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焦头烂额,也不能置之不顾,便走到陆或雍跟前,蹲下,歪着脑袋看向他:“哥哥,你在哭吗?”
“没有。”
声音都发闷了。
顾知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要不,你当做我不知道,先告白?”
“然后你再拒绝?”陆或雍不急不缓地抬眸,见顾知煦就蹲在自己跟前,蹲得好乖得一只,就抬头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张又乖又漂亮得脸在眼前放大,本就喜欢,这下更煎熬了。
近在咫尺又得不到最是挠心挠肺。
顾知煦:“……”他被陆或雍看得紧张,吞咽着口水:“可我不喜欢男的。”
话音落下,沉默最是煎熬。
他察觉到陆或雍的眼神变化,又是那种不由来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就只是双手交握坐着椅子上,垂眸这样盯着他,眼神里得情绪就宛若潮浪强烈般汹涌而来,漆黑的眸子蕴着什么,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感觉。
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不过地板还没坐热就被拉了起来,整个人被扯入腿间。
气氛忽地变得焦灼,耳畔只剩下某人的呼吸声。
“知煦,你讨厌我吗?”
“……嗯?”顾知煦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但哪里有机会给他退后,被长腿夹在了腿间,动都动不了了。
西裤下的腿强劲而又结实,力度隔着布料敛出几分警告的意味,十分悬殊的差距。
他后腰顿时一麻,哪里有被男人这样对待过:“……陆——”
“叫哥哥。”
顾知煦欲哭无泪地低下头,双手乖乖地垂放在腿侧,看都不敢看他,闷闷地喊了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直接喊到对方的心坎去了。
某人的喉结再度滑动了一下,在极力克制着近乎固执的迷恋情绪,担心自己吓到对方。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顾知煦感觉到这种氛围有些危险,鼓起勇气,决定对老板勇敢说不:“在我看来,你重视我是看中我的能力,而不是我这个人,如果你只关注到我这个人从而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想让我……那我觉得这是一种潜规则。”
“从明天开始,我正式追你。”
顾知煦先是脑袋一空:“……”而后瞪大眼,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或雍,吓得往后退,却忘了腿被夹住,腿的动作一出,上半身就直接往后坐了,失重感袭来。
陆或雍伸手一拉,将他拉了回来,让他在腿间站稳。
两人一站一坐,对视间,太多复杂情绪。
“这不好。”顾知煦低下头,觉得自己捅破了天,不是,他的钱途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喜欢或者是拒绝是你的权利,如果在我追求你的过程中你有任何不舒服或者是不高兴,我希望你都可以跟我说,就像你之前遇到不开心一样。”陆或雍放开腿间的人,松开手,掌心里似乎还留着碰过对方的触感,都让他压下此刻心头的涟漪,保持着理智。
说完却没听到顾知煦的回答。
此刻心头破开的酸涩就像是生吃的柠檬,酸到没边了。
“可是你追求一个没可能的结果,不委屈吗?”顾知煦想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我还没得到结果不是吗?”这一瞬,陆或雍像是抓了什么,他往后靠着椅背,仰着头,毫不保留私藏已久的情绪,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青年:“顾知煦,赌一下吗?”
顾知煦摇头:“国家打击黄赌毒。”
陆或雍低头笑了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顾知煦现在脑子一团糟。
“先坐下来吃饭吧,都凉了。”
“现在是说吃饭的事吗?” 顾知煦见陆或雍转过身,拿起刀叉就开始吃饭了,顿时一愣,啊?啊??所以破防的只有他?
“不吃饭的话那我们现在回房间。”陆或雍叉了快牛排,放入嘴里,抬眸看向顾知煦。
顾知煦心头一颤,这会终于有警惕感:“……回房间做什么!”
陆或雍将这家伙脸上的丰富小表情尽收眼底:“回去帮你擦药。”
这会顾知煦才真正的有了安全意识,他太放松警惕了,一直都太放松了。
从初次见面就邀请自己去家里游泳,这是正经男人能干出的事吗?
怪不得总是要带自己去运动,还是他什么都不擅长的各种项目,多得是搂搂抱抱。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陆或雍,像是看破又碍于情面不能说破,心情复杂而又焦灼:“……你,哎,你。”说完愤愤然坐下,宣泄般拍了一下桌角:“可恶!”
