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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森寒，冷气四溢。
似寒冰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四周的空气一瞬间都静止了，似有雪花自天而落。
寒冰迅速朝四周蔓延，覆盖着一方天地。
冷！
冷的让人心惊胆寒。
王莽的声音一下顿住，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面色瞬间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额头上的冷汗流的更快了，他目光看着面前单薄弱不禁风的少年，眼神惊惧，心底一股寒气窜起。
王莽心中又惊又惧，觉得荒谬至极！
他和巫真一路从西部巫蛮之地，逃亡前来中州。历经巫族的追杀，凶兽的攻击，刀悬于头，暗藏危机，他从未惧过，从未怕过！
而如今，面对这个看上去苍白瘦削，冷静无害的少年，他竟觉得害怕！
他张口，欲说些什么。
然而，他想起方才楚然的话，一瞬间止声。
不敢发出一言。
他脸上瞬间闪过一道茫然神色，目光四处张望。
只见，四周众人目光皆好奇、忌惮、敬畏盯着楚然。
这个少年，轻而易举的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王莽心下一紧，他目光再看向楚然，哪里还有方才的轻视不屑。
眼前的这个瘦弱单薄的少年此刻在他眼中，面目狰狞，不亚于穷奇、梼杌。
哪怕他看上去清丽俊美，身量单薄而无害。
我竟是看走了眼！
王莽心道，悔意顿生，他招惹了一个他惹不起的人！
阿真说我太自负，果真是如此吗？
一瞬间，四周静悄悄，无人说话。
众人皆好奇将目光投注在楚然身上，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看来善了不得！
远处。
几个穿着苍蓝色道袍的上清宗弟子站于一地，目光同样看着楚然、王莽二人。
“云师兄，我们不上去阻止吗？”有一人说道。
那个被叫做云师兄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上去约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生的俊朗不凡，眉目端正，鼻梁高悬，唇薄淡红。
只见，他黑发束起，未曾带冠，加之以青色木簪挽发。
身着苍蓝色道袍，道袍贴身，袖口一圈白色，腰间同色腰带。修长的身材，勾勒完美。似挺拔的松柏，清隽之气，溢于言表。
这是上清宗的云华道长，紫霞峰的首座大师兄。
此时弟子大选，正是由他来负责上午的初选。
云华目光紧紧盯着楚然，目不转睛。
闻言，声音冷峻，说道：“为何要阻止？”
那人顿时嘴角一抽，心道，这还需要说吗？
“他们看上去要打起来了。”那人面上依旧恭敬，说道，“一旦动手，会乱来秩序，到时候就难以收场了。”
“连收场都不会！那要你前来何用？”云华声音冷冷训斥道。
“……”那弟子闻言，瞬间懵了。
他抬头，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着云华。
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骂……
云华眼睛依旧盯着楚然，声音冷峻，说道：“掌门和各位师伯派我等前来，便是为了维护弟子大选的秩序和安全。倘若有捣乱不听劝告者，打出去！”
“你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趁早滚回去！”
“……”
那弟子完全被他训得懵了，半响，才语气试探性的说道：“云师兄的意思是，将那个少年打出去？”
云华闻言，这才收回了目光，终于不看着楚然了。
他目光冷厉盯着这弟子，斥道：“蠢货！”
“我何时这样说了？”他道。
“……”那被骂的眼泪都要掉下来的弟子。
你刚才明明就是这样说道！
“那少年惹事了吗？”云华冷声说道，而后又答道，“没有！”
“既未惹事，你有什么资格将他打出去？”云华语气不悦说道，“休要仗势欺人，以权谋私！”
“……”弟子。
内流满面。
师兄，我什么都没说……
我冤枉啊！
训完了师弟之后，云华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楚然。
此时，场上局面骤然变幻。
王莽被楚然威慑，不敢出声。
瘦高男子见状无奈，只得对楚然求饶道：“你想如何？”
