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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宋南音觉得自己挺悲哀的。在以前的世界，她尚且可以找柴玥谈心，受了委屈可以住到柴玥家里，再或者没地方去的话，随便酒店开个房间住都行。可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是…
就连说一句分手的资格，她都要思索这么久，最终得到一个不配的结论。
“你还有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宋南音冷声说，疏远而冷漠。她能明显感觉到，柳昭然听了自己的话，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想来也是，那么骄傲的柳昭然，应该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拒绝吧。这么想想，其实还挺过瘾的吧。
“南音，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吗？”
她这样问，让宋南音觉得可笑。如果柳昭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和她置气，那就大错特错了。
“生气？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柳昭然，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幼稚的人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做过的事，可以用轻描淡写的一句生气来概括呢？”
宋南音看着柳昭然，她本不想和柳昭然再争执这种事。可情绪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以无形的力量改变人的态度，想法，乃至生活。
这几天柳昭然每次来看自己，宋南音都会思考一件事。这个人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她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交往中最重要的信任成了被针扎破的袋子，信任像是里面的水，最开始顺着那个小孔一点点溢出，口子越裂越大，最终彻底破开。
“南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讨厌我。”
因为喜欢，所以被冷落时，才会更加难过。
这段时间对柳昭然而言并不轻松，尽管她能在有生之年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并再次见到母亲们。可她始终不安着，惦念着宋南音。
身体的情况好转很慢，双腿至今还不能自由的行走，每天的复健也让柳昭然觉得疲惫不堪。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见宋南音。
柳昭然是第一次这么无措，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哄好自己的小狮子。如果可以，她愿意让宋南音咬上几口，要是事情能那么简单结束，就好了。
“柳昭然，我不信你了。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你是不是真的把所有事都告知给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瞒着我什么。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们两个做过最亲密的事，可我却没办法相信你。”
“我会揣测你每句话的意图，会想你是不是要借着这句话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这样会很累，对你，对我而言，都很疲惫。”
“说到底，我们的关系算什么呢？分明什么都不是，你看啊，就连分手这两个字，我们都没办法对彼此说出。所以…就这样吧，我现在确实不想看到你。”
宋南音目光不躲避，直视着柳昭然说出这些。她看得出，自己每说一句话，柳昭然的脸色都会苍白一分，宋南音不否认自己心里有些报复得逞的快意。
“我知道了。”柳昭然忽然失了力气，像是被抽走所有傲气的凤凰，垂着头缓慢离开。听着她腿上器械发出的声响，宋南音躲在被子里，偷偷看了柳昭然一眼。
背影，像是在哭。
柳昭然从宋南音那里离开，回到自己休养的房间，发现陈馨和柳余墨在里面。看到母亲，柳昭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又去看那个Alpha了？”柳余墨明知故问，这几天，柳昭然能够下地勉强行走后，好像连伪装都懒得做了。柳余墨至今也不明白，自家女儿为什么就那么在意那个宋南音。
明明只是一个C级的Alpha，还是个来历不明的黑户，无权无势，身无分文。虽然说长得还可以，但个子根本不到Alpha的平均水平，气质也有些过于柔，像个Omega一样。
因为看出柳昭然对宋南音的喜欢，柳余墨看宋南音就是哪哪都不顺眼。而且，自家女儿这么优秀，宋南音还对她爱理不理，上赶着去倒贴一样。
怎么说呢，有点像舔…某个字没出，被柳余墨忍了回去，开什么玩笑，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那个呢。总之，柳余墨心情很复杂，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柳昭然，心里那叫一个憋闷。
“恩，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今晚宴会很累了吧？”柳昭然轻声说着，一旁的柳余墨见她转移话题，眉头微蹙着想继续开口，倒是陈馨，轻轻拉住她。
