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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循景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所有力气集中在双手，像丧家之犬一样在地上攀爬，血水拖了好长一片地。
他注视着前方，喉咙淤积着大量血液不断往外冒出。
“顾禾……顾禾……顾禾……”
他开口艰难，四处寻找。
可四处竟无顾禾身影！
不可能，S级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即使是在如此强大的爆炸中，也不可能被炸得一点痕迹也没有。
周围的怪物纷纷涌了上来。
“吼——！！！”
城门破，整个落日城都将是他们的食物。
而第一个……
所有感染者，目光全都汇聚到了盛循景身上。
一只虎型怪物要扑向盛循景。
一柄关刀从高处狠狠刺入怪物身体，将怪物扎入地面。
年平书利用异能，怒吼震慑八方：
“审判庭所有人！死守城墙！屠尽怪物！！！”
一众审判者直冲向前，越过盛循景。
年平书来到盛循景面前：“大统领，还坚持得住吗？”
盛循景咳出血水，双眸发红：“顾禾失踪了。”
年平书瞳孔一缩，旋即冷静下来：“你别着急，你先回去接受治疗，顾禾我们帮忙找找，这小子精的很，没那么容易死！”
“不行……我要找到他，他不是审判庭的人，他没有义务来做这些，是我害了他……”
盛循景摇头，身体奋起全力挣扎，被年平书一手揽住，一巴掌扇在盛循景脸上，将盛循景扇得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盛循景！！你这是什么模样？审判庭……大局当前！家国当前！你身上肩负着的一切难道还不比一个顾禾吗？你给我好好想想！！”
“现在……所有人都需要你。”
盛循景沉寂半响，血水滋滋从七窍冒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恢复到以往的模样：
“死守落日城，如果发现顾禾踪迹……立刻带回总部。”
盛循景，不能只是盛循景。
所以盛循景不能半分有私心。
落日城的全城警报仍然响彻。
所有人都乱了。
……
顾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他唯一能够清晰知道的事情就是……爆炸并没有炸到他身上。
他在爆炸前最后一刻，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而且……这不是属于盛循景的力量。
顾禾很想睁开眼，可很艰难。
直到……唇边有人喂他水。
水的甘甜让他缓缓回了一些力气，终于能睁开惺忪双眼。
面前有个人？
不认识的人。
看不清脸，模模糊糊的……但是……为什么会感觉，似曾相识？
见顾禾醒来，男人迅速戴上兜帽，将自己的脸遮住。
“醒了？”
这声音……宁寻？！
顾禾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拉开距离，手中捏住三叉戟，清醒了不少。
然而宁寻只是浑身僵住，手中端着水，虽看不见表情与身材如何，但……竟让顾禾看出此时的宁寻有些手足无措？
“顾禾，这么对待救命恩人不好吧？”
顾禾动作僵硬片刻，发现宁寻对他真的一点敌意都没有，才扫视周围。
这里是一个山洞，是他很熟悉的山洞……
他前不久才在这里跟盛循景在这儿。
这是落日城，这里并没有被浊气污染。
他凝视着宁寻，最后冷笑一声：“救命恩人？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宁寻笑了笑：“可我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伤害你，只是……有些事我必须要做。”
“疯子。”顾禾咬紧牙骂了一声，身上还是有些疼痛。
“你身上有伤？我给你看看。”
“滚！别靠近我！”
宁寻想要靠近，顾禾果断拒绝。
宁寻站在原地，就好像做错事一样，没有顾禾的允许，绝不会靠近半步。
顾禾深吸一口气：“你做这些有意思吗？宁寻……你害死了很多人。”
宁寻道：“所有人都会死。”
顾禾：“但你无权决定别人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宁寻道：“在这天灾之下，无法承受住浊气的他们本就是自然抛弃之人，他们没有异能者的超人能力，也没有靠山，在这末世之中，他们只能饱受欺辱，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被掠夺，尊严被践踏，即使是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救赎。”
顾禾盯着他，笑了笑。
他收回三叉戟。
太可笑了，可笑到让顾禾觉得他这人有些可怜，可怜得让他觉得……对他动手？没必要。
顾禾只是问：“那几个抱着晶核来炸城墙的，你是如何控制他们的？”
宁寻摇摇头：“我确实有控制浊气的能力，但……我并不能控制人类，他们是自愿的。”
顾禾：“自愿的？好一个自愿！你说说，他们自愿的立场是什么？那是他们的家，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全城警报拉响，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拯救落日城，他们又怎么会自愿炸墙，让感染者进来！”
宁寻沉默片刻。
而后反问顾禾一个问题：
“顾禾，难道你觉得……每个人都认为生存是一件好事吗？”
顾禾深呼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
宁寻继续道：
“阶级是群居生物无法避免的，而小到一个家，大到一个世界，可……上位阶级只能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可以肆意的指挥与玩弄下面的人，甚至……可以不把他们当人！”
“污染之下，有人异化为怪物，有人成为异能者，人类之间的阶级越发明显，异能者坐稳高位指挥全球求存，再不济也能在普通人当中横行霸道，可以对普通人肆意欺凌，其余人看到是异能者之后，也只能讪讪妥协承受。”
“即使是同一阶级的人，只要你稍微有半点缺陷，你就会被这一阶级排挤，歧视，又被迫往下阶级生存。”
“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可悲，审判庭所追求的秩序，而我的想法，只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站在同一阶级，人人平等。”
“而他们，也只是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也渴望得到进化的可能罢了，只是进化的可能悲审判庭封锁在墙外，身为普通人又没办法得到晶核，他们……自愿炸了墙，想要迎接新时代。”
顾禾听着他说那么多，默默的坐在了地上。
“说完了？”
宁寻点点头：“嗯。”
顾禾盯着宁寻，表情中带着一些琢磨：
“我觉得吧……纯放狗屁。”
“你能控制浊气，而且似乎能够复制别人的容貌或者能力，异能者打不过你，感染者又为你所用，大家都中招了，你岂不是称王称霸？你吹什么大义呢？”
