竟然没有想过要将所有脏水悉数泼回去。
而如今的他，只缺一个机会。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霍祁心中已大致有了想法，“我们的订婚宴，就放在宋家办，怎么样？”
“不...”宋识云没怎么犹豫就否定了，“这不只是我的订婚宴，也是你的。我不想你以后每次想起来，就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霍祁紧皱着眉，看着宋识云的眼睛，“我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一分一秒都忍不了，我现在就想冲到宋家把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痛揍一顿。”
“至于订婚宴，我们大可办两次。我不想再看你受委屈，宋识云，我忍受不了别人那么对你，我现在气得想杀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泄火。”
霍祁眼眶泛红，宋识云深吸口气，眼眶也跟着有些发酸。
他捧着霍祁的脸，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样...可以泄火吗...”
“不够，”霍祁目光灼灼，“远远不够。”
宋识云红着脸，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复又凑上前去，本想一触即分，却被霍祁按住腰，将他抱坐在桌子上，含.住唇亲了个彻彻底底才放开。
宋识云微喘着气，听见霍祁问道“还有吗？”
“类似这种事情还有吗？可以都告诉我吗？”
宋识云顿了顿，摇摇头：“没有了，都过去了。”
霍祁被他这淡然处之的模样弄得心尖抽疼，他伸出手，爱怜地摸着宋识云的脸：“没关系的，忘记那些。以后可以尝试着依赖我，好吗？”
霍祁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忍不住问出了心底潜藏已久的话：“宋识云，你爱我吗？”
霍祁的眼神与平时不同，他向来是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模样，是一个永不会感到惧怕的常胜将军。此刻他眼神虽满含期待，却掩不住那从其中渗透出来的担忧与畏怕。
他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会打碎他此刻建起的所有堡垒。
宋识云从未见过这样的霍祁，他感到惊讶，也感到一丝心疼，他希望霍祁永远是他一直以来看到的那样自信明媚的样子，是他所歆羡的，亦是他所喜爱的样子。
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犹豫纠结，霍祁或许已经陷在否定与肯定的怪圈中患得患失良久。宋识云很是愧疚，他搂着霍祁的脖子，神色认真：“我为什么不爱你呢？”
“对不起。”宋识云道歉，“在发现怀孕之前，我其实有些想通了，但我总想矫情的藏起来，想等到我也升任上将之后再同你说...我觉得这样，会更有底气一点...抱歉，我没有想让你患得患失，你不要这样，我，我会难过...”
“原来是这样吗？”霍祁轻声道，“笨蛋，怎么都要表白了还要跟我比啊，以后结婚了，咱俩还要继续比赛嘛？”
宋识云被他逗笑：“比啊，为什么不比，虽然现在输你一步，但我一定要比你先当上主将。”
“是吗？”霍祁故作惊讶地摸着下巴道，“那我可要努力了，怎么想办法让小宋同志输给我呢。”
“我想到了，”他坏笑着，“在评比日前的那个夜晚，我一定努力让你下不来床！”
宋识云白他一眼：“我下不来床，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别小看你男人我，我可是旺盛的很。”霍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感受到了吗？”
一感受到那股火热，宋识云就想起那天夜里极其疯狂的霍祁，登时吓得僵硬地沉默了。
霍祁忍不住哈哈大笑，恶劣地恐吓宋识云道：“乖，再说一遍我爱你，我就去浴室解决。”
宋识云不吭气，霍祁拽着他两条细长的小腿往怀里凑，故作可怜地眨眼：“真的不说吗？”
宋识云想一脚踹死这个随时随地来感觉的alpha，他挣扎着要说出口，突然想起些什么，道：“你还没说过。”
“什么？”霍祁愣了愣。
宋识云别开眼神：“我爱你...你还没说过。”
霍祁怔住，他认真回想起自己初次表白时说的话，好像是说的，我喜欢你。
被抓住小辫子了啊...霍祁莞尔，随即俯身凑到宋识云耳边：“我爱你，宋识云，我爱你。”
他张口含住宋识云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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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订婚宴
宋识云跟霍祁一起牵着手出现，众人投来的目光各异。
这是宋家的露天花园，做了极为精心的布置。
随处可见的香槟色玫瑰，是清晨刚从盛产鲜花的托比亚星乘飞船而来，其上被园艺机器人喷洒的圆润水珠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红毯上三步一设的半圆拱门缠着紫色的薰衣草花，花垂下来，距离霍祁很近。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浪漫和心心相印。①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霍祁垂下头，握着宋识云的手又紧了几分。还好，他现在不用等待。
红毯上洒了香槟玫瑰的花瓣，踩上去软软的，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会令人精神舒缓的花香。
今天有点热，穿着一层又一层婚礼西装的霍祁额角渗出汗珠，黏黏腻腻的。
他抬手擦去，开始担心握着宋识云的掌心也跟着出汗。