“然然，妈妈不辛苦，毕竟这也是生意的一环。倒是你，每天复健已经很累了，还要抽时间去看宋小姐。妈妈并不是说你这样不对，只是，你之前也说了，不希望宋小姐发现你的身体情况。”
“你这样每天都去看她，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不适，还不如专心复健，等身子彻底好了，再去和宋小姐好好聊聊也不迟。”
陈馨认真分析着，实则也是不太愿意柳昭然每天托着一身的伤去见宋南音。两个人都是女儿奴，也不了解柳昭然和宋南音之间发生过什么。加上柳昭然失而复得，都宝贝的不得了。
“妈，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休息几天，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好她。她吃不惯这里的营养液，让张姨多给她做些可口的饭菜。”
柳昭然也明白陈馨的用意，但她更清楚，与其每天去缠着宋南音，或许也应该给彼此一些空间。
柳昭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求，经历过一场生死，她深知自己对宋南音的感情。
她不打算放手，更不会让宋南音离开自己。
第73章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会变得很慢。狂欢时和工作时，是完全不同的流逝感。
抱着一瓶还没拆开的营养液，宋南音安静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抬头看了眼灿烂的阳光，像是已经退休的老年人，忍不住要感慨今天天气真好。
与之相反的，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喂，你们听说了吗？那个Alpha好像是小姐喜欢的人。”
“别胡说，小姐可是S级的Omega，那个A好像只有C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啊？”
果然，就算是不同的世界，八卦永远都是人类的本质。宋南音觉得自己的水逆期恐怕还没有结束，否则她怎么会接二连三碰到一些晦气事，还总能听到关于自己的一些“瓜”呢？
她没什么心情偷听关于自己的坏话，毕竟她不是受虐狂，也不想让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糟。奈何说坏话的人根本不知收敛，声音很大，宋南音想不听都由不得她。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小姐之前一阵子天天去看她，不过夫人好像对那个Alpha也不怎么满意。”
“就是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连光脑都没有，而且听说还是个黑户。”
“真的假的？黑户？不会是从19，20，那些区那边偷渡来的吧？”
“而且她完全不知道收敛信息素，每次我路过她身边，总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还真是失礼，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几个佣人看似小声叨咕着别人的坏话，实则却是一字一句都被当事人之一听得清楚。宋南音面无表情的听着，仿佛那些人说的都与她无关。
C级Alpha是自己，可是，她本来就没把自己当成Alpha。
黑户也是自己，可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宋南音轻笑着，用实力上演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戏码。只可惜，这是场独角戏，无论她怎么出演，观众也只有她自己一个。
“好好的太阳，可惜了啊。”宋南音没了晒太阳的心情，一个人兀自转身回了房间。屋子里被打扫的很干净，就像是急着把人撵走一样，每次都留不下住过的痕迹。
明明是她在这里逗留过，可宋南音却找不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宋南音坐在沙发上安静想了会儿，随后打开光脑，拨通了一串号码。
189xxxx7549。
自从手机号码逐渐绑定了越来越多的设备和APP之后，已经成了非必要不更换的存在。就像是每个人的身份证件，仿佛被赋予了独一无二的使命感。
柴玥以前喜欢频繁更换电话，可上了大学那会儿，就再也没换过这个电话号。宋南音记得很清楚，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能默背下来。
她怀揣着一丝期待，将号码拨通。然而，回应她的不再是柴玥爽朗的声音，而是一串忙音，紧接着是AI音冷漠的空号提醒。
人的情绪在很多时候是有型的，只不过它隐藏在很多纷扰中，只有在最极端的时候，才能捕捉它的存在。一旦情绪出现极端的起伏，就会产生裂缝，让那份极端的情绪不停地往里灌。
无论悲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崩溃。
宋南音红着眼眶，不愿相信真相般，再次拨通了柴玥的电话。等待她的，依旧是同样的忙音和空号。
宋南音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光脑，忽然捂住脸，像是情绪骤然崩溃一般，哭了出来。成年人与小孩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擅长控制情绪，无论悲喜，他们总是要表现得“漂亮。”
这份漂亮可以是内里的故作镇定，也可以表情管理。就算哭，也是默默流泪，而非嚎啕大哭。
可是，在这种时候，宋南音却没办法做到这点。她哭得狼狈，哭得很大声，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小孩子，无法抑制，崩溃的哭泣。
因为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不需要她的陌生世界。她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明明她在本来的世界拥有的东西就极其可怜，而在这里，她却连自己仅有的朋友都失去了。
