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都是吗?
我说怎么一觉起来浑身累。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冲动。”江觎用一种近似祈求的目光看着我:“能先不要讨厌我吗,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准备更郑重的表白……”
“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拒绝我好吗?”
他牵起我的右手手背落下一个吻,谦逊的姿态跟昨晚强势的模样对比简直判若两人,“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爱你,江序清。”
他说他是真心的,我有多久没听过这种话了?我不需要更郑重的表白了,我需要他爱我。“我能相信你吗……”
“你会相信我的。”他向我展开了怀抱,我没办法拒绝他。
我想要关心,想要爱护,想要一个愿意走进我的人,我太孤独了,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无论我是否相信,我都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他,江觎是最完美的人选。
“今天要出去上班吗?我想和你聊聊天。”更确切的说,我想他留在家陪我,寸步不离最好,这样想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我们现在都是情侣了。
“最近都在家工作,”江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保证以后也尽量不让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别担心。”
他真好。
“聊天的话,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见我点头,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很开心你想更了解我。”
比起开心我倒是有点紧张,那意味着江觎也会更了解我。我不想骗他,可现在的我真的值得他爱吗?
“嗯,那先等你忙完吧……我也要开始画画了。”
江觎正好提议:“等我结束过去给你当模特。”
那真是太好了,他长了一张没有死角的脸,简直是行走的艺术品。他主动提起,我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耽误你了……”
“怎么会,”江觎陪我来到工作室,“你这么厉害,我高兴都来不及。”
他夸人的语气真诚无比,一副任凭我安排的样子。
“那你快去忙!我先准备准备……”
他突然凑近亲了我一口,对我笑笑:“我很快就来。”
他去了隔壁书房,我坐在画架前的高脚凳上,脸颊仍旧发烫。
我们这算是恋爱了吗?
我忘了以前我谈没谈过恋爱,应该是有过的,毕竟很多人都夸我长的帅,我家里又有钱,我的人生,在没生那场病以前,过得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关于那场病,我没有印象了。我猜是心脏问题,因为我前胸有一道很长的疤,如果江觎问起来,我会告诉他我做过开胸手术,但具体原因我不知道。
他那么温柔,一定会满脸心疼的抱住我,说柔软的话安慰我,让我不要介意,他不在意。他会的,他一定会这么做。
至于我们的事该怎么和家里开口,我想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我学了这么多年艺术,虽然有些刻板印象了但我在性取向这方面确实没什么介意的。
我妈可能会想要我传宗接代,可她应该也清楚,我现在这个状态连好好生活都难,结婚生子就不要提了。比起反对,她应该更感谢有江觎这么个人把我拉出来才对。
“好喜欢他啊……”我一边在调色盘上试色一边不由自主的想念他,打算落笔在纸上画下脑海里的江觎。
很久没画油画了,但我手下莫名的顺,越画越有感觉,几乎没有犹豫的完成了三分之二的画面。
用色清丽明快,笔触干净利索,整体画面丰富又不失细节,是我以往的风格。
这是一副不错的复健作品,可我越看越奇怪。
说不上哪里有问题,这画里的人脸看得我心里发毛,尤其是他的眼睛部分,我明明没有过度刻画细节,怎么看起来这么的诡异,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是我没补上高光的原因?
我小心翼翼的给他加上眼白,然后站起来退远了一点,还是有点不对。
哪里有问题?我莫名火大,总不能是我闲了太久手退化了?操。
烦死了,我本想先练个手,等会儿江觎来了在他面前好好炫个技的。
这下好了!我他奶奶太久不练成废物了!简直笑话!
画笔被我啪的一声甩到画上,几块飞溅的颜料破坏了画面,看的我心里更恼火,气的满屋子乱走。
突然,我的余光瞥到了画板子上那幅画。
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这画面里的人,他一直在盯着我看啊!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怪事,我又不是神笔马良,画里的东西还能活了不成?我不信,一定是别的原因导致我看错了。
我慢慢吞吞移回画架前,重新检查起这幅画来,这是一个男人的四分之三侧,我确定我是想着江觎画下来的。
他高挺的鼻梁骨和锋利的下颌线共同构成这张完美的侧脸,和大片暖红色调的夕阳余晖融合,光影刻画的精而妙,从技巧上来看我挑不出一点错。
唯一失败的就是,我刚才发火摔笔溅了几块指甲盖大的红色颜料在他脸上。丑陋的斑点,像血迹一样。
难道是角度有问题?
