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些讨人厌的家伙,会在整个影院空荡荡的时候,偏选了你旁边的座位。尤其是当影院本来只有你一个人,享受包场的感觉时,却有个意外闯入者,坐在了你身边。
此刻,宋南音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这么多座位,干嘛偏偏坐我旁边嘛。
心里嘀咕挤兑着,只不过宋南音也没有太明显表达出来。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来影院,说影院其实不太对,这里更像是一个高科技的剧场。
电影不再是平面化的视频,而是由全息屏幕和人体捕捉合成,好似舞台剧一样却又有着电影视觉效果的东西。所有影像都像是直接发生在眼前的真实画面,很震撼也很投入。
宋南音选了一部灾难片,好像不管什么时代,什么世界,人类总能变着花样想出世界毁灭的题材。
今天这个世界毁灭了,明天那个毁灭了。偏偏还有人乐此不疲的看这些东西,没错,这个人就是宋南音自己。
这部影片的内容还是以灾难为主,内核却是讲述灾难中的爱情和亲情。主演是两个女性,一个Alpha一个Omega。
这种电影在宋南音本来的世界大概算是“姬片”,是无法过审的那种,但在这个世界却可以随便播放。
影片结尾,两个女主角因为理念不合,一个离开营地,在世界奔走。另一个则是成为营地的营长,过上日复一日的“安宁”生活。
这是很微妙的结局,明明两个人在生与死之间仍旧可以做到不离不弃,甚至共同赴死。可到最后,她们却没能走到一起,因为想法,理念,观点。
她们是不同的,这是影片结尾传达出的感情。宋南音不知道被戳中了那个点,当片尾曲响起时,她开始泪流满面,眼妆都被泪水晕开。
她没想到自己看灾难片会哭,也就没有把纸巾带来。这时候,身边人忽然递来一包纸巾,成了从天而降的惊喜,让宋南音对这个莫名其妙坐在旁边的人少了些抵触。
“谢谢你。”宋南音从对方手里接过纸巾,拿来时,碰到对方微凉的指尖,她轻颤了下。趁着还没亮灯,宋南音急忙把眼角擦干,确认不会太狼狈之后,灯也开了。
“多亏了你的纸巾,要不是…”宋南音轻笑着,想要和对方道谢,可开灯之后,柳昭然的脸却出现在眼前。
看到她对自己笑着,宋南音脸上的笑容散去,她眉头紧蹙,比今早见到柳昭然更意外。毫无疑问,现在的相遇,是一场柳昭然早有预谋的遇见,而且还是自己的私人行程。
许是早就猜到宋南音会生气,柳昭然也把笑容收敛了,她拿回纸巾放进包里。
“南音,抱歉,我确实用了一些方法得到你的行踪,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任何恶意,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不需要太长时间。”
柳昭然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宋南音。她知道,自己寻求解释的唯一方法,是宋南音愿意听,可如果对方连自己的解释都不想听,她就毫无办法。
上一次是她不在状态,没能把话说清楚,这次,柳昭然不想错过难得的机会。
“好,出去说吧。”宋南音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她看到柳昭然在自己答应后倏然发亮的眸子,嘴角嘲讽的勾了勾。
两个人走出剧院,来到相对安静的湖边。这里没什么人会路过,周围寂静,是个谈话的好地点。
“南音,上次见面太匆忙,我还有很多话想同你讲。那个时候在柳家,我没有忽略你。当时只想尽快好起来,那样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
“我的两位母亲对你并没有恶意,她们不了解我们经历过的事,才对你有所偏见。南音,我认真考虑过我们的未来,想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那时候,我只想尽快让身体恢复,然后带你离开柳家。你想去旅游,我就放下一切陪你到处走。你想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我也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南音,我坦诚自己对你的欺骗,可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事再瞒着你了。你可以怀疑我的一切,但请你不要质疑我对你的在意和喜欢。南音,让我陪你好吗?”