“不如何。”楚然语气冷冷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打我一拳，还他一拳便是。”
瘦高男子闻言，顿时皱起眉。
这提议，比他想象中的更为简单。
他还以为这少年会纠缠不放，不肯饶过王莽。只是一拳而已，以王莽的身体，完全承受得住。但是……瘦高男子目光看着楚然，心里闪过一道不安。
总觉得这个少年不是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听上去极为轻松的解决之道，依然让他觉得不安。
一时间，瘦高男子无法应答。
一旁的王莽见他不出声，心下急了，也顾不上方才楚然说的话，之急急喊道：“答应他！只是一拳而已，我看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能伤我一根毫毛吗？”
瘦高男子闻言，顿时皱眉，抬头，对着他冷声斥道：“闭嘴！”
这二愣子，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这张嘴上！
瘦高男子心下顿时有些后悔，早该在进入中州的时候就甩了这二愣子，早听说蛮族的人空有一身蛮力，这脑子不好使。以前还未觉得有什么，今日一见，还真是！
当初，就不该心软！瘦高男子心中恨恨想到。
“阿真，你快答应他！我，你还不知道！我三岁就能徒手打死一头饿狼。”王莽见他半天不出声，急的额头冒汗说道。
他堂堂一蛮族勇士，竟被一个人族小白脸给轻松制住。脸上挂不住！王莽心下觉得丢人，又惊又急。尤其是四周投注过来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能脱身，别说是揍一拳，十拳都没问题！
反正我蛮族男儿，最不怕的就是挨揍！
楚然伫立在一旁，冷冷听着这两人对话，不发一言。
“阿真，阿真！”
瘦高男子被他烦的不行，眼下也没其他解决办法，只得答应他了！
他抬头，冷声对王莽说道：“随便你！”
王莽闻言，顿时大喜，“阿真，你真好！”
说罢，他转头对着楚然，冷哼一声说道，“你来吧！我给你打一拳，此事就一比购销了。”
不就是一拳，你个小白脸，花拳绣腿，爷爷还怕你不成！
心中如此想到，王莽脸上神色就带出了几分不以为意和轻视。
第10章 他不配！
楚然冷冷伫立在一旁，他白皙修长的手掌抓着王莽的拳。
阳光下，他略显苍白的手指几近透明。
风过，掀起他的衣袍猎猎，长袖轻晃。
王莽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一脸无畏表情瞪着他，冲他吼道：“来吧！”
他一只手掌，指着自己的胸膛，大力拍上，拍的邦邦响，“冲这里打，用力打！”
脸上嘲讽的意思，明晃晃。
一旁的瘦高男子，深吸一口气，轻阖眼皮。
蠢货！他心中骂道，这时候还挑衅！
嫌死得不够快吗？
一瞬间，瘦高男子心里升起一股暴戾之气，恨不得就这样让那个总是闯祸惹事的蛮族蠢货，去死了！
面对王莽不知死活的挑衅，楚然的眉目不动，面色漠然看着他。
不动于色，长身玉立，似青竹。
面貌秀美，眉间灵气汇聚，似芝兰。
四周围观众人，瞧着他一身风华气度，心中赞一声，好生钟灵毓秀的清贵少年！这养气的功夫了得，那壮汉的挑衅和不知死活，那就是圣人都要发怒。
这少年竟是脸色丝毫未变，眉目都不动一下。
十几岁的人，竟和人七八十岁的老道士一样。就冲这份心性定力，以后前途了不得！
此时——
上清宗，玉华大殿门前。
“长鹤，我看这小子，适合学你的《坐忘经》。”绛红长袍的越慈上仙，笑着对身旁一身雪衣的白发俊美男子说道。
长鹤仙君闻言，目光盯着前方高悬的一面青铜古镜，视线落在镜中的长身玉立秀美冷然的楚然身上，未发一眼。
只见，在玉华殿前。
一面长约一人高，宽约一尺的古朴青铜镜，悬于半空中。
镜框乃是青铜，上雕百鸟朝凤图。
镜面光亮可鉴，镜中清晰印出楚然、壮汉等人对峙一幕。
这二人的对话，亦一丝不漏的传到了在场的众仙君耳中。
这是上清宗的一件法宝，名为乾坤镜。
可观天地乾坤，知天下百事。
万年后的上清宗也有一面这样的镜子，亦为乾坤镜，不过那面却是仿物。这原物，后来在封神一战的时候，损毁了。
半响，才听长鹤仙君声音清冷，淡淡说道：“他与我不同。”
话说如此，但他的一双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镜中的楚然看。
越慈上仙见状，岂会不知他已动心。
故而笑道，“哪里不同了，你乃我上清宗坐忘峰的首座上仙，他乃欲拜入我宗的弟子。一个缺徒弟，一个少良师，你二人不正好是天作地和的一对？”
“……”站在两位上仙身后，腰杆挺得笔直的上清宗弟子们。