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刚才明明站在左边,为什么也能和画里面向右边的人对视。
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凑近了一些,鼻尖快贴到纸上了,歪着头看来看去,那股如有实质的视线不见了,刚才好像真的是我的错觉。
哎,好烦,我怎么总是看错,一惊一乍的,只会吓唬自己。
我松了口气,有点懊悔刚才冲动毁了这张画。
下一秒,我的呼吸就停滞了——一只苍白的手垂了下来。
握着我刚才扔掉的那支笔,在我眼前,把画中人的眼睛戳烂了。
我机械般转动眼珠,画中的脸悬在空中,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我,突然咧开了嘴,幽幽的问:
“你在找我吗?”
“我的清清。”
第9章 他会喜欢你的。
救命!
救命啊!!!
“救命、滚开!!!!!!!!!!!!”这太可怕了!我双腿发软一屁股摔坐在地,连滚带爬的试图逃开——
脚踝一紧,冰凉湿滑的玩意缠上了我的小腿,我止不住颤抖汗毛都快炸了!!!
“放开、放开我……”
它的身体以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弯折着,抓着我将我往回扯,我的反抗毫无作用,那股湿凉已经蔓延到我的大腿根了!
救命!它要吃了我……它一定会杀了我的、不要不不不不要我不要!!!
我猛地抓起美工刀向前一刺——
砰!画室门被生生踹开,我听见一声短促的叹息,随即一双踏实的手臂将我紧紧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清清不怕,我在呢。”
……江觎。
“对不起,我应该陪着你的,都是我的错……”他充满心疼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抚摸我吓僵的脸颊,把我揽进怀里一遍一遍的道歉,不厌其烦的安抚着我。
江觎……江觎。
他长得真好,表情那么真挚,一下就能看出他眼睛里的情绪,是活生生的江觎。
我像被吓傻了一样,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是把手掌放到他侧脸上。
脏兮兮的颜料蹭到他白皙的皮肤上,他毫不介意的握住我的手,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理理我吧,别吓我好吗……我错了清清,我不该离开你的,和我说点什么,求你了……”
而我只想抱着他大哭一场。
他吻掉我的眼泪,轻柔的,心疼的,不厌其烦的,一滴一滴吻去我的恐惧,吻去我的委屈,吻去我的愤怒。
直到我的情绪缓和下来,他才放开我,把我扶起来后,他又把倒在地上的画架搬起来,那幅画已经弄脏了,我不想再看,索性把头埋进他颈侧。
“宝贝,你把我画的很好。”我听见江觎这么说。
放屁。一点都不好。
“但它吓到你了,再好也不行。”
同意。我也很生气。
他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走向前把那画撕了下来,对我浅浅笑了笑:“走吧,我们教训教训他。”
他牵着我下了楼,在厨房借了火,在我的许可下把它烧了个干净。
江觎对着火光说了一堆我听不太懂的话,大致意思是让这房子里的脏东西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不然他会像烧了这幅画一样掘开它的墓让它不得好死之类的。接着念了一串咒文一样的话,听得我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他看起来无比严肃,锋利的眉紧皱着,我猜他一定是真的被我吓到了,因为他正在无意识的捏我手指。
“嘶,疼。”我的食指关节处划破一道口子,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被美工刀划伤的,血糊在伤处动一下就被撑裂开。
江觎察看我的伤口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下一秒就张口含住了我的食指关节。
“很脏……”我有点抗拒他这样,但是很快他就松了口,舔了舔嘴唇,隐约有些懊恼:“我给你找酒精消毒。”
他很快拿来消毒棉球和创口贴,贴心的帮我处理好,没再有一点异样。
忙活了一早上,什么也没做成,我很挫败。幸好江觎已经忙完了他的工作,他陪我一起窝在沙发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我的头发。
“不是说要聊天吗,怎么发起呆来了。”
我原本有一肚子疑问想对他说,刚刚那一场惊吓倒是让我不敢开口了,于是我决定从最简单的部分开始聊起。
“你刚来这座城市吗?”
