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季中校嘴里往外撬点。”水荔扬说,“看样子李牧祁已经知道小朗的情况了,才会派年雨过来下手抢,他还真是穷途末路了。”
即墨朗跑过来扒住即墨柔的裤子,蹭了几下说道:“爸爸,你把他打跑了?”
“下次别到处乱跑,听见没有?”即墨柔把他拎起来训,“他怎么知道你们那小院子的?”
“上次来找麻烦的那群人,以前替崔浩山‘走货’和‘牵羊’的。其中有一个我记得,是他亲自带着年雨来指认的。”森羚走过来说道,“年雨逼问过他,没打算留活口,刚一找到我们,他就被年雨杀了。”
第266章 实力游戏
水荔扬推门进去的时候,邵枫正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天抢地,身旁是散落一地的绳子——很明显,季中校跑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森羚和即墨朗那边出事,两人情急之下只能先把季中校丢给唯一能够拜托的邵枫,但季中校毕竟是当了几十年兵的人,邵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得跟小鸡崽儿一样的小孩,怎么斗得过这老狐狸。
“别动,别拿手揉了。”水荔扬扯开邵枫的手,只见对方半张脸已经被打得肿了起来,横着两道血口子,嘴角还浸着血,“森羚,出去弄点冰块给他敷敷。打电话叫李潇涵从外边回来,带点跌打的药。”
邵枫本来哭得不大声,被一堆人这么围前围后地关心了一遭,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即墨朗自己拿刀从门外的空调机上砍了些冰凌回来捣碎,站在水荔扬身后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邵枫,很迷惑地问:“二叔,他不就是被打了吗?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你个小兔崽子,是谁家的小孩儿?”邵枫往脸上敷冰,呜呜哭着说,“要是你被人打了,能不哭吗?”
即墨朗一翻身坐到沙发上,撑起身子看着他,像个小大人似的跟他灌心灵鸡汤:“哭有什么用?我得记住打我的人是谁,等我长大了,他最好还活着,不过他很快就会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ϻɱźĺ
洛钦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即墨朗,笑出声来,心说邵枫这种内心比玻璃还脆弱的人,根本理解不了这样一个小孩子的逻辑。
果然,邵枫被即墨朗噎了一句,扭过脸继续哭。
不过洛钦和水荔扬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即墨朗身上渐渐多出了那么一股狠劲儿,和即墨柔很类似,却仿佛更胜一筹。mӎʐl
他们都松了口气,看来小朗更多地随了妈妈。
李潇涵和祝衍没多久便赶过来,带了些消肿的草药。水荔扬把草药弄碎了给邵枫敷上,看他半边脸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噎。
“行了,差不多得了。”水荔扬无奈道,“这两天就用另一边嚼东西吃吧,左边的尽量别动了。”
邵枫吸着鼻涕说:“我能住这儿吗?我不想这样回去,太难看了。”ӎϻzʟ
水荔扬火气差点没压住:“你还想住这儿?你以为这里是宾馆吗,你……”
“让他住吧。”即墨柔看着好笑,“水荔扬你捡回来这个小娘炮还挺有意思的,哭起来比女人还来劲。”
祝衍抬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脸色十分不悦:“你说话越来越不尊重人了,柔柔。”
即墨柔也拉下脸,却没有发作:“我没那个意思,就随便说说。”
洛钦笑了一声,没说话。有时候即墨柔连即墨颂的话都不听,对祝衍却是挺温和的,他只知道两人多年前也就已经是朋友,却不知道祝衍是怎么让即墨柔这个精神分裂者兼狂躁症患者安静下来的。
就连他和水荔扬也想不出用拳头打服之外的第二种办法,可祝衍看着并不像会打人的样子。
水荔扬苦恼地看着委屈得要死的邵枫,想着怎么也是自己把季中校丢给对方看管,才让他的脸被打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住两天就住两天吧。
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水荔扬就跟着洛钦回了方舟,顺便把即墨朗和森羚也一并带了过去。
自从李牧祁和年雨从方舟出逃,委员会和安全区内部短暂地动乱了一阵子,洛钦就做主开放了方舟的居住登记,安全区的大门随时敞开,入住流程简化了很多,具体环节都交给陆怀去负责,效率颇高。ʍʍƵl
另外,安全区也取消了食物永久免费供应的政策,方舟券虽然依旧流通,但只能用来换取方舟仓库发放的物资,单向交易,官方不再印制,私人性质的方舟券交易也不再受官方保护。
洛钦意在恢复方舟单纯的“庇护”功能,而非一个自上而下、层层掌控的机器。近年来通货膨胀愈发严重的方舟券将会慢慢减少流通,直到某一天彻底消失。
但只要方舟还存在,日后就一定会有全新的货币政策从这里诞生,不过这并不是洛钦想要主导的事情,当务之急,是逐步取缔即将崩溃的方舟券体系。
这样一来,往年那些靠缴纳物资和考试获得入住资格的人多少有些不满,觉得自己曾经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的珍贵资格,转眼就人人唾手可得了,这不公平。