想要倾诉的欲望被生生压在心里，一天接一天的累积，到了现在，终于到了崩溃的时候。
她是什么鬼的C级Alpha，她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她也不会控制信息素，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该如何自处。
对于AI解释的比较模糊的问题，她找不到人问，摸不清这个世界的规则，甚至于，她连一些设备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明明是个成年人了，可宋南音在这里却像一个还在学走路，轻而易举就摔得满身是伤的小孩子。
她跌跌撞撞得想要弄懂这个世界，可是没什么人愿意帮她，回答她最多的，只有AI和无数个素未谋面的网友。
到了这一刻，近半个月的压抑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宋南音蜷缩在地板和沙发之间，将自己不停地挤入其中，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安全感。
哭够了哭累了，宋南音胡乱擦着眼泪，起身去浴室洗了脸。站在镜子前，她看着狼狈的自己，忍不住嗤笑了声。
因为有不靠谱的父母，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哭是最没用的行为。因为哭泣什么都解决不了，反而还会让自己眼睛红肿，脑袋疼痛，鼻子堵塞。
现在，宋南音发现哭也并不是全然没用的，至少轻松了不少。她回房，把营养剂喝掉，当做今天的餐食。虽然看上去有些可怜，但这也是宋南音“自找”的。
她知道柳昭然有吩咐过自己吃不惯营养液，经常会让人给自己开小灶，准备一些地球的食物给她吃。可时间久了，宋南音见别人都是吃营养液，唯独要给自己单独做饭，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好听点的说法，基本没有，用难听的话说，就是矫情和事多。
自从柳昭然不再每天来看自己之后，宋南音也和管家说不用再为自己做饭，每天给她营养液就好。自那之后的几天，宋南音的一日三餐也换成了营养液。
虽然说她还是有些吃不惯，但营养液的味道严格来说倒也不是难以下咽。类似果冻一样的味道，但吃久了，难免会想念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在这个世界一直吃营养液，宋南音不禁悲从中来。好吧，又想哭了，但这次是为了吃，属实有点不至于…于是，宋南音成功忍住了。
调整好情绪，宋南音重新打开光脑，漫无目的随意浏览着一些新闻和消息，试图寻找到回去方法。
既然柳昭然能够从这个世界去到自己那个世界，现在又能和她一起回来这里，就说明两个世界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穿越这事听上去荒谬，但亲身经历过，也就不再那么魔幻了。
宋南音翻找着穿越相关的资料，但查到的基本上都是各个星球之间旅游的消息…看来，这个世界的人，把星球旅游视为一种比较便捷的穿越，和自己理解的那种穿越不是同个东西。
想到自己和柳昭然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宋南音想了想，总觉得应该和曾祖父的那台光脑有关。可现在光脑正在解锁中，自己也没办法重新拿到。
“诶，好烦啊。”方法到这里又断了线，宋南音有些苦恼的躺回到床上，不知怎的，想起了柳昭然。
其实会惦念柳昭然她一点都不奇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在意的人，或者是唯一能够给她帮助的人。
自从那天谈话之后，柳昭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已经几天没再来找自己。虽然宋南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不可否认的，她还是会觉得怅然若失。
时不时会想，柳昭然是不是真的就不在乎自己了。就像那些佣人说的，自己嘛，什么都没有，还是个C级。虽然宋南音对这个世界的Alpha等级没什么认知，但也知道C和S差了好几个档次。
而且，在柳家这么多天，宋南音也多少清楚柳昭然家里的情况。在煋球第三区算得上是有权有钱，是那种富了很多年的“贵族”。而自己呢，要身份没身份，等级也不怎么样。
宋南音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哭的挺没趣的，因为那些佣人说的也没错，只不过自己觉得委屈罢了。
分开，宋南音用这样一个暧昧的词来解释自己和柳昭然现在的关系。她们不是恋人，所以没办法用分手这个词，所以，她们是分开的床伴，是以后或许再也不会亲密的陌生人。
柳昭然去到了地球上都可以混的风生水起，更何况在她这个原本世界里有了她想要的一切，她可以找到更多优秀的男人？女人？或者说其他ABO们，都会喜欢她。那样的人，又何必在自己这里吊死呢？
或许是明白了这件事，柳昭然才会不再来找自己吧？
宋南音想着，也算是为柳昭然这么多天的“失踪”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她觉得自己有点贱，明明是她不让柳昭然来的，结果人真的不来了，她又忍不住惦念。
会想她在做什么，想她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好了。想她参与了什么宴会遇到了什么人，她身边的位置，以后会被谁取代。
明明自己没什么资格去想这些事，可到底是喜欢的人，在意的人。就算自己连分手这两个字都没什么立场去说，可宋南音还是感到难过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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