陆或雍又笑了。
……
后来,不会打高尔夫球生意也谈成了。
当时他是坐在高尔夫球场边的休闲区,因为受伤了也没法打,而陆或雍好像是碰见熟悉的人,隐约听到对方也姓陆,他以为是遇见亲戚了,就干脆提出申请要去摸鱼。
也是在休闲区这里恰好遇见一个长发男人,见他一个人左右环视四周,以为他迷路了,便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一来二回就认识了。
再等遇见时是晚上在餐厅里,他才知道这个长发男人就是陆或雍口中那个山海集团的总裁时序,拥有当前全球最先进的芯片技术和研究团队。
也知道了早上怎么会落单的原因,原来是跟他丈夫吵架了。
“……”
他对上陆或雍含笑的双眸,仿佛在跟他说,看吧,很寻常。
。
再后来,陆或雍就对他正式发起了追求。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男人是认真的,不仅对他的喜欢是真的,倾力教会他的人情世故以及人脉资源也都一一拉到他身边,将真心与权利都捧着放在他面前,真挚而坦诚,让他自己选择,没有丝毫遮掩对他的欣赏和喜欢。
所有节日都会精心安排,每个需要他的瞬间必然会出现,每件他做得好的事都给足情绪价值,没做好的就带着他一点一点的完成。
工作归工作,日常生活也开始全方位的浸透这人的存在。
自己试图尝试努力地心无旁骛先完成学业,不要被影响,千万不要被影响。
……可是,可能吗?
二十几岁的年龄,读书阶段,遇到了这么惊艳优秀的人,是很难看不见的。
就在那个狭窄黑暗的楼梯间,他似乎有那么瞬间的动摇。
外面是不断有学生经过留下的谈笑风生,只要留意一秒就会发现门后有人。
陆或雍将人圈在臂弯里,强硬地拉近彼此的距离,不让他退一步,俯下身抵着额头,听着怀中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克制着不甘情绪又温柔的语调。
“手机关机?躲我为什么要用这个方式,这不好玩,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手机没电了。”顾知煦别开脸,抬起胳膊想挡开他,心跳快得离谱:“……不要靠那么近。”
“我可以不靠那么近,但你可以不要手机关机吗?”
顾知煦听得心脏像是被攥住那般,这男人太会拿捏他了,恰到好处的示弱简直像恶人先告知,好像他才是那个辜负的人。
他抬起胳膊,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挡开,分开贴得太近的热度:“你先退后。”
陆或雍无奈地点点头,顺从地抬起双臂,将双手放在耳畔,温柔地注视着顾知煦,慢慢地往后退,放下所有的身段选择妥协。
下一秒却被拉了回来。
突然被顾知煦抱入了怀中,神情怔住。
“你后面是楼梯!!”顾知煦吓得将陆或雍拉回来,站稳后,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谴责:“说归说,不要拿自己开玩笑,要是摔下去的话——”
后背忽然被胳膊有力地揽住,整个人被拥入怀中。
他眉心一动。
光线隐约投入楼梯间,高大的身影倒映在地面,怀中的清瘦身躯被完完全全地笼罩着,融入了对方的影子中。
头顶落下温柔陈述。
“你说你喜欢女生,不喜欢男人也没关系,我还有千千万万次机会,你觉得舒服就先保持这样的感觉,如果不舒服我就退后一步。”
“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推开。”陆或雍俯下,轻声道。
顾知煦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指尖轻颤,鼻尖抵着对方宽厚的肩膀,清冷内敛的香水味环绕在四周,被这个温柔有力的胸膛环抱着。
“来吧宝贝,把我推开。”
顾知煦颤颤地抬手,抓住陆或雍的胳膊。
“我准备回国了。”
顾知煦表情一怔,看向陆或雍:“什么?”
“我知道你拿到了耶鲁的offer,哲学系也很不错,我很鼓励你追求更好的未来,但我在这里的项目已经结束,该回集团总部了。”
“我们之间的合同不只会有三年,如果你念完硕士愿意回国,顶盛集团欢迎你。”
怀抱的温度逐渐抽离,仿佛有什么跟着流逝。
顾知煦什么也没说,垂下眸,慢慢地松开手,扯了扯唇:“哦,原来你要回去了。”
这是什么心情,怎么那么闷。
他可是拿到耶鲁的offer,要去哲学系继续深造了。
……可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我周六的飞机。”陆或雍将这家伙的表情尽收眼底:“你会来送我吗?”