宁寻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谁都骗不了你，我的确有那份野心，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个人都想成为上位者，这本身没有错，既然我有这份能力与野心，我想去改变这一切，有错吗？无法承受浊气的，迟早都会被淘汰，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罢了。”
顾禾眉头微微一皱，抓住了重点。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们以前认识？”
第42章 敬送年公
问起这个问题，宁寻沉默了许久，他全身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不难感觉到此刻的他一直都在乖乖盯着顾禾。
顾禾没有耐心一直跟他在这洞内耗着，于是道：“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好。”
宁寻说：“是。”
顾禾皱眉，他可他记忆里完全找不到宁寻这两个字，他确保自己没有记错，更没有失忆。
“你是在研究院认识我的？”
他只能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
结果宁寻“吭哧”笑了笑，略带苦涩道：“看来你把我忘的一干二净呢，一点也没记起来。”
顾禾不以为然，挑了挑眉：“人一生会见到很多人，也会认识很多人，如果谁都需要记住，那可太困难了。”
宁寻手指一颤。
“也是，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
“不可能。”顾禾不假思索，直接拒绝，“跟你一起？我可不想变成没有思想的怪物，被你操控。”
宁寻似乎又在盯着他，声音中带着些委屈与小心：“你不会变成怪物的，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只是想……能让你陪着我。”
顾禾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
“你到底是谁。”
宁寻没有开口。
顾禾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到底是谁，把他兜帽摘下来就知道了！
几次下来，宁寻不是用盛循景的模样，就是遮住自己的容貌，谁也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
他倒要看看，宁寻真容到底如何！
顾禾身手敏捷，手朝兜帽一抓，却被宁寻一个偏头灵活躲开。
宁寻连着退了好几步。
顾禾冷笑，手中三叉戟再次紧握：“又是跟我说一些肉麻到恶心的话，又是不肯露出真容，你可真有意思，难道就这么见不得人？”
宁寻没有开口。
顾禾欲再次动手。
而就在这时，落日城内的全城警报忽的没了声响。
警报声停，只意味着两种可能。
第一是落日城已经解除危机，可城墙被炸毁，盛循景重伤，落日城的战力又怎么可能解除危机？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
落日城破，守城之战宣告失败。
如此……审判庭和盛循景都将迎来巨大麻烦！
顾禾瞳孔一缩，操控着磁场带动黄金三叉戟朝着宁寻的脖颈插去：“你死！”
宁寻也不闪躲，任由三叉戟将自己刺穿。
三叉戟没过他的前胸后背，可……竟不见半点血腥，唯有浓浓浊气！
顾禾愕然：“幻象？”
宁寻摇摇头，笑道：“我是不死不灭的，只要有一丝丝的浊气，浊气的能量，足以做到任何事情。”
顾禾背后一寒，只觉棘手。
“不死不灭？既然你说进化者是自然的选择，而自然最根本的规律便是一切都有周期，没能杀死你，只是方法不对，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既然不能杀死宁寻，那他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就向洞外跑去。
结果洞口处猛地封闭起来，将顾禾挡了回去。
身后传来宁寻的声音：“不用那么着急，这一次……是审判庭赢了。”
审判庭赢了？
怎么可能！
顾禾转头看向宁寻，命令道：“放我出去。”
宁寻靠近过来，意味深长的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审判庭是怎么赢下来的？”
顾禾僵住，凝视着宁寻。
宁寻笑了笑：“既然很好奇，那就看完吧，看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宁寻周围现出浊气，浊气在洞内完美的避开了顾禾，在面前判断打转，最终组成了一块巨大的晶核，映射着大战的画面。
审判庭派出超过十位A级异能者，上百B级异能者作战，各种各样加起来足足有几千人，死守墙外，确保城中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入侵。
盛循景自始至终都在后面的高台，他身负重伤，指挥着战斗。
在他的指挥下，审判庭方虽说吃力，可仍能一战，只是战况也并不乐观，死了很多人。
周围全是感染者的尸体，堆积成山。
而审判庭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再这样僵持下去，被彻底攻进来只是时间问题，必须再往城外靠一些，争取到修墙的空间。
可一旦离远城墙，就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会处于一个更加危险的处境。
否则他们也不会选择一直僵持下去了！
而就在这时，更不妙的消息从林乐秋口中传出，通过盛循景的指挥麦传达到所有人耳中。
“感染者潮即将在五分钟后赶到，boss，如果再不撤退，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盛循景全身紧绷，直视前方，始终保持着冷静：“今天如果撤退，那么审判庭的秩序将会被彻底打破，审判庭三个字，将在华国彻底失去威信力，我已请求其他S级异能者前来帮助，预计半个小时即可抵达，只要能撑住，就能重建城墙。”
林乐秋：“可如果感染者潮涌来，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别说半小时，十分钟都不行！”
这个真相很残忍，但所有人都清楚，是这样的。
他们士气很低迷，他们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往远处看，已经能够看到在浊气中一大片的黑沉沉的巨大潮汐涌动，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是成山成海的感染者。
数量太庞大了。
他们必须抱着必死的决心去。
可他们……也不想死。
“完了……完了，审判庭根本护不住落日城，那么多感染者，赶紧逃啊！”
“审判庭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炸弹，他们明明能做到的，他们到底做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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