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一位学子作了诗,赢得众人大赞,连叶如尘都伸出手为他鼓了两下掌。
压力来到燕京学子这边,杜世安站出来,稍稍思索后作了一首,也获得了大家的赞赏。
但比起扬州那位学子还差了些,楚秋归跟着有感而发。
“写景抒情融为一体,白发二字勾人心弦,妙,太妙了!”
扬州学子向楚秋归拱了拱手,表示自愧不如。
有人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是何地考生?”
楚秋归:....
对面国子监的同窗们盯着他,身边湘荆行省的学子们也盯着他。
楚秋归心想,我代表自己,要不站中间吧。
“哈哈~”
有人指出,“楚兄虽是户籍在湘荆,但却是我国子监的学生,自然算国子监的。”
李飞泉目光落在叶如尘身上,借机说道:“那不知湘荆可还有人?”
叶如尘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我大湘荆当然有人。
徐时年作诗超强的好吧,赵淮安也不差,都是常年混迹各大诗会的神人。
徐时年闻言上前一步,顺势挡在了叶如尘前面,直视李飞泉,温和地笑了笑,“自然。”
徐时年走到场地中间,背着手仰着头,一步一句,四步成诗,引来喝彩声连连。
李飞泉泄气,正待再说些什么,就有其他省份的学子站了出来对诗。
这一轮结束,再次有人从笔筒内抽了一道题,是“雪”。
燕京学子率先开始,扬州学子接上,又转了一圈,轮到了湘荆行省。
徐时年将机会留给了赵淮安,后者尚在思考中,李飞泉又冒出来。
这次不再拐弯抹角,矛头指着叶如尘,“叶兄,你来这么久也不见说话,怎么不试一试?”
叶如尘一脸平静,挑了下眉,问道:“你哪位?”
他在心中暗骂了句,李飞泉是吧,老子记住你了。
李飞泉愣住了,脸上红白交错,皮笑肉不笑,“在下李飞泉,叶兄不记得了吗?前些日子我们在破云踏月阁见过的。”
“哦~”
叶如尘点点头,“记性不好,忘了。”
好尴尬呀,场内众人察觉气氛不对,都不说话。
但叶如尘说完也闭了嘴,平静地站着,丝毫没再表示什么。
李飞泉又问,“叶兄不打算作首诗吗?”
“不打算。”
叶如尘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回答。
李飞泉一阵无语,这人怎么能这样?
叶如尘心想,若再逼下去,就别怪我启用脑海中的现代文库了,毕竟是辛苦背的,不用白不用。
为省争光不容易,希望各位诗仙诗圣理解一下,回头多烧些纸。
树欲静而风不止,叶如尘一退再退,而李飞泉真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这次他言语犀利,直言:“抱歉,没想到叶兄不会作诗,是在下唐突了。”
大家都看了出来,这是有私怨在找事呢。
“笑话。”
湘荆行省的学子不能忍,那位专门去找叶如尘过来的学子直接说道:
“叶兄可是我湘荆解元,区区一首诗算得上什么。”
叶如尘幽幽地看向说话的人,[兄弟,我谢谢你。]
“湘荆解元?”
周围人说:“刚才一直没见,还以为今日没来呢。”
叶如尘身边的人的其他湘荆学子回道:“叶兄也是刚过来。”
李飞泉听后脸色变了,这怎么可能是解元?
杜世安也跟着露出了几分诧异,直直望向叶如尘,实在没想到。
“有来才有往。”
叶如尘对李飞泉说道:“我不善作诗,还没什么思路,不如李兄先作一首抛砖引玉,我再想想。”
[我想想背哪一首合适...]
抛砖引玉?李飞泉气死了,亏你还是解元,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第72章 趋炎附势
身边的人捂着嘴忍俊不禁, 叶如尘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去他这么说究竟是有意无意?
李飞泉下意识看向杜世安,后者丝毫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
国子监的同窗们露出不满神色,小声嘀咕着, 搞不懂李飞泉为何这么针对那个叶如尘。
知道他喜欢踩低捧高, 但不能认清场合吗?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能放到下面解决吗?
如今李飞泉站在国子监这边, 丢得自然是他们整个国子监的脸面。
李飞泉表情有些牵强, 纵然不情愿,叶如尘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
众目睽睽之下,是他先步步紧逼叫人作诗的,如今轮到自己了, 若是不作只会让人瞧不起。
可是,他的诗比刚才那些才子们的差远了, 若是拿出来岂不闹笑话吗?