宋识云的手冰冰的，只有他握得那块地方是热的。
果然人是要捂的，再冷的冰山也会融化。何况宋识云，不过是嘴硬心软。
走完一些要受到瞩目的固定流程，霍祁渐渐放松下来，他转头看向家人那边，发现祁儒在哭。
霍祁摸了摸下巴想，这只是演习啊爸爸。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司仪在说祝贺词，霍祁抽个空当开口，“期待一下。”
宋识云想着待会的事，有些不在状态：“是什么？”
霍祁笑：“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于是宋识云一直在想着这个惊喜。
进行到中程，霍祁突然拿起话筒，让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的目光一起投过来，宋识云还是有些不自在，但霍祁在身边，要好很多。
霍祁拍拍手，人群后面，几个机器人将一个大家伙推了上来。
大家伙被一块布罩着，看形状，是一架机甲。
宋识云眼皮跳了跳，不知道霍祁是何用意，事前并没有告诉他。
霍祁负手走上前，将周围所有人扫视一圈，神色睥睨：“这是我为识云定制的新婚礼物，邀请诸位共赏。”
他扯下布，一阵光芒刺来，不少人都抬起手挡住眼睛。
待适应过后再看，纷纷发出惊讶的感叹声。
是普通的机甲，也是与众不同的机甲。
这机甲看不出型号，因为机身上每一处都被镶上了彩色的碎钻，被日光一照，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泽。人们被刺得眼疼，却还是忍不住看。
钻石是霍祁辗转飞到各地购买的，每一颗都货真价实，打碎之后镶在机甲上，耗费不少财力物力。
别人被钻石晃了眼，只有家里是联邦第一机甲制造商的莫里斯知道，这机甲也是最顶级的型号，还在做上市准备，第一架就被霍祁从他这走后门买走了。
莫里斯抱着胳膊啧啧称奇，霍祁这小子还真舍得，这一架机甲下去，他兜恐怕要见底了吧。
霍祁刚把布扯下来，就从身后变出一个墨镜给宋识云戴上，笑嘻嘻道：“适应一下。”
宋识云哭笑不得，他过了片刻后摘下墨镜，细致看着眼前这架机甲，百感交集。
学生时代，在看到父亲送给宋玉旻的那架机甲后，他心底就对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机甲产生了极大的渴望。
但这个心愿始终没有达成。
后来进了军部，拥有了统一分发的流水线机甲，放在停机场里分不出哪辆是自己的，但总归是有了。
而现在，他想拥有独一无二的机甲的愿望，竟然真的被达成了。
这个机甲，确实有够独特。
宋识云眼眶湿热，看向霍祁的眼神带着不用宣之于口就能感受到的爱意：“谢谢。”
“不用谢。”霍祁咧嘴笑得有些傻，他让宋识云去摸他的口袋，是空的，“我以后可能要吃软饭了，老婆。”
不愧是哥哥。
宋识雨站在一边，看着身旁父亲目不转睛关注他的眼神，心头直发酸。
今日场地的布置是父亲一手安排的，从早上就开始在现场盯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因为哥哥上次和母亲闹得不愉快，父亲甚至禁止母亲出席今日的订婚仪式，客人进场时，看见独身而立的父亲，探究的眼神让宋识雨十分不适。
他很是嫉妒，嫉妒哥哥的好运，也恨自己是个体弱多病，精神力不到A的废物。
哥哥始终是焦点，宋识雨转向身旁同样注视着宋识云的楚子昂，心中落寞更甚。
楚子昂在听到二人要订婚的消息时就觉得荒谬至极，宋识云这个瞧不起人的家伙，因为霍祁家世傲人就愿意纡尊降贵了吗！
他这样想着，来到订婚现场见到二人，只觉得脸上发烧。
谁都能看见，二人之间的氛围已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那种亲密。
楚子昂心里的一百万个疑问全都变成了浓浓的嫉妒焰火，烧得他恨不能将眼前这刺眼的机甲给撕碎，撕的稀巴烂！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楚子昂抬眼望去，霍祁揽着宋识云的颈项缓缓靠近，低头吻了上去，虔诚又爱怜。
二人在众目睽睽下拥吻，圣洁又满含情.欲。
楚子昂心底的火到达顶点，我呸！不要脸，不要脸！
看到这一幕，他竟想冲上去将霍祁拉开痛揍，想将宋识云私自占有。
触碰到这一想法的楚子昂突然呆滞，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霍祁与宋识云分开，两相对望，眼中仅有对方的倒影。
“识云现在终于有自己的机甲了。”
二人的温存被宋玉旻的突然插话打断，他还是那副常见打扮，黑色燕尾服搭配金丝框眼镜，道貌岸然的气息从每一根头发丝里渗透出来。
人群里有人发出嘲笑声，用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着宋识云。
霍祁扫了那群人一眼，正是他特地请来的参加过宋识云生日宴的“好友”。
“大哥此话何意。”
霍祁转身看向他，眼神之凌厉让宋玉旻下意识想要躲避，他佯装无谓地耸肩：“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今天是识云的大好日子，我还是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人群中不了解的人发出好奇的私语声，霍祁笑着，眼神却没有温度：“别啊，说啊，不说，倒显得大哥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宋玉旻好笑，他看向宋识云，“识云啊，这可是他让我说的。”
宋识云沉默不语，宋玉旻往前走了两步，待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后才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前父亲送了我一架机甲，识云好像挺喜欢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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