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他们纠结一下,憋屈地放弃了。
谢霜有作孽的痕迹,再说不迟。
当初立下的誓言是:若是说出谢霜半妖身份,则全家暴毙,魂飞魄散。
李帆是定天宗派去虚无海的其中一个内门长老,他放弃说出谢琅半妖身份后,又被另一件事压住,郁闷不已。
“怎么不见我宗派的人?”他小声嘀咕。
前来迎接的各个宗派世家代表闻言,笑了一声。
李帆蹙起眉,看向他们。
“你们笑什么?”
有人抱拳朝他行了一礼,道:“你宗与我等不是一个层次,小小庆功宴自然不敢叫上你宗。”
这话什么意思?
庆功宴没有邀请宗派一并筹办?
以往大型活动,缺了谁都不可能缺了定天宗,今日为何这样奇怪?
李帆看不懂,询问缘由,汪禹笑道:“李长老,你等不必多想,吃完酒回去问问你家齐宗主便知。”
我家齐宗主?齐宗主是谁?
我们只认识林宗主。
李帆几个去往虚无海的定天宗内门长老傻眼了,但没有一人同他们解释,他们只得匆匆吃了酒,回宗询问发生了事。
李帆几人走后,笼罩在庆功宴上,古怪的气氛散了。
有人耸肩道:“虽然不想迁怒李帆几个功臣,但想到他们是定天宗的人,便忍不住生气。”
“是极,是极。”
有人附和。
而去往虚无海的人从身边人嘴里得知这段时间的变故,感慨万千。
汪禹站起身,朝谢琅与花倾城敬酒,“骨龙之事能顺利解决,多亏了谢宗主、花长老,我代表金鳞宗,向你们表示感谢。”
岫烟与李秀也站起了身,笑着表示感谢。
谢琅笑盈盈道:“我与花长老,不过是做了些小事。骨龙之事能顺利解决,完全是同行道友的功劳。”
“谢宗主太谦虚了,论起功劳,我们都不比不过你与花道友。”同去虚无海的人端着酒杯站起身,“我们敬你们一杯。”
谢琅笑着饮下杯中酒,花倾城随后也饮下杯中酒。
温见雪坐在一旁,打量花倾城,猝不及防听到汪禹点他名字。
“温宗主,宴上珍馐可还合胃口?”
昨晚,谢琅打着商讨事务的名头,光明正大留他在寝殿,把他喂得太饱了。他现下根本没有动庆功宴上的东西。
但汪禹如此问,温见雪不好拂众人面子,便笑道:“自然合。”
顿了顿,温见雪接着道,“宗主回来了,我作为剑宗主宗暂代宗主,便退下宗主位置了,烦请汪宗主,不要称呼我宗主了,以免他人误会。”
汪禹放下酒杯,笑道:“温道友将剑宗主宗打理得井井有条,退下宗主位置,未免太过可惜。”
“宗主比我打理得更好。”温见雪道。
“汪宗主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谢琅转动手中酒杯,转了两下,哐啷一下放在桌面。
他看向汪禹,声音极冷,道:
“莫非想挑拨我与嫂子的关系?我这个人直来直去,有话就直说了。你若是想挑拨我与嫂子的关系,死了这条心吧?我们的关系,任何人都不可能离间。”
汪禹表情僵了一下,旋即恢复自然,温和道:“谢宗主莫要生气,我只是可惜温道友的才华被埋没。”
“你的才华才埋没了。”谢琅道。
汪禹:“……”
汪禹扯了扯嘴角,道:“谢宗主脾气未免太过暴躁?”
“你头一天知道?”
汪禹道:“你这样的脾气容易得罪人。”
谢琅道:“其他人光宏大量,定不会与我一般计较。汪宗主不会要与我计较吧?”