纷纷掉下眼泪来，越慈上仙，天作地和不是这样用的！
万一长鹤仙君当真了怎么办？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纯真，他不谙世事，他……智商感人。
虽然，众弟子觉得能这样用天作地和的越慈上仙，这智商也是令人怀疑。
众弟子，站的笔挺，面相端正，表情严肃，目视前方。
一派精英弟子范儿。
然而，他们的眼角余光，纷纷朝左边的长鹤上仙看去。
只见……
果不其然！
俊美不可方物的白发仙君，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众弟子。
遭了！
我就知道……
长鹤真人他一定会当真的。
造孽啊！
众弟子顿时面露哀戚表情，目光转而盯着乾坤镜上的冷漠少年看去。
心中纷纷祈祷，希望，这个少年是个机智聪明的人。
这……多少能弥补一下，师父智商感人，徒弟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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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
众人目光盯着前方对峙的楚然和王莽二人，他们目光上下打量着楚然，见他身量单薄，细胳膊细腿的，似一折就断，尤其是那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连嘴唇都是泛着淡青色。
久病不愈之相，柔弱似女子。
这样的小子，拳头能有多大劲？
众人顿时恍然，转头目光看向王莽，见他人高马大，满脸横肉，体壮如牛。
纷纷心道，虽然这傻大个嘴上没把门，说话不经脑子，欠抽欠打。但，他那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在理。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众人心道，过于自信。
众人都不看好楚然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体魄是天生的，这其中差距非人力可为。
顿时，四周一阵唏嘘声传来。
甚至有人开口说道，“道友，一拳太便宜他了！不然，一剑吧！”
“道友，你别想不开，这等无礼野蛮粗鲁之人，不用对他客气！”
“……”
一直站在楚然身后的赵大少目光盯着前方瘦削冷然的楚然，听着四周嘈闹的声音，突然血涌上头。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连他自己都道不清说不明的激荡情绪，这促使他转过身，目光锋利，表情严肃，盯着他身后一个锦衣青年。
那青年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
“大大大……大少爷，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连声音都吓得哆嗦了。
赵思卓沉着脸，一言不发。
只目光锐利锋芒逼人，盯着他。
“……”跟班。
#卧槽！我家大少用一种恶犬一样凶狠的目光盯着我看，吓死人！怎么办？急，在线等！#
就在那华服青年被他骇人的目光瞪的腿软，差点就噗通一声给跪下的时候。
赵思卓动了。
他动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然后朝那华服青年的腰间伸手——
那华服青年见状顿时眼前一黑，我我我我我曹！
大少你要对我做什么！
只听见……
铿——
一声刀出鞘鸣。
一道冷然银光晃花人眼。
赵思卓面无表情手举着出鞘长刀，刀刃锋利，刀光森寒。
他目光盯着手中长刀，银白刀面反照阳光，冰冷锋利的刀光晃花人眼。
透过刀面，他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举着长刀，赵大少端详着自己英俊不凡的脸庞，暗暗点头，心中满意。他骄傲挺胸，没想到老子认真起来，还是很有威严的！
他倒是一本满足自己的英雄情结，可怜了你面前被拔了刀的锦衣青年。
眼见着，赵思卓这么一脸骇人的表情，拔了他的刀，举着寒芒毕露的凶器，一脸杀气腾腾的表情对着他。
以为自己哪里惹了这位大少爷，要杀他灭口。
顿时吓得差点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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