柳昭然把自己能够解释的话全盘托出,她不想再隐瞒,也知道继续隐瞒下去,自己可能会永远失去宋南音。
她说完,抬起头,本想牵住宋南音的手。可抬眼望去,宋南音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却让她慌乱起来。柳昭然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竟然没有继续向前探出的勇气。
“所以,你还有想说的吗?如果有,我会继续站在这里,听你一次性说完。”宋南音深知柳昭然的固执,如果自己不把话听清楚,这个人还会继续制造相遇的机会。
既然甩不掉,宋南音也不再躲避。她愿意听柳昭然解释,愿意听她说这些,但不代表,她会接受。
“南音,我…我只是想解释清楚。”柳昭然第一次这样无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表情。
话音刚落,她听到宋南音笑了。笑地很轻,又充满讽刺。
“看啊,就算到了现在,你还是一口一个你想怎样,从你开始解释到现在,你始终都不知道,我对你最失望的原因是什么。”
“你每次都说,愿意听我的话,你是为了我好,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可是,你有真的思考过我的想法,考虑过我想要什么吗?”
“你说的那么美好,但是在我最无助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被你母亲冷漠以待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的主动权,我也不会怪你什么。可你所说的那些想陪我做的事,都是你自以为是去安排好的,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或附属品,凭什么要按照你铺设的道路去走?”
“你总认为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对的,不和我说,连一个解释都懒得给我,你开心,难过,焦虑,这些都不愿意和我分享。”
“我从来没有走进你的世界里,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也只是表面敷衍我,从来没有打算和我商量的打算。”
“如果我今天不是格兰斯的继承人,你找到我之后打算怎么对我?是想把我抓回去?囚禁我的人身自由吗?”
宋南音把压抑了一年的话说出口,只觉得心里都轻松了很多。她看着柳昭然愣怔的样子,这大概是自己认识她之后第一次看到柳昭然哑口无言。
“南音,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我喜欢你,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我…”柳昭然想解释什么,可这个时候,她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连称之为狡辩的台词都想不出来。
因为,她说不出口。
宋南音看出柳昭然的无措,心里却并不畅快,也没有所谓“报复”的快感。说白了,她并不恨柳昭然。正是因为还在意,还惦念,才会让她说出这番话,才会让她在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想起柳昭然。
这段时间,宋南音其实一直在躲避柳昭然,不是讨厌,而是喜欢。正因为喜欢,才会懦弱的逃避。她承认她放不下柳昭然,承认心里的伤口还刻印着柳昭然的名字。
否则,她也不会在发情期的时候,心里还只想着她。
可这样又如何呢?她喜欢柳昭然,忘不了她,但宋南音不想和柳昭然在一起了。不仅仅是因为欺骗和失望,而是宋南音意识到两个人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刚才的影片,宋南音之所以会哭,就是想到了自己和柳昭然。她们也同样喜欢过彼此,共同经历生死。
那又如何?
观念、理念,自己和柳昭然总是背道而驰的。柳昭然喜欢掌控一切,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自己要的,却仅仅只是和恋人赖着床不起的周末,抱着彼此窝在沙发上看剧的惬意。
她永远给不了自己想要的,而柳昭然想要的,宋南音也不习惯。就像现在,即便拥有了格兰斯的身份,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归属感,自己也无法对这种上流社会的生活做到完全的适应和喜欢。
就算是如此,她还是喜欢柳昭然,还是会被这个人吸引。所以她才怕了,逃了。
她想开始新的生活,拥有全新的开始,还有一个合适自己的恋人。可柳昭然总是那么过分,一次次闯入自己的生活,扰得她心神不宁。
“柳昭然,你不是一个容易让人轻易忘记的人。在分开之后,我最努力的事,就是让自己忘记你,不去回忆和你发生过的事。”
“你的解释我听了,我也清楚你的想法、你的苦衷。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道歉了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又为什么觉得,我还需要你呢?”
“或者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自以为是?”