汪禹暗自咬了咬牙,冷笑道:“谢宗主真会说笑。”
谢琅朝他笑,“大家都说我很会说笑,汪宗主今天才意识到,不知缺了多少乐趣。”
在场不知谁笑出声,接着此起彼伏的闷笑。
温见雪低着头,也在闷笑。
汪禹第一次同谢琅对上,根本不知谢琅这么会说,巧舌如簧!他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盯着谢琅看了一会,汪禹心中吸了口气,淡淡道:“现下不知剑宗主宗是温道友做主还是谢宗主做主……”
他说到这里,当即改口,“不好意思,忘了,温道友已经退下宗主之位。”
“哦,没关系。”谢琅道,“汪宗主年纪大了,记忆不好,能理解。”
汪禹:“……”
汪禹不再想着搞幺蛾子,怼回去了,他正声道:“我有个问题想问谢宗主。”
“汪宗主有什么问题?请说。”谢琅道。
汪禹道:“听说你宗之前与定天宗走得很近,有成为定天宗附属宗派的意愿?”
谢琅道,“谁说剑宗主宗有成为定天宗附属宗派的意愿?你不能因为定天宗颇有大宗风范,愿意扶持刚成立的小宗派,就说我宗有成为他宗附属宗派的意愿,这是歪曲事实。”
“呵呵,真的是歪曲事实吗?”
第229章
“定天宗提携之恩,我宗没齿难忘,若是对方碰到难处,定当鼎力相助。”
温见雪站起身,直视汪禹。
他的目光很是清亮,话语温和,条理清晰,像一股春风,有着抚平烦躁的力量。
“然,如今定天宗行径,令人心生寒意,我宗同在座宗派世家一般,不能与之苟同。”
“汪宗主大可放心。”
他看向上座的岫玉宗宗主岫烟、鹤衣宗宗主李秀,微微一笑。
“岫宗主与秀宗主也请放心。”
谢琅笑道:“嫂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现场一片寂静,随后,在场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赞许。
汪禹嘴角微微一掀,道:“有你们这番话,大家自然安心了。”
岫烟两人也附和道:“是了,放心了。”
……
“汪禹这老狐狸,挑拨离间不成,三言两语,差点把剑宗主宗按到各个宗派世家的对立面。”
庆功宴结束,已然是深夜。
暮色沉沉,蛙鸣不断。
花倾城端坐在回宗的火麟战车内,把玩他从不离手的百花铁骨扇,皮笑肉不笑道。
“岫烟两人虽没有出言为难,瞧着也不像安生的主。”
“所以我之前同你说,要时刻提防他们。”
谢琅满身酒气,他既是前往虚无海的修士之一,又是剑宗主宗宗主,宴会上,自然少不了应酬。
闻言,他盘坐于一旁,回了这样一句,随后,伸手拽住温见雪衣袖。
“我头疼得很。”
“知道了。”温见雪拨开他手,“回宗了,我给你们煮醒酒汤。”
话音未落,谢琅又拽住他衣袖。
“我想睡会。”
“你去。”
“你陪我睡。”谢琅居然抱住他腰。
温见雪一僵,看向旁边两人。
花倾城在宴会上也没少喝,他眯起眼睛,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喝醉了,脑子转不太过来。
秦月与温见雪一般,没有喝酒,此刻十分清明,见此情景,迟疑道:“谢霜好像醉得不轻?你要不先送他去睡觉?”
温见雪顺坡下驴,把谢琅扶到内间床榻上。他替青年脱下外衣,又脱了银靴,掐诀净手,正想出去,青年手臂一撑,坐起,拉住他腰带,把他勾了过来。
“陪我睡觉。”
温见雪抬起眼,仔细看谢琅。
对方眼睛清亮,哪有一点醉意?
“你哄我。”
谢琅握住温见雪的手,甩出一张符,拽掉他穿着的白靴,揽着他腰,一卷,将其按在床榻上,拢在怀里。
“不如此,怎么叫你光明正大陪我睡觉?”谢琅理直气壮,他将下巴搁在温见雪头顶。
“你没有醉,不头疼?睡什么?”温见雪问。
谢琅闭上眼睛,道:“方才逗你玩儿,我真醉了,方才只是用术法使了个清亮障眼法。”
“你此刻才是逗我玩吧?”温见雪去扳谢琅的手,原以为会很难扳开,不料,轻而易举便扳开了。
温见雪爬起,俯身去探青年鼻息,鼻息平稳,竟睡着了。
看来真醉了。
温见雪收回手,朝紧闭房门看了一眼,脱掉外衣,拉过叠在一旁的被子,挨着谢琅躺下。
罢了,陪他睡一会吧。
若是秦月等人问起,他便说,谢琅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发酒疯,非要自己陪着睡。
小叔子喝醉了,非要嫂子陪着睡,传出去大概很难听。
基于此,温见雪应该担心自己名声,可他此刻却升起背德的刺激感。
他吹了吹谢琅眼睛,靠近了几分。
秦月见温见雪这么久还没从内间走出,担忧他一时心软,真的陪睡,站起身,想去看看情况。
“两个男人,睡一起有什么关系?”
