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时候赫曼会接到清算人的委托,杜弗尔——那个声名赫赫的暴徒, 清算人的首领, 那男人不愿触碰漫宿之中的斗争——尽管他受上校庇护。他, 还有他麾下的清算人不能前往漫宿, 除非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后果的准备。
那是个高傲的男人,他从不涉及漫宿, 但若是漫宿中有他想要的事物,他也会迂回——通过合作者而得到那事物, 赫曼接到的委托大部分都是这个。
里奥对此略有耳闻, 所以他并没有对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攻击——说实话, 他有感受到如果进攻就会死的压迫感。
他以前没见过杜弗尔, 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里奥瞬间意识到——啊,他一定就是杜弗尔了,传说中暴徒的首领,不是长生者的长生之人,这片大陆上最好的杀手……同时也是艾克塞背叛的对象。
“你是他的门徒,史密斯在哪。”他平静地问道。
他很英俊,脸上带有岁月的痕迹,但是仍旧富有魅力。这个男人露出来的皮肤上很多道深浅不一的疤痕,这是他的战果,也是他作为战士的徽章,无数战斗造就了杜弗尔如今的地位和声名。
“…老师前往漫宿了,如果你可以等到天亮的话,再好不过了。”里奥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他的直觉让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向杜弗尔说了实话。
“那是有些不巧。”杜弗尔皱了下眉,随后又很快松开了。
“那么我天亮了再过来。”
“不必,我醒了。”赫曼推开门,他的脸色一如杜弗尔曾经见过的那样苍白,手里拿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除去这些以外,他身上还沾染着一股潮气,一种湿润甜美的气息,这想必是无意中他从漫宿带回来的。
“有什么事吗?”辉光之镜的使徒摆手让他的门徒离开了这里。现在只有杜弗尔和史密斯两个人了。
“我的人说他看到艾克塞了,跟你一起。”
“那又怎样。”
年长者顿了一下,“你从前就对艾克塞有所偏爱,即使我不赞成清算人学习无形之术,你也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教导他关于无形之术的知识。这我可以不在乎,但是,史密斯,我给了他信任,我把他抚养长大,我教导他技艺,结果他回报我的是什么!”杜弗尔提高了音量。
“他偷走了我一大笔岁月!他背叛了我!”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听罢,赫曼慢吞吞地开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背叛你,但是除了我,他还会有其他盟友和雇主,这点你应该清楚得很,杜弗尔,你曾经得罪过的敌人们都会乐意为背叛了你的门生提供帮助的。”
“我不是说这个,”杜弗尔不耐烦地一挥手,“我是说你,别再继续给艾克塞提供多余的帮助,要是他付出了同等的代价也就罢了……史密斯你总是对这种活泼的小男孩没辙,是吧。夏洛特跟我提过这个,你比起女孩更偏爱男孩。”
血杯教团的使徒,那位极具有魅力的漂亮女孩曾经一边涂着她的指甲,一边半抱怨半调侃地提过这个。在她和杜弗尔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之后。
死读书的白痴。她这么形容史密斯,我勾引他失败之后那笨蛋被传为奥德修斯,哈,不受塞壬勾引的家伙……灯道路上的都是一群死脑筋,夏洛特这么抱怨道,一点也不懂得性的美好,我又不是要跟他生小孩,躲得那么快干嘛。难道是被中东那边刺客联盟的塔利亚用培养皿栽种她和她喜欢的侦探的孩子这种传闻给整怕了吗!
你看看他,那死脑筋宁愿留在他那图书馆里给你带小孩都不愿意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夜。
夏洛特的睫毛很长,睁眼闭眼的时候一眨一眨的,像柔软又带有弧度的花蕊。
说起来你的小孩是他喜欢的类型吗?那家伙要是喜欢小男孩我倒是也能理解他拒绝我,他有跟你家的小男孩上床吗?我看那是他喜欢的类型,有点小聪明,会看人眼色,说起话来俏皮得很。
杜弗尔听完夏洛特的话之后沉吟了一会,点了支烟,在烟雾缭绕中告诉他昨晚的床伴一个否定的答案。
当时杜弗尔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他留意到给史密斯做守卫的年轻门徒好像也是这种类型,还是活泼开朗充满激情的心之天命之人。
“别把我说得跟有什么特殊爱好一样。你才是跟夏洛特上床的那个。”赫曼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语气冷淡,“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杜弗尔,现在你可以从正门离开。下次请不要私闯民宅,非常感谢,我会考虑在我的住所养猫的。”
如刀锋一般锋利的男人听完这话嘴角抽动了一下,“你最好如此,史密斯,我们的交易还在继续,让我头疼对你没好处。”
“我们的交易跟你的门生也没有关系,别忘了,愿意长期帮你从漫宿里拿东西的人少之又少,而我恰巧是其中之一。对了,既然你提到这个,留几个身手不错的清算人最近给我,我说不定会用到。”
杜弗尔简直无言以对,因为赫曼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知道了,老规矩,到时候那个地区空闲的清算人都会听你调令。”
“很好,再见,我就不送了。”赫曼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他对这种听信夏洛特四处散布谣言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那个在得罪丽姬亚中的某人之前频繁进出蜕衣俱乐部的人?杜弗尔怎么好意思谈及赫曼的私生活,更何况赫曼他跟谁都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关系最亲密的绝对是他的书籍和密传。
……
“杰森,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我是很认真的。”
“请,但是认不认真地回答你取决于我自己。”
“你觉得赫曼有没有可能在哥谭留了监控摄像头或者是线人?”