“这个李飞泉,人缘看起来不怎
样呀~”
罗之清小声和自己人说着,也不见他的同窗替他说话。
叶如尘见李飞泉迟迟没有回应, 他往前迈出一步,右手拿着合拢的折扇, 轻敲与左手掌心间握住。
“李兄,可是...”
他面上表现出一丝愧疚,犹犹豫豫,将李飞泉方才的话还了回去。
“可是,在下唐突了?”
“没有。”
李飞泉笑笑,装得一身轻松,虚伪地表皮还是要尽量护住的。
他以退为进,自贬三分, 向众人拱手说道:“在下才疏学浅,为给叶兄做衬, 就献丑供大家一乐便罢。”
临场作诗很考验功底,李飞泉静不下心来思索,更不想给叶如尘留太多时间。
正巧关于雪的诗他以前也是写过的,在心里斟酌了下字词,觉得尚可便悠悠念了出来。
确实很一般,不过还是有人大方给了面子,赞赏了几句。
李飞泉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叶如尘,收起了獠牙,已不像刚才那样莽撞,知趣的没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说起和雪有关的诗,叶如尘的第一反应就是柳宗元先生《江雪》。
一幅空灵淡雅的画卷,一份穿越千年的孤寂。
叶如尘想了想,不愿拿出来做他打脸的工具,平白毁了好诗。
快速地翻了下记忆,叶如尘嘴角上扬,[郑先生,多谢了。]
他优雅地展开折扇,在胸前轻轻扇着,缓步走到了正中间的空地上。
抬头望去,周围种了数颗高大的樱花树。
白色的花团成簇,微风卷着清香拂过,几片雪白飘然而下,如一触即化的薄雪似的。
周围一圈人静等着他,氛围感拉满。
李飞泉绷紧了神经,聚精会神盯着叶如尘。
只见叶如尘执扇的手伸出,低头数着地上樱花瓣。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六七八.九十片”
李飞泉破了功,差点笑出了声,他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就这水平,怪不得要往后藏。
众人一头雾水,不是很确定,这是在作诗吗?不会要数个千万片的雪花吧?
叶如尘勾起唇轻笑,手腕用力一摔,折扇打旋而出。
众人视线随之移动,不可思议地看着扇子飞出一圈,击中数颗樱花树,最后又回到了叶如尘手中。
霎时间,一场花雨倾盆而下,漫天的樱花瓣纷纷扬扬。
全场鸦雀无声,均仰着头沉浸在这醉人的场景中。
有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下几片樱花瓣,企图留住一抹美好。
等大家渐渐回了神,叶如尘这才继续念道:“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可惜这里没有梅花,不是很应景。
没事,叶如尘自我安慰,大家可以意会,毕竟现在也没有雪。
李飞泉再笑不出声了,懊恼自己多事,早知道就不该乱说话,平白让叶如尘出了风头。
“妙!”
罗之清率先开口,激动地为叶如尘鼓掌欢呼。
“好诗~”
“前三句数字做垫,看似平淡无味,而末尾却出奇制胜,妙。”
“多谢叶兄赠花,令人心旷神怡。”
“献丑了。”
叶如尘抱拳,谦虚地向众人致礼,然后回了原先的位置。
同作诗一般的学渣罗之清凑上前,眼睛闪亮,“如尘,我觉得我也可以。”
叶如尘嘴角一抽,淡淡地回道:“错觉,你清醒点。”
“雪”这一题还未轮完,但其他学子也作不下去,如今再绝的诗,都敌不过方才樱花雨给人带来的冲击。
有学子去抽了新的一题,叶如尘没再参与。
过了一会儿作诗结束,又开始了作画。
围观的人不多,大家渐渐散开了。
叶如尘刚才那一手露的漂亮,引来好几个人要与他结交。
特别是听说了他来自乡野,毫无背景后更是热络。
学子中的抱团并非只有地域之分,还有家境之分。
在达官贵人遍地的燕京府,寒门子弟抱团更紧密,国子监有明月社,他们还有秋水社。
不同的是,明月社成员虽官宦世家居多,但什么出身的都有,而秋水社基本都是寒门学子。
寒门不寒,没想象中的那么穷苦。
像他们这一行人,包括陆子昂、徐时年等,都可称之为寒门。
而衣着朴素,出身小县城的叶如尘,自动被大家归为了寒门中的寒门。
秋水社成员向叶如尘伸出了橄榄枝,邀请他入社,叶如尘委婉地拒绝了。
邀请人也不在意,只当他刚来不熟悉,又是个慢热性子而已。
书生们走来走去,互相打招呼聊天,李飞泉那边听说了叶如尘的寒门身份后嗤笑出声。
同伴问他何意,李飞泉眼中精光一闪。
“叶兄家境一般没错,但他可是忠武侯、顾大将军的亲戚。”
“哎?”