花倾城这时出声了。
“他们是叔嫂……”
花倾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点了点桌面,漫不经心道:“那也是两个男人。”
他说罢,接着道,“再则说了,这里就我们,我们不说,谁知道?喝醉了,闹一闹,多正常的事,别一惊一乍。”
此话确实。
秦月纠结一下,坐回原位。
花倾城此时闭上了眼睛养神。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秦月看向花倾城,“你是不是受了重伤?”
花倾城睁开眼,“何出此言。”
秦月指出他气势没有从前盛了。
自然没有从前盛了。
元婴离体,化为分身,他的修为等,也被一分为二了。
为免亲戚朋友担心,他请大家为他保守这个秘密。他与谢琅不同,大家自然愿意卖他这个人情,纷纷应下。
但他不曾想到秦月如此细致,竟能看出异样。
但凡她用灵力探查一番,便能得出正常的答案。
花倾城心中惊讶,表面却不漏出一丝破绽,笑着道:“我没有受重伤,这事你问谢宗主,或者问其他人,都知道。”
“我没有错,你气势绝对变弱了。”秦月道。
“你……”花倾城凑到秦月面前,“说这话是不是看上我了,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秦月愣了一下,抓过果盘里的毵金果按花倾城嘴里。
“你个醉鬼,也不拿镜子照照?我怎么会喜欢你?我喜欢隔壁阿福都不会喜欢你。”
花倾城眼睛灰暗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他取下毵金果,挑剔地扫秦月一圈。
“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要胸没胸,要脸没脸,花楼姑娘比你强百倍。”
“你说什么?”
秦月一口气没喘过来,抽出长鞭。
“贱人,你给我死!”
……
火麟战车入了剑宗主宗。
温见雪察觉回了宗,叫醒谢琅。谢琅懒懒散散地往他身上靠,“头还是有些疼。”
“到宗了,我给你煮醒酒汤。”温见雪催促谢琅起身。
谢琅按住他后脑勺,笑着亲他。
“辛苦嫂子。”
温见雪故作恼火,边推搡边道:“你便是这样感谢嫂子的?”
“我就是这样感谢嫂子。”
谢琅将他压在身下,密密麻麻的吻顺着嘴唇落到脖颈,道:“实不相瞒,我觊觎嫂子已久。兄长早逝,嫂子不如从了我?”
就在此时,房门被一道巨力撞碎。
几双眼睛看了过来。
四周安静了。
静得有点可怕。
“你……你……”
秦月持着长鞭,表情错愕。
花倾城倒在碎木间,向后仰起脑袋,盯着他们。他轻咳了一声,正想爬起。
简容示意身旁的两个师弟把挡路的他拉开,面色铁青,几步走到床榻边,抽出本命剑,架在谢琅脖子上。
“畜生,我今日便送你去地府忏悔。”
谢琅:“……”
温见雪反应过来,起身阻拦,急切道:“他喝醉了。”
“喝醉了,还会耍流氓,可怕得很。”简容冷冷道。
“哥,不是……”
温见雪话还没说完,便被简容打断了。
“闭嘴,你一边去。”
“简兄,谢霜是剑宗主宗宗主,杀了他会挑起两宗事端。你冷静一点。”花倾城企图抢救。
简容看着谢琅,道:“既然如此,你自宫吧,否则我必杀你。”
谢琅:“……”
谢琅看向花倾城。
花倾城扇开百花铁骨折扇,遮住脸。
看不见我。
我尽力了。
不关我的事。
第230章
谢琅移开目光,道:“冒犯嫂子实属无意,还请简兄冷静。”
“你自宫了,我就冷静了。”
温见雪头皮发麻,他小心翼翼拉了拉简容袖子,道:“哥,这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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