“摄像头?线人?”杰森困惑地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他在哥谭没什么能用的人手,那群家伙都是依附着他的,最多就是提供个场地情报。”
“而且他很忙,赞助人也不是白给他钱的。”
“看出来了,事情一结束就把你赶回来了,还附赠了一个小女孩。”史蒂芬妮笑嘻嘻地说道,她还挺喜欢性格安静听话的萨沙的。
“所以你究竟想问什么,史蒂芬妮,快点说。”
“好吧,我就是想说,他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中枪了,你看,他发的消息。”金发姑娘把手机展示给他看,上面写着大概是希望史蒂芬妮能注意安全,记得换药,养伤的时候别太好动之类的。
“可能是什么魔法吧,”杰森语焉不详,随口猜测,“他不是会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吗,说不定是昨晚上无意间看到了所以给你发个短信关心一下,之前不是从来没说过吗?”
“也是。”史蒂芬妮被说服了,随后她一拍手,似乎是想起来了另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然后拉来了电脑。
“对了,你看这个,我调查到关于赫曼,还有里奥的消息都被删掉了,速度可快了,比我的动作都要快——我之前还想着帮他压一压,不是说有政府部门的人总是会监控他们嘛。”
金发姑娘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结果看来他们完全不用操心,消除痕迹什么的已经很熟练了……虽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跟赫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议员找人处理的,明明他一不是什么伦敦人,二来也没调查到他对神秘占星和古董感兴趣啊。他们是怎么搭上线的,真奇怪。”
“赫曼的事情你就别关心了,他要帮忙的话肯定会联络我们。现在你就好好养伤吧,夜巡交给我了,你的案子后续我也会继续跟进的——小红已经把文档发给我了,他对于你来我这里过夜还表示了委婉的担心,这一看就是他抵不住迪克的唠叨,妈的夜翼总觉得我们两个有什么,有空了你澄清一下这个,公主。我最近用小红用得很开心,他比恶魔崽子好多了。记得帮萨沙热牛奶,有空的话再讲个睡前故事,她睡得很早的。”
杰森无视了身后史蒂芬妮对于不能夜巡的嘀嘀咕咕,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戴好装备,别好武器,战术靴踩在地上发出声音。
“再见,记得早点休息啊,金发公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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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错字,10.30
小e哥年龄比夏洛特大,小e哥成年了,但是作为万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杯女王夏洛特,她表示自己有资格称小e哥为小男孩
第47章 干渴,梦境,塞壬
萨沙睡得很早, 她是个作息规律的小女孩,跟需要夜巡和熬夜工作的某些人都不一样。史蒂芬妮给她热牛奶,她就乖乖喝掉, 说声晚安之后去洗漱了, 金发的姐姐还提到了睡前故事——其实没有必要, 她已经很久不听这个了。
在猪面教授的基地待着的时候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 大家都在恐惧中惶惶不安, 随后不得已入睡, 但其实谁都在害怕一旦醒来之后被猪面教授送上手术台,在悠扬的歌剧声中亲身感受自己逐渐被改造,失去神经控制的每一步,然后成为猪面教授手中听话的玩偶人。
萨沙记忆中曾经跟父母一起的快乐记忆早就模糊了, 猪面教授尚未完成的改造破坏她海马体的一部分, 听着父母在床边用温和的声音讲睡前故事的记忆画面如同被橡皮用力地擦去,纸面被什么人大力揉搓过,留给萨沙的只有皱皱巴巴破碎不堪的记忆。
但她记得那些痛苦,那些恐惧, 还有地牢中的饥饿和黑暗。她的大脑非其所愿, 死死地、牢牢地, 将这些记住。
现在这些都结束了, 在现实之中。萨沙亲眼见证了猪面教授的死亡,她可以自由活动了, 不必继续被束缚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