洛钦听陆怀向他传达了这个意思,笑了笑,很平静地说:“以前所有人都该知道,入股方舟和牌桌博弈差不多,风险和收益此消彼长,一夜之间输净也很正常。古代尚且讲求个‘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现在?你去告诉他们,任何补偿都不会有,不服可以宣战,这是我的规则。”
他确实变了很多,毫不犹豫地抛弃平均主义原则,在最大程度的平衡之下,制定出必然存在偏向性的新规则。
不过外界的大部分幸存者并不愿进入方舟,李牧祁这些年在外的口碑已经够差,他们无法轻易相信这位新的管理者能打什么好算盘。
尤其是红灯区的一些人,那里的幸存者营地之间甚至彼此划分了地盘和派系,新的自治体系雏形初现,势力错综复杂。比起在方舟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这里要自由得多,也方便做更多不见光的事。
福利政策接踵取消,方舟既然已经不是衣食无忧的伊甸园,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不过,就算方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声音还是不会消失的。
“不可能!”
委员会一位元老一巴掌拍上桌子,怒不可遏:“让‘红眼’待在方舟?洛钦,你疯了吗!”
其他几个站在元老一派的委员会老成员也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件事绝对免谈!我想在座的各位,稍微年轻点的都不知道一些往事,红眼当年差点毁了方舟,杀了多少人?要是再发一次狂,这方舟还经得起他一次折腾吗?”
一些年轻人是这两年才进入方舟委员会的,此时一个个都竖着耳朵拼命听,唯恐漏掉什么狗血传奇的八卦。
他们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当年细节却一概不知。好奇归好奇,但从前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绝对忌讳在方舟内部提起,尤其是洛钦面前,如今乍然被老前辈们翻出陈年旧事,这些年轻人除了惊讶,更多却觉得新奇。
“红眼”也算得上是都市传说级别的人物了,听说当年一挑多,对手都是极强的α型再造人类,居然一个个被红眼打得接连败退、铩羽折旗,没想到现在又要回来了,还是传闻中和红眼有仇的执行官洛钦亲自接回来的。
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恨海情天的八点档。
洛钦的手指弯起来,在桌上有节奏地一下下扣着,听着这群人叽里咕噜地发表完意见,头疼得止不住地揉太阳穴,说:“打断一下,你们太激动了,当时那件事是因为他感染红屑病毒,根本祸首是李牧祁。我想各位当初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因为有李牧祁压着一头,不敢站队,我理解。”
“那他现在治愈了吗?”先前那个元老不依不饶道,“你能确保现在的红眼没有传染性吗?”
洛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淡淡地瞟了对方一眼,忽然失笑:“您听我说,水荔扬是没有传染性的,这一点我可以担保。”
“你拿什么担保?”对方高声道,“你敢沾一点他的血到伤口上吗?”
洛钦越笑嘴角越翘:“不用这么麻烦,大家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很亲密。我们甚至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他要是会传染什么,我现在还好得了吗?”
他刻意加重了“亲密”两个字的读音。
在座的年轻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笑得十分猖狂,看来八卦之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坐在旁边的即墨颂抬眼看着他,挑起了半边柳眉。连程清尧也偏过了头去,握起了拳头放到嘴边,辛苦地憋笑。
“无耻!”几个人立即被气得咳嗽,狂拍桌子,“这种事……能证明什么!”
“那好吧,还有一件事,”洛钦接着说,“我清除了方舟内部所有为李牧祁效力的α型再造人类,也知道你们都在等这一天,但这不是我送给你们的筹码和入场券,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把我当成另一个李牧祁,不要觉得我的脾气会比他好,有余地讨价还价。”
对面愣了,怒极反笑:“洛钦,你终于露出真正的嘴脸了,你他妈这连洗牌都不算,贪多嚼不烂,你当心吃不下撑死。”
“等到我真撑死的那天,欢迎各位过来分一杯羹。”洛钦笑起来,笑容势在必得,“毕竟‘方舟’永远公平,物竞天择,输赢都认,在我身上也适用。”
他说完也不再准备和这些老古董纠缠下去,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起身就往外走。
他关上会议室的门,把里面的吵闹和争论都一并关在了里面。
第267章 是非
墙上的全息日历钟显示十一点半,洛钦抬头看到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肚子饿了,他加快速度整理好手中的东西,就离开了办公室。
他推开门进去,水荔扬正好从浴室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水荔扬往后退了一步,没擦干的脸上还在潲着水珠:“怎么才回来?”