不是击中心脏的子弹,而是钝刀剐摩的凌迟。宋南音的话,一刀又一刀,切破了柳昭然本就不再牢固的神经。
肉体不疼,疼的是想念和憧憬。
她当然知道这些,她也清楚自己当时做的有多不好。这一年来,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当时能够站在宋南音的角度为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她当时能把事情解决的更好,结局会是怎样。
她恨自己,恨自己什么都没做到,恨自己当时无法体谅宋南音。可是…她从没想过让南音成为自己的附属品,像一个木偶一样。
“南音,我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过,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只是…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我不想失去你,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我还在惹你难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柳昭然恍惚的看着宋南音,眼仁充斥着血丝。她不知道自己在哭,就连宋南音也没想到,柳昭然会在自己面前哭。
心口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住,那感觉并不好受。可是,宋南音决不打算心软了。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离开了,有人来接我。”宋南音转身准备走,柳昭然忽然抬起手,拉住她的袖口。她双眸空荡,完全是凭着潜意识在行动。
她低垂着头,不发一言,手却紧紧攥着宋南音,不肯放手。
宋南音蹙眉,没想到柳昭然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走到身边,以近乎强硬的姿态,将自己的袖口从柳昭然手中夺回。
是钟韵初。
“南音,有什么麻烦吗?”钟韵初声音有些低沉,她也并未看柳昭然,眸光落在宋南音脸上询问。听她这么问,宋南音看了眼柳昭然,对方没抬头,宋南音摇摇头。
“没事,走吧。”
两个人一并上车,而这次,柳昭然没有再开口,任由她们离开。车子逐渐开远,宋南音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仍旧站在原地未动的柳昭然,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今晚的2区,很冷。
作者b:小柳的hzc加温了......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小柳也没做什么严重伤害小狮子的事,比起我文里的其他渣女还是稍微逊色的。下面的小漫画是一个读者宝宝画的小狮子和黑心莲的拟兽。ps:为什么柳总监是蛇,因为她属蛇~真的太可爱了,每次看都要可爱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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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白医生,大小姐她真的没事吗?她已经昏迷三天了。”赫卡琳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口,看到白映溪进来,总算松了口气。
只不过,被她按警报器叫来的人心情并不怎么好。同样的事,在这三天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白映溪面上挂着温柔的笑,珀色的瞳孔却隐隐泛了些冷凝。
“赫卡琳小姐,如果你怀疑我的业务能力,可以将柳小姐转移到其他医院进行治疗。”
她语气平静,可赫卡琳却感觉到周围倏然变低的气压,怯怯后退了一步。
这几天她算是看出来了,虽然白医生平日里看上去温柔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实际接触下来,好像…也有点危险的味道。
“你先出去吧,我给她检查一下。”白映溪挥手,让赫卡琳出去等着。直到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个人,白映溪才拿出随身胶囊里放着的脉素,注入到柳昭然体内。
一般情况下,她并不想用这种药物,毕竟少量的刺激也会引起病患的不适。可是…有些人,真的好烦啊。
注入结束后,始终昏迷的柳昭然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看到她放在一侧的手指动了动,而后逐渐睁开眼。白映溪点开测温仪,上面显示38摄氏度,高烧倒是退了不少。
“我…”柳昭然睁开眼,没想到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白映溪。看着她眼里的茫然,白映溪笑了下,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你是我见过第二个这么能折腾的病患,你昏迷这三天,你的助理很扰人。”白映溪语气透露出不快,她所谓的助理,当然是在指一天要询问好几次病情的赫卡琳。
到了这会儿,柳昭然混沌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些。她知道,自己大抵是又昏迷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昏睡三天这么久。
“怎么?你觉得三天很久?那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再继续折腾下去,就可以一直躺这了。”
“右眼不来复查,修复手术一推再推。高烧41度持续34小时,营养不良,信息素紊乱导致发情周期变短。还有很多并发症,你还想听我一一列举吗?”
“抱歉…”
听着白映溪的话,柳昭然愣怔着开口,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白映溪看她的样子,忽然嗤笑了声。
“柳小姐,如果你想死的话,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提供帮助,并且能够做到滴水不漏,没有痛苦。反之,如果你还想做我的病患,那就要遵从我的医嘱。”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这样不听话的病患我见过太多。希望你不要消磨我的耐心,如果我放弃救治你,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作为医生,这样说话很容易被人拿去做文章。可白映溪说出这样的话,柳昭然却一点都不意外。她早就看出白映溪伪装之下的冷漠,这个人会成为医生,想必也是出于特殊的原因。
但是,柳昭然并不讨厌和白映溪打交道。
“我知道,我会好起来的,我只是…害怕失去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柳昭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对白映溪说起这件事,或许是她的压抑了太久,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昏迷三天,但柳昭然并不是全无意识,有些时候是清醒的。这份清醒折磨着她的意识,让她在肉体承受极度痛苦下,内心也不停地被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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