赫曼有事要忙,萨沙就跟着杰森走, 她自己觉得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把她一个人独自留下, 真的, 只有这个别, 萨沙不想接受这个。但无论是赫曼还是杰森都没有跟后来照顾接触萨沙的人说起过关于猪面教授和改造的事情。里奥也好,史蒂芬妮也好,没有人把她当做受害者,也没有人知道那些苦痛和绝望。
里奥将她视为新加入班级的同学——无意冒犯,但萨沙从卷毛青年身上感觉到的就是这样。在这个新班级里,里奥是热情的艺术委员,赫曼是他超喜欢的老师。
史蒂芬妮则把她当做新加入家庭的一份子,是史蒂芬妮的新姐妹,杰森带回家的妹妹。
金发的女孩给萨沙热牛奶,睡前给她读故事,还有温柔的晚安吻。每一个举动都像是梦一样美好。萨沙喜欢这些。
所以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忍受每天夜晚入睡之后赤红的窃窃私语,还有身体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好似是被刀割,又有些像是被撕咬,皮肤上有牙齿咬上来的压感。但是白天醒来之后,萨沙还是完好无损的。
萨沙跟赫曼提到过这个,有着灰绿色头发,脸色苍白得好像油画中沾多了白颜料那样的青年却朝她笑了一下。
“那是你的礼物,我说过,你很有天赋。”他说着,声音难得有些轻飘飘的。
“不必去抗拒那些,静静聆听赤杯的低吟就好,会对你很有帮助的。”
“赤杯是永无餍足之神,夺取生命之神,给予生命之神。我的女孩,现在很明显能看出来不是吗,她对你有所偏爱。”
萨沙不理解,但是她接受了,并且开始尝试习惯梦境中的血色,咔嗒咔嗒骨骼撞击的声响,还有模糊背景中响起的尖叫。曾经过去的那些苦痛和黑暗跟现在梦中的赤红开始融合,但跟过去不同的是,萨沙现在并不害怕,她只是有时会感到些许干渴。
……
“一个口中干渴的人,多么强大的人啊,他的心智与世间的动态紧紧相连,将会从彼处回归这个动态的世间。”
女声低声呢喃着什么。
“为了满足这份欲望,解除这无法消除的干渴,他又会做些什么呢?”
少女——或许称她为女孩也可以,她看上去有种涉世未深还未长大的天真,脸颊上好似抹了些薄红,并非是时尚杂志上封面女郎那般迷人又性感,但是当她看着什么人或者朝什么人微笑的时候,又有谁能逃离她的魅力呢?
她坐在木质的桌子上,抚摸着手中的书籍。没有被拘束的长发顺着重力垂下,划过脸颊,路过眉眼,多了几分被驯服的温顺。模糊间好像能看到露出鱼尾的海妖坐在岩石上的幻觉,只等待她下一秒开口歌唱,让听到的人都心甘情愿为她而死。
夏洛特头也不抬,看都不看坐在沙发上的光头科学家。
“希瓦纳博士,”她拉长语调,像是在撒娇,但是说的话可不像是那么回事,“我希望你知道我花时间来福西特市是想要得到相应的价值的。但是现在结果呢,斯特拉思科因的寓所着火的事情整个福西特都要背得一字不落了,你却告诉我你什么都找不到?”
“斯特拉思科因有多狡猾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他跑了我有什么办法。”希瓦纳冷笑道。
“他图书室里被觊觎的东西你们这些人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斯特拉思科因的寓所被烧,也只能是你们做的吧。”
塞迪斯·希瓦纳过去曾为探寻魔法的痕迹而付出行动,他释放黑亚当时不料被古墓周围的闪电封印击中右眼,由此获得了可以看穿一切魔法和灵异生物的阴阳魔法眼。
正因如此,希瓦纳的左眼看见的是貌似温顺的美丽少女,右眼映照着如鲜血般浓稠的可怖景象,赤红从少女身上流下,像蜿蜒盘旋的毒蛇,曲曲折折盘旋在大理石地面上,希瓦纳一呼一吸间都能嗅到粘稠的猩甜,这让他对夏洛特的美丽毫无感觉。
血杯教团的使徒夏洛特,无论是爱慕着她的人,还是崇拜警惕着她的人都称她为塞壬,她的艳名和她的危险一样出名。
“放尊重点,希瓦纳,是你找着我们,求着我帮你对付沙赞的,可不是我主动来找你的。”夏洛特终于抬起头,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希瓦纳的呼吸变得沉重些许,眼神在一瞬间迷离又错乱,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他能看透夏洛特的本质,但是却无法完全抵御她。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渴望掌控魔法的固执科学家恼怒的了。
看出了希瓦纳的分神和怒火,夏洛特不以为意,咯咯笑了起来,“拜托,动动你全放在实验室的大脑吧,亲爱的塞迪斯,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沙赞,你的大敌可是魔法侧英雄,你知道的魔法他也都了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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