但是江觎的态度很认真,也很诚恳,即使是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的回答也无比细致:“不是,我在这生活了二十多年,大学时我去了别的城市,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选择了回来工作。”
“对不起,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江觎轻轻握着我的手抱歉的说:“我一直都在我父亲的公司里工作,只是不想和现在的家人住在一起,才找了个理由搬出来的。”
这没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向我道歉,如果是因为隐瞒真实租房原因那也很正常,毕竟这是他的隐私,我本就不该多问。
但以我们的现在关系,我有资格问:“为什么?你和你的家人关系不好吗?”
江觎停顿了一下,无声叹了口气。他不想回答,应该是相当不好了。我抬手摸摸他的脸:“没关系,不想说就跳过好了。”
“你和家人关系应该很好吧,上次你妈不还给你打了电话。”
他说这话时我没来由的听出一丝在意,好像很不满一样。
“也不是这样吧,我们家也就我妈关心我。我和我爸关系也不好,跟我妹更是别提……以前是幸福的,现在就算了。”
我很想告诉他原生家庭不好并不是他的错,但转念一想,我们家出的问题好像都是因为我的错。
高中时我弃商从艺,坚决不走我爸安排好的路,彻底跟他闹掰,大学时又因为生了场病,跟我妹关系疏远,前段时间我还用家里闹鬼的事折磨我妈……我哪来的资格安慰他。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江觎重新开口:“我的亲人就只有我弟弟。”
“我妈生我的时候死了,我父亲厌恨我,以前我以为他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妈,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讨厌我而已。”
我傻了,他原来这么惨的吗……等等,那他哪来的弟弟?
“……弟弟是?”
“继母带来的儿子。”江觎温柔的看着我:“他乖巧,善良,开朗,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孩。”
“那个家里值得我留恋的只有他,对我来说,他就是唯一的亲人。”
他好爱他,哪怕那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我有点羡慕:“你们感情真好,不像我和我妹,简直比陌生人关系还差,我们还是亲兄妹。”
好吧,其实是非常羡慕。
“现在你弟弟在哪里呢?”我问。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一见他口中“最可爱的小孩”。
“他生病了。”江觎怜爱的看着我,圈着我的怀抱更紧了:“一个很令人头疼的病,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也得过不好治疗的病,我懂这种滋味不好受,他的弟弟现在应该也很难受吧。
我推了推江觎:“那你应该多去陪陪他,生病最难受了,他肯定很想你,肯定希望你留在他身边……”
江觎打断我:“你怎么办?”
“不怕自己一个人在家了?”
当然怕啊……但是,和他弟弟比起来,病人更重要一些吧。
“你不是说,他是你唯一的亲人吗,我……我算什么啊。”我没道理吃他家人的醋,就算真的有一点酸,只有一点点。
江觎突然亲了上来。
我被他困在沙发角落,沉甸甸的压着我,我猜他闻到了我身上很酸,所以用行动向我证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毕竟,就算他和他的弟弟关系再好,也不会接吻,对吧?
过了很久他才微微仰头,双唇和眼睛都湿漉漉的,看得我心头一软。
“你也是我的唯一,我的爱人。”
“我的清清。”
我们再一次拥吻,这次是我主动的。
我们在沙发上纠缠,和普通热恋期情侣一样,冲动、急切、热情。
江觎看见了我胸前的疤,虽然伤口恢复的很好,但它并不是很好看,我下意识用胳膊挡了一下。
这看起来有点像推拒,因为他稍稍抬起了头,拉开了我们之间无比亲密的距离。
“这是之前生病留下的……”怕他误会,我想解释一下,“可能是心脏问题,我不太清楚,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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