众人诧异,“如何说起?”
李飞泉说道:“忠武侯府有一旁支,数年前因犯了罪被赶出京城的事你们可知?”
一人小声问道:“我知道,你说的可是因涪州水患被贬的顾侍郎?”
李飞泉点点头,“对,叶兄是顾侍郎的儿婿呢。”
“我好像知道,不久前母亲好友来家中做客,听她们闲聊说起什么顾家的哥儿回来了,还带了个泥腿子出身的夫君上忠武侯府做客。”
“当时没在意,不会说的就是叶兄吧?”
“应该就是了。”
这消息太令人意外了,不乏有看热闹的。
乡野出身的学子,风头正盛的解元,既是忠武侯府的亲戚,又是罪臣的儿婿。
若那些上赶着与他交好的人知道了,该是怎样的反应?
“哎?顾侍郎家的哥儿,曾经是杜世安的未婚妻吧?”
又是一个重磅八卦,不知情的人都惊呆了。
大家继续深扒,“我记得是,叫顾青辰,被杜家退婚了。”
“罪臣之子,当然配不上杜兄了,万一成了婚将杜家拉下水怎么办?”
“所以说,叶解元的夫郎,是杜世安不要的。”
“哎,这么多年了,杜兄只纳了一房妾,还未娶妻呢,不会还惦记着那哥儿吧?”
“怎么可能,以杜兄的身份和学识,什么样的找不到,难不成那哥儿貌若天仙?”
“或许呢,否则玉树临风的叶解元为什么看得上他?我记得曾经听过,世安与未婚妻差三岁,这么算,那哥儿离京时年纪也不小了。”
“哈哈,还能为什么,忠武侯府的靠山谁不想要。”
“啧,这可真有意思。”
这边发生的种种叶如尘皆不知道,他算着时间,顾青辰与侯夫人应该烧香回来了。
便辞了友人去侯府接夫郎,顺便蹭个饭。
翌日,叶如尘的八卦就已经满天飞了。
游园会里多是受邀而来的外地学子,和部分燕京的后起之秀,认识顾青辰的有却不多。
如今往外一传,京里自是有人想起。
顾青辰才貌双全,画技一绝,当年也是颇有知名度的,不少人上门求娶,最后与杜家订了婚,这才让其他青年才俊歇了心思。
不曾想等了两年,两人竟没完婚,还传出了杜家退亲的消息。
如今很多人都对这个娶了顾青辰,又来与忠武侯府攀关系的泥腿子感兴趣。
且大部分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尤其是本次要参加会试的考生们
。
传了两日,叶如尘莫名其妙成为了趋炎附势的代表,贵族派看不上他,寒门派也瞧不起他。
湘荆行省的其他学子听说后自觉与叶如尘划清了界限。
“我等是来考试的,而人家是来走亲戚的,呵,这样的人居然是本省解元,我以为耻。”
不知是谁说了句话,广为流传。
而叶如尘却与亲亲夫郎窝在小院里红袖添香,几日未出门,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两波人同时排挤的事。
直到徐时年等人上门看望,罗之清一脸愤怒,“如尘,你莫要理会那些人。”
院子里整整齐齐站了十二个人,再加上他自己,云怀书院的都到齐了。
叶如尘十分迷茫,干嘛呢这是?考前谢师礼?
“沧海,咱家凳子够吗?”
李沧海面露纠结,“加上两条长凳,挤挤也坐的下。”
说完,他就转身跑去搬凳子了。
陆之昂说,“如尘,我们退了明月社和秋水社。”
“为什么?”叶如尘问道。
“你不知道吗?”
叶如尘与顾青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徐时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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