“生物钟到了,这个点应该想你。”洛钦走过去,粗暴地抓着水荔扬的手腕,直接把对方亲得手脚都软了下去。
他感觉出水荔扬在推拒,这可不正常,于是洛钦抬起眼环视屋里,看到了坐在床上正看着他俩的即墨朗。
即墨朗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他不觉得这种展示亲密的行为有多奇特,每次都看得目不转睛,然后求知欲极其强烈地问洛钦:“这样的肺活量是怎么练的?”
——大概是和即墨柔一脉相承的思维方式。
“这是什么?”洛钦又瞥见桌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眉头皱了皱,“大冬天的,你们两个吃冰淇淋?”
虽说再造人类的体质不太会受这种鸡毛蒜皮的因素影响,但既然祝衍让水荔扬这两年注意养生,那洛钦就觉得总该做点什么,尤其是大冬天吃冰这种行为,要坚决杜绝。
水荔扬跟他诡辩:“这是以前你说的,要养生就得什么季节吃什么。”
“你们饿了没?”洛钦抢过水荔扬手上的冰淇淋,无视即墨朗无声抗议的眼神,自己挖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吃掉了,“吃东西去。”
水荔扬依依不舍地把空了的冰淇淋盒子扔进垃圾桶,叹气:“有件事和你说,刚才陆怀来过,汇报了方舟仓库物资消耗的数据,已经清理了百分之三十的积存,委员会有人抗议,被即墨颂压下去了。”
方舟手中那些优质的、稀有的物资,是一般幸存者无法轻易获取的资源。而且不久之后方舟券注定会彻底在民间交易中消失,眼下幸存者当然都争先恐后地将手头积攒的方舟券拿出来,到安全区大门前的方舟集市换取物资。
反正李牧祁搜刮来的物资在仓库里堆都堆不下,尤其是食物吃不完只能烂掉,都分发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洛钦点头:“听说了,上午开会他们又在吵这个,来来回回,没有别的话讲。”
“你开会开了一上午?”水荔扬给即墨朗穿好衣服,问道。
“就是听人吵架和抱怨,他们吵他们的,我说我的。那些老头子,这两年眼看着这个委员会名存实亡,被李牧祁压怕了,屁都不敢放,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在这里跟我拿乔。”洛钦说,“今天又吵,不同意我让你留在方舟的决定,要不是桌子都固定在地上,早就被他们掀完了,不过我没理他们。”
“他们这么烦我呢?”水荔扬笑起来,“烦就烦吧,我也烦他们。”
即墨朗附和道:“就是,我也烦他们。”
“走,吃东西去。”水荔扬拍了拍即墨朗的肩膀,“中午有肉吃。”
其实他和洛钦都心知肚明,往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而所谓会议争论的内容,也绝不会和洛钦轻描淡写的那两句一样简单。
洛钦记得自己早上在会议室里和人对峙,对方上来就质问他,把水荔扬带进来,是不是置方舟里这么多幸存者的安危于不顾。
水荔扬当年被逼得在方舟杀的那些人,将永远成为别人指摘他的一个话柄,这一点,不但水荔扬避不开,洛钦也避不开。
“红眼”真的杀过人,无辜也好、有错也罢,当年那一场毫无悬念的强者对弱者的屠杀,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但洛钦的不满之处在于,当年那一系列事情中间,委员会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支持了李牧祁的肃清政策,最后导致矛盾激化,连他都没办法控制局面,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现在他们居然一个个跳出来旧事重提,实在是踩着他的脸撒野。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瞬,才有人说道:“他是初代再造人类,比多少人都要强,出了事情首先怀疑他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他真的没有做,哪怕被指控几句,也是可以站出来解释的,但他是怎么做的?”
那个人甚至站了起来,离开自己的座位,站在过道上和洛钦对视:“我请问你,一个人接受不得一丁点儿的质疑,受到指控便随手杀人,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吗?别人会相信他真的什么也没做过吗?”
洛钦看着说话的人,是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她先前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员,在李牧祁手下负责文书录写和交递,她的丈夫和独子当年在方舟军服役,于五年前的一战中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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