顾知煦胸口忽然很闷很闷,那种不由来的愤怒,堵在喉咙间的质问好像随时就要脱口而出,既然都要回去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为什么这周就要回去了现在才跟他说……
满腹的愤怒堆叠而又堆叠。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酸了一肚子。
“没关系。”陆或雍笑着,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加油宝贝,有机会我们未来见。”
‘宝贝’……
这男人总说他是宝贝,夸过他是聪明的宝贝,是机智的宝贝,也是漂亮的宝贝。
所有的甜言蜜语伴随着回忆,那股酸涩的劲漫过了鼻梁,酸的眼眶发热,又是连番的质问涌上心头。
他正想说话,轻抚着后脑勺的掌心离开,心头骤然一坠。
空得发慌。
“我一会还有个会,先走了,有什么时候手机联系。”陆或雍放下手:“不要再关机了,我们之间不能成也没有必要朋友都当不成,是不是?”
……
当晚,他彻底失眠。
捧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看着过了零点已经是周五,也就是明天陆或雍就要走了。
满脑都在想着怎么就走了呢,那他怎么办。
但又在想他为什么要问怎么办,他拿到了耶鲁的offer自然是继续去读书,还用说什么。
可是他考的是他最不喜欢的专业,是他母亲希望他读的专业,想让他读完后回国成为中央选调生,以他的学历回国通过考核起步就是副主任科员。
如果没有遇见陆或雍的话他根本就接触不到那么多的项目,认识那么多的资源跟大佬,他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是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通过自己触到层面,手机通讯录里基本上都是商圈的资源,如果好好利用的话他不会止步于此,他可以爬到更好的位置,认识更多的人,拿到更多的项目,甚至是有机会自立门户。
这才是他挑战金融的意义。
所以是继续留在这里,读完哲学回国进入基层下乡锻炼,还是放弃这份offer……
跟陆或雍走。
*
于是,跟陆或雍走还是跟母亲battle这两个议题在他脑海里反复横跳了两晚。
自己跟自己辩论其中的利弊。
陆或雍没有给他任何的信息和电话,他的精神几乎紧绷到了一定程度,饭都吃不下。
直到周六的凌晨,他收到了陆或雍的信息。
【哥哥:我早上九点半的飞机,你来送我吗?】
他猛地从床上蹦起,二话不说地冲到衣帽间,环视一圈找到了他的行李箱,将触手可得的衣服全都塞进行李箱里,还有陆或雍送给他的所有东西,车钥匙,房子钥匙……
换了身衣服,再穿好鞋,然后拉着行李箱就坐在客厅沙发,盯着墙上的钟。
一坐就是一宿。
睁眼到天亮。
‘叮——’
直到闹钟响起。
顾知煦抹了把脸,拿好手机,毅然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推开家门,清晨的光投入室内。
步子迈开,这道身影被日光拉长,往外蔓延,像是往他所期待的未来方向追逐。
机场人来人往,每天都在上演着重逢与离别。
一向坐头等舱vip等候室的陆或雍选择坐在外面的等候区,手中拿着两张机票。
“……陆或雍!”
一声急促地叫唤跟行李箱拖动的声响在背后响起。
陆或雍眸底荡开涟漪,他回过头,就看见想得不行的心肝宝贝拖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地跑到他面前,还顶着那双熊猫眼,眼眶红红的,像是猜到他的意思,心头滚烫。
这是……
要跟他私奔了吗。
“我决定了。”顾知煦站到陆或雍的面前,气喘着把行李箱推到他面前:“我跟你回国,跟你混!”
陆或雍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克制着心头快抑制不住的情绪,往后坐,仰头看向他:“你不是拿到了耶鲁的offer吗?”
“这个破哲学,我不读了!”顾知煦弯下腰,握住陆或雍的手,晃了晃:“我要跟你赚大钱。”
陆或雍脑海里